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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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看錯了?屬下斟酌語句,“侯爺與平日稍有不同?!?/br> 稍有不同,這不同在哪兒,留侯心知肚明。 他徑直朝玉林軒走去,都已經(jīng)到廊下了腳步頓住,突然想起前幾日阿宓被自己逼迫得茫然無措的模樣,小小一團(tuán)坐在那兒,孤獨(dú)無依。 還是晚些等確定了再去看。留侯如此想著,他自制力向來強(qiáng)得可怕,就像此時明明從足尖到頭發(fā)絲都在告訴自己想見一見……那個小姑娘,他依然轉(zhuǎn)身去尋了沈慎。 留侯的到來在沈慎意料之中。 早在少帝決定徹查時他便想,陛下定不會放過留侯這個證據(jù)。留侯了解多少他不清楚,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阿宓并非先帝子嗣,但路已至此,他不可能去推翻自己。 留侯看著沈慎,視線少有得帶了溫度,他淡淡道:“我方才從陛下那兒知道了一事,想來庭望也清楚?!?/br> 得到應(yīng)答后,留侯頷首,“庭望應(yīng)該知道,先帝到底有沒有可能與喬氏女留下血脈,只有我最清楚。即便如此,你也要堅(jiān)持阿宓的身世?” 和留侯對話,其實(shí)是件很有壓力的事。因?yàn)槟愀緹o法通過他的肢體和言語去判斷他此時心情,也就無從知曉他的真實(shí)想法、什么時候會突然發(fā)難。 沈慎沉默了下,“屬下從不妄言?!?/br> 久久凝視,留侯低低笑了笑,“庭望,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名?” “效忠陛下,何來欺君。” 卻是巧妙地避過了這個問題。 沈慎目光絲毫沒有閃躲,任是誰也會被他的堅(jiān)定所動搖,這種人不可能會說謊。 ………… 短暫的靜謐后,留侯道:“我自然相信庭望?!?/br> 他緩緩起身,拍了拍沈慎肩膀,“無論何時,庭望自己也要堅(jiān)持才是?!?/br> 留侯站在了他這邊。沈慎微松了口氣,不管原因?yàn)楹危辽賹Π㈠祦碚f是好事。 那么,阿宓此時在做什么呢? 阿宓在玉林軒的院子里溜啁啁,不過與其說她在溜鷹,不如說鷹溜她,因?yàn)榇蟛糠謺r辰都是她在跟著啁啁跑。 起初小姑娘還很有興趣,沒一會兒就喘起氣來,拍著胸口軟聲道:“啁啁,我跑不動了……” 啁啁應(yīng)聲回去,右翅展開拍了她一下,再“啾——”一聲,阿宓看懂了似的再度搖頭,“我真的跑不動啦?!?/br> 碰上這么弱雞的主人,還是自己選的,啁啁就算哭也得認(rèn)命。沒辦法,它只能搖晃著腦袋走到阿宓面前,又自個兒叼著繩子在那示意阿宓。 阿宓起初不知什么意思,待它重復(fù)了幾次才猶豫道:“你是要我把繩子系在手腕上嗎?” “啁——” 小姑娘對啁啁已經(jīng)比較信任了,雖然這只鷹前跡斑斑頗為惡劣,但這幾日著實(shí)很乖很聽話,阿宓想了想還就真把繩子系在了腕上。 她手腕細(xì)瘦,繩子有些粗,得繞好幾圈才能穩(wěn)固。宮女在旁哭笑不得,這不真成了鷹溜姑娘了嗎?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基本變成了啁啁在牽著阿宓走。 從啁啁非要纏著阿宓就知道,它是只極愛美的鷹,感興趣的地方自然也都是些美麗的花兒草兒,又獨(dú)辟蹊徑不走尋常路,阿宓不知不覺就被它牽出了玉林軒。 迢迢回廊,周遭風(fēng)景各異。阿宓置身其中,很快就覺得暈頭轉(zhuǎn)向,她不知從那條長廊進(jìn)來的了。 最關(guān)鍵的是,兩個宮女認(rèn)為她在玉林軒內(nèi)溜鷹不會有意外,便一個去幫她傳點(diǎn)心一個幫著放置披風(fēng),以至于如今只有啁啁伴著阿宓。 “啁啁……”阿宓叫一聲,鷹跟著應(yīng)一聲,“你認(rèn)識回去的路嗎?” 啁啁歪了腦袋看她,脖子周圍的毛微微抖了起來,無辜地晃了晃身子,似乎在告訴她,不知道。 剛出來就迷了路,阿宓氣惱地戳了它一把,卻被啁啁以為是小美人要和自己玩兒,眼珠子轉(zhuǎn)得更歡快了,直要拉著阿宓的衣角在這回廊上狂奔。 好在旁處傳來的聲音制止了它。 起初一人一鷹是聽到物件砰然落地聲,不覺都停下了動作,隨后才聽到人聲。 “世子為何總躲著我?”女子的聲音干脆利落,并非溫柔一類。 能當(dāng)著二人的婢女隨從的面說出這話,就知道她絕不是那種溫柔羞怯的名門閨秀。 