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緒被白家偉的分析牽引著，讓我的注意力分散的，是兮兮索索的細(xì)微響動。

    還是在地面上，是那張從老鐵背上割下來的臉皮。這東西的生命力還真特么的頑強(qiáng)，竟然還變得鼓鼓囊囊的，像是要長出腿來行走一樣。

    怦然槍響中，白家偉扣動扳機(jī)在那張臉皮上打了幾槍。其實(shí)也就是最后一聲哀嚎過后，被打出窟窿的臉皮就不再有聲音了。

    只是，還是有我們預(yù)想之外的事情發(fā)生。首先是子彈打中之后，那張臉上沒有任何的血水飆射，而是濺起了白色的東西，像是粘稠的膿水，又像是突然升騰的白霧。

    我們干脆近距離去看，這一下又讓我平緩下來的胃腹遭創(chuàng)，捂著嘴在那里干嘔。

    這張臉皮的確是一個死物了，但是上面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長滿了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瘤子。有的被白家偉開槍打爛了，膿水就是它們流出來的。

    除了我之外，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鐵都湊在那里觀察，我也只好過去看。

    白家偉從那張臉皮上揪住一只白色的瘤子，那東西是和臉皮黏連在一起的，白家偉就用刀去割。

    這次倒是順利了，白色的瘤子被割了下來。說是瘤子，但是要嚴(yán)格算的話，無論人或者其他動物身上生長的瘤子，也是自身血rou異變的產(chǎn)物，不可能像白家偉手里這個這么光滑。

    而且白家偉用刀尖敲了敲，這白色的跟橢圓形石頭一樣的東西，好像還很堅(jiān)硬。

    “這是活物！”白家偉讓我們用手電去照這東西的底部，也就是剛才黏連在臉皮上的那一端。

    果然，這白石子兒的底部有兩排整齊的小孔。往里面看，似乎是被白家偉的匕首割斷的腿腳。

    而斷掉的腿腳是不是還在那張臉皮上，就不得而知了。就算真的再，也肯定是在皮膚表面之下了，這東西的腿似乎沒那么長。

    白家偉又把白石子放在了地上，打掃出一小片空地。

    這次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白沙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淺啊，也就不到五公分的深度。再往下，還是我們白天看到的正常土壤。

    白家偉手起刀落，匕首的尖端成功刺入白石子之中，底端兩排小孔中有兩三只細(xì)長的白色腿爪伸了出來，白家偉剝下它的時候，也并沒有割斷它所有的腿腳。

    看的出來，這個小東西還是有痛覺的。白家偉割斷它的腿的時候，因?yàn)槌酝?，腿就收回了石子外殼之中?，F(xiàn)在外殼被挑開了，殘余的腿腳又伸了出來。

    就像是人在極短痛苦的情況下死去的話，身體會本能的抽搐，伸展或者蜷縮起來一樣。

    這白石子卡在了白家偉的刀尖上，白家偉用一直手捏著，干脆把刀刃往下一壓，像是切咸鴨蛋一樣，咔嚓一聲把這白石子來了個對半。

    這下看的是清清楚楚了，里面是一只不知名的蟲體構(gòu)造?？吹梦液苁欠次?，被剖開之后，白色的液體也流淌出來，全淌到了白家偉的手上。

    白家偉還能主動把手往鼻子底下放，看的我是欽佩不已。

    “這才是白蛾子的卵吧？”白家偉嗅了嗅氣味說，他這么一說我又覺得有道理。

    之前以為我們腳下的白沙子是蟲卵，但是仔細(xì)想一下的話。白蛾子翅膀張開都有人臉那么大，這連米粒大小都比不上的沙子，說是蟲卵的確有些勉強(qiáng)了。

    而且能成為一片沙漠，這些白沙子的數(shù)量未免龐大了一些。如果這些都是蟲卵，那么白蛾子的數(shù)量一定很多。但是我們現(xiàn)在，只看到白色的沙子、石子，卻連一只白蛾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那這些沙子是什么？”我對白家偉詢問。

    白家偉好像是手上沾了蟲卵的液體之后也不那么小心了，用手捏了一小撮白沙子放在手心。依然是聞過之后，才用兩只手合起來去搓。

    當(dāng)白家偉的手打開之后，雙手一揚(yáng)，一團(tuán)白色的煙霧出現(xiàn)。

    “像是是磷粉，很多昆蟲都會分泌這種東西，有的還能被點(diǎn)燃?！卑准覀ヅ拇蛑终f道。

    李壯沒和我們?nèi)魏稳松塘?，就掏出煤油打火機(jī)來想嘗試能不能點(diǎn)燃。白家偉趕緊一把奪過來打火機(jī)攥緊手心：“你想試的話可以帶一點(diǎn)沙子回去試，現(xiàn)在我們都站在這沙子上呢?！?/br>
    這種場景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和李壯在堆滿**的帳篷里抽煙，簡直是如出一轍。

    李壯悻悻的點(diǎn)頭，我也跟著一陣后怕。打火機(jī)剛才我們也用來給匕首消毒了，幸虧當(dāng)時離腳下的沙子有很遠(yuǎn)的距離。

    不過仔細(xì)一想，白家偉的謹(jǐn)慎是好的。但是未必真的能一把火把腳下的沙漠都給點(diǎn)了，不過我也不敢去驗(yàn)證這些東西的燃點(diǎn)是多高，能不能把我們四個人直接燒成骨灰。

