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她對景安陽還是有點忌諱的,看得出來,景安陽也是一樣。 “對了,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回你家里休養(yǎng)吧,別一個人住公寓了。你家里人多,來醫(yī)院也方便,總歸有個照顧?!睖匾詫幇衙斫?,擰干水。 唐其琛抬起頭,語氣平平:“回公寓清凈,你不去照顧我么?” “你家那么多人還不夠照顧啊?我出來這么多天了,我媽昨兒還打電話沖我發(fā)脾氣。”溫以寧想想也是歉疚,“新房子呢,留她一個人過年?!彼褵崦磉f過去,唐其琛沒接,而是握住她的手腕順勢將人帶進(jìn)了懷里。怕碰著傷口,溫以寧急急往后退,“別壓著你?!?/br> “沒關(guān)系,不疼。”唐其琛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心,忽然說:“念念,對不起?!?/br> 溫以寧心里一酸,反手輕輕摟住他的腰,“你個騙子。答應(yīng)我會照顧好自己,倒好,就照顧到手術(shù)臺上去了。我早就想說你了,出爾反爾,不值得信任?!边B日的委屈和驚懼一股腦的發(fā)泄出來,但到這份上了,她還是沒舍得說重話,最后眼睛都澀了,啞聲說:“老板,不準(zhǔn)有下次?!?/br> 唐其琛親了親她的臉,“下個月,我去見你母親。” 溫以寧不以為意,“你們也見過好幾次了啊。” 唐其琛輕聲說:“這次,我正式一點?!?/br> 元宵節(jié)這天,唐其琛出院回唐宅休養(yǎng)。家里的醫(yī)生這段時間也跟著一起二十四小時照看。這次手術(shù)傷了元氣,景安陽不敢大意,這段時間都自己下廚給兒子做吃的。南京的外公親自來過一趟上海,唐其琛的二舅,調(diào)令發(fā)文正式晉升,在三月的全國兩會上就會開始換屆流程,會議召開前夕,也秘行來看過這個外甥。足以見景安陽母家對這個孫兒的疼惜重視。 年初集團的事情安排妥當(dāng)后,柯禮還是被老爺子降了級。老爺子是怪罪的??露Y在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上,唐其琛的身體染恙,他的確有不可推脫的責(zé)任。柯禮無條件接受懲罰,他與唐其琛默契多年,權(quán)衡利弊,唐其琛自然也不會去與爺爺再談判。 溫以寧回h市之后,也沒少挨江連雪的臭罵。江連雪罵人的功力不減當(dāng)年,什么撒潑難聽的詞兒都能罵出口。溫以寧理虧,平日一張伶牙俐齒收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敢頂撞。當(dāng)臉上的唾沫星子碰了足足一尺厚的時候,她忽生感慨,難怪那時父母關(guān)系不和睦。就這個嘴皮子,是個人都受不了。 唐其琛的電話會在晚上九點準(zhǔn)時打來,溫以寧受了一肚子委屈,總要有個發(fā)泄的地方。唐其琛耐心的聽著,問她:“咱媽怎么說我的?” 溫以寧捏著鼻子,模仿江連雪的語氣,“唐其??!有錢的都不是好東西!我呸!哪里來的野男人!” 唐其琛低低笑了起來,“嗯?野男人?” 溫以寧腦子突然轉(zhuǎn)過彎來,“等等,你剛才說什么?咱媽?不是,唐其琛,誰跟你一個媽呢!” 男人朗聲大笑,笑聲燒著溫以寧的耳朵,繼而蔓延到她雙頰。笑夠了,電話里的聲音溫柔了,說:“快了?!?/br> 三月底,乍暖還寒,濕綿的雨水不停下著,春雷蘇醒登場,一夜雨后天晴,小區(qū)桂花樹的樹尖尖上不知不覺抽出一層淡淡的新綠,悄悄捎來了一院春風(fēng)意。 唐其琛在周六這天從上海過來。 距那次手術(shù)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他的身體經(jīng)由家里的仔細(xì)照看,恢復(fù)了□□成。一個月的時候,他就開始循序漸進(jìn)的處理起工作上的事,雖沒去公司,但柯禮每天都會將需要他定奪的重要事項帶到唐宅匯報,每周的辦公例會也由電話視頻的形式召開。唐其琛保持住了一個相對健康的作息,身體復(fù)健期間,柯禮給他排的工作量絕不超過六個小時。