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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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放心她,便派幾個人去,現(xiàn)在她出嫁的消息已經(jīng)傳了出去,這個時候再將人接回來,對遠杰不好。” 見說起兒子范夫人果真不再鬧了,范大人語氣更加重了幾分,“原本就是你攛掇著女兒胡鬧,也莫要再我面前哭哭啼啼,遠杰先接到我院中來,家中事務(wù)就交給桃兒打理?!?/br> 桃兒便是范大人的一門侍妾,相貌雖然也不錯,但因為沒有范夫人好看,一直都沒她受寵。 此刻望著面前這個攛掇著女兒失身還妄想將事遮掩下來的女人,再想想溫柔貼心,從不多事,溫婉的桃兒,范大人自然是更加放心桃兒些。 他說完,見范夫人猛然抬起頭,用著不可置信的視線望向自己,因為哭過的臉上都仿佛蒼老了幾分,頓時有些嫌惡的移開了視線,拂袖離去,獨留下范夫人滿臉淚痕,麻木的跪在地上,哀哀痛哭起來。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明明她將一切都打聽的清清楚楚,陛下出宮的馬車,還有陛下穿著的衣物,和身邊跟著的侍從。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 “將軍。” 郎素望著面前的一盤儼然是輸了的棋,有些稀罕的抬起頭望向?qū)γ娑俗暮糜眩斑h才,你今日仿佛很高興?” 范遠才笑了笑,盡管練武外加行軍辛苦,臉上依舊略有些圓潤,“是,我是很高興?!?/br> “不過就是連著贏了幾盤棋罷了?!眱扇藢牧艘惶欤伤刈匀粫X得是因為范遠才一直在贏棋局才如此高興,沖著好友撇了撇嘴,不緊不慢的收回棋子重新開始擺棋。 “說起來,這段時間,我總覺得你好像哪里不一樣了?!?/br> “不一樣么?” 范遠才唇邊噙著笑,執(zhí)起棋子,輕笑道,“郎素,你有沒有仇家?” “以前倒是有一個。”郎素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正在跟我下棋嗎?” “我說的,是生死仇敵?!?/br> 范遠才將手中棋子落下,一雙眼中微微暗下,聲音似是越來越輕,“若是有這樣的仇敵,你會如何?” “生死仇敵?” 郎素不明白的微微擰眉,“咱們哪里來的生死仇敵,就算是我們之前總在打鬧,也沒到了要死的地步啊?!?/br> “我說,你小子不會是在哪里惹了什么仇家吧?” 見郎素著急了,范遠才笑容比起方才的真了些,“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何必當(dāng)真,來,繼續(xù)下?!?/br> 狐疑的望了他好幾眼,確認好友神情看上去真的沒什么隱瞞后,郎素才半信半疑的繼續(xù)拿了棋子,隨口抱怨道,“之前你我下棋,總是輸贏對半,怎么這段時間我好像就沒贏過你似的?!?/br> “不是好像,你就是沒有贏過我?!狈哆h才在對面人落下棋子后,這才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棋,“你下棋總是喜歡直來直去,有了陷阱也察覺不到,自然會總是輸給我了?!?/br> “你之前也沒總在讓我輸啊?!?/br> 范遠才去拿棋子的手一頓,笑容不變,“那是我讓著你?!?/br> “欠打啊你!別以為九娘護著我就不打你了!” “長幼有序,你該稱呼小姨?!?/br> 郎素臉色頓時爆紅,別別扭扭的掩飾道,“我才不要對著比我小的小娘子喊姨!” 若是往日,范遠才也許還真的信了他的話,可此刻他再看向郎素,卻能輕松將他心底藏著的那絲情愫與羞澀看的清晰。 他沒有高興,而是神情黯淡了幾分。 如郎素這般被寵著護著長大的,才有資格這般好騙。 而他這個失了庇護親人的,想要報仇,便也只能自己立起來了。 待到下完了棋,郎素便迫不及待的去練武場上揮舞了。 