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第44章 叫柳氏說,陳姨娘怎么能有孕呢? 她不是就應(yīng)該整日里花枝招展卻愚蠢地諂媚韓國公,以色侍人,卻不敢有孕唯恐被其他美人踩下去么?怎么竟然敢妄圖生育韓國公的子嗣,妄圖府中更多的榮華富貴? 特別是太夫人還這樣重視這一胎,叫柳氏的心里多了幾分惶恐。 她也怕這個孩子是給韓國公夫人預(yù)備的。 柳氏一向聰明,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太夫人心里在想什么? 雖然說她本就心里打算了很多,可是當(dāng)陳姨娘有孕,又被韓國公夫人好生照料,她心里不僅是酸澀嫉妒,還有一種莫名的危機。 如今她還能與陳姨娘分庭抗禮,一則是因這與韓國公多年的情分,另一則就是她生了韓國公的庶長子韓譽??扇羰顷愐棠镞@樣有寵愛,年輕嬌艷的美人生了韓國公的幼子……說句不好聽的,對男人來說,長子與幼子,都是心頭好。 長子可以依賴,可是幼子卻是可以承歡膝下,用心寵愛的。 柳氏早年曾經(jīng)想再給韓國公生個兒子,只可惜打從生了韓譽,就再也沒有機會。 如今,陳姨娘卻有孕了。 她天旋地轉(zhuǎn),頓時又病了。 既然柳氏病了,那自然不能與韓國公恩恩愛愛,不然給國公大人過了病氣兒可怎么辦? 哪怕是阿恬的喜事叫柳氏為自己的女兒放下了心,可是陳姨娘給她的打擊更加大一點。柳氏一時感到四面楚歌,躺在床上起不來身。因她病了,阿恬最近也沒有來看望,唯恐叫柳氏的病傳染了自己耽誤了與安王府的往來。 阿菀雖然說躲在四房明儀郡主的羽翼之下,可是也常常能聽到長房的一些姬妾之爭。 陳姨娘自從有孕就驕傲了起來,她不敢在韓國公夫人面前輕狂,也不敢在太夫人的面前裝腔作勢,就天天捧著尚未顯懷的肚子在柳氏的門前亂轉(zhuǎn)。 柳氏就給她逼的…… 閉門不出了。 不然怎么辦? 但凡柳氏敢跟陳姨娘說一句話,不管說的是什么,陳姨娘必定抱著肚子就往地下倒,之后就要請大夫。說起來韓國公對陳姨娘這一胎也有幾分歡喜,做男子的,不都是希望自己每天都還“行”么。 怎么叫外人看出自己還“行”呢? 那能叫年輕嬌艷的妾侍有孕,不正說明韓國公老大人龍馬精神,挺精神的么?他心里就很高興,因陳姨娘是最近的心肝兒,實在是個大美人,又會嬌嗔,把韓國公迷住了一顆心去,難免冷落了柳氏幾分。 柳氏因此事心中越發(fā)憋悶,且因太夫人惱火她挑唆了阿恬,在府中興風(fēng)作浪,因此不許有人給柳氏更多的照拂,只當(dāng)做尋常妾侍一般。 待這件事鬧大了的時候,阿菀正圍著韓四與明儀郡主玩耍。 韓四黑著一張俊朗的臉蹲在地上,看著胖團子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就跟翻山越嶺似的,明儀郡主還笑瞇瞇地時不時“蹲穩(wěn)了!”“不許叫嬌嬌跌下來!”等等這等完全沒有夫妻之情的冷酷的話,一邊默默地忍耐著,忍耐著。 忍耐到了這團子已經(jīng)有恃無恐就差爬到自己的頭上去了,小爪子壓著自己的發(fā)髻,就跟只小烏龜似的趴在自己背上。韓四用目光示意明儀郡主趕緊把這熊團子給拎走,不然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明儀郡主就當(dāng)沒看見,笑瞇瞇地拍手說道,“嬌嬌真棒!” “喂!”慘遭欺壓的韓四氣壞了。 “能叫嬌嬌……” “阿菀,是阿菀啦。”