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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冥婚之后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老十八走過來,端詳棺木中的女人,這女人面容雪白,動也不動,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老十八真要懷疑里頭確實躺了個死人。

    原本接應(yīng)的人都因這變故懵了,老十八抬頭問了句,“孝服呢?”

    這些人才回過神,紛紛說:“這人誰啊?”

    “不能聽她的,有詐!”

    “她肯定會搞小動作,官府的人就沒一個好的?!?/br>
    “出了事我負責,”老七大抵是色令智昏了,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可惜他的話沒什么力度,還是老十八出聲道:“大伙兒是不是忘了,我們不是土匪,我們只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的老百姓!咱們不遠千里來到京城,不僅僅是要救回我大哥和各位蒙受冤屈的兄弟,還想看看這天下烏鴉是不是一般黑,有沒有人愿意給咱們做主,給咱平、昌二郡的百姓一條生路!薛定安身為丞相之子,兩郡都督,地方父母,不思為國分憂,在地方上為所欲為,強搶民女,魚rou百姓,甚至悉數(shù)吞并朝廷賑災(zāi)的所有官銀。如今倆郡百姓只知有個薛皇帝,卻不知這大晉國姓靳!”這番話,她說的慷慨激昂,憤恨交加。她是說給這些被逼當土匪的兄弟們聽的,也是說給即將要放走的王妃聽的。

    老十八是他們這些人追隨的帶頭大哥的親meimei,因此她的話頗有威信,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王妃聽她如此說,大概是想說什么,著急得動來動去。

    老十八輕笑了聲,道:“王妃,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我們這些人很多都已經(jīng)對官府絕望了,咱們敢來擄您,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我不能放了你們離開,我們只能拿了晉王的家人要挾他出面,我們也沒辦法……”

    王妃是被半道上丟下的。

    彼時,這些人悉數(shù)披麻戴孝,推著兩具棺木正凄凄慘慘的過城門。

    一人一騎絕塵而來,帶了晉王的口諭,下令即可關(guān)閉四面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入京城。

    守門的衙役呼呼喝喝,推推搡搡,開始關(guān)城門。

    一時間要進城的、出城的,抱怨聲,吵鬧聲,哀求聲,亂成一團。

    扶著靈柩的老十八一下子跪在衙役跟前,哭的撕心裂肺,“爹??!娘?。『翰恍?,不能送你們回故里入土為安啊!”

    其他戴孝的見狀也紛紛哭倒。

    有路人指指點點,說:“瞧這天熱的,官爺不若行行好,放了他們走吧!這尸體要是擱久了,臭了就不好了。”

    老二借機塞了一包城沉甸甸的銀子給衙役的頭目,“官爺行行好,這一封城不知要耽擱到什么時候,死者為大,求官爺通融通融?!?/br>
    衙役情緒稍緩,面上卻裝模作樣的呼喝,“快走!快走!晦氣!”

    一行人如臨大赦,又哭又拜,急匆匆推著兩具棺木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收藏死了,死了,死了……

    它死了。

    挖個坑,把它埋了,哼!

    第17章 被擄3

    輔親王府的東暖閣內(nèi)人來人往,廊下垂首站著幾十個丫鬟婆子,俱都面色緊張,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兒不敢出。

    徐昭匆匆自外門進來,到了內(nèi)院,管家站住,迎上個婆子,“二爺請?!?/br>
    徐昭緊抿著唇,神色凝重,步子邁得飛快,到了東暖閣,不等通傳,直接邁步走了進去,揚聲喊,“姑媽?!?/br>
    屋內(nèi)幾人循聲看來,徐昭身穿銀白色軟甲,墨發(fā)高束,額上系了條嵌有翠玉的紅色布帶,模樣俊俏,端得是少年意氣風發(fā)。

    床上的王妃早已醒轉(zhuǎn),太醫(yī)也診了脈,吩咐下去熬藥去了,靳燕霆正在細細詢問事發(fā)經(jīng)過。

    徐昭幾步到了床前,單膝跪在地上,握住王妃擱在薄被外的右手,面上是真真切切的擔心,“姑媽,你且安心養(yǎng)著,我這就去宰了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替你出氣!”

