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穹碧落已經(jīng)帶著巫越教眾人離開,當一群江湖人士,終于在崖底找到樹洞時,見里面隱隱約約有個人,頓時一臉興奮,圍了上去。 “這就是年城少主姜禾?” “難道又穿了男裝?!?/br> “我看著這人,有點眼熟?!?/br> “沒眼力勁,這明明是辛公子。” 辛忱坐靠在樹邊,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充耳不聞,仿佛跟他沒關系。 索西征走了過來,“辛公子,可有見到年城少主姜禾?” “沒有?!蹦莻€給他剜石上藥后,說出去找點吃的,然后一去不回的人,他沒見過。 “是嗎?她現(xiàn)在很危險,如果你見到她,請轉(zhuǎn)告她可以去昆侖派?!彼魑髡骺聪蛐脸朗种械乃幤浚睦镉辛说?。那藥,還是他買回來給姜禾的。 辛忱不置可否。 “哎呀,我來晚了,辛忱,門主讓我?guī)慊厝ヰB(yǎng)傷?!?/br> 來人一副書生模樣,搖著折扇,慢條斯理,后面跟著的幾人抬著肩輿,在這荒山野嶺,還真是別具一格。 “都知道我傷在腿上了,晚嗎?陸曉生?!蓖T的消息也可當做買賣,整個逍遙門恐怕也只有他了。 眾人哪會理會他們倆之間的官司,只是感嘆,好家伙,這個樹洞可能是積了幾百年的福,短短時間,逍遙三公子就來了兩位。 不同于崖底樹洞的熱鬧,姜禾攀著一根又一根藤蔓,在崖壁上搜索,視野所及無人跡。同是身處懸崖,這有武功跟沒武功差別太明顯,之前的膽戰(zhàn)心驚變成了如今的游刃有余。 上蒼保佑,讓她在崖壁上找到一塊可以歇腳的地方。 姜禾之前巧妙地避開了搜索的人,采了一堆野果,就等著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落腳處。你追我趕的戲碼她沒空陪他們玩,當下還是練功要緊。 躲在崖邊練功的姜禾,自是不知道,因為她,江湖又起了風浪。巫越教大肆招攬人才,對外放出消息,但凡愿意為之效力的人,不僅許以錢財,還有機會得知年城冰封的秘密。消息一出,短短幾天,已經(jīng)有不少奇人異士投奔了巫越教。 “護法,這都三天了,姜禾怎么還沒出現(xiàn)?難道她還沒有聽到我們放出的消息?”姜禾遲遲不落網(wǎng),穹二坐立難安。 “三天前,他們最后找到的是辛公子,而沒看見姜禾?”穹碧落不答反問。 “是的護法,只有辛公子,還受了傷,最后讓人抬著回了逍遙門?!?/br> 抬回去,穹碧落似乎都能看到辛忱窩火的樣子,“可有查到辛公子為何會受傷?” “屬下無能,查不到辛公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也不知道他因為什么受傷?!碧崞鹦脸?,穹二是挫敗的,單烤魚一事就給了他很大的陰影。 “他獨來獨往,查不到也正常。”一牽扯到辛忱,穹碧落總是給出了極大的寬容與耐心。 “我們搜尋姜禾的時候,山頂發(fā)現(xiàn)了一棵樹,辛公子有沒有可能是在樹上睡覺,不小心掉下了崖底?” 穹碧落一個眼神掃過,如刀子一般:“蠢貨,辛公子是誰,睡個覺還會掉下懸崖,用用腦子行不行?” “屬下知錯。” 穹二口中說自己錯了,其實心里那是萬分的憋屈,在他看來辛公子就會干出這樣的事,說不定還是故意掉下去的,測測自己武功到底有多高。畢竟,這種留他好幾天就為了烤魚的人,就不應該按常理來推斷。 此時,不按常理來的辛公子正躺在床上養(yǎng)傷,百無聊賴,只見他伸手摸向袖子,掏出了一個小東西,正是姜禾的一小只。 點點它的小腦袋,不醒。扯扯它的細腿,還是不醒。 “不會,憋死了吧!”辛忱想。 仔細一探,還有呼吸,這幾天不吃不喝不醒,可是要成精?還是知道換了主人,故意如此?哼,那姑娘拿走了自己的錢袋,自己順走一小只,倒也公平。他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先順走一小只的。 窩在崖壁的一小塊空地上練功的姜禾,這幾天心里有些不安。 她真的把一小只弄丟了,兩只衣袖翻遍,沒有。三天來,她除了練功,就是沿著當時的逃跑路線尋找一小只。 