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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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里有條瀑布,叫云上瀑布,狹窄只通一人行。穿過瀑布才能找到墓xue的入口。”午暝似乎終于對這個器宇軒昂的陌生年輕人燃起一絲興趣,圍著林諳轉(zhuǎn)了一圈,又飄蕩至陸驚風跟前,“下到地宮,里面危險重重,趁我還能保持清醒,我會在最短時間內(nèi)將地形圖畫出來,為你們多謀一份勝算?!?/br> “多謝?!?/br> 道謝的卻是林諳。 “阿暝?!标戵@風冷不丁地喚了一聲,問出一個南轅北轍的問題,“你還記得咱們那輛小破車的車牌號嗎?” “你說hurrie嗎?別逗了,它哪有什么正經(jīng)車牌號……”午暝沒做思考,順著回答,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議地僵住,繼而發(fā)怒一般,魂體倏地爆發(fā)出略微刺眼的白光,“陸驚風你是在懷疑我嗎?” “抱歉兄弟,我只是還沒緩過神?!标戵@風用掌心揉了揉guntang的眼眶,怔怔的,“太古怪了,只有一魂一魄的你,三年了,這是破天荒頭一次能清醒地跟我說這么久的話,而且竟然還有身形,驚喜太突然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么……” “是你們認識的午暝沒錯。”林諳按住激動到語無倫次的陸驚風,斂下眼瞼,面上看不出悲喜。 陸驚風扭頭看他,抹了一把臉,這才想起來:“對了,你有共情能力,能感知到魂體強烈的情緒。你說是,那肯定沒跑了。阿暝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br> 聞言,午暝卻反常地后退了幾步,離他,或者說離他身邊的林諳遠遠的。 林諳默默注視著午暝,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透出復雜無聲的情緒。 是憐憫。 陸驚風何等了解林諳,立刻從他看午暝的眼神里察覺到什么,警惕地問:“你知道了什么?” 林諳張了張嘴。 “別說!” 聲音來自午暝,竟帶了一絲懇求,他自始至終都背對著茅楹,刻意擺出一副冷面冷情的樣子,好讓不得不降臨的離別得以平靜緩和地渡過,沒成想?yún)s在這時露出了馬腳。 “汐涯?”陸驚風的態(tài)度明顯強硬起來,灼灼地逼視,重復一遍,“你知道了什么?” 林諳誰也沒看,目光越過去,落在蒼白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的茅楹臉上,理智冷冽的嗓音聽起來多了份喋血的殘忍:“抓緊時間吧,最后的孤注一擲維持不了多長時間?!?/br> 第92章 第 92 章 有那么一瞬間, 陸驚風幾乎以為頭腦中負責理解他人話語中隱藏信息的那個部分出現(xiàn)了病變,不然為什么林諳說的每個字他都懂,可當這些字連成句,他卻遲遲做不出反應(yīng)來呢? 這種感覺就如同腦部拒絕辨認某些事實,選擇關(guān)閉了情感閥門。 茅楹比他先一步啃食到這出悲劇,這個可憐的女人搖著頭,顫抖著裸色的嘴唇, 再也無力阻擋耷拉著的眼皮下虎視眈眈的淚水,任其洶涌出籠,無聲墜落。 她本來可以在27歲時, 以她個人認為是最合適的年紀與相愛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好不容易學著成熟,念念不舍地褪去小女孩的驕縱蠻橫,心滿意足地過夠了膩歪的二人生活之后, 總算下定決心要莊重地建立起傳統(tǒng)意義上愛的歸宿——家庭。 但上帝似乎眼饞于她這一生過得太順遂,竟臨時起意, 設(shè)了一條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關(guān)卡。 也興許,是她的另一半太完美太優(yōu)秀,上帝覺得落在她手上委實可惜,所以出爾反爾地收回了這段不般配的姻緣。 一定是我太差勁的原因。 她用雙手掩住素面, 但淚水又從指縫里流出來,于是她蹲下身體,抱住膝蓋蜷縮起來,這是一個抗拒的姿態(tài), 她把臉埋進兩條圈起的胳膊中間,好將軟弱的淚水遮蓋得嚴嚴實實。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覺得悲哀,憤怒,肝腸寸斷,她原本以為經(jīng)過長達三年的準備時間,她能從容應(yīng)付一切意義上的生離死別。 可午暝的聲音,午暝的身影,令所有這些苦心搭建的防御機制潰不成軍。 “你他媽空口白牙的胡叻什么……” 那邊的兩個男人不明原因地吵了起來,陸驚風神情激動,他抓著林諳的領(lǐng)口,猩紅的雙目跟蒼白的膚色一對比,顯得有幾分陰郁駭人,兩頰鼓出堅硬的咬肌,跟林諳置氣般對峙著,而后者不聲不響也不生氣,表情述說的是不忍與心疼。 