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奉養(yǎng)柳氏是因為孝道,可是韓譽(yù)卻很怕柳氏在自己的生活里掀起波瀾的吧。 柳氏如今卻口口聲聲看在他們的情分…… “如今想到阿譽(yù)哥和三jiejie了,從前興風(fēng)作浪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呢?”阿菀看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臉色蒼白仿佛重新認(rèn)識自己了的柳氏輕聲說道,“大伯娘裝病回去府里,是你出的主意吧?大伯娘雖然一心一意為了阿恬,可是沒腦子想得出這種法子。她去國公府里求長生救救阿恬,你想要叫家中亂起來。只有亂起來的國公府才好有你發(fā)揮的余地啊。不過你的日子過得不錯,跟我說說,是怎么出了這莊子見著了李夫人的?” 柳氏卻只是哆哆嗦嗦地看著和記憶里不一樣了的阿菀。 “你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見過我,見了我卻知道我就是阿菀?!绷袭?dāng)年被送走的時候她還是一只胖團(tuán)子,可是如今呢?阿菀生得美貌纖細(xì),與年幼時胖嘟嘟一團(tuán)早就完全不同,可是柳氏卻對她的身份脫口而出。 阿菀嗤笑了一聲看著柳氏輕聲說道,“你一向巧舌如簧,這莊子里有人被你蠱惑,叫你能無聲無息地出了莊子也沒什么??墒悄阍趺粗览罘蛉藭囊惶烊R里?” 可見柳氏一定使人盯著李家。 柳氏這么能折騰,阿菀覺得就算是山里都不保險了。 “你做了這么多,不僅僅是為了阿莘的婚事。叫我想想,是不是也想重新回到國公府里,還想要奪爵?你以為大伯娘被府里給送走,就可以是你的天下了?!?/br> 阿菀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呼吸急促起來的柳氏,最后只是抬高了身體看著被抬出去的韓國公輕聲說道,“可你唯一沒有想到,這世上還真的有那樣清正的人家,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只相信國公府里教養(yǎng)出來的女孩兒不會那樣不堪。” “五jiejie,我,我是被姨娘逼迫的!”就在這個時候阿莘奔了出來,顧不得駭然看著自己的柳氏哭著說道,“壞事都是姨娘做的,我不想的呀!可是五jiejie,我如今在莊子里,只能聽姨娘的,不敢拒絕!”她哭得厲害,卻將一切都推到柳氏的頭上去,柳氏用一種絕望的目光看著她,尖聲叫道?!鞍⑤罚 ?/br> 這是她親手撫養(yǎng)長大的女兒,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就輕易地舍棄了自己? “你真是個人才?!卑⑤铱戳艘粫嚎薜醚劭艏t腫的阿莘輕聲說道,“剛才我都聽見了,你對搶jiejie的婚事沒意見啊。” “那是為了討好姨娘。” “那你繼續(xù)討好去吧。”阿菀才不管長房的這些破事兒呢。 就算要處置柳氏,也不該是她來。 “五jiejie,你帶我走吧!姨娘一定不會饒了我的!”阿莘急忙抓住了阿菀的衣擺央求。 “說好了是你母親的,怎么看見了我反倒成了姨娘了?!卑⑤乙话阉﹂_阿莘的手,見她可憐巴巴地趴在地上,就看著她輕聲說道,“我以為你是可以被教養(yǎng)好的?!?/br> 就如同阿萱,年紀(jì)小的時候或許會被柳氏有意地教壞了,變成不像樣的女孩子,可是有了長輩的教導(dǎo),怎么也該往正道兒上走了不是? 聽見阿莘低低地哭了起來,委屈巴巴的樣子,阿菀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道,“你既然會奔出來對我說這都是姨娘做的,是為了討好姨娘,可見在你的心里也知道搶走jiejie的婚事這是不對的。