李琰突然被攔住,心中隱有不耐,“蔣姑娘言重,天寬地廣,我們素未同道,我為何要躲你?” “自入行宮后,兄長給世子下了兩次拜帖一次請?zhí)员煌窬?。”蔣行云靜靜注視李琰,“不知將軍府在何時何處曾讓世子不快?” “我與令兄并不熟——”敷衍的話未完全出口,就被蔣行云打斷,“世子明知我說的是什么,就不要在此裝聾作啞?!?/br> 蔣行云兄長三次相邀,自然都是為了這個meimei,想趁機(jī)給meimei和這位未來的妹夫制造相處機(jī)會罷了。自二人定親后,都還沒怎么正式見過,更別談相互了解。 平心而論,蔣府上下都十分滿意這個未來女婿,蔣行云本人亦是。顯王世子李琰在京中頗負(fù)盛名,皇室子弟卻無奢靡風(fēng)流之習(xí),德才兼?zhèn)洌嗝哺扰税?,她再沒有什么可苛求的了。 到如今,最不甘的大約就是這位世子對自己的態(tài)度太淡了,連尋常友人都不如。 二人間已有一紙婚約,上次在顯王府的文會宴,他卻提都沒提過自己,甚至在見到她時也只是隨意掃過,仿若不識。 這叫心高氣傲出身將門的蔣行云如何服氣、如何甘心。 李琰不得不正面與她對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這紙婚約李琰不曾有過意見,可不代表他就要因此對蔣行云另眼相待。說到底,這婚約更多是蔣家一力促成,蔣行云既想要這世子妃之位,何必貪心還要其他。 李琰道:“蔣姑娘如此說,便也明知我是什么意思,何必要在此咄咄逼問。” 他把她的話完完全全還了回去。 如果蔣行云老老實(shí)實(shí)待到大婚之日嫁進(jìn)顯王府,也許李琰會給她世子妃應(yīng)有的尊榮??裳巯码x婚期尚有一年,她就急不可耐地來尋他,并以如此強(qiáng)勢的姿態(tài)索要答案,李琰本就不喜歡這種性情的女子,只能徒生厭惡。 京中傳他是溫潤君子,待人如春風(fēng)和煦,可應(yīng)知這世間也有料峭春風(fēng)。 兩人相對而立,皆是相貌氣質(zhì)不凡,看上去本該是天作之合,但吐出的話語和外露的神情又著實(shí)令外人膽戰(zhàn)心驚。 怎么總覺得下一刻蔣姑娘就要解鞭子了? 隨從憂心忡忡間,蔣行云憋了口氣,忽然轉(zhuǎn)口道:“是因?yàn)閱谈墓媚??那個蠢到可憐的洛嫣?” “……什么?”李琰愣了下,好一會兒才明白她在說什么,滿眼莫名,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洛嫣。 他神情不似作假,蔣行云仔細(xì)看了看,猜想他應(yīng)該沒聽過那些傳言,心氣總算順了些,又道:“那世子數(shù)月前在城門口從沈都督手中奪人一事總作不得假,聽說不過是個風(fēng)流場上的玩意兒,改日我倒要去沈都督那兒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樣,能讓世子——??!” 蔣行云的手腕被擰成一個極為扭曲的姿態(tài),剛才的痛呼正是從她口中發(fā)出,李琰一臉慍怒地抓著她,沉沉道:“身為女子出言如此不遜,我倒要去問問蔣將軍平素在府中是如何教女的!” 他這幾日本就因阿宓的事隱怒,蔣行云哪壺不提,偏提到這事。 蔣行云不想和李琰鬧成這樣的,但她慣來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性子,獨(dú)占欲和控制欲極強(qiáng),實(shí)在忍不了聽到的那兩則傳聞。 她也顧不得前段時日母親和宮里請來的嬤嬤的教導(dǎo),反正這時的她對李琰也不見得有幾分真心喜愛,被如此對待當(dāng)然大為光火,“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世子既然做出了那等事,還怕別人說不成。和沈都督奪人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比那些傳出在青樓楚館里為妓子大打出手的公子哥要好聽許多?!?/br> 她晃了下被錮住的手腕,柳眉倒豎,“世子再握下去,恐怕就不止出言不遜了?!?/br> 另一只手按上了腰間金鞭,心中想著要是今日在這兒因?yàn)閷︼@王世子出手而被解除婚約,家中會如何罰自己。 針鋒相對毫不客氣,兩人的戰(zhàn)火無形中波及到周圍,讓一些膽小的仆從瑟瑟發(fā)抖俱不敢言。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早知道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兩尊大佛撞上。 