茅楹察覺有絲絲寒意穿透她身上的風衣,沁入肌膚,她抬起瘦削的瓜子臉,一陣輕風掠過耳側(cè)——是午暝在為她擦拭淚水。 但這一幕看上去既滑稽又心酸,因為只?;牦w的午暝顯然做不到真正的觸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順著臉頰邊緣做出撫摸的動作。他同樣機智地把這一小技巧運用到擁抱上,外人看上去,他就是蹲在地上,張開雙臂摟住了茅楹的肩膀,逼真到嚴絲合縫。 曾幾何時,這個人的懷抱溫暖且有力,強健的心跳聲能打動所有冷漠的人。 “小哭包,再哭妝就花了,妝花了就不好看了?!蔽珀赞揶淼?,聲線平穩(wěn),仿佛任何時候都興不起一絲超出安全閾值的波瀾。 很久以前開始,他就是三人里最堅強的那一個。 茅楹瞇起朦朧淚眼,盯著那團柔和的白光盯了一陣,從那雙全世界最溫柔的眼睛里領(lǐng)悟到什么,擰著眉毛佯怒:“你個死直男,老娘化了妝你看不出來,老娘沒化妝你也看不出來,你說說看你,都把心思花在哪里了!” 眼角還掛著淚滴。 “怪我?!蔽珀陨酚衅涫碌鼗谶^,“但在我眼里,你化不化妝真沒區(qū)別,都是一樣的漂亮?!?/br> “呸?!泵╅盒αR,“做了鬼就學會鬼話連篇,信你才有鬼。” 午暝站起身,圍著她飄來蕩去,說些以前常說的投機取巧的討好話,有些生疏,有些刻意,但茅楹前所未有地配合,順從地接著。 “他們在干什么?”林諳用下巴比了比,困惑地問。 陸驚風抹了一把臉,拽著他走遠,扭過頭,似是不忍再看,顫聲說了兩個字:“告別?!?/br> 過了很長,又或者很短的時間,長到茅楹在午暝的不懈努力下止住了眼淚,短到似乎只是幾個深呼吸的間隔而已。 “好了楹楹,你的包里有紙筆對不對?”午暝的聲音宛如夏日清泉泠泠作響,能澆滅所有焦躁與不安,他用這種聲音發(fā)出指令時,令人無法拒絕,“拿出來,我口述,你來畫地形圖?!?/br> 茅楹此刻的心情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為她還能跟午暝一起攜手做些什么而雀躍起來,她抹抹眼睛,從背包里拿出筆和記事本,把它們抱在懷里,像極了她初次跟午暝在大學校園里見面時的樣子。 她盤腿坐在停車場臟兮兮的地面上,姿勢一如她當年坐在綠茵茵的草坪上,遠遠望著被幾個男生簇擁著從籃球場凱旋的午暝。 當時的天很藍,草坪很綠,感情也很坦率,不摻絲毫雜質(zhì)。 “地宮坐北朝南,環(huán)形結(jié)構(gòu),入口是一道千斤石門,石門不得暴力炸開,得摸索到機關(guān)……”午暝與她額頭頂著額頭,共同俯視著那本有些破舊的記事本,條縷分明地一項一項細說,時不時還讓茅楹重點標記一些險要的位置,遇到不太確定的地方,就讓她畫個大大的問號。 “你還記得這個本子嗎?”間隙得了空,茅楹問。 當年茅楹性格毛躁,做什么事都丟三落四,不是忘了這個,就是記不得那個,臭毛病屢教不改,午暝就給她買了這本記事本,每天睡覺之前督促她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一一羅列出來,沒想到三年了,她把這個習慣堅持了下來。 午暝看了她一眼,卻沒接話,語速不減:“你們走地道,會遇到很多分叉路口,記住,只要是遇到選擇,一律往左……” 茅楹心中咯噔一聲,她知道時間可能已經(jīng)所剩無幾,終于走到強弩之末,她執(zhí)筆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顆液體滴落到紙上,黑色墨水迅速洇開。 “別怕?!蔽珀暂p聲說,手“覆上”她的,“我不怕,你也別怕,該來的總會來?!?/br> “我不怕,我很勇敢,我一直……”茅楹死死地攥著筆,似乎是想從硬質(zhì)的鋼筆殼上汲取到金屬堅硬的力量,可她的哽咽出賣了她,“我一直有按照以前的約定,好好吃飯,好好生活,沒有想你,沒有失眠……還把你的所有照片刪的干干凈凈,你不知道我有多好,我……” 她的哽咽逐漸發(fā)展成啜泣,繼而擲開筆,演變成嚎啕大哭。 “你做得真棒。”午暝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艱難,斷斷續(xù)續(xù)似乎難以為繼,“以后也要繼續(xù)保持。 對我來說,今天是解脫,你該為我感到高興,三年前我早就該走了,rou體的消亡就意味著死亡,我只是拼命撐著一口氣想再……算了,不說了。楹楹,你別看我了,乖,閉上眼睛。” 茅楹卻不肯,盡管淚水已經(jīng)徹底模糊了她的視野,她依舊瞪大了紅腫的杏眼,生怕一個眨眼,人就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不見。 “小風?!蔽珀詥镜馈?/br> “我在呢?!标戵@風早就出現(xiàn)在崩潰的茅楹身后。 