明知道不對卻還要去做……” 明知道那是錯的,卻偏要去搶,就不是無知的犯錯,而是有意的犯錯。 那正說明了阿莘是自己不愿意往正路上去走。 不過這些都去歸長輩頭疼吧。 阿菀只擔(dān)心太夫人看見如今的韓國公更頭疼。 她只給莊子上這些下人最后一次機(jī)會,叫看住柳氏母女不許走脫,這才匆匆地帶著已經(jīng)滿臉慘白額頭上都是細(xì)密的汗珠兒,甚至連呼叫都沒有了的韓國公快馬加鞭地回家。 可巧了,因太夫人剛被李夫人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給氣著了,河間王妃才叫人請了太醫(yī)過來,這太醫(yī)才給太夫人看完了病開了清火安神的藥還沒走,正碰上了急速趕回來的韓國公老大人……這不得不說都是一種緣分了。 “快,快點兒!” 阿菀叫蕭秀扶著對太醫(yī)滿頭大汗地說道,“請大人好好兒看看大伯父……”她一個年輕的世子妃還能怎么說呢?? 難道得說好好兒看看他大伯父以后能不能人道??? 因此她吭哧了兩聲,叫人把縮成蝦米的韓國公給扳回了屋兒里去,自己就垂頭喪氣地往太夫人的面前來了。 也不知道太夫人聽說韓國公挨了這么一下會不會又要喝安神湯了。 “怎么了這是?”河間王妃見阿菀小模樣兒一副很衰敗的樣子急忙關(guān)心地問道,“莫非是柳氏做了什么叫你不高興?” “不是我不高興,是大伯父……” “舅父叫柳氏撞傷了下腹,如今已經(jīng)送回府中。”蕭秀見阿菀求助地抓著自己的衣擺,便冷靜地對露出幾分震驚的太夫人與河間王妃慢慢地說道,“看起來有些不好。柳氏的頭上……”他想了想說道,“戴著金飾。雖然大伯父身上并未見血,不過金飾冷硬,那般用力撞到也不會很好過?!彼此评潇o,可是這說出的話信息量也太大了,太夫人臉色慘白,跟韓國公有的一拼了,可是最后卻只能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母親,大哥若當(dāng)真……” “他老大一把年紀(jì),且兒女眾多,外孫都好幾個了,就算當(dāng)真重創(chuàng)也沒什么?!弊鲩L房長子的自然任務(wù)是開枝散葉延續(xù)香火,不過韓國公這不都已經(jīng)好些兒女,韓家也不需要他再為韓家的人口做貢獻(xiàn)了,因此太夫人雖然心疼了一下,卻重新變得平靜起來,見河間王妃呆呆地看著自己,擺手說道,“更何況撞傷他的是柳氏。柳氏是他的真愛,這真愛是他親手挑的……既然是他自己選的,那如今被柳氏傷了還能怪的了誰?” 要怪,就怪當(dāng)年的韓國公老大人自己,誰叫眼睛不好使,挑了這么一個不撞則已,一撞叫他重傷的真愛呢? 真愛傷害了自己該怎么辦? 當(dāng)然是原諒她?。?/br> 第343章 阿菀就呆呆地看著理直氣壯的太夫人。 原諒柳氏…… 韓國公恐怕是做不到哇! 更何況生了兒女就沒用了,這國公當(dāng)?shù)煤眯乃岚 ?/br> 她就尷尬地跟揉著眼角的河間王妃外加事不關(guān)己毫無觸動的蕭秀一塊兒等著結(jié)果。 阿嫻已經(jīng)臉色蒼白,不時去看阿菀。 “怎么了?”阿菀偷偷兒地問道。 “五jiejie,父親是不是因為我才……”如果韓國公不去找柳氏算賬,那能遭此一劫么? 阿嫻本就是個溫柔的人,因此十分覺得都是因為自己的過錯。倒是阿菀想了想,嘴角抽搐地說道,“其實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這都是柳姨娘自己干的好事兒。” 她覺得阿嫻這樣溫溫柔柔的也不行啊,不是嫁到李家去,如果換個人家還不叫人給吃了呀?