在角落聽了會兒的阿宓也挺害怕,她本就怕李琰,那個女子聽起來也是氣勢洶洶不好招惹,更不敢站出去了。 不過……阿宓心中疑惑,那個女子的聲音還有點(diǎn)兒耳熟,只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聽過。 她抱住了啁啁無意識順毛,還不忘捂住了啁啁的嘴,擔(dān)心它會叫出聲。好在啁啁十分有靈性,明白她的意思后就乖如小雞,可惜它的嘴太尖利了,阿宓只輕輕捂了會兒就移開,還沒讓它感受夠那溫香軟玉呢。 從撞見這爭執(zhí)的情景到蹲在地上躲藏,足足過了有兩刻鐘,阿宓腿都麻了,卻感覺那邊兩人還在對峙。 倒不是李琰喜歡在這兒和蔣行云傻站著,實(shí)在是蔣行云太纏人,好像是被他氣狠了,此時也不管不顧起來。 小心揉了揉腿,阿宓癟著嘴戳啁啁腦袋,都怪它,如果不是它亂帶路…… 啁啁委屈地低鳴,蜷著身子窩在這兒這么久,它也難受啊。 又過了小半會兒,阿宓腦袋都開始點(diǎn)點(diǎn)了,感覺他們再不走,自己都能當(dāng)場睡著。這種時候那兩人說了些什么她也聽不清,只覺得像兩只飛蠅一直在耳邊嗡嗡、嗡嗡地叫,叫得她心煩意亂又難受。 不知何時,她身后傳來些微動靜。阿宓托著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時,有人輕輕走來,站在旁邊看了會兒,然后也跟著她蹲了下去,啁啁竟然一絲聲音都沒發(fā)出。 因?yàn)檫@人微微笑掃了眼啁啁,就嚇住了它,不敢兇巴巴示人。 阿宓全然不知,腦袋上頂了好幾片樹葉在那兒打瞌睡,一看便知偷偷蹲了不少時辰。 來人也不喚她,就默默地蹲在她身旁,目光如微風(fēng)輕淡,讓阿宓根本無從發(fā)覺。 他靜靜、靜靜地這樣望了許久,直到雨落。 第49章 好戲 夏雨不似春秋時細(xì)雨綿綿、溫柔而多情, 它來得迅猛熱烈,噼啪打在芭蕉和檐上青瓦, 匯成水流順著密隙而下, 快滴落在阿宓頭頂時又被一把青色油傘擋去。 阿宓懷中抱著安靜的啁啁, 在這潑天大雨中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身上多了件松鶴云紋披風(fēng),帶著極淡的甜味, 阿宓睡眼惺忪地想道, 是云片糕的味道。 她竟然在這睡著了……阿宓一手揪著披風(fēng)慢慢坐起,想起之前躲在角落時發(fā)生的事, 疑惑世子和那個姑娘是什么時候吵完的,又是誰把她挪到了這廊柱邊。 視線慢慢往左右游移, 阿宓停住, 有點(diǎn)兒不確定道:“……侯爺?” 她是跟著旁人這么稱呼的,被喚的人抬首,朝她笑了笑,“阿宓姑娘?!?/br> 滂沱大雨中,阿宓奇異般的因這笑容定了定心。 留侯放下書朝她走來,俯身接過披風(fēng),“走到此處發(fā)現(xiàn)阿宓姑娘在這睡著了, 擔(dān)心驚動了你,所以等了會兒, 睡得可好?” 他好像并不覺得在這入睡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坦然的態(tài)度讓阿宓也放下別扭, 輕聲道:“唔挺好, 謝謝。” 阿宓雙腳落地,待酥麻的感覺過后才走了一步,環(huán)顧四望了下,依舊是那片讓她轉(zhuǎn)暈的回廊,動作都遲滯了下。 留侯全副心神都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見狀莞爾,“迷路了?” 暈紅浮上雙頰,阿宓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道:“侯爺可不可以帶我去找大人?” 那自然是不可以的。 留侯面不改色,“他有事在忙,我還是先帶阿宓姑娘回玉林軒吧?!?/br> 借著給阿宓領(lǐng)路的時機(jī),留侯幾句交談間,輕而易舉地把略顯生疏的“阿宓姑娘”變成了“阿宓”。 左右隨侍跟了有三步之遙,沉默地看著留侯在回廊中繞來轉(zhuǎn)去了數(shù)圈。 阿宓不疑有他,只當(dāng)這回廊就是如此復(fù)雜,雖然記路記得有些懵,還是抬眸對一直注視自己的留侯露出淺淺笑容,又道了句,“謝謝侯爺?!?/br> 以前留侯覺得十分傻氣的性格,如今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帶了可愛。只是他和喬顏性格都是愛憎分明、隨心任性,阿宓性格如此內(nèi)斂害羞,倒叫他有種不知如何相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