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得很大，賀俊明一下子成了冤大頭活王八。

    他暴怒去打那個男生的時候，盧月攔著他，冷冷道：“還嫌不夠丟人嗎？”

    “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誰？”

    盧月扶起臉上淤青的金融系男生蕭路，讓他靠著自己，絲毫沒給賀俊明留情面說：“他。”

    周圍哄然大笑。

    真可笑，賀俊明從一個富二代快為了盧月吃了上頓沒下頓了，盧月冷靜告訴他，他不過是個備胎。

    這件事被當(dāng)成笑話傳遍了整個x市，趙暖橙本來在喝奶茶，張嵐說：“好丟人，太蠢了?！?/br>
    趙暖橙起身：“他是蠢，可是盧月和蕭路也好不到哪兒去！”

    等趙暖橙從雪中跑出去了，張嵐才低聲道：“我就說說而已，她生什么氣。”

    賀俊明喝得爛醉如泥，倒在雪里。

    趙暖橙擦干凈他臉上雪花，吃力把他背起來。

    這條街道不好打車，她哪怕有些胖，可是背著一個一米八的男人，也太過吃力。

    “賀俊明，你家在哪里？”

    他沒了意識。

    趙暖橙把羽絨服脫下來，披在他身上，扶著他往小旅館走。

    她細(xì)心給他洗了臉，又給他把鞋子脫了，然后給他蓋好被子。

    他半夜醒過來了，抱著她大哭。

    邊哭邊喊盧月。

    趙暖橙擰他耳朵。他痛得吸氣，總算松了手。

    她守了他一。夜，一醒來就看見了賀俊明復(fù)雜的臉。棕色頭發(fā)的少年笑道：“趙暖橙，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心撲通跳，面上卻平靜看著他：“你覺得呢？”

    賀俊明愣了愣，摸錢包給她：“我開玩笑的，謝謝救命之恩。”

    她握住那個錢包，沒有說話。

    后來過了個年，第二年又開春。過年時趙暖橙知道了孟聽和江忍還在一起，她有些唏噓。孟聽問起賀俊明情況時，趙暖橙卻突然有些難過。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誰的陪襯，可是盧月那樣對賀俊明，他依然還想著她。

    人是不是有高低貴賤之分，她長得不好看，所以不配被人喜歡。

    開春，賀俊明去江忍的“聆聽項(xiàng)目”實(shí)習(xí)，黑了一個度。

    盧月和蕭路最終還是因?yàn)榧揖诚嗖钐蠓质至恕?/br>
    趙暖橙看見賀俊明時，他正抱著哭得難過的盧月，低聲安撫她。賀俊明抬眸看見趙暖橙，突然有些尷尬。

    趙暖橙抿了抿唇，什么都沒說，走遠(yuǎn)了。

    盧月在準(zhǔn)備出國。

    趙暖橙總覺得生活像一本，仿佛出了國，才是真正的白月光。盧月活成了白月光的模樣。趙暖橙卻不知道究竟該活成什么模樣，她突然覺得，要是孟聽還在就好了。

    孟聽在的時候，世界永遠(yuǎn)純潔快活。

    慶祝盧月出國那晚，賀俊明掏錢輕他們專業(yè)的吃飯。

    林林總總來了一百來號人。

    趙暖橙本來不想去，被張嵐硬生生拉著去了。

    賀俊明笑著揮手：“在國外好好生活，要快樂?！?/br>
    盧月笑得溫雅：“我會的。”

    她走了，賀俊明一個人在大廳哭成一個一米八的傻子。

    趙暖橙沒資格管，她走出去的時候，卻被賀俊明拉住了手腕：“戀愛嗎？”

    她知道不該答應(yīng)，可是卻抵不過年少那一晚夜色，她點(diǎn)頭說好。

    和賀俊明戀愛的第一個夏天，趙暖橙六點(diǎn)出門，圍著cao場跑步。她早上只吃半個面包，午飯咬牙吃一兩飯一個素菜，晚飯啃一個蘋果。她堅持了很久很久。

    后來賀俊明都看不下去了：“成了，就這樣，挺可愛的?！彼磐Ｏ聛?。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是她吻的賀俊明。

    少年心不在焉，最后推開她說抱歉。

    她不氣餒，冬天給他織圍巾。黑色的圍巾針線很漂亮，她織廢了好幾次，最后才有了這一條。

    張嵐都忍不住道：“你男朋友真幸福。”