因此就耐心地對阿嫻說道,“不要覺得發(fā)生了不好的事就先尋自己的過錯,你得懂得……懂得去想,壞事兒都是別人干的!” 她對微微一愣,之后對自己露出一個柔軟笑容的阿嫻眨了眨眼睛。 阿嫻眼眶紅了,輕輕點了點頭。 “而且這事兒本就是你被人傷害,難道還要遷怒于你么?”世上再沒有這樣的道理,阿菀握了握阿嫻的手輕聲說道,“柳姨娘既然做出這樣的事,就該有日后被清算的覺悟。還有九meimei,日后你不要理會她?!?/br> 她說得含糊,也沒有說得分明,可是阿嫻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為什么柳氏要陷害自己,這明顯是想幫著阿莘搶自己的婚事。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口慢慢生出幾分涼氣,卻最后動了動嘴角,沒有再多說什么。 “五jiejie,我都明白了。多謝你。”她看著阿菀認(rèn)真地說道。 阿菀對她微微一笑,又跟蕭秀膩歪去了。 太夫人的房中就開始了一種叫人十分難耐的寂靜。 許久之后,太醫(yī)才一臉疲憊地進(jìn)來。 要說韓國公府這活兒不好干啊,來一趟,這得看多少人呢。 “怎么樣?”太夫人雖然說看似不在意,可是那個什么……涉及長子的一生幸福,她還是比較關(guān)注的。 因她問得快,這太醫(yī)頓了頓才對太夫人說道,“您不必?fù)?dān)心,國公爺只是受到重創(chuàng),最近一年都要戒房事,飲食清淡些,不要時常發(fā)怒,這個……要注意平心靜氣,不要熱血沸騰?!边@話說得有點兒隱晦,就是叫韓國公連自然地那啥都不行了的意思,倒是太夫人若有所思地問道,“一年之后就可以痊愈?” 這么說,那韓國公只吃一年的苦勉強(qiáng)還可以接受的吧。 “到時候再看。不過最近半年國公爺只怕會很疼?!?/br> “這是為何?”太夫人急忙問道。 滿屋子的女人都落在太醫(yī)老大人的身上,壓力很大,太醫(yī)嘴角抽搐地對太夫人說道,“國公爺被撞擊的時候,下官聽說那女子的頭上有金飾?”見太夫人看了蕭秀一眼微微頷首,他就尷尬地說道,“這個……刺破了些……” “阿秀說沒有流血?!焙娱g王妃頓時緊張地說道。 “的確沒有鮮血飛濺。請王妃知道,這金飾極細(xì)如發(fā)絲,只是卻尖銳,這個……刺入國公爺?shù)膫幰仓挥袃扇齻€血洞,流血不多,可是傷得卻不是地方,會很疼?!碧t(yī)艱難地,苦逼地給太夫人解釋了一下就算不流血,可是那一個個的小血洞也是很傷的,見太夫人蒼老的臉上沒有變色,他倒是覺得太夫人十分有大將之風(fēng),起碼比一旁的河間王妃臉色好看多了,這才慢慢地說道,“刺入得很深,因此這半年患處痛癢交加……” “我明白了。”太夫人干脆地打斷了。 實在不忍心聽了。 那地方又疼又癢的,就算一年之后痊愈,可是這半年韓國公不得過成什么樣兒呢。 阿菀都覺得這半年還是不要回娘家了。 “柳氏!”太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瞇著眼睛說道,“既然敢陷害府中女孩兒的清譽(yù)圖謀姻緣,如今又傷了她服侍的主子,這女人是不能留了?!?/br> 見阿菀跟阿嫻都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她擺了擺手冷冷地說道,“這么有本事自己從山里出來,可見那山里也裝不下她。她這么喜歡蹦跶,我成全她。送她去阿恬在的地方,就說是我的話。”她的眼角微微壓低,露出幾分威勢說道,“她不過是個妾,不需要與國公夫人一樣好生照拂,一切供給都與奴婢一般,阿莘跟著她一塊兒去?!?/br> “那三jiejie那兒?”阿菀試探地問道。 “我回頭與她傳話兒。如果她心中怨恨,日后也不必回來走動。”太夫人冷冷地說道。 她如今喜歡阿萱,是因阿萱明白事理。 