他最不耐煩的便是下棋,不懂這樣兩人對坐,在一張棋盤上面下來下去的有什么意思,可跟著柳國軍時,軍中的將軍說讓他們回來練習(xí)下棋,道是可以磨練心性。 下了一個月,心性沒感覺被磨煉出來,屁|股都仿若要坐痛了。 郎素迫不及待的去練武活動身體了,范遠才卻是換了身衣服出了府。 他之前曾求陛下,不肯回府,也許是因為郎素的關(guān)系,陛下對他多了幾分寬和,便真的依了他,讓范遠才繼續(xù)住在郎府。 范大人對這個瞞著自己上了戰(zhàn)場的兒子沒什么好感,竟然也就這么任由他在郎府待了下去,全然沒想過兩家也算是有仇兒子會不會受委屈。 他都不管了,滿朝的大臣們也剛好被龍椅上的陛下雷霆大怒而心中惶然,哪里有心思去管這種事。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范遠才是可以隨意出入郎府的,他出去之后,回京都后買回來的下人早就備好了馬車,見主人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扶著他坐上了馬車。 “事情辦得如何?” “回郎君的話,東西都已經(jīng)買全了,也都好好安置過去了。” 范遠才點了點頭,問道,“可有人起疑?” 仆從恭敬答道,“并無,他們家人還很高興呢?!?/br> 馬車一路行駛著出了城,到了外面的一道街口上,這里也算是臨近京都比較近的城,人來來往往熱鬧的緊。 范遠才下了馬車,去了一家鋪子里,鋪子里面的伙計看見他了連忙就要行禮,他揮了揮手,伙計連忙乖覺的退了下去,看著這一個月前買下了自己的主人家坐在了店門口,直勾勾的望著對面。 對面是一家裁縫鋪子,這兩日明明眼看著就到了春季,寒風(fēng)卻不愿褪|去,于是來買棉衣的人便多了些。 鋪子里面的主事娘子正忙得不可開交,一個看著就敦實的漢子被她使喚來使喚去,夫妻兩個配合著才算是將幾個客人要的衣物準備妥當(dāng),看著他們滿意離去。 店門口還坐著一個閉著眼的老婆婆,正穿著厚實的棉衣,拄著拐杖微微仰著頭曬太陽,那對夫妻忙完了,其中的娘子探出頭去看,見婆婆好好地坐著,松了一口氣,手腳麻利的端了水出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遞到了她手中,“娘,喝點水吧,這天氣干得很?!?/br> 老婆婆閉著眼,顫顫巍巍將水舉起來,聽話的喝了兩口,到底年紀大了手一顫起來便控制不住,水不免灑了一些到外面,還好有那娘子正拿著手帕小心翼翼在底下接著,沒弄到衣裳上面去。 等到她喝好了,蒼老的聲音抖著道,“好,好了……” “誒,娘,來,擦擦嘴?!?/br> 娘子用手帕仔仔細細幫老太太擦好了嘴邊的水漬,又柔聲問著,“肚子餓了嗎?要不要我弄點吃的來?” “不餓,不餓……” 老太太依舊閉著眼,吐字不是很清晰的說著話,“要、曬太陽?!?/br> 做媳婦的便直起腰來,給婆婆攏了攏身上衣物免得凍著,這才到屋子里面去繼續(xù)做工。 范遠才怔怔的望著,耳邊是一旁店鋪兩個婆子羨慕的聲音。 “還是苗婆婆有福氣啊,看看這兒子兒媳可都是孝順的,瞎了眼也還是被照顧的這么好。” “之前那東街,不也有一家的婆婆腦子不好了嗎?家里人都不管,最后跑出去都找不見了。” “聽說他們家前段時間遇見了貴人,說是和他們家有親,還介紹這家中漢子去做工,得的錢多,還總能帶回來一點東西,這苗婆婆以后啊,可算是享福了?!?/br> 有那兒女不孝順的聽著了心里不舒坦,酸了一句,“家里兒孫孝順又有什么用,腦子不清楚不還是不清楚,聽說之前她還總是跑到水邊上,說是要救什么娘子,鬧得一家人都哭著將人抱回來?!?/br> “苗家不是說了嗎?苗婆婆之前是伺候過貴人的,后來腦子不好了才叫送了出來,估計喊的是貴人家的娘子吧?!?/br> “誒,西街那個事你聽說沒……” 只是一群婆子的閑話家常而已,范遠才怔怔的望著對面瞇著眼仰頭曬太陽的老婆婆,雙目卻早已赤紅。 小時候的事情,他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小時候曾問過范夫人,奶娘怎么不見了,他想要奶娘,一張陌生的臉便被推到了他面前,所有人都說:這不就是奶娘嗎? 