午暝的魂體漸漸隱去,他道:“當初如果是我有危險,你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陸驚風沒說話,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皮rou,他明白午暝的意思,就算到了這個地步,這人也要告訴他,讓他不必自責。 “你個傻子。”他苦澀地撇了撇嘴角,就再也說不出什么像樣的話。 最后消散前,午暝附在茅楹的耳邊,悄悄說了句什么。 茅小姐哭得更兇了。 陸驚風在往后余生漫長的歲月里回想起來,茅楹后半生所有的淚水加起來,都沒有今日流得多,那撕心裂肺的嚎哭聽起來令人心悸,整個空曠的停車場都被她透骨的悲傷所淹沒。 午暝這個名字,也從這一刻起,成了一道諱莫如深的疤,血淋淋地烙印在二人心頭。 …… 天剛蒙蒙亮,樹葉上的露水經(jīng)過一夜漫長的堆積,直到地心引力大于表面張力,便決絕地滑落,那一閃即逝的濛濛弧線顯露出一些初秋降臨的端倪。 一行人沉默地沿著一條崎嶇的石子路抄近路上山。 隊伍很精練,三男兩女,打頭的那位個子最高,長相也是這里面最出色的,甚至把隊伍中間的那兩個女人都比了下去,他拄著一根登山杖,把小徑兩旁瘋狂生長的荊棘野草一一撥開。 “我打小就住在云上山山腳下,真沒聽說過這里有什么瀑布,你們會不會搞錯咯?” 說話的是一名其貌不揚的嬌小女子,由于皮膚黝黑,看不出具體年紀,但從嗓音以及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可以辨認,很年輕。 “不會錯的?!逼溆嗳硕急3种}默,只有走在隊伍最后的帥哥回答了她,“再往深了走走,說不定位置隱蔽,流量又小,所以你們都沒注意到?!?/br> 這位帥哥好像是姓陸,無論是看上去,還是相處起來,都讓人覺得身心舒暢,比起前面那位長得俊美但基本不拿正眼看人的酷哥,阿笙顯然更愿意親近他,于是一路上變著花樣地撩撥。 “小哥哥你多大啦,二十五?二十六?有女朋友嗎?家住哪里呀?” 一連串的問題拋下來,陸驚風客客氣氣地挑了兩個回答:“快三十了,家么,在漢南二環(huán)貸款買了套房子。” 阿笙卻沒那么好糊弄:“咦?還有一個問題怎么不回答?小叔叔長得這么帥,一定是名草有主了吧?” 聽了年紀,她聰明地把小哥哥換成了小叔叔。 陸驚風笑了笑,沒作聲。 阿笙于是甩著手中的狗尾巴草感嘆:“不知道是哪位美女小jiejie這么幸運哦?!?/br> 這個叫阿笙的女孩,就是費天誠請來的外援。 費天誠原本是要請女孩的爺爺出山,但老頭子上個月不慎摔斷了腿,無法,退而求其次只得邀了膝下孫女同行。 阿笙大名王愿笙,別看她小小年紀剛剛成年,卻已經(jīng)是跟著盜墓業(yè)赫赫有名的王老夫子走南闖北,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江湖。 “阿笙,你能不能別一直叨叨叨,嚼得我腦闊疼?!?/br> 費天誠就跟在林諳身后,只覺得周身溫度越來越低,明明還是夏末,卻凍得他鼻涕直流,他估摸著大概是林少不滿阿笙總說話,打擾了少爺平靜的內(nèi)心世界,于是開口提醒了一句。 阿笙也不是不識趣的女孩,咕噥了一句什么,停止了查戶口一般的盤問,她開始盯著前面的短發(fā)女人發(fā)呆。 女人長得不賴,全程一言不發(fā),很神秘地壓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隊伍行走的速度很快,連她這種常年奔波的土夫子都覺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但這個女人始終都能跟上這幫男人的節(jié)奏,不抱怨,也不拖后腿,就是這份體力,想來跟這群人一樣,也不是一般人。 只是阿笙無意間從帽檐下瞥了一眼,總感覺女人的眼睛很哀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云上山之所以叫云上山,就是因為此山海拔很高,山峰隱沒在云層上方,兼之陡峭險峻,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名勝古跡值得開發(fā),尋常少有人來。 而他們現(xiàn)在正在最為艱險的山的南面攀登,雖然不至于一腳踩空摔下懸崖,但濕滑的苔蘚眾多,得特別謹慎小心,才能保證不頻頻滑倒。 “靠,這都第三回 了,再摔一次,我這金貴的臀部都得裂成八瓣兒了!”費天誠揉著屁股在陸驚風的攙扶下爬起來,撣撣手上墨綠色的苔蘚痕跡,苦笑連連。 原地休整,林諳把便攜水壺擰開,遞給陸驚風:“這附近一定有水源?!?/br> 陸驚風直接轉(zhuǎn)遞給茅楹:“嗯,苔蘚多得很不正常。” 茅楹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干裂的嘴唇:“風哥,如果真有瀑布,不會一點水聲都沒有吧?” “我說也是?!卑Ⅲ喜逶挘靶「绺?,你們不會被什么騙子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