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虞璁遠(yuǎn)遠(yuǎn)的示意陸炳帶著孩子們打道回府,心里松了口氣。 這種事情,早點接觸,沒什么壞處。 他不喜歡四書五經(jīng)的地方就在于,好像那些道德仁義,能夠解決這天下社稷的一切問題。 什么半部論語治天下,什么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沒有合理清晰的戰(zhàn)略眼光,沒有清晰而高瞻遠(yuǎn)矚的規(guī)劃和制度設(shè)計,談什么治國。 一味的強調(diào)仁德,只能說從大義上滿足作為君主的那一份,高傲的悲憫而已。 更何況,所謂昌明的儒學(xué),也只是為政治服務(wù)的工具而已。 現(xiàn)在不讓他們開竅,別等到了江南鬧幺蛾子到不可收場的程度,再想著管教孩子。 這幾個孩子看起來都早熟又智慧,可擰起來自己也未必控制的住。 回宮之后,虞璁側(cè)面的打聽過消息。 二皇子怕是在賭氣,一直都不肯去西殿與長公主打照面,只吩咐徐渭到自己的宮里上課。 雖然長公主不參與西殿的課程,可沒事喜歡在乾清殿這邊看書寫字,見得著父皇就與他說話下棋,在事情發(fā)生之后依舊安之若素,照常來往。 只有朱福媛坐不住,明著暗著問過虞璁幾次。 她本身性子就不肯行錯一步,雖然心里不希望看見哥哥jiejie們鬧脾氣,都不聚在一起玩兒了,可是這些東西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姑娘雖然沒辦法,可心里信任四哥哥,就又趁著一起聽先生講課的時候,趁著有空跟他把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朱載圳雖然知道他們?nèi)顺鰧m玩了,卻沒有主動問過這件事情。 小妹主動來講他們鬧別扭的事情,他耐心的聽完了,只噗嗤一笑。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他們重歸于好?” “對啊。” “那你覺得,在他們兩想清楚之前,能好么?” “……不能?!敝旄f挛桶偷溃骸八圆艁韱柲惆∷母??!?/br> “那我問你,”朱載圳翻著書,不緊不慢道:“這天上有多少顆星星?” 小姑娘愣了半天,憋了半晌道:“不知道!” “這天下有這么多咱不知道的事,當(dāng)先生的都未必能弄懂,你急什么?” 朱福媛哼了一聲,只悶悶的鼓著臉繼續(xù)看書。 但畢竟還是坐不住。 朱載壡一悶,就悶了六七天沒跟長公主說話。 宮里的氣氛也略有些怪怪的,從前往來親密的宮人都識趣的互相保持界限,免得卷入是非里。 朱福媛想來想去,還是去了趟乾清殿。 “父皇……哥哥和jiejie,誰說的是對的啊。” 虞璁正逗弄著佩奇,低頭一笑道:“在你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有成百上千的人,在死去?!?/br> “?。俊敝旄f侣冻鲶@慌的神色:“這么多人嗎?是打仗了嗎?” “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壽終正寢,也有的怕是遇到了強盜歹人?!?/br> “天下有上千萬的百姓,有生就有死。” 虞璁抬了眸子,任由佩奇舔著他的手背,不緊不慢道:“若是有意救下這無數(shù)的苦難之人,你就不再去踏青看花,行舟學(xué)詩了嗎?” “父皇……”朱福媛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才道:“我不知道?!?/br> “你的哥哥和jiejie,到底誰說的對,這些……都是要你自己慢慢領(lǐng)悟的?!彼D(zhuǎn)過身,語氣溫和道:“只是,一定要記住一點?!?/br> “為君為官,都不要與蒼生共喜悲?!?/br>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朱厚熜在熟悉環(huán)境之后,生活多了兩大愛好。 第一個是出門遛彎,第二個是在家看電視。 所以這兩點讓他多了幾分提前養(yǎng)老的氣質(zhì)。 出門遛彎當(dāng)然要坐坐地鐵公交車,還跟老頭老太太們?nèi)ス珗@菜市場甚至天安門那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花草看看鳥,回家的時候還帶兩顆白菜半個瓜。 而電視……那就有趣了。 在虞絳扔他備戰(zhàn)考研,自己去醫(yī)院沒日沒夜加班的空隙里,朱厚熜簡直跟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似的,夜以繼日的開始看電視。 