胖團子趴在她四叔的背上,一雙小爪子糾結(jié)地在她四叔的頭上抓來抓去,抓下幾根長長的頭發(fā),急忙背過小爪子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只是這抓頭發(fā)給韓四疼的……他回頭咬牙看著仰頭哼哼唧唧的胖團子,就聽見明儀郡主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阿菀也是挑人兒的。能背我家阿菀,這是一件很有福氣的事。” 她說一句,胖團子急忙用力點頭一下,顯然深以為然,韓四都氣笑了。 “莫非我還得說一句爬得好?” “我就說四叔是個羞澀的人,心里高興,嘴上還要裝作不在意。真的很別扭。四嬸真是辛苦了?!迸謭F子唉聲嘆氣地說道。 韓四沉默了。 他今天非揍這熊孩子不可! “我就喜歡你四叔這別扭勁兒?!泵鲀x郡主垂頭親了韓四一口,韓四沉默又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地蹲好,正在繼續(xù)艱難地因這個親親續(xù)了命繼續(xù)忍受,就聽見前頭說慶王府的兩位公子來了。 聽見是蕭堂與蕭韋,阿菀的眼睛頓時亮了,好一副拔……無情,喜新厭舊……撲騰著就跳下了自家四叔寬厚的背,頭也不回,吧唧吧唧地跑了。這無情無義給韓四氣的,顧不得霍然站起頭昏眼花,大步追出去怒吼道,“給我滾回來!” 團子抖了抖耳朵,捂著心口哎喲哎喲叫著頭疼跑了。 “熊孩子!”韓四氣得半死,眼睛都冒紅光了。 他當(dāng)牛做馬這么多天,這團子簡直翻臉不認人。 這到底都跟誰學(xué)的? 就在韓四氣得要命,恨不能把熊團子拖回屋里使勁兒揍一頓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長輩的威嚴(yán),明儀郡主也追著胖團子跑得沒影兒了。韓四看著這空蕩蕩的屋子,沉默了一下,臉色鐵青地追著這兩只熊跟著去了太夫人的上房。 只是他直接去了太夫人的上房,阿菀卻是前頭堵自家的大表哥。見了蕭堂一身玄衣,身姿挺拔而來,她最親近的就是這位千里迢迢把自己從邊關(guān)帶回京都的大表哥,滾上去,站在蕭堂的面前,張開自己的小胳膊,跟一只劫道的胖土匪似的。 “此路不通。”小小一只的阿菀很有威脅力地叫了一聲。 蕭堂站在這團子的面前,垂目看了看她,見阿菀短短幾日不見竟然胖了些,顯然韓國公府把她喂養(yǎng)得不錯,俯身把她給抱起來。 “想你?!卑⑤冶е捥玫牟弊硬淞瞬?,美滋滋的。 她軟乎乎的,蕭堂隨手顛了巔,覺得分量也沉了些,滿意了,勾了勾嘴角。 “大表哥,你好幾天都沒來看我,是不是心里有別的團子啦?”胖團子一張嘴那醋味兒可大了,抱著蕭堂的脖子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別的團子都沒我好。大表哥,你都有我了,可不能三心二意,要把我放在心尖尖兒上呀。”她從邊關(guān)回京都的那一路都是蕭堂照顧,兩個人格外親近一些,蕭堂自然也知道這團子是個什么德行,見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垂了垂眼睛,“沒有別的團子?!?/br> 就這一只就要了卿命了,還想再養(yǎng)一只? “那你最近怎么不來?”阿菀忙問道。 “最近有點忙。”