家里的保姆也督促得緊,按時按點吃飯吃藥,就差沒精確到分秒了。 就這樣,再看到唐其琛時,他比上一回見,氣色好得不止一點點。 背頭精精神神的梳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五官之中最好看的眼睛精氣十足,眼角上挑,劍眉斜飛,魄力凜然的模樣全回來了。 唐其琛自己開了一輛保時捷的新款suv,車尾箱后裝滿了中老年人的審美禮物。溫以寧在小區(qū)門口接的他,姑娘站在綠芽抽枝的柳樹下,穿著白色的短款呢子衣,一雙腿筆直修長,遠(yuǎn)遠(yuǎn)兒的就沖他笑。 唐其琛隔著車窗,車速慢下來,這幕場景像是一幀一幀切換的電影鏡頭,看得他心里軟出一處低洼。 停好車后,溫以寧主動替他開了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俏皮地說:“唐長老遠(yuǎn)道而來,辛苦辛苦。” 唐其琛忍著笑,挑眉說:“不辛苦,晚上等我洗干凈一點兒,你再燒鍋水,就能吃唐僧rou了?!?/br> 說罷,他稍稍側(cè)過頭,渾厚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任憑念念小妖精處置?!?/br> 溫以寧的耳朵挨了燙,燙出了亂迸的火苗星子。 唐其琛不再逗她,牽著手把人領(lǐng)到后備箱,“你mama在家嗎?前幾次來都很冒昧,是我失禮了。這次給她帶了點禮物,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就每樣看著挑了些?!?/br> 鎖摁開,溫以寧嚇了一跳。 這哪是“帶了點”禮物,那么大的空間從車底到車頂都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香水絲巾大衣,溫以寧甚至隱約看到了幾盒人參。隨便挑了兩樣不至于空手,兩人乘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關(guān),唐其琛就把人攬在懷里,低頭落了吻。 溫以寧急急推他,“喂!有監(jiān)控?!?/br> 唐其琛捧著她的臉,粗聲道:“讓保安關(guān)掉。” 溫以寧笑出了聲兒,“你以為這是亞匯呢?” 唐其琛也失笑,到底只在她唇瓣上輕輕啄了啄,“是我忘記了。” 進(jìn)了門,屋子是收拾過的,桌上還擺了果盤,但江連雪坐在沙發(fā)上磕著瓜子,聽見動靜也不為所動。電視上放的是一部電影,唐其琛看了眼,心里頓時往下沉了沉。那是一部去年上映的權(quán)謀片,票房超了十個億,張秦導(dǎo)演就是影片質(zhì)量的保證,里面的女主角他熟的不能再熟。 是安藍(lán)。 江連雪實在是不像會看這類片子的受眾,估摸著開頭就看不懂。但電影在六十寸的屏幕上敞敞亮亮的放著,別有用心。 唐其琛恭敬叫她:“伯母?!?/br> 江連雪目光這才輕飄飄的挪到他身上,“哦,唐先生來了啊。” 溫以寧不懂她這又作什么妖,暗含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江連雪瓜子磕得清脆響,隨手一指,“坐吧?!?/br> 唐其琛倒也從容,把禮物放在桌面上,“伯母,每次過來多有打擾,抱歉,不周到的地方請您諒解。這次給您帶了些小禮物,希望您喜歡?!?/br> 江連雪視線垂掃,一眼掠過,展露笑顏,“喲,這次沒買包了呀?!?/br> 溫以寧去廚房倒水了,唐其琛單槍匹馬也沒覺得難應(yīng)付,見招拆招地答:“是我疏忽了,伯母您要喜歡,我讓柜員把今年的新款發(fā)給您,您看上哪個就讓她寄來。” 江連雪開口就是:“二十多萬的鉑金包是哪個牌子???” 溫以寧倒了溫水一出來就聽見這句話,“什么鉑金包?。俊?/br> 江連雪繼續(xù)嗑瓜子兒,翹著腿,又跟唐其琛討論起電影來了,“這個女主演很漂亮啊,叫安什么來著?” 唐其琛不避諱,平靜說:“安藍(lán)?!?/br> 江連雪始終看著他,笑嘻嘻的說:“你是她粉絲的吧?連楊國正都喜歡這種長相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