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和趙清音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孔侍女所在的冷宮的位置，離趙清音所在的冷宮有些距離。

    “是有人告訴奴婢?！?/br>
    景琮聽到這話，微微地挑了下一邊的眉毛，“有人告訴你，是誰？”

    “奴婢不認識，她穿著宮女的衣服，也帶著一個小宮女來到冷宮?！笨资膛涯翘焱砩系氖虑樵颈镜馗嬖V了景琮，“從她的容貌和氣質(zhì)來看，她應(yīng)該是某位妃嬪，而且還是前段時間剛進宮的?！?/br>
    “哦？”景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某個新進的妃子竟然扮成宮女夜游冷宮，這個膽子還真是不小。

    “她讓奴婢通知您?！?/br>
    景琮目光興味地看著孔侍女，“這點朕很驚訝，你竟然會特意找人來通知朕?！?/br>
    孔侍女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微微怔了怔，隨即低著頭說道：“奴婢不過是受人之托?！?/br>
    “受人之托嗎？”景琮說這句話的語氣充滿戲謔。

    孔侍女聽到心頭一顫，不敢抬頭看向景琮，繼續(xù)低著頭。

    景琮深深地看了一眼孔侍女，意味深長地說道：“前幾天，棒子國的太子一行人被刺殺，一刀封喉致命，一個人也沒有留下。從現(xiàn)場留下來的證據(jù)，是大夏朝的余孽做的?！?/br>
    孔侍女聽了這話，心里咯噔了下，眼底劃過一抹幽光。

    “可是朕不相信是大夏朝余孽做的?！本扮谜凵容p輕地敲打下石桌，“朕懷疑是你的父親齊國公做的，你覺得呢？”

    孔侍女抬起頭看向景琮，神色依舊冷漠：“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敏銳，竟然懷疑到父親的頭上。

    “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不愿意告訴朕?！本扮掌鹗种械恼凵龋瑧B(tài)度一下子變得嚴厲，“你不想背叛家族，更不想家族被株連九族，可是你可曾想過，你的父親齊國公的計劃要是成功，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又會有多少老百姓遭罪？”

    景琮這番質(zhì)問，讓孔侍女緊緊地咬著唇，眼里深處是nongnong地掙扎。

    “等你的父親齊國公的計劃成功，景氏一族將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朕自然也會沒命，你舍得嗎，孔侍女？”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帶著些曖昧。

    孔侍女聞言，藏在袖子里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心里是一番痛苦的煎熬。

    見孔侍女依舊低著頭，什么話都不說。景琮決定加一劑猛藥，“朕在登基前，還是秦王的時候，曾經(jīng)在龍泉寺見過你?！?/br>
    景琮的這句話，讓孔侍女的心頭狠狠地一震，她急忙地抬起頭，目光詫異地看著景琮。

    對于孔侍女這個反應(yīng)，景琮心里十分滿意，嘴角邊地笑容不由地加深，繼續(xù)說道：“朕記得是在龍泉寺后山的桃林遇見你，沒想到你一眼就認出朕。朕那個時候就很驚奇，朕自從十二歲去了北漠，很少回京城，一個身在閨中的姑娘怎么會認出朕？”

    孔侍女又低下了頭，放在雙腿上的雙手緊緊握著，聽到皇上的話，她在心里說道，因為您很有名，我曾經(jīng)在酒樓上看到過您班師回朝的畫面。

    “朕那個時候久經(jīng)沙場，滿身地血腥，很多人都懼怕朕，可是你一個深閨中的姑娘看到朕，不僅不害怕，還不卑不亢，這讓朕當(dāng)時很訝異?！逼鋵?，景琮并不記得他第一次和孔侍女見面的情形，還是后來護龍衛(wèi)調(diào)查后才想起來。

    “說實話，你當(dāng)初給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本扮Z氣溫和地說道，“一年前，你進宮，朕看到你，心里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宮里見到你?！?/br>
    孔侍女用力地咬著唇，把粉色的唇瓣咬的發(fā)白，眼眶微微泛紅，眼底一片痛苦之色。

    “說實話，朕去年見到你的時候，心里是很高興的?！?/br>
    景琮的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孔侍女的心頭上。她一時間大腦空白，滿腦子都是景琮剛剛的那句話。

    “可惜，你似乎把朕忘了。”景琮微微地嘆了口氣，“也似乎很討厭朕，不歡迎朕去你的宮里?！?/br>
    孔侍女聽了這句話，心臟猛地揪了起來，心底涌起一片酸澀。她在心里大聲地說道：我沒有忘記您，我怎么可能忘記您，更不可能討厭您……我討厭的是我自己……

    景琮發(fā)現(xiàn)孔侍女的肩膀輕輕顫抖，雖然她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能猜想到她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

