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唐其琛扶她起來,“摔疼了吧,走路能起飛了?!?/br> 溫以寧往地上一坐,右腳往前伸,耍起賴來,“老板吹吹才會好?!?/br> 唐其琛半蹲著,望向她的眸子里陽光細細碎碎,然后彎腰低頭,在她的膝蓋上親了親。溫以寧霎時紅了臉,把腳收回,“好多灰,老板你不講衛(wèi)生?!?/br> 唐其琛就湊過來,直接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有灰?” 溫以寧抿緊嘴,點頭。 他又親了上來,“還有?” 溫以寧笑著推他一把,“別鬧,山上有神仙的?!?/br> 唐其琛索性壓著她的后腦勺,兩人接了一個柔情綿長的吻,“那正好,做對神仙眷侶了?!?/br> 就這樣,一路跟秋游似的到了夜闌寺,寺院前坪有年輕的僧侶在清掃落葉,細竹條扎成的掃帚輕磕地面,簌簌聲像雪落下來的聲音??邕^高高的門檻,能看到天井正中央立著的古鐘。 溫以寧拿了三柱功德香,在香爐中的紅燭火焰上點燃,然后跪在菩墊上,對著正前方的菩薩三跪九叩。她闔上眼睛,舉著香,整個人安寧又祥和。 唐其琛不信這個,只在外面看著。 他喜歡的女孩兒,正在虔誠祈愿,不管愿望里有沒有他,這一刻的溫柔足矣讓他回味好多年。等人出來,唐其琛問:“那邊的偏殿是新修的?” 朱漆都是新鮮的,這是羅漢堂,供奉了五百羅漢。雕塑金身傍體,千姿百態(tài),傳神動人。唐其琛站在中間,正在翻著佛臺上的功德名冊。 溫以寧走過來,說:“很多人會隨緣捐一些香火錢,住持會做記錄,每個月供一次佛燈。功德越大,供奉的時間就越長。” 唐其琛合上名冊,掏出錢夾,把里面的現(xiàn)金都塞進了功德箱。此行來的匆忙,他本就沒帶太多錢,但也有五千來塊。殿內(nèi)的住持走來,向唐其琛行了個禮,唐其琛頷首回應(yīng)。 師傅說:“萬發(fā)緣生,皆系緣分,功德留名,庇佑施主福澤綿長?!?/br> 他攤開名冊,毛筆擱在硯臺上。 唐其琛說:“我自己來吧?!?/br> 師傅謙讓,幫他磨好了墨。唐其琛還是少年時代跟著南京的外公學(xué)的書法,外公戎馬一生,薪盡火傳,總對后輩有所寄望。練字能養(yǎng)心,但外公沒讓唐其琛多練,因為當時的唐其琛不過十五出頭,但心智敏銳沉穩(wěn),早已超脫了很多成年人。 唐其琛執(zhí)筆蘸墨,手腕輕動,筆鋒韌利,在名冊上留的是——溫以寧。 擱下筆,唐其琛轉(zhuǎn)過頭對她微笑,目光裝滿了慈悲,他溫聲說:“念念一生平安喜樂?!?/br> 溫以寧的心狠狠一揪,平生所求,這一刻都實現(xiàn)了。 山上秋寒露重,溫以寧怕他才好的身體又受涼,轉(zhuǎn)了一會兒就下了山。回程的公交車沒幾個乘客,兩人坐在后排的位置,午后陰云散開了些,陽光跟著露了臉。溫以寧靠著他的肩,兩人十指相扣。但握的再久,她的掌心熱了,指尖還是冰涼的。 到了城南公園站,溫以寧就帶著他下車。唐其琛記得這不是她家附近,正不解,溫以寧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她笑著說:“我們打車吧?!?/br> 這個時間過度太快,基本沒給唐其琛反應(yīng)的時間。上車后,溫以寧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您去高鐵站?!?/br> 唐其琛愣了愣。 溫以寧看他一眼,然后從包里把早就買好的票拿了出來,她說:“我昨晚就給你訂好了,早上我起得早,就去代售點取了票。你回上海吧,別為了我耽誤事兒。你電話昨晚上就一直在響,我都知道的。” 她聲音平穩(wěn),說到這里,仍是不可抑制的顫了顫,用輕松的語調(diào)說:“老板,不要消極怠工,不要偷懶哦?!?/br> 唐其琛看著那張車票,半小時后發(fā)車。他這一走,走傷了多少人的心,他這一回,又將面臨多大的難。很多人都明白,卻沒有人比溫以寧更能體諒了。 唐其琛嗓子疼的難受,剛想說話,溫以寧搶先一步,她眼神俏皮,藏不住期盼的光亮,挽過他的手搖了搖,“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答應(yīng),要什么都答應(yīng)。唐其琛不做他想的點頭,“好。” 溫以寧樂了,“我都沒說什么事呢,答應(yīng)的這么快,不怕我敲|詐你啊?!?/br> “只要你開口,什么都給你?!碧破滂≌Z氣鄭重。 溫以寧斂了斂笑意,輕聲說:“老板,我想去看極光?!?/br> 唐其琛意外的是她的要求竟然這么簡樸,唯一的難處大概就是他的時間安排。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好,我?guī)闳??!?/br> 這次之別,兩人就有半個月沒見過面。 去北歐需要辦理簽證,他走后,溫以寧就去交了手續(xù)申請。雖未見面,但唐其琛的電話至少每天一個保持著聯(lián)系。有時候會議時間拉長,他就給她發(fā)信息,總之,讓她知道,自己一直是在的。至于其它的事,溫以寧一直沒有過問。 她不問,不代表不知道。 她和幾個同事的關(guān)系特別好,很久之前就建了個小群,氣氛一直不錯。請假的這些日子,另幾個也沒少聊公司的事兒。上周,瑤瑤告訴她,集團董事會成員變動,唐耀持有亞匯7%的股份,正式入駐董事局了。還說,唐老爺子退居幕后這么多年,最近竟也頻繁出入公司,決策會都參與了好幾個。以及,那天她隨陳颯參加辦公例會,唐其琛竟然缺席。 溫以寧是清楚的,他這人的責任心極強,公司黨派斗爭從來都是暗潮洶涌,他絕不會無故不到場。溫以寧沒忍住,就給柯禮了個電話。 她問的很直接,問是不是他胃病又犯了。 柯禮欲言又止,聲音狀態(tài)是極其克制壓抑的。只告訴她,唐總沒事,是他家里出了點事。 溫以寧沒吭聲,電話也不掛,沉默的僵持著。 柯禮才無奈透露:“他母親病了。” 滾滾紅塵,人生苦短,上一秒還走著陽關(guān)大道,下一刻可能就墜入深淵。命運的安排,對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轉(zhuǎn)眼到了十一月中旬,兩輪降溫之后,南方城市便正式入了冬。唐其琛與她如約見面,十八號這天,溫以寧重回闊別兩月有余的上海,兩人乘機飛往芬蘭。 溫以寧不似平時,約會吃個飯都害怕耽誤了他的時間。這一次,她只字不提、不問。唐其琛能感覺到她這種暗暗堅持的勁兒。他嘗試猜了一下,抱著她說:“不用怕我耽誤工作,行程都空出來了,有柯禮,這幾天陪你好好玩?!?/br> 半月不見,唐其琛似乎又瘦了一點。臉型本就俊秀,五官更加立體了。兩人坐的商務(wù)艙,飛機起時,他握住了她的手,笑著說:“和我寶貝兒的第一次旅行。旅行愉快?!?/br> 溫以寧笑了笑,“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