    說來輔親王妃會在這時候去廟里上香,就是為了徐昭。

    徐昭是輔親王妃的親侄兒,大略是因為年紀最小,打小被全家人寵著,養(yǎng)得性子活潑又率真,慣會在王妃跟前撒潑耍賴,討巧賣乖。王妃性子冷淡,靳燕霆比之她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十五歲后隨父在邊疆磨礪,這么些年,也很少著家。王妃丈夫兒子都不在身邊,難免寂寞。徐昭就常來她身邊討她歡心,王妃待他視如己出,心肝兒rou的疼。

    且說徐昭會去南疆,也是人來瘋,被京城的幾個紈绔子弟一忽悠,腦子發(fā)熱,偷偷摸摸要去闖蕩江湖。

    原本他是想去北地迎靳燕霆回京的,因著人太蠢,用生命演繹出了什么叫“南轅北轍”。后來遭遇的一系列事自不必細說。

    只是靳燕霆剛剛回京,就聽說徐昭丟了。這人丟了當然要去找啊!剛巧平、昌二郡總督上書朝廷,言亂民犯上作亂,虐殺官員,無惡不作。剛巧這兩件事加一塊兒,靳燕霆帶著他的五千精兵,就直接揮軍南下了。

    平、昌二郡緊挨著南疆,靳燕霆在圍堵那些亂民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勁了,恰巧聽說了徐昭的消息,說是被食人部擄去了。

    靳燕霆心內(nèi)駭然,顧不上追究平昌二郡叛亂的原因,更兼薛安定從中作梗,靳燕霆心急火燎,下令強攻,將亂民的頭頭抓的抓殺的殺,捉拿歸案的也沒來得及審,就直接扔給薛定安去救徐昭了。

    等他找到徐昭,又因為坐騎丟了,又去找坐騎,這么一耽誤,關(guān)于亂民叛亂的事,薛定安作為倆郡都督已經(jīng)做主結(jié)案,蓋棺定論了。

    原本薛安定寫了奏章上書朝廷,先用大肆文墨渲染了晉王功德,最后又提了下?lián)袢諉枖貋y民匪首之事。

    靳燕霆自小被捧到大,所以吹捧什么的,他根本不吃這一套。雖然薛定安表面功夫做的光,接待他的時候故意穿了破洞的鞋,吃飯也吃粗茶淡飯,抱怨為官清苦??捎袝r候吧,演戲太過了,就不由得人不生疑了。

    靳燕霆察覺不對勁,就直接提了人犯,說亂民犯上,茲事體大,要帶回京交給刑部審理。

    薛定安攔了幾次沒攔住,在靳燕霆心中疑竇叢生的時候又戛然停了所有動作,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就作罷了。

    靳燕霆入京后,人是交給徐乘風送入刑部大牢的。

    他久居北地,這次回來,太后和皇上接見問候自不必說,各路的達官貴人也都爭相拜訪。他每日里除了迎來送往,也分不出閑暇去管亂民的事了。況,京中稍有身份的都知道,靳燕霆此次回京,是為了娶親的。他早年修煉的功法是輔親王給他尋來的,修煉這門內(nèi)功心法需得清心寡欲。所以很多年前,輔親王都管著他不讓談情說愛,以免年少沖動xiele陽氣。后來他練成了,輔親王又是個馬大哈,倒把兒子要成家立業(yè)的事給忘了。左一年,右一年,待輔親王看著別人家孫子都滿地跑了,才終于想起來自家還有個光棍兒子。這不,趕緊將他攆了回來,讓他盡早的娶妻生子,給祖宗一個交代。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徐公長子徐乘風,徐大公子與靳燕霆同年,科舉入仕后任了翰林編修一職,后來北地各部族聯(lián)合攻晉,朝廷內(nèi)主戰(zhàn)主和各執(zhí)一詞,炒的沸沸揚揚。徐乘風提出聯(lián)蕭抗戎,并主動請纓去蕭國游說。遠在北地的靳燕霆與他不謀合而,遂悄悄潛入蕭國邊境,與他匯合協(xié)同前往。