后來,他果真就只記得這個奶娘了。 若不是小姨被找了回來,若不是她告訴自己那些蛛絲馬跡,范遠才都不會知道,那些被埋藏多年的舊事。 他娘根本就不想死。 府中當(dāng)時對她這個罪臣之女差極了,連帶著范遠才都不受親爹喜歡,娘親深知若是她走了,這唯一的兒子便算是沒了依靠。 所以,她怎么會自盡呢。 陛下賜給了他人手,范遠才便一點一點的,從頭查了起來。 他找到了十幾年前,被范家發(fā)賣的丫鬟,家丁,最終,拼湊出了當(dāng)年的真相。 當(dāng)初,她娘回了府,想要求感情好的夫君幫忙為娘家辯駁,得到的卻是滿府懷疑的目光。 他們懷疑她失了貞潔,畢竟匈奴人是個什么性子,滿京都都知道。 即使她身邊只病死了一個老仆,即使她身上無半分痕跡。 娘親的處境,漸漸的差了下來。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在努力的活著。 直到那一天,不知道怎么弄的,她落了水。 當(dāng)時她還在掙扎,抓到了水中不知道從何處來的浮木,向著岸邊的人求救。 忠心耿耿的奶娘不會水,情急之下去找人來救,在半道上,卻遇見了他的父親。 范大人封了園子,不許任何人出入。 奶娘被堵住嘴,關(guān)在了柴房。 當(dāng)天晚上,園子中除了范遠才的親生母親,無一人留下。 她只能抱著浮木,在寒冷的水中,無助的等待著死亡。 第二日,裘氏因為娘家罪責(zé)過重,傷心之下自盡的消息,被傳了出去。 每一個人來上門吊唁的人,都要安慰通紅著眼的范大人一句,“莫要太傷心了?!?/br> 可怎會有人知道,正是他,阻斷了妻子的最后生路。 奶娘早就被放了賣身契,不算是范家的仆從,范大人不好下手,又擔(dān)心被看出端倪,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發(fā)起了高燒。 沒有人給她用藥,就這么被關(guān)在柴房中,燒的人事不省。 再醒來時,她便已經(jīng)癡癡傻傻了。 原本下定決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范大人猶豫了,傻了的奶娘被放出了府,沒有通知家人來領(lǐng),她就這么跑的不見蹤影,在外面流浪了十年,才被始終沒有放棄的家人找了回來。 當(dāng)初她跟在裘氏身邊時,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可經(jīng)過這些年的蹉跎,看著,卻如同六十老嫗一般。 家人不知道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看見了水邊總是不顧一切的要往里面沖,最終喃喃著要救娘子上來。 若不是陛下將他送去了郎府,也許這輩子,他都只會做一個碌碌無為的紈绔,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遭遇了多大的冤屈。 那漢子幫著妻子做完了工,要繼續(xù)去上工了,他將頭發(fā)理了理,出了門子,“娘,我去上工了,等會太陽沒了,你就進屋歇著吧,這天冷得很?!?/br> 老太太閉著眼,笑的滿臉皺紋,也不知道是聽懂了沒,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那漢子配合的將手塞在了母親手中,被她笑瞇瞇的拍了拍,“莫怕啊,拍拍就好了?!?/br> “誒,娘,我走了?!?/br> 范遠才望著這副場景,那時候,他還小,可在努力的回憶下,仿佛有些想了起來,他曾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中,夜晚驚醒時,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會抱著他來回走動,輕聲柔柔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