從新聞頻道到購物頻道,甚至連廣告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還好以前沒這玩意兒啊,不然還治什么國,窩寢宮里專心看劇算了吧。 看到西游記被拍成電視劇以后,朱厚熜還愣了半天,心想這吳承恩是個人才啊,朕怎么從來沒見過他。 然后又忍著惡心看完了紅樓夢和水滸傳,接著幾大清宮劇也看了遍。 等看到甄嬛開啟綠帽模式的時候,朱厚熜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合著這些女人都是把神明般的皇帝當(dāng)狗耍呢? 朕從前夭折的那些皇兒難道說…… 他嘆了口氣,在廣告的空隙熟練的換臺。 在追劇的過程里,還在摸索中學(xué)會了點外賣。 還真別說……有外賣的存在,四川的火鍋廣東的茶點,甚至連西餐都叫得到。 這日子也比當(dāng)皇帝清閑又蘇爽的多啊。 虞絳難得回來一次,半夜披星戴月的帶著夜宵回了家,發(fā)現(xiàn)弟弟窩沙發(fā)上在看《鑒寶》。 “哎?你也喜歡看這個?。俊彼S手把剛烤好的串兒都遞給了他,笑著道:“節(jié)目組在咱們這也在海選呢,可惜咱家沒什么好東西?!?/br> “你要是喜歡看書,我可推薦你看看《盜墓筆記》和《鬼吹燈》,那里頭講的潘家園跟琉璃廠跟藏寶洞似的……” 朱厚熜聽到這里,眉毛一跳。 第二天他手機搜了搜,又帶著公交卡就出了門。 琉璃廠是清朝時給上京趕考的士子們出售筆墨紙硯的地方,從前在明代是五大官窯之一,后來城區(qū)擴建就挪了地方,轉(zhuǎn)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小皇帝在琉璃廠轉(zhuǎn)了一圈,又去了趟潘家園。 很多東西無論真貨假貨,他瞥一眼就心里有數(shù)了。 畢竟都是自己曾經(jīng)吃喝時用過的東西,就如同現(xiàn)代人手里的方便筷子一樣。 貴的東西,自然有貴的道理,哪怕是舊了,泛著鐵銹或者陳垢了,他拿手里把玩掂量一下,但凡沒有那種熟悉的感覺,十有八九都是現(xiàn)代人仿造的。 直到他逛到一個店子,瞥見了一個血扳指。 這血玉……怎么瞅著是自己宮里的? 他愣了下,看向店主道:“這血玉扳指多少錢?” 那店主笑著過來陪個不是,開口道:“這是我家祖上留下來的,聽說是旁系的親戚傳給太爺爺?shù)摹!?/br> “因為做工和質(zhì)地好,也不管是真假,都放店里當(dāng)招牌供著,不賣的?!?/br> 朱厚熜看著那血扳指盯了半天,心里覺得不對勁。 這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戴了很久的那個。 不可能還有其他人用過,畢竟無論是紋路還是磕痕,他都再熟悉不過。 是宮里的人……偷了出去,傳了下來? “我姓陸,先生若是喜歡文玩的話,可以看看這邊的手鐲和花瓶,”那店主見他還不肯移步,只耐心的解釋道:“這扳指真不賣的,家里老頭子看的緊,我可不想挨罵?!?/br> “沒事,我就看一眼。”朱厚熜隔著玻璃罩看了眼那血玉扳指,把心里的異樣感按了下來,只繼續(xù)去看其他的東西。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圈,又瞥見一不起眼的杯子,只隨手拿了問道:“這多少錢?” “這???”那店主笑道:“這一看就是人家仿失敗的,連官印都沒印全,您要是喜歡,就給個五十塊茶水錢吧。” “好,我要了?!?/br> 朱厚熜放手里一掂,心里就有了數(shù)。 第二天中午,他就去了海選欄目組,只等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見了專家們。 其實也不是為了錢。 只是有時候,能感覺得到和過去的聯(lián)系,會有幾分回家的感覺。 畢竟這故宮……也不再是他的故宮了。 三個專家交換一看,為首的老頭好奇道:“這是你們家祖上留下來的?” “不是,在潘家園看到的,覺得漂亮就隨手買了?!?/br> “這可是個真的啊——”那老頭推了推眼鏡道:“小伙子,這一看就是嘉靖朝的官窯里燒出來的,如今這杯子,可夠北京四環(huán)的一套房了!” 朱厚熜噗嗤一笑,并不在意旁人的驚呼,只接了那杯子,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 ================================= 怎么說呢,番外也不是為了爽而爽…… 其實當(dāng)過皇帝之后,朱厚熜就肯定有越近千帆的感覺了。 哪怕他能夠靠自己的能力,在現(xiàn)代拿到很多的錢或者名望,對他而言也不會有什么觸動…… 所以番外只是講講故事,故事不一定很爽_(:3」∠)_ 另外幾個孩子,都有自己成長的空間,有缺點和優(yōu)點,以及各自的歸屬。 畢竟一開始就提過了,做皇帝,不一定是唯一和最好的選擇。 成長的過程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