    “趕緊離開，越快越好！”白家偉再次下令，不用他說，我們都快速的收拾好行囊，把身上沾染的白沙子拍打干凈，準(zhǔn)備火速逃離這片區(qū)域。

    走在沙沙作響的地面上，明晃晃的月光折射著，有些晃眼。我們進(jìn)入那個洞xue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不然的話，還真的有可能親眼見證這片沙漠是怎么形成的。

    我們原本是在稀疏的樹林里，現(xiàn)在連那些巨大的樹木，都變成了白色。應(yīng)該和真正沙漠里的石峰林有些像吧，只是我們現(xiàn)在眼前的樹木，更加的細(xì)致化一點(diǎn)，雖然是白色，但是枝葉還是在的。

    本能的驅(qū)趕下，我們沒有往石峰林里鉆，從地xue中出來就找了個沒有樹的方向往外走。

    踩著白色的沙子走了一陣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白家偉突然停了下來。

    我和李壯扶著老鐵，也趕緊站住。白家偉用軍用手電照射我們身后，我也跟著回頭去看。

    奶奶的，這白色的沙子跟潮水一樣打起了波浪。

    “我們在底下看到的，也是這東西吧？”我回憶起來，就是被這樣的東西趕上來的，只不過當(dāng)時只看到是白光，不知道是白沙子。

    白家偉從隊(duì)伍最前走到最后，用手電照著遠(yuǎn)處的‘白浪’，沉聲道：“它們在跟著我們?！?/br>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卻很有壓迫感?！鼈儭褪沁@些白沙子，這東西不是白蛾子分泌的磷粉嗎？難道也是活物？

    “是那些蟲卵，它們在追我們！”白家偉又說了一句，然后慢慢的后退。

    他手電筒照射的地方越來越近，最后更是到了自己腳邊。

    果然，在白沙子中鉆出的，是那些白色的石子，也就是白蛾子的蟲卵。

    這些蟲卵只有指甲蓋大小，而且身上的殼那么重，腿又那么細(xì)，顯然移動起來是很麻煩的。

    我突然開始覺得，這些白沙子是不是就像是溫床的鋪墊？它們構(gòu)建出整片白沙漠的目的，只是為了能讓未孵化的幼蟲蟲卵能夠自如的移動，甚至是捕捉獵物。

    我越想越覺得是這回事，如果把廖晨的壞人身份拿掉，我更覺得他是一個生物學(xué)家，昆蟲學(xué)家。所謂蠱蟲的本質(zhì)，不就是掌握并引導(dǎo)那些小蟲子的習(xí)性嗎？

    “它們?yōu)槭裁床灰覀儯俊崩顗汛筮诌值奶唛_一堆沙子，一點(diǎn)也不怕這些小東西。

    無數(shù)的蟲卵圍著我們打轉(zhuǎn)兒，偏偏也是不再靠近我們。

    李壯又踢了一腳沙子，把圍在腳邊的蟲卵給踢飛了：“就憑它們，還想把我們困死了吃rou不成？”

    雖然顯得有點(diǎn)不經(jīng)大腦一樣，不過李壯說的也沒毛病。單靠這些小東西，好像連牙口都沒有，能把我們怎么樣？

    白家偉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如果它們真的沒有殺傷力，地xue里那五十多個人為什么都沒有了臉？就算這些蟲子都是爬進(jìn)了死人尸體里，那又是誰殺了那些人，廖晨嗎？而且，你們覺得這些蟲卵是食腐的嗎？那它們就不應(yīng)該跟著我們了。”

    白家偉一口氣說了很多，也是在發(fā)泄心中的郁悶。在隊(duì)伍里，他永遠(yuǎn)是最沉穩(wěn)謹(jǐn)慎的那一個。李壯是最毛躁容易惹事的那個，而我是最容易嘔吐和捂眼睛的那個。

    只有老鐵能作為白家偉合格的搭檔，但是他還受傷了。

    白色的蟲卵到了腳邊，已將開始嘗試著往身上爬。畢竟這些東西一旦進(jìn)入人體，還是會變成白蛾子從人臉上鉆出來的，我們不能不管。

    拍打掉腿上的蟲卵之后，我們繼續(xù)上路。從包圍圈中踢開了一道口子，這次我們加快了腳步。

    身后的蟲卵也跟著加快速度，我往前看，就知道為什么了。遠(yuǎn)方的地面變成了黃色的土壤，這片白沙漠看著唬人，其實(shí)也就不到二里地的大小。

    我們走了才這么一陣，就已經(jīng)能看到邊緣了。如果按照我的推測，這些蟲卵只能在白沙漠中移動的話，那么只要我們出了沙漠，就應(yīng)該安全了吧。

    “咦？我好像知道它們咋要追著我們的了。”李壯又停了下來，因?yàn)檠鄢蛑R山就要出去了，而且那些蟲卵沒殺傷力，我們就停下來看李壯半彎著腰在看著地面。

    李壯對我們招手，我過去跟他擠著腦袋往下看，用手電一照，好幾只白色的蟲卵擠在一起。

    這種畫面，讓我覺得有點(diǎn)膈應(yīng)。因?yàn)榘准覀ズ屠翔F也過來和我們一起看，我們四個的腦袋也擠在一起。

    就好像，我們四個人，和地上的白色蟲卵在做同樣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