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秦苗驚魂未定地問,“蘇禾,天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你到我床上來將就一晚上吧,咱倆都瘦,應(yīng)該能睡開?!?/br> 蘇禾淡笑,秦苗倒是一個好心的。 “不用,我去診所睡,你們都早點(diǎn)歇息吧,明早還要考試呢?!?/br> 蘇禾必須去診所一趟,前世她就是同秦苗擠了一晚上,不料第二日張春花就搬來救兵,不僅給她扣了一個‘思想道德敗壞’的帽子,更讓龍城大學(xué)將她開除學(xué)籍,輕而易舉地毀去了她的前程。 甚至蘇禾還懷疑,她被綁架賣去大洋彼岸也是張春花一家在背后搗鬼作祟。 臨出門前,蘇禾腳步頓住,又轉(zhuǎn)身問了舍友一句,“你們都看得清楚,從住進(jìn)這件宿舍開始,是誰先挑事,是誰主動欺負(fù)人的。” 蘇禾面若寒霜,冷風(fēng)穿過宿舍門,嗖嗖地往屋里灌,凍得那些舍友連連保證,“我們都知道,蘇禾你快點(diǎn)去診所吧,等診所的老大夫把門關(guān)了就來不及了。” 蘇禾點(diǎn)頭,轉(zhuǎn)身身離開。 宿舍內(nèi)陷入死一樣的寂靜,過了好半晌,那個把床鋪安在蘇禾床上的姑娘才道:“其實(shí)蘇禾也挺可憐的。你們忘了報道的時候嗎?我們好歹還有人來送,蘇禾自己一個人來的,連床鋪被褥都是打欠條給學(xué)校佘的,更別說暖水瓶了。如果不是學(xué)校每個月給發(fā)補(bǔ)助,她自己還在診所里打工,哪能將東西一件一件置辦出來……張春花就是仗著有個當(dāng)老板的爸媽,專門瞅窮人欺負(fù)?!?/br> 秦苗睡在上鋪,一抬頭就能將宿舍里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她盯著熱氣還沒完全散盡的床鋪看了好一陣子,幽幽道:“蘇禾雖然做事兇,但沒人惹她的時候,她兇過誰?之前每次考試的時候她還把筆記本借給我們看呢……” 有人開了這個頭,六個姑娘紛紛打開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一面抱怨張春花,一面同情蘇禾,越聊越不覺得困,而這個時候的宿舍樓隔音效果又特別差,有一個屋子聊天,樓上樓下左鄰右舍都別想睡。 若是擱在一般情況還好,說不定隔壁屋的還會趴在墻上聽幾句,順便插幾句話,可第二天就是最后一堂課的期末考,哪有人敢熬夜? 談到張春花的不講理,每個姑娘都有話講,越說越生氣,原本還壓著一些的嗓門也徹底放了開來,逼得睡在她們樓下的姑娘拿著拖把桿站在床上頂了好幾下天花板,六位姑娘才意識到自己擾民了,‘哎呦’幾聲,趕緊蒙頭睡覺。 被六人惦記的蘇禾到了診所時,老大夫張慶民還沒睡,正點(diǎn)著燈伏在書桌上看醫(yī)案。 張慶民見蘇禾頂著一頭雪進(jìn)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問蘇禾,“你明天不是有考試么?大晚上不睡覺,跑我這里來作甚?” 蘇禾將暖水瓶放下,實(shí)話實(shí)說,末了,她問張慶民,“慶民伯,能讓我在診室里將就一晚上不?我明天考完就來診所里幫忙?!?/br> 張慶民笑笑,“睡什么診室,直接去我閨女那屋睡去,素丫頭在國外念書,前兩天托人帶消息回來,說今年學(xué)業(yè)重,過年沒法回家,她媽剛才還在罵呢,好好的閨女就養(yǎng)成了洋鬼子,連過年都不回來了。你安心歇息一碗,明早我讓素丫頭她媽給你熬一碗醒神湯,讓你頭腦清清爽爽地去考試?!?/br> 素丫頭是張慶民家閨女的小名字,大名叫張青霉,大小名合在一塊兒就是青霉素,一聽就知道出身在什么人家。 蘇禾道謝,拎著暖水瓶,踩著狹窄的木樓梯登上二樓,往張青霉的那屋走去,聞著一陣焦糊味,鼻翼動了動,探頭問張慶民,“慶民伯,這藥炮制的火候有些過了,趕緊收了吧,再炒一會兒就不能用了?!?/br> 張慶民放下手中的醫(yī)案,急急忙忙地往后院跑去,不一會兒,他的吼聲就傳進(jìn)了蘇禾的耳朵。 “你個不中用的老婆子,讓你幫我炮制一下藥材都能炮制得睡著,幸虧蘇丫頭提醒我,不然這鍋藥就要被你炒廢了?!?/br> 老太太不服,“行,我不中用,你來!我去問問蘇丫頭吃過飯了沒?鍋里的米粥還有呢,如果她沒吃的話我去給她熱一熱?!?/br> 蘇禾坐在書桌前,將書攤開,開始溫習(xí)內(nèi)容,雖說曾經(jīng)學(xué)過,但是她被賣到大洋彼岸那么多年,后來又被那鑰匙弄得渾渾噩噩,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世,之前學(xué)的再好也全都忘了。 