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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明朝]科學(xué)發(fā)展觀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大概是他現(xiàn)在才十五歲,連發(fā)育都才剛剛開始,并不是歷史中的那個大胖子。

    看起來也不算柔弱,只是身子略虛浮而已。

    如果遣宮里太醫(yī)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每天多打兩套五禽戲的話,還是有希望健康成長的。

    “你……可愿意入朝為官?”

    徐階神色微動,是入夜前就盼著皇上說這句話許久了。

    虞璁看了眼徐階,心里還是不太放心。

    這嚴(yán)世藩一看就是個小狐貍,要是扔給徐階那個老狐貍來教,指不定變成兩大禍害。

    嚴(yán)世藩微微一笑,行了個大禮:“回稟皇上,東樓愿意?!?/br>
    不行,不能交給徐階。

    這少年還在養(yǎng)成階段,越發(fā)要給他充分的培養(yǎng)和引導(dǎo)——

    嚴(yán)嵩那空架子就扔回南京,父子隔得越遠(yuǎn)越好,過年啥的見個面就成了,千萬別讓那老糊涂影響他太多。

    “這樣,朕回頭問問王陽明,是否愿意收你為義子?!庇蓁従彽溃骸靶祀A,你先安排他在國子監(jiān)住下,就算作提前入讀了——等朕定奪之后,再告訴你們下一步的打算。”

    嚴(yán)世藩雖然是第一次面圣,但也不驕不躁,舉止從容,應(yīng)了一聲便退在一旁了。

    “戚靈,是哪里的人?多少歲了?”

    “回陛下,民女年方二八?!蹦桥泳従徠鹕?,走至中間又行了個禮,簡單道:“出身京畿農(nóng)家,今年被賣作婢子,入了王大人府里?!?/br>
    “那些題目,你都是如何會做的?”

    “民女認(rèn)過字,從前打小習(xí)慣了幫父兄算賦稅徭役,這些題也不算太難?!?/br>
    ……整個京城就你一個考滿分的啊朋友。

    “戚靈,”虞璁深吸一口氣道:“你可愿意做官?”

    那少女驚異的抬起頭來,不知所措道:“可,可是……”

    “你現(xiàn)在有三條路可以走。要么領(lǐng)了賞錢百兩,隨意行事,或者做不記名的隱官,離開王大人的府邸,在自己的宅院里每日幫密史計算要務(wù)?!庇蓁畬⑺妓骱玫穆窋?shù)一一說出,語氣一頓道:“又或者進(jìn)入工部,朕賜你工部文思院正九品大使一職,從此點卯履職,與男兒無異?!?/br>
    他不敢貿(mào)然讓一個女性拿到過高的官職,這只會讓她面臨更激烈的攻訐和設(shè)計,還不如靠她自己的能力和眼界,一步步的走上去。

    若是能在這吃人的宮廷里存活下來,日后也必定會有大用。

    她的入宮,將進(jìn)一步激勵那些女性去學(xué)習(xí)思考,推動整個社會的進(jìn)步。

    可同樣的,這個時代的女性,倘若想自立起來,用獨立的身份進(jìn)入這個社會,拒絕被物化成取悅男性的工具,也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他無意幫她決定任何的事情,也并不愿意為她未來的榮華又或者慘境負(fù)責(zé)。

    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想活到怎樣的高度,都是你一人的事。

    戚靈咬唇想了許久,才開口沉聲道:“民女想試一試?!?/br>
    “好!”虞璁抬眉一笑,起身揮袖道:“朕賜你一旨——你入朝為女官之時,任何人膽敢猥褻冒犯,行不軌之舉,你都可以來直接面圣告罪,乾清殿上下都會護(hù)著你!”

    仿佛心中最隱秘的恐懼突然被看破,戚靈鎮(zhèn)定了許多,長長的又行了一禮:“謝皇上。”

    他們四人又交談了許久,才意猶未盡的散了。

    鶴奴一進(jìn)殿,虞璁就知道他來提醒自己去用晚膳,準(zhǔn)備晚上的會議。

    從前開會還有空打個腹稿,今天事發(fā)突然,又不能拖著,只好如此安排了。

    黃錦招呼著宮女們把珍饈玉食一樣樣的端上來,鶴奴在旁邊看皇上吃著梨子,不安道:“皇上,他們都跟要吃人似的,我覺得有點慌啊?!?/br>
    “陸炳呢?”虞璁抬眸道:“等會叫陸大人跟著去,情況不對就拔刀揚威,聽見沒?!?/br>
    鶴奴忙點了個頭,打算退下去。

    “等等——”虞璁又抬手道:“你把朕的那塊驚堂木給翻出來。”

    他也有預(yù)感,今晚,恐怕又有一場惡仗要打。

    3

    皇上一走進(jìn)去的時候,感覺氣氛都是凝固的。

    從前那些低眉順眼的人里,今天有好些都挺胸抬頭的看著自己,怕是終于有了不少應(yīng)聲的人,大可以再挺直脊梁一次了。

    楊慎坐在他們中間,神情略有點復(fù)雜。

    這個氣氛和感覺,都像極了自己從前的那場案子。

    虞璁的身后站著陸炳,還有三個錦衣衛(wèi)走了進(jìn)來,持刀站在三個角落里。

    當(dāng)他們的繡春刀在燈下反射光芒時,就已經(jīng)有人開始變臉色了。

    楊慎半垂眸,斂氣屏神的坐在人群中間,他非常好奇這場鬧劇會如何開始,又會如何收場。

    ——難道陛下和這位陸大人重新交好,就是為了今日再鍘一番這些臣子的逆骨嗎?

    