    賀俊明打籃球受傷，趙暖橙曠課跑出去，他吊著腳在醫(yī)院，二大爺似的看書。

    她完考試的嫌隙，都跑來醫(yī)院照顧他，給他削蘋果，又為他蓋好被子。然后在他臉上輕輕一吻。

    那年圣誕，賀俊明第一次主動握住她的手，在她唇上親了親。

    趙暖橙心里幸福滿滿的，她想，這天底下沒有捂不熱的心。賀俊明的心總算給她捂熱了。

    然而大四畢業(yè)這年，賀俊明的白月光回來了。

    盧月站在校門口，戴著墨鏡，一笑瀲滟。

    賀俊明松開了握住趙暖橙的手。

    “你是我男朋友，別走。她會傷害你?！壁w暖橙說。

    賀俊明不敢看她：“分手，是我不好。卡給你，這些年沒給你買過什么，好好收著?！?/br>
    她笑出了淚，把卡砸他臉上。

    她從大四下，又恢復(fù)了減肥的日子。到了畢業(yè)那天，室友驚訝地說：“暖橙我發(fā)現(xiàn)你瘦了好多，很漂亮哎，比起現(xiàn)在的盧月學(xué)姐也不差。”又怕提起趙暖橙的傷心事，趕緊閉了嘴。

    趙暖橙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五官小巧靈氣。隱隱約約有了美人雛形。

    她笑起來：“我也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最好看?！?/br>
    她收拾好東西，走出讀了四年的大學(xué)校園。趙暖橙抬頭，學(xué)著曾經(jīng)孟聽那樣，不在意一切外界的東西，輕輕笑起來。

    七月畢業(yè)，她遇見了蕭路。

    蕭路穿著西裝，要趕去第一天上班。

    她把自己的傘給他。

    蕭路回頭。

    眼里帶著淺淺的光彩。他笑起來：“你好眼熟?！?/br>
    她說：“不要傘就給我。”

    蕭路說：“留個電話，把傘還你?！?/br>
    趙暖橙從來沒有想過，她為賀俊明撐傘，賀俊明沒有喜歡上她。她隨手幫忙，蕭路卻喜歡上了她。狗血到她覺得好笑。

    回國的盧月找過蕭路。

    蕭路挑眉：“我依然沒錢，你還是和那個蠢貨在一起?！?/br>
    他認(rèn)真追求趙暖橙。

    他雖然沒錢，可是工作很好。早晚會有出息。

    ～

    賀俊明也不知道怎么到的趙暖橙上班的公司。

    她穿著高跟鞋，抱著一摞文件，她燙了大波浪卷發(fā)，小臉變得精致。

    他愣了愣，記憶里可愛卻平庸的女朋友突然陌生起來。

    趙暖橙崴了腳，一瘸一拐往外走。

    賀俊明皺眉，剛要過去。蕭路走過去，攔腰抱起她。

    趙暖橙掙了掙，蕭路說：“別動，不疼嗎？”

    她氣哼哼去揪蕭路頭發(fā)。

    有那么一瞬，賀俊明腦子里是空的。

    他什么都沒想，就沖了上去要搶人。

    大一那年，也是面對這個男人。當(dāng)時為了盧月，可即便是那個時候，也沒有現(xiàn)在這樣讓他痛苦憤怒到快死去！

    趙暖橙不是很喜歡很喜歡他嗎？

    怎么還沒多久，就愿意被另一個男人抱？

    他心里說不出的憤怒，還有隱隱約約被他忽視的委屈。

    趙暖橙陪了他兩年，活潑的姑娘為了他溫溫柔柔，什么都肯做。

    可當(dāng)她離開他，又重新變得活潑俏皮了起來。

    趙暖橙沒有賀俊明，原來才活得更好。

    事情以一個耳光結(jié)束。

    趙暖橙打在賀俊明臉上：“賀俊明！你多大了！瘋夠了沒有，你要盧月就盧月，你后悔了想要我就要我？大家都是你的玩具嗎？你要不要這么賤，盧月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嗎？滾！”

    哪怕是當(dāng)年被整個x市嗤笑，賀俊明的心也沒有這么痛。

    等賀俊明走了，趙暖橙才無力蹲下，抱住自己。

    ～

    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盧月吵著要吃最遠(yuǎn)的那個廖記羊rou湯鍋。

    讓賀俊明開車去買。

    他開了很多里路，突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自己的房子里回開。里面滿滿都是和趙暖橙的回憶，她親手織的圍巾放在角落里落了火，他小心拍了拍，圍在了脖子上。

    車子開上大橋，他看著高樓的漫天的流星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