《醫(yī)用物理學(xué)》 一頁頁地翻過,比照著筆記本,蘇禾一目十行地將課本看過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腦子好像比前世要好使了許多,只是根據(jù)課本里的文字稍微一想,腦海中居然會出現(xiàn)相應(yīng)的影像,甚至連課本中提到的一些醫(yī)學(xué)器材都能想到。 “莫非是在哪一世干過這個行當(dāng)?” 蘇禾皺著眉頭想了半晌,什么都沒有想起來,她在藥王山待得時間太漫長,之前經(jīng)歷的很多事情都被時光沖的七零八落,零零碎碎。 書看了沒幾頁,蘇禾突然警覺地往窗戶那邊看了一眼,厚重的窗簾拉著,什么都看不見,但是蘇禾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 走到窗前,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側(cè)著身子往樓下看去,只見幾個男人正隱在夜色中對著一個麻袋拳打腳踢。 老太太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見蘇禾正站在窗戶口往外看,神色微變,連忙道:“趕緊將窗簾拉上,別讓外面的人看見了?!?/br> 蘇禾松開提著窗簾一角的手,見老太太手中端著一口小鍋,走路時有點(diǎn)跛,連忙道:“不用您麻煩了,我在學(xué)校食堂吃過。您的腿怎么了?” “沒什么,年輕時落下的病根,一到雨天雪天就膝蓋疼,等天氣放晴就好了。近些日子路上不太平,有不少人從南方搗騰了東西過來,地痞流氓知道那些人有錢,搶了人家的錢還要套麻袋打,診所已經(jīng)接待過很多被打的商人了,外面指不定又是哪個倒霉蛋被打了,一會兒讓你慶民伯出去看看,能搭救就搭救一把,這大雪天的,若是咱診所里不管不顧,能不能活過今晚都兩說。嘶……這惹人厭的雪,究竟要下多久,再不停我連路都不能走了?!?/br> 老太太用拳頭捶打著膝蓋,臉色不大好看。 蘇禾又往窗簾那邊看了一眼,她心里像是長了草一般不舒服,同老太太道:“伯母,您先歇息一下,我下去給您拿個暖手袋上來敷一會兒,我記得好像在書里看過一個治腿寒的方子,等我看看診所里的藥材能不能湊齊。” 老太太聽到蘇禾說有治腿寒的方子,原本還有些希望,可是一聽到‘藥材’兩個字,瞬間就xiele氣,“中藥能管啥用?現(xiàn)在都流行吃西藥,那大作家不是還說了么?中藥就是人血饅頭。” 蘇禾:“……”藥王山的藥材吃了還能長生不老呢?藥材怎么就不管用了! 這不是在質(zhì)疑她一代藥皇的能耐嗎? 第4章腦中有淤血 第4章腦中有淤血 都是天生地養(yǎng)的東西,藥王山的藥材和診所的藥材本質(zhì)上是沒有多大區(qū)別的,再加上蘇禾選藥并非是像別人選藥一樣熟記藥方,然后辯證取藥,她選藥的方法是先擇出一味對癥的藥引來,然后根據(jù)藥材本身的性質(zhì)搭配入藥,直到配出藥性最佳、配方最簡的藥為止。 同張慶民說了一聲,蘇禾取來熬藥用的砂鍋,抽開藥柜就開始抓藥,一切全憑感覺,看得張慶民眼皮子直跳。 這蘇丫頭雖然在診所中打了四個多月的工,可是何時接觸過藥柜?怎么連看都不看一下貼在藥柜上的標(biāo)簽就將藥材抓出來了,難道她是在胡抓? 可是張慶民再想想,蘇禾的性子向來謹(jǐn)慎,說是細(xì)致入微都不為過,怎會在用藥上馬虎? 張慶民決定等蘇禾配好藥之后再看看。 雖然他是西醫(yī),但祖上卻是地地道道的中醫(yī),看個方子有沒有毒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蘇禾將祛風(fēng)利濕的藥材配好,本想直接煉丹,可是她一沒丹爐二沒丹火,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些魂術(shù),她只能借助魂術(shù)將藥材中的成分全都提純出來,然后利用煤餅爐來熬制藥散。 考慮到丹藥的效果太過驚世駭俗,藥散確實(shí)是最佳選擇。 “慶民伯,店里有酒嗎?用酒熬出來的藥比用水熬出來的要見效快?!碧K禾問。 本來是應(yīng)當(dāng)用百年陳釀來熬制的,可惜現(xiàn)如今的情況她又不是不知道,十年陳釀都找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求不到其次就求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