蕭堂已經(jīng)快十五歲,慶王覺得兒子這已經(jīng)可以歷練一二了,美滋滋地就把兒子給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他并未按照與皇帝的約定將蕭堂送去東宮,雖然說太子賢名,且地位穩(wěn)固,也常常示好慶王這個王叔,可是慶王想來想去,還是沒有趕太子這個熱灶,反而把蕭堂送去給了皇帝,叫皇帝使喚?;实蹍s覺得蠻高興的,雖然說立太子是皇帝自己的主意,也對太子十分看重,可是當(dāng)太子被立了之后,朝臣與皇家都把目光分給太子幾分,紛紛把自家的出息孩子往東宮里塞…… 皇帝還是蠻受傷的。 他覺得自己仿佛不那么被人看重了。 如今慶王摸準(zhǔn)了皇帝心意,一舉就把蕭堂送到了皇帝的面前,這可是慶王世子,皇帝心里想想,總是高興的。 蕭堂又是親侄兒,是弟弟的愛子,皇帝偏心幾分。 帝王的偏心,自然是在帝寵還有差事上。 因看重蕭堂,才叫他忙了起來。 “怨不得都消瘦了。大表哥,我可真心疼。”胖團子聽了急忙捧著蕭堂那張冷硬英俊的臉看了看,小胖爪在人家慶王世子的臉上摸來摸去的,還很關(guān)心地說道,“那要注意身體呀。不然我都不放心呢。”她這一副好心疼的小模樣兒,還捧著自己的臉一副要跟著上天的樣子,蕭堂本就是個沒什么表情的少年,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脊背輕聲說道,“聽你的?!?/br> 胖團子頓時開心了。 “那說好了,一日三餐,好生安養(yǎng),不能因為差事就忘了休息。不可以再瘦啦。”她奶聲奶氣地蹭了蹭蕭堂的臉小聲說道,“不然我心里難受。” “頭疼。”胖團子順便還捂著心口露出了奄奄一息的表情。 “好?!笔捥锰秩嗔巳嗨男∧X袋。 這些話,慶王也跟他說過,慶王妃皮笑rou不笑地說過,可是聽阿菀說起來的時候,總是不一樣的。 “這是給你的。”蕭堂從自己的衣襟里摸出一串碧玉佛珠來,掛在阿菀的小褂子上輕聲說道,“宮里的物件兒,說是養(yǎng)人,且吉祥,你戴著也沒有壞處。” 這碧玉碧綠剔透,圓滾滾的一串兒珠子圓潤清涼,阿菀拿胖嘟嘟的小肥爪摸了摸這尚待蕭堂幾分體溫的佛珠,又軟軟地靠過來趴在她大表哥的懷里小聲說道,“大表哥忙,忙差事很累很累啦。那我允許大表哥每天只想我一點點……不要分心挨累……” “一點點。我不貪心。” 第45章 “一點點就夠了?” “一點點……那就再多一點點?!迸肿ψ幽罅艘粋€小小的距離,阿菀小聲說道。 蕭堂沉默地看了這團子一會兒,片刻,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兒。 “小東西?!彼溆驳穆曇魠s柔和了幾分,握了握面前的小爪子輕聲說道,“你想多了?!?/br> 他對于在皇帝面前經(jīng)受的歷練沒什么好說的,這年頭兒,想要成為被人矚目的強者就得忍受那些眾多的勞累。慶王府日后的主人是他,他自然要站出來支撐門楣,日后好好照顧弟弟還有阿菀。見胖團子呆呆地看著自己,蕭堂眉目微微柔軟了一點輕聲說道,“我得多做事,往后才能叫你做米蟲?!?/br> “不要金銀珠寶,只希望叫大表哥每天都輕快一點?!迸謭F子癟著胖腮小聲說道。 “我說,太膩歪了啊?!笔掜f就站在一旁看這二位兄妹情深,覺得自己當(dāng)了背景板。 好不容易蕭秀那小東西今天被叫住在河間王夫妻面前當(dāng)孝子,慶王二公子頓時飛來韓國公府來找阿菀玩兒。 如果蕭秀在,蕭韋總是覺得自己在胖團子的心里排不上第一號,只是沒想到去了一個蕭秀,今天他大哥竟然有空,一下子就奪走了團子的注意。 