    一旁做布景板的劉盡忠，聽了景琮這番話，心里十分震驚，皇上竟然對孔侍女的印象這么深，難怪孔侍女是婕妤的時候，皇上景琮去看望孔侍女，原來有這方面的原因，真是想不到。

    景琮站起身，看著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孔侍女，輕聲地叫了一聲孔侍女的閨名：“蘊玉！”

    孔侍女聽到皇上叫了她的名字，瞳孔猛地一縮，心底深處某塊頓時塌陷了。

    “蘊玉，朕希望你為天下蒼生考慮清楚?！本扮痤^看著遠處的夜空，語氣幽遠，“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也不貪戀皇位。如果可以，朕倒是想做個富貴閑人，但是朕不能置百姓不顧。先帝在位的時候，百姓們的生活水深火熱，如今他們的日子稍微好過點，朕不希望他們再次地陷入水深火熱中。”

    如果，他不是皇帝，懶得管其他人的死活。但是，他是皇帝，必須要為老百姓負責(zé)。

    大夏朝之所以滅亡，并不是因為他們景家的祖先想要做皇帝才造反，而是民心所向。

    孔侍女鼻頭發(fā)酸，紅著雙眼看著景琮，想要開口喊皇上，但是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等景琮看過來，她嚇得連忙低下頭。

    “蘊玉，朕希望你可以幫朕。”景琮的語氣很輕，但是帶著一絲請求。

    孔侍女自然聽出來皇上語氣里的懇求，身體狠狠地抖了下，眼中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劉盡忠見皇上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孔侍女還是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yīng)，心里十分生氣，覺得孔侍女太不識相了。

    景琮見孔侍女依舊沉默不語，就沒有再說什么了，帶著劉盡忠離開了冷宮。

    劉盡忠發(fā)現(xiàn)皇上拿了折扇，開口提醒道：“皇上，您的……”

    景琮抬手阻止了劉盡忠的話，讓他不要把話說出來。

    劉盡忠瞬間明白景琮的意思，乖乖閉上嘴沒有再說了，不過心里非常驚詫，難道皇上故意把折扇遺落在冷宮嗎？

    走出冷宮，景琮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還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地孔侍女，“希望她不會讓朕失望。”

    “皇上，您這是……故意的嗎？”

    景琮勾起嘴角輕笑一聲：“剛才朕的表現(xiàn)怎么樣？”

    劉盡忠驚愕地瞪圓了一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皇上，您剛才對孔侍女說的那番話，難道是……”假的？

    “你猜？”

    其實，景琮剛才對孔侍女說的那番話并不是全都是假的，半真半假。假的是景琮還記得第一次見孔侍女的事情，讓孔侍女為天下蒼生考慮是真的。

    劉盡忠：“……”

    “奴才猜不到，不過孔侍女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眲⒈M忠覺得孔侍女太不識相了，皇上剛才都放下身段請求她幫忙，可是她就跟個死人一樣，無動于衷。

    “你以為朕為什么把朕的折扇留下來？”

    劉盡忠滿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奴才不知道?！?/br>
    景琮送給劉盡忠一個鄙視地眼神，很是嫌棄地說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br>
    被嫌棄蠢的劉盡忠，心里有些委屈，他又不是真的男人，怎么能明白皇上在想什么，更不理解孔侍女那樣冷冰冰的女人在想什么。

    等景琮離開很久后，孔侍女才有了反應(yīng)，當(dāng)她看到石桌上的折扇，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伸手拿起景琮的折扇，輕輕地打開，扇面是一副山水圖，上面寫上四個大字“勤政為民”。

    看到這四個字，孔侍女眼里一熱，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在為“勤政為民”這四個字努力?；噬线@幾年的辛苦，為老百姓做的事情，她都知道。

    她心里清楚，如果父親的計劃成功，但是父親不會像皇上這樣處處為百姓考慮。說到底，父親他們只是為了皇位，為了至高無上的權(quán)勢，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他們才不會在意老百姓過得好不好。

    “朕希望你能為天下蒼生考慮……”

    “朕不希望老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中……”

    景琮的話，一直在孔侍女的腦子里回響。她心里明白皇上的這番話不是在哄她，而是真正地為老百姓考慮。在皇上的心里，沒有什么事情比百姓重要。

    自從知道父親的計劃，孔侍女心里一直以來非常地痛苦，所以才會想出那么惡毒的方法害死梁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本以為她可以解脫，但是皇上不允許。

    一邊是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一邊是皇上……這讓她陷入了兩難中。

    皇上說得對，父親要是想讓他的計劃成功，到時候免不了一場殺戮，不僅皇上一家人會死，就連老百姓也會遭殃。

    孔侍女眸光癡癡地看著手中的折扇，眼中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心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一次次問老天爺，為什么要讓她出身在齊國公府？