    徐乘風舌燦金蓮沒成想竟叫他促成了。返程時,徐乘風順道去了北地拜見輔親王。

    輔親王一眼就相中了這枚金燦燦的才子,而后就扣住不放,留在北地為國鞠躬盡瘁了。

    恰北地涼州刺史年老體衰,請辭歸鄉(xiāng)養(yǎng)老。輔親王二話不說將徐乘風給按在了這個職位上。

    這一待就是五年,跟著靳燕霆一同打光棍。

    輔親王這是痛快了,多了個幫手,王妃在京城可為他擔了不少徐夫人的抱怨。每逢年節(jié)啥的,姑嫂倆個見上了,徐夫人都要抹兩把眼淚,抱怨一籮筐。與王妃的情緒內(nèi)斂不同,徐夫人情緒外放,拿手功夫就是掉眼淚。尤其是近幾年,別人家的孩子一個兩個的都成家了,徐夫人眼熱,哭得更兇了。

    王妃也很想說,她兒子也沒成家啊。你哭我也想哭??!但是她和輔親王有心結(jié),是做不出來在他面前服軟的舉動的。就這么些年,徐夫人一直讓王妃在王爺跟前求個情,求他早早的將大兒子給放回來,先成個家也成??!王妃每每答應(yīng)的“好好好”,回去一定修書一封勸勸,可鬼才知道她這么些年從未親筆給輔親王寫過一個字。但她又實在是個好面子的女人,會做場面功夫,在外人眼里,輔親王夫婦簡直就是京城老幼眼里的模范夫妻。

    且說一月前徐昭被靳燕霆自匪窩救出后,雖整個人憔悴的看上去嚇人,但他年輕人,身子骨強壯,本來養(yǎng)個十天半個月也沒什么??赏蹂タ戳怂麕谆兀傆X得他哪兒不對勁。喜歡發(fā)呆,魂不守舍的。

    旁人不知道,徐昭心里清楚啊。他心里頭藏了個又愛又恨的女人,少年懷春,動了心唄。

    只不過,他不說,旁人壓根猜不到。

    在長輩眼里,徐昭根本就還是個孩子,整日里除了舞刀弄槍,就是斗蛐蛐遛狗。至于喜歡小姑娘什么的,感覺跟他完全不沾邊。若他不是一點不開竅,去年的乞巧節(jié),館陶公主的五姑娘向他送絲帕示愛,他也不至于誤以為人家姑娘見他感冒了給他遞帕子,一個大鼻涕擤過,姑娘的臉都白了!徐昭愣了愣,還記得不能隨便拿人家女孩子的帕子,一臉純真的問,“帕子臟了,你還要不要了?”

    因而,徐昭的少年懷春在王妃眼里就變成了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王妃憂心,在女兒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安國寺祈福。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王妃與靳燕霆說到遇險經(jīng)過,只字未提楚尋。

    趁著徐昭說話的功夫,靳燕霆將事情經(jīng)過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總覺得有些地方對不上,他默了默,還是問了出來,“母妃,你可是隱瞞了什么?”

    王妃握住徐昭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徐昭察覺了,有口無心道:“姑媽,這都什么時候了,小表妹還在亂民手里!你要知道什么千萬別瞞著!”

    王妃無語得瞪了徐昭一眼,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關(guān)系她安危的重要信息,她會瞞著?!

    “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她呼了一口氣,語氣平淡,“楚尋回來了?!?/br>
    時間似乎凝滯了那么幾秒。

    徐昭最先反應(yīng)過來,“楚尋?哪個楚尋?”

    楚尋離開的時候,他才八歲,如今十年過去,對于這位小少爺來說,這期間發(fā)生的事太多,足以讓他在某個瞬間忘記某個人。若是被提醒的話,又會隱隱想起當年的趣事,只是不太清晰罷了。

    “楚尋?”靳燕霆沉聲道:“可是大將軍楚彪遺孤的那個楚尋?”