起初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墒?,崖底、山上,除了她連個人影都沒有。各大門派都放棄尋找她了,奇怪? 最后,姜禾放心大膽,整個座山都快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一小只。甚至,那個樹洞,她都去找了,也沒有。 從年城逃出來,一小只一直陪著她,就是在水里,都沒有把它弄丟,現(xiàn)在怎么可能不見了呢? 難道是它自己爬出去的,四方客棧里,假裝昏迷前她清楚記得一小只爬進了她的袖子。 到底是哪里出錯? 左思右想,心中有所念,這三天來,功夫是穩(wěn)定了,沒有再出現(xiàn)時有時無的情形,但是也沒有太大長進。 只剩下去往四方客棧的那條路沒有尋找了,要不,出去找找? 姜禾陷入了糾結。 就在眾人猜測姜禾為何如此沉得住氣,五天過去,依然沒出現(xiàn)的時候,江湖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傳聞鑄劍公子偶然得了一塊奇石,一改鑄劍的習慣,決定打造成一把刀,命名驚雷,且說要送人! 在江湖人心中,號稱逍遙三公子之一的鑄劍公子雖居無定所,但他不會像辛公子那樣飄渺不定,也不會像陸公子那樣常年待在逍遙門,介于二者之間,準確來講,他是隨劍而動。 為了一把劍,他可能連續(xù)三年都住在西邊的雪山上。來年,為了下一把,他可能就去了南邊的一個小鎮(zhèn)。 鑄劍成癡,但也毀劍成癡,令江湖人又愛又恨,捶胸頓足。 擁有一把鑄劍公子的打造的劍,一經(jīng)問世就是神兵利器,多少人夢寐以求,求而不得。 然而這個人,多數(shù)時候?qū)幵赴褎У?,也不愿送人?/br> 眾所周知,如今江湖僅存三把:流年、提筆、驚鴻。 流年是把如錦緞一般的軟劍,為年城夫人沈年所有,現(xiàn)已隨著她一起失蹤; 提筆則是毛筆形狀可以收縮的一把巧劍,光芒盡掩,卻可殺人于無形,現(xiàn)為昆侖派掌門秦坤所有; 驚鴻,大概除了鑄劍公子本人,誰也沒見過。只是知道還有這么一件利器,沒有被毀掉,并且有了名字。 找不到流年,搶不到提筆,又不能逼問鑄劍公子驚鴻下落,急煞多少人的心肝? 終于等到了第四件神器,還別出心裁,是一把刀,且明說了要送人,這無異于天降甘霖,江湖人聞風而動,都死死地盯著這把尚未成型的刀。 “三個月后,驚雷刀問世,鑄劍公子將在逍遙門,送刀?!彼姆娇蜅@?,自從請了說書先生,生意一日好過一日,掌柜的在夢中都是樂呵呵的。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姜禾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認真聽書。只見她頭戴帷帽,白衣飄飄,配了一把劍,一副行走江湖的俠女打扮。這身花銷,還是她順手從辛忱那拿的銀子,就當是她提前收取一些魚錢。 驚雷刀,她志在必得。 糾結了兩天,功夫絲毫沒有長進,姜禾最后決定朝著四方客棧尋找一小只,依然無果。期間當然聽說了巫越教重金招賢的消息,心頭敞亮,最后那句年城冰封的秘密是說給自己聽的。巫越教,是得去一趟,但是,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護法,五天了,我們還要在四方城等姜禾嗎?” “先回去,驚雷刀即將問世,教主有新指示?!?/br> 穹碧落透過窗子,看向遠處的天空,心底冷笑一聲,倒是小瞧了姜禾,原本以為放出消息,她就會自動送上門來,結果并沒有。 是沒有聽到消息,還是太沉得住氣?又或者,年城冰封的秘密,姜禾是知道的? 疑惑猶如天上的艷陽,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昆侖派,索西征看著秦坤,盼著師父能給他解惑。 “師父,巫越當真知道年城冰封的秘密?” “西征想知道年城預言?”秦坤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不答反問。 “瞞不過師父,少主身系年城安危只是預言一部分吧?弟子想知道全部?!?/br> “二十年前,姜禾出生時,城主府大亂,年夫人失蹤,姜遲處理了一批人,祭司預言跟當天發(fā)生的事就這么掩埋了起來?!