    為什么父親他們想要造反，就這樣過一生不好嗎？

    從大周開國以來，幾位皇帝對齊國公府都很不錯，為什么他們還是不滿足？

    推翻大夏朝的是全天下人，而不是景氏一族。

    景氏一族能坐上皇位是民心所向，父親他們?yōu)槭裁淳褪遣幻靼祝?/br>
    她也想幫助皇上，可是她的家人要怎么辦？

    父母對她恩深義重，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nèi)ニ溃墒恰膊幌肟吹交噬媳粴⑺馈瓰槭裁蠢咸鞝斠獙λ绱藲埲蹋?/br>
    孔侍女趴在石桌上，大聲地哭了起來，哭聲充滿無奈和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gt_lt)~~~~這個星期沒有榜單，哭暈在廁所，只能靠小可愛們支持了。

    這個文還有二十多萬字就要完結(jié)了，蠢作者為了能拿到這個月的全勤，所以決定日更七八千。如果繼續(xù)日更一萬，二十天就完結(jié)了，希望小可愛們不要嫌棄蠢作者減少字數(shù)。

    第086章

    “小忠子, 朕對孔侍女會不會太殘忍了點？”他要孔侍女在自己的家人和他之間做一個選擇，這其實很殘酷。如果孔侍女能早點做出選擇, 就不會選擇用那種方式對待自己。

    “皇上，您對孔侍女那么好，哪里殘忍了?！眲⒈M忠認為皇上都對孔侍女放下身段，可是孔侍女依舊對皇上冷冰冰的。在他看來，皇上對孔侍女太好了。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最愛的家人死去，哪怕家人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睋Q做任何人, 都會陷入兩難的痛苦中。哪怕是他, 他會很自私地選擇家人, 至于其他人的生死與他有何干系，更何況是女人的孔侍女。

    “可是皇上, 齊國公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沒有家人的劉盡忠體會不到這種痛苦。

    “對啊，齊國公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朕也不會逼孔侍女做選擇。”景琮覺得自己太卑鄙了，逼迫孔侍女這樣痛苦可憐的人。如果他要是能找到齊國公府的罪證, 他也不會去逼孔侍女。這幾年，他一直拍護龍衛(wèi)暗中監(jiān)視齊國公府，但是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只能在孔侍女身上下功夫了。

    “皇上，您也是為了天下老百姓, 您心里就不要愧疚了?！被噬弦皇菫榱死习傩?，才不會放下身段，還用美男計去誘惑逼迫孔侍女。

    “說到底還是朕沒用, 找不到齊國公任何證據(jù)?！边@齊國公真是有本事，護龍衛(wèi)收集情報的本事一流，監(jiān)視人的本事也是一流，可是在齊國公身上什么異常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還有齊國公還真是能沉得住氣，他把兩個半塊的傳國玉璽的消息放了出去，他始終無動于衷，這份定力真的是……他佩服。

    “皇上，您怎么能說自己呢?！眲⒈M忠不贊成地說道，“這齊國公府一直以來裝作忠心，連圣祖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是您卻一直在懷疑齊國公，這點您都比圣祖爺厲害?！?/br>
    聽到劉盡忠這番話，景琮微微失笑：“朕還是希望護龍衛(wèi)能找到齊國公府謀反的證據(jù)?！边@樣就不用逼迫孔侍女了。

    “皇上，這齊國公府太邪門了。”護龍衛(wèi)的本事多大啊，可是竟然一點都找不出齊國公府的異常之處。

    景琮輕輕點了下頭：“是挺邪門的。”還有他一直不解齊國公府為什么要造反，難道和鎮(zhèn)國公府一樣想要坐上皇位？可是從齊國公府的本事來看，他們準備地時間太久了。

    在先帝在位的前期，齊國公府完全有能力造反，說不定還會成功，可是齊國公府卻偏偏什么都沒有做，這點太奇怪了。

    如果是為了大夏朝的巨額寶藏，也沒有必要隱忍至此吧。關(guān)于這一點，景琮始終想不明白。

    “皇上，孔侍女要是還是不說，您就把她送到護龍衛(wèi)，讓少宗大人他們審訊吧?！边M了護龍衛(wèi)的審訊室，再硬的嘴也會老老實實地張開，把他心中深處的秘密吐露出來。

    聽到劉盡忠這個建議，景琮微微瞇起眼，表情若有所思：“如果她還是不說，那么只能這么辦了?！?/br>
    “皇上，孔侍女害死了梁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您完全沒必要憐憫她。不管您對她做什么都是對的?！蹦呐驴资膛睦锿纯?，但是她也不能惡毒地害死梁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啊。不管怎么說，梁婕妤是無辜，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無辜的。

    “朕倒不是憐憫她，只是覺得朕這么逼迫人……有些渣了?！本扮⒉缓蠡诒破瓤资膛?，也不后悔用這種手段，只是認為自己利用別人對他的感情來對付她，這手段有些不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