    王妃微蹙眉心,似是極不想提起這個人,亦或者說提起楚尋就讓她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一張臉,那張傾城絕世又叫她如鯁在喉的臉。望著兒子追問的眼神,她淡漠的點了點頭。

    靳燕霆愣住了。

    徐昭聽到楚彪才真正的想起楚尋(他一直崇敬大英雄),奇道:“她幾年前不是改嫁了嗎?據(jù)說現(xiàn)在過得很好,孩子都好幾個了,她怎么回京了?”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沒人知道。

    徐昭小孩子心性,聽到故人的名字莫名的有些新鮮感,也很好奇,又問,“那她是和她丈夫一起過來的?聽說她丈夫也是郁候本家人,她……”

    “楚尋怎么會被擄了?那些亂民只為威脅我,若要人送口信,用她豈不更好?”短暫的沉默,靳燕霆恢復(fù)原本的冷靜自持,專注于這起綁架本身的疑點。

    王妃面上閃過一絲古怪,但她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之前她是愛女心切,情急之下拉人下水,現(xiàn)在獨獨她獲救,心里的罪惡感不由上升,訕訕道:“我告訴那些歹徒,她是你的寵妾,”再叫她說出她故意誤導(dǎo)那些人楚尋懷有靳家骨血,她實在說不出口,不過很快,她又辯解道:“不過當時那情形,若我不這樣說,他們就會殺了她,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br>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看過這章,肯定有小仙女會說:啊啊啊啊,我要看他們見面,我要看火花!看碰撞!你居然給我看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

    親愛的,不著急啊,因為這些內(nèi)容鋪墊總是要寫的,不在這章在下章,為了故事的完整性,莫著急,莫著急哈。

    來,順毛。

    第18章 被擄4

    作為一名孕婦,還是一名極有價值的孕婦,楚尋生動的演繹了什么叫身嬌體軟易暈倒。

    這一路走來,原本對楚尋還有幾分好感的老十八,氣得后槽牙咯吱咯吱響。

    楚尋手里拿了根柳條,百無聊奈的左右揮舞著,神情愜意。此刻她坐在一張竹椅上,被結(jié)實強壯的老七背著。那竹椅還是老十八想法自從鄉(xiāng)民那換來的。楚尋翹著二郎腿,抬著下巴,一副地主老財游山巡街的架勢,那長長的柳條枝兒時不時還會抽到老七的頭上、胳膊上,“走慢點兒,穩(wěn)當點?!崩掀呔尤贿€沒脾氣的滿臉堆笑,

    老二看得眼睛都冒火了,若不是老十八攔著,他一定會扯了老七的衣領(lǐng)子揍醒他,別人家的媳婦兒,你心疼個毛??!

    不過,老十八也說的對,那個女人龜毛的很,除了在棺材那會兒安靜的嚇人,后來委實有些一言難盡。

    走兩步路,身子骨吃不消。再走兩步,腳崴了。強行背著走?不行,壓著肚子,流產(chǎn)了咋辦?

    也幸好老七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然誰樂意伺候她!

    不過除了這個唧唧歪歪的女人,另一個女人也叫他們無比煩躁,從醒過來就哭哭啼啼到現(xiàn)在沒停過。他們原想嚇住她,結(jié)果越嚇哭得越厲害,跟洪水決堤似的,又不能老是劈暈,怕真劈出個毛病,那就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了。

    老十八自負小諸葛,現(xiàn)下真是嗶了狗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們這哪是捉了人質(zhì)啊,分明是請回來兩尊祖宗!

    楚尋手中的柳條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打在了靳炎緋垂下的腦門上。

    靳炎緋仰起頭,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

    “別哭了,吵?!背ぬ袅艘贿吤济表谎?。

    靳炎緋眨了眨眼,還真就不哭了。

    這之后,靳炎緋就追著老七的步子跟的緊緊的,一會看楚尋一眼,不過楚尋再沒管她,也不看她,而是閉目養(yǎng)神。

    老十八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偏頭看了幾眼,心內(nèi)暗自思量,“晉王的這個小妾看起來不簡單啊,之前怎么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一個妾而已,在很多權(quán)貴人家,妾同奴,而王妃和公主是主子,主子對奴才關(guān)愛有加,甚至還言聽計從,老十八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太陽落山的時候,一行十幾人終于到了一處破舊的地藏王菩薩廟。里頭又有一人迎了出來,看這些人熟悉的模樣,應(yīng)是早就找好的據(jù)點。

    這些人分散開來,開始燒火做飯。

    靳炎緋悄悄挨到楚尋身邊,貓兒般的聲音,低低喊,“嫂子,嫂子,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