鼻乩ひ活D,預言他也想知道,“西征,姜禾是被逍遙門所救?” “是,弟子斗膽猜測,姜禾武功出了狀況,時有時無,不知為何從懸崖摔出,趕巧被辛公子所救。” “你為何如此確定?” 索西征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如實說出:“因為辛公子手中拿的藥瓶,正是弟子買給姜,年城少主的?!?/br> 一手培養(yǎng)的弟子,秦坤怎么會看不出他的猶豫,以及后面提到姜禾又忽然改了稱呼,“西征,為師不會計較你的私事,但驚雷刀問世在即,莫要辜負師父的教誨。” “是,師父,弟子謹記?!?/br> 與秦坤一番長談后,索西征心頭疑惑未消,反而思考起自己對姜禾的態(tài)度來,直到秦悠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他的去路。 “大師兄,姜禾到底去了哪里呢?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傷好了沒有。自己有派人盯住辛公子,沒有任何異樣。想必姜禾又是一個人逃了,她倒是不愿與任何人為伍,同行的幾天簡直是意外。 索西征心中想了一圈,只回了一句,“要是有緣,他日定會遇見?!边^了一會,又囑咐道:“我要閉關一段日子,你聽話,別偷溜下山?!?/br> “知道啦,又閉關?!鼻赜瓢贌o聊賴地踢了踢腳下的一顆石子,后又仰起頭問,“練功比姜禾還重要嗎?” 第17章 017 在秦悠看來,索西征是喜歡姜禾的。不明白大師兄為何如此不同,你看她,心中有了想要的星星,就老想著偷溜出去,可沒什么心思練功。 索西征摸了摸秦悠的頭:“你也不小了,話可不能亂說,當心禍從口出?!?/br> 為何師父會覺得他對姜禾不一般,師妹也是如此,難道他真的對姜禾有所不同,真的喜歡她? 不,不會的,他可是昆侖派的大弟子,哪有時間兒女情長,肩上的重任哪一個不比姜禾重要? 誠然他比較欣賞姜禾,但姜禾只是他眾多任務當中遇到的一個參與者罷了。 驚雷刀問世之前,練功才是最重要的。 一把驚雷刀,幾乎讓整個江湖忽略了姜禾。一個多月的趕路,她都沒有遇到追殺,攔截。 八月的天,南邊的小鎮(zhèn)熱氣滾滾,汗水滴落在塵土里,內(nèi)力深厚的人還能聽見嚓的一聲,就像忽然舀一瓢水倒入燒干的鍋里,這讓一直生活在北邊的姜禾有些不適應。 越往南邊走,內(nèi)心越是焦躁。一邊趕路,一邊修煉,只是卷云袖依然停留在第三層。 再往前走,過了昆西城,就可進入逍遙門的地界。烈日當空,抬起袖子擦擦汗,前面的岔路口,忽然涌來一群人,衣衫襤褸,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面黃肌瘦,雖流著汗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干巴巴的。 “娘,我走不動了?!币粋€小女孩扯了扯身旁婦人的衣角,聲音微弱,一句話說的有氣無力。 婦人將手中的小男孩從右手換到左手,“大丫,娘牽著你走?!?/br> 大丫看向弟弟,眼神中有羨慕,她只比弟弟大一歲,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走了多少天的路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爹爹。 婦人彎了腰,摸摸她的頭:“你是jiejie,要愛護弟弟。等到了地方,娘給你做好吃的,買新衣裳。” 大丫眼睛亮了亮:“娘,我會做一個好jiejie的?!睜恐鴭D人的手,隨著人流,慢慢往前走。 姜禾傻站在那里看著,一家人在一起可真好啊,哪怕路途艱辛。 她是個孤兒,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好在義父收留,給了她一個家,但她的生命里,少了母親這個角色,若是有娘…… “姜禾,你可真是貪心。”在心底笑罵了自己一句,搖搖頭繼續(xù)往逍遙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