二公子站在一旁的時間也不短了,這團子就硬是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英俊帥氣的二公子,簡直真是……從前的小寶石小釵子什么的,真是rou包子打阿菀,一去不回頭啊。他伸手就去捏團子的胖腮,叫蕭堂冷冷地看了一眼,唯恐挨揍,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賊爪子。 “二表哥,我也想你?!迸謭F子急忙甜言蜜語。 不過二公子如今也是經(jīng)受過歷練與甜言蜜語考驗的人,完全不上套的。 “哼!” 蕭韋頓了頓,探身握了握阿菀的小爪子,正想著怎么把這團子從大哥的手里騙下來,就見遠遠的一道婀娜纖細的身影快步而來,轉(zhuǎn)眼就踉踉蹌蹌地到了蕭韋與蕭堂的面前哽咽地叫道,“大表哥,救救我姨娘吧!” 來的這正是三姑娘阿萱。她本就生得十分美麗,今日梨花帶雨,別樣的風(fēng)情糊了阿菀一臉,就算是白蓮花阿菀也不得不承認,如今阿萱正是最美好的年紀(jì),美麗之中帶著幾分年少的稚氣,容光濯濯。 可比阿恬好看多了。 她哭著過來,直奔蕭堂而來。 蕭堂抱著阿菀,冷冷地看著她。 “有完沒完?”蕭韋前兒才挨了阿恬的沖擊,現(xiàn)在見到阿萱,頓時嘴角抽搐了一下。 韓國公府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個個姑娘拼命往他們兄弟的身上使勁兒? “大表哥!”阿萱是絕不會理會蕭韋的,雖然柳氏跟她說一千遍蕭韋的好處,可是對于阿萱來說,如今已經(jīng)做了慶王世子的蕭堂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就蕭韋那種什么京都小霸王,還像是個孩子,可是蕭堂卻已經(jīng)有了幾分沉穩(wěn)與穩(wěn)重的風(fēng)姿。她雖然時常也難受自己是庶出,可是因韓國公府的形勢,她的弟弟韓譽很有可能成為韓國公,因此她自視甚高,只覺得只有蕭堂這樣英俊強勢的少年才配得上自己。 只可惜蕭堂為人冷淡,也不常來韓國公府走動,叫阿萱與他并不十分親近。 最近因阿菀的緣故,蕭堂時常會來韓國公府,阿萱雖然心里有些嫉恨阿菀,不過這樣好的機會卻不容錯失的。想到柳氏說起,男子都喜愛身世飄零,只能依靠他們的女子,阿萱霍然仰頭,兩行清淚從臉頰邊滑落,哽咽地說道,“大表哥,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姨娘,姨娘都要被人逼死,這府里,我只能依靠大表哥了。”她殷切地透過朦朧的淚眼期待地看著臉色不變,依舊冷淡依舊的蕭堂,抽噎了一聲說道,“府里踩滴捧高,姨娘又病了,我一個弱女子……” “我不是韓國公府的人?!笔捥玫卣f道。 阿萱一愣,抬眼詫異地看著他。 “一個韓國公府的小妾死活與我慶王府無關(guān)。且丟人丟到慶王府面前,韓國公府的妾侍膽子不小?!笔捥么鼓坷砹死戆⑤业男」幼?,帶著幾分冷意地說道,“今日在我面前哭泣,來日恐怕安王世子面前也有一遭。我若是韓國公府,就捆了你去佛堂,平心靜氣,學(xué)一學(xué)穩(wěn)重體統(tǒng)。”他頓了頓,見阿萱捂著心口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繼續(xù)說道,“一個妾侍的死活不算什么。既然做了妾侍,就應(yīng)該有生死都在主母掌中的覺悟。若當(dāng)真沒有辦法,那就只能去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