第一百九十章 思念(一更)
所以他坦坦蕩蕩的任由丫鬟服侍,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給自己插手的丫鬟,那眼神一直往他鞋上瞅。 那丫鬟的頭擋住了他的視線,馮書生等她抿著唇輕笑離開,還不知自己哪里惹了這位美人兒的青睞。 他覺得自己的心有點飄,恍然想起了自己如今還在岳父家,忙斂眉坐好,不敢東看西看了。 過了一小會,他余光看見那丫頭端著盤子出了門,禁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下,好奇到底是哪里引得她頻頻注目…… 他看到了自己沾著泥土的鞋面。 都說看人先看鞋,講的不是鞋的料子是還是壞,從而評判他有沒有錢,而是城里面的老爺,出門做的是轎子,進(jìn)屋踩得是青磚,哪里都干干凈凈的。 而那些天天腿著走的人,就算是走在干燥的城里面,也難免鞋面沾上灰塵,無法保持整潔。 馮書生總算是明白過來,那個丫頭盯著自己并非春心動搖,而是在笑話自己…… 他用力攥緊了袖子,佯裝手中茶水沒拿穩(wěn),全都潑在了鞋子上。 丫鬟看了,連忙拿著巾子過來擦,馮書生笑著拒絕了,趁人不注意,低頭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兩雙鞋都擦干凈了,絲毫沒有理會水進(jìn)了布鞋之后,在這大冬天里濕著有多么難受。 他就是覺得,總算是自在了。 三百九十八 算上今日,離家已是八個月。 宋大人不能說不惦記著家里面,只是太忙了,忙到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還能管得了其他。 但今日是他的生辰。 自他隨著母親進(jìn)入宋家之后,不僅被改了姓,母親怕被旁人抓把柄連他的生辰都一并給改了,這么些年過去,連母親都忘記了他是何時出生的,唯獨他自己還記著。 他一路點頭和同僚們打招呼問好,能坐在這屋里的,個頂個都是冷心冷血的老狐貍,待人卻如普度眾生的彌勒佛。 宋大人含了一口茶水,只覺得這茶香的味道都淡得很,勉強(qiáng)將嘴里的這口茶水咽進(jìn)肚子里,又是一天的忙忙碌碌。 三百九十九 今日是大人的生辰,我自早上起便想著大人會不會給家里寫一封書信。 可這左等右等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心中難免失落,又覺得這樣子也好,他是在外面忙正事的人,瞧他這次去京都把府里面的先生們?nèi)慷紟ё吡?,就知道此次他出門必然有大事要發(fā)生。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難免在心里面埋怨自己,上一世的時候怎么就不多向母親打聽打聽他們年輕時發(fā)生的事兒,我也好知道如今的朝堂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屋子里面的爐火燒得正旺,熏的我的臉都帶著微微的紅色,我手里面的帕子繡到一半兒就繡不下去了,放在了桌子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大人如今究竟在做些什么,幸好我今日沒叫宋煙成回來,不然到時候連個信都沒有傳回來,我們兩個吃的算是什么生辰宴呢,關(guān)心他們父子倆真是什么用都沒有,除了圖惹我cao心以外?!?/br> “夫人,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煙成少爺去了學(xué)堂,您前前后后都送了多少東西過去了,老爺這邊兒也是……”瑪瑙說到這里,忽然抿唇一笑,“您這兒隔了七八天就給京都送一封信去。信拆的腿都被您給累的瘦了一圈兒,您說是不惦記咱家老爺,其實比誰都要細(xì)心體貼?!?/br> 我撇了一眼瑪瑙:“你這是還沒有出嫁,所以才能說得這么事不關(guān)己,等到了你那一日,指不定比我還要天天惦記呢?!?/br> 瑪瑙現(xiàn)在一聽到‘出嫁’兩字,便情不自禁的心臟開始提了起來,生怕夫人下一句話就是給她找了個好婆家,好將她打發(fā)了出去。 “好姑娘,你這是怎的了?突然間這么緊張做什么?”我詫異地看了一眼,滿腦,不知道他突然間這是犯了什么毛病,額頭上一層的汗,嘴唇都沒了rou色,“快些坐著吧,是不是累著了?” “沒……”瑪瑙嘴上雖然是這么說的,但聽了我的話,還是乖乖的坐在了杌子上。 我看著她的動作,心里面又是暗暗蹙眉,實在是不曉得這丫頭到底是怎么了。 瑪瑙不過片刻便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只是我礙于她剛剛下了我一跳,便不去勞煩她了,令琉璃去耳房里面拿出些筆墨紙硯來,攤在桌子上,例行公事地給大人寫了一封家書。 信里面我沒敢寫什么太過重要的事情,畢竟大人一直都沒有回信,我也不曉得信差到底是不是將家書安全的送到了他的手上,若是我一個不留神寫了些什么,又被大人的政敵拿了去瞧見,那可不前線后都露餡兒了嗎。 所以我抱著這個打算,自帶人走之后愿每天忙著里面寫寫雞屁大點兒的小事。 四百 從日頭高高掛起,忙到四野暮合。 將面前覺得略有幾分奇怪的案卷放在了另一面兒,宋大人伸手在旁邊的宣紙上記錄下這個案件的名稱,等忙完了事兒,冷不丁的一抬頭,被發(fā)現(xiàn)房間里面只剩下自己與元夕了。 “他們這是都去哪里了?”宋大人放下了筆,此時才發(fā)現(xiàn)手指之間關(guān)節(jié)酸疼的要命,連握拳都做不了,一看就是這段時間太忙了,他咬著牙,不叫自己倒抽冷氣的聲音傳出來,加麻掉的那只手伸向袋子里面。 “您剛剛忙的認(rèn)真,沒聽見他們一行人都去了外面的飯?zhí)美锩嬗猛砩湃チ?。”元夕說道,同時給大人換了一杯平日里愛喝的普洱茶,“小的一見您今日沒怎么喝茶,便曉得到這茶水不甚令人滿意,這是從家里面帶過來的茶葉,您且賞個臉嘗嘗吧。” 宋大任微微頷首,將杯子拿了過來抿了一口,熟悉的香味頓時彌漫了口腔,他面色和緩了下來,喃喃了一句:“不知道欣兒郵過來的家書到了沒有……” 元夕的耳朵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