如果柳氏禍害阿嫻之后,阿萱還希望她能放柳氏一馬,那太夫人就絕不會容忍阿萱。 阿菀就低頭不再說話了。 她覺得阿萱應(yīng)該會明白太夫人的心情,也會對阿嫻感到抱歉的。 果然過不了幾日,阿萱就親自回了娘家給老太太磕頭,又送了阿嫻一副很好的添妝,卻對柳氏與阿莘會送到遠(yuǎn)地采取了默認(rèn)的態(tài)度。 她這樣的態(tài)度自然叫太夫人十分滿意,阿萱心中苦澀,轉(zhuǎn)頭就到了河間王府,一邊把自己的兒子塞去跟阿菀的兩只肥仔兒一塊玩兒,一邊對阿菀輕聲說道,“這話我也只在你的面前說,也不怕你瞧不起我?!彼乜戳税⑤乙粫翰泡p聲說道,“我如今……反倒希望姨娘與九meimei不要留在京都了?!?/br> “你為她們賠的罪還少了不成?阿譽(yù)哥遠(yuǎn)在地方為官,因此就算她們做了什么也不會理會??墒悄憔驮诰┒迹忠诶咸媲百r罪,又要在姐妹面前小心翼翼地說好話兒?!?/br> “正是你說的這話。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什么是個頭兒呢?雖然如今我在王府過得順?biāo)?,可是再寬容的婆婆與夫君也不能終日里看見我這樣折騰。” 阿萱帶著幾分傷感地看著正圍著兩只呼呼大睡的表弟睡覺的兒子輕聲說道,“如今我也是個母親了。我總是要為我的兒子打算。姨娘與九meimei再三生事,從前我能把自己的臉丟在地上叫人踩??墒侨缃駞s不能叫他覺得我終日里只知道賠罪,只知道對家里人說對不住。” 她對阿菀輕聲說道,“我是自私的人……姨娘,是我對不住她?!?/br> 她靠在阿菀的肩膀上,有些疲憊,可是更多的卻是輕松。 “你怕是不知道。當(dāng)我聽說老太太要把她送去遠(yuǎn)地,第一個感覺不是難過,竟然是放松。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對她早就不耐煩了?!?/br> 這或許是不孝,可是阿萱是真的累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叫阿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聲說道,“日后我也該一心一意地照顧自己的家,而不是日日為她們擔(dān)心。至于哥哥,想必也是這樣想的吧?!?/br> 就算韓譽(yù)不這樣想,然而韓譽(yù)的妻子卻一定希望柳氏永遠(yuǎn)不要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里。 柳氏自詡自己在國公府呼風(fēng)喚雨,可是如今千帆過去,阿萱才發(fā)現(xiàn)柳氏其實是個萬人嫌。 沒有一個愿意跟柳氏扯上關(guān)系的。 她這樣的親生女兒都不樂意。 大概柳氏還覺得阿萱會救她。 可是這一次阿萱對柳氏壓根兒就沒有開口求情。 直到柳氏被人捆上車子,身邊丟了一個哭哭啼啼的阿莘,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見的人,想求的人一個都沒有來。 “我的女兒是安王世子妃,我的兒子是……”她尖聲叫嚷,希望能嚇唬住要把自己與阿莘不知帶去哪里的這些韓國公府的下人,然而一轉(zhuǎn)眼還沒有顯擺起自己的兒女,卻叫一個不耐煩的婆子cao起抹布就堵住了她的嘴。 這抹布不知擦過了什么,滋味兒十分難以言表,柳氏差點兒厥過去,卻見這婆子已經(jīng)笑嘻嘻地說道,“你兒子就算是玉皇大帝,如今也不好使。你是不知道吧?世子妃說了,你的死活跟她沒有關(guān)系。你不過是個姨娘,她母親可是咱們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