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依偎
一百四十 大人幾個(gè)月前說是要去梅城, 如今就真的調(diào)任到梅城了。 我將其歸結(jié)于宋大人的神機(jī)妙算,對著他捧夸了好幾句,其實(shí)猜也能才出來,估計(jì)是朝堂中有接應(yīng),早已告訴了大人這個(gè)消息。 行李箱子是一早就已經(jīng)打包準(zhǔn)備好的,如今只需要雇些人手將其送上船便可以,讓我唯一覺得些苦惱的是,在傳旨那日,官爺說了要讓大人回京都一趟。如今家里面人少,若是大人回了京都,那我便只能親自去梅城送行李了。 將這話同大人一說,他詫異問我:“為何不與我一同回去?” “我也倒是想,可府里面總不能連個(gè)主子都沒有吧?您這邊忙成這樣,我哪里能讓后院的事兒還勞您分憂。” “無礙。”他道:“三弟先前同我說了,他幫著送一回,反正家里面只有他現(xiàn)在也沒什么重要的差事兒。” “咦?三爺?你先前怎么沒同我講過?”我詫異道,真正想問的實(shí)則是依照宋三爺那樣的性子,什么時(shí)候這般好說話了,難不成是那日下旨時(shí)嚇住他,知道該討好大人了? 我想想又覺得不對,要真是因?yàn)檫@么點(diǎn)的事兒就能變老實(shí),哪里還會像現(xiàn)在這般都三十五六了,還整日胡鬧。 “他也是才和我說,先前我沒想著折騰他?!彼未笕藢⑹种械墓P擱在了桌子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我放下繃子走過去,踮起腳尖輕輕按摩他眼睛附近的xue道:“您這都寫了多久了?歇歇罷。” 一百四十一 準(zhǔn)備去京都的前一晚。 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大人沒說清泉姑娘要如何處置。 她畢竟是給大人孕過子嗣的,地位和其他不同,雖然被我找了個(gè)理由給關(guān)在后罩房里面了,難免哪一日大人想起她的好來。 我翻了個(gè)身,看向還在床塌上看書的宋大人,想了想,把臉貼在了他的胳膊上。 “怎地了?”大人撓了撓我的下巴。 我微微用力,把臉蹭在他的臂膀外側(cè),里衣都被我弄的褶皺起來,沒答話。 大人撐起身子在后面墊了個(gè)枕頭,伸手把我抱在了懷里面,像是逗小孩子那樣左右搖了搖,輕輕拍著我的后背,柔聲問我:“跟爺說說,突然這是怎地了,有心事?” “到不是有心事?!蔽倚÷曊f,瞥了眼他的臉色:“就是忽然想起來,咱們是去京都了,清泉可怎么辦?” “……哦,”大人頭向后靠,把我也壓在了他的胸口上,淡淡道:“先一起帶走吧,回頭再說?!?/br> 我心里面毛毛的,想著是不是清泉姑娘當(dāng)真因?yàn)樽铀玫年P(guān)系惹惱大人了,不然為何這般臉色?不禁后悔起自己主動提及這件事兒來:“是,妾身曉得了?!?/br> 一百四十二 當(dāng)年離開京都的時(shí)候,覺得去秀城可真遠(yuǎn)吶,將近半個(gè)月的時(shí)間天天熬在船艙里什么都做不了,跟坐牢一般。 可這次回去了,我卻覺得一晃而逝,好似睜眼前看到的還是那三進(jìn)的小宅子,閉眼就到了京都外。 到了港口換船,大人扶著我小心翼翼地踩著船頭,我是小腳,又沒怎么出過遠(yuǎn)門,遇到這種需要平衡的地方就分外困難起來,才走了不到兩步就險(xiǎn)些摔倒,嚇得自己額頭上都出冷汗。 要知道這邊可是深港,我要是沒踩住從船上掉下來,連浮都不會浮,更何況我又不會水! 正一籌莫展之際,大人抓著我的手突然松開。 我這次是真的嚇到了。 一瞬間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里,腦海中驟然閃過上一世我的胸口扎著刀,看著宋煙成在船上,而我落入水中之景…… 不、不會的。 下一刻,我又不斷的告訴自己,大人不會這般對我的。 忽然,我被人從腋下抱了起來,身子一空,雙腳便覺著落了地,原來是宋大人方才見我走的困難,干脆把我提到了船上。 我心知自己應(yīng)該對大人露出感激的笑容,應(yīng)該握著他的手撒嬌,但不過是眨眼的工夫,我的腿已被嚇得顫抖起來,僵硬著臉,怎么都做不出個(gè)表情來。 “夫人?”大人彎腰,和我的雙眼對視。 “……” “……妾身沒事,就是、稍微嚇到了而已?!蔽也卦谛渥永锏氖钟昧ζ菩?,總算是把這片刻的心悸壓回了肚子里。 如果不是今日,我自己都沒有發(fā)覺原來我對上一世的死亡記憶如此猶新。 一百四十三 我的心事向來無法在大人面前隱藏。 明明我自覺不過是一小會的不對勁,大人偏偏看出來我其實(shí)是被他嚇到了。 上了小船后,他讓我坐在了他身旁,攬著我的腰,問:“還記得之前說好給你打的頭面嗎?正巧回京都了,爺親手畫個(gè)樣紙吧?!?/br> 我放松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經(jīng)過這段時(shí)間的磨合,我已經(jīng)不再抗拒身體上的一些接觸了:“咱們才回來多長時(shí)間,好的手藝師傅肯定忙不過來的,與其粗制濫造,還不如咱們回秀城再做?!?/br> “做頭面這般費(fèi)事?” “當(dāng)然了,你們老爺們哪里懂。我母親就曾經(jīng)同我講過:娘娘去宮中時(shí),圣人送她的頭面里面有一枝金簪,上面的蝴蝶翅膀吹彈可破,薄如蟬翼,戴在頭上就如同真的一樣,誰見了都夸?!?/br> “那可怎么辦?”大人忽然放低了聲音,湊在我耳邊道:“爺把夫人給惹生氣了,怎么才能哄好呢?” “呀!”我的耳蝸熱熱的,噗嗤一聲笑出來,推開他,揉著耳廓:“哪里是您的事兒,就是我自己嚇唬自己罷了,您別放在心上。” 大人掐我的臉,道:“不想笑的時(shí)候就別笑了……這次是爺?shù)腻e(cuò),以后再也不走水路了,沒想到你這般害怕?!?/br> “……”我好半天不曉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低頭掩蓋臉上微微的羞愧:“其實(shí)真的沒關(guān)系的,不靠近水就沒什么,我、咳,妾身就是膽子小,多跟著大人出去闖闖就好了。” “唉?!?/br> 他把下頜放在我的頭頂:“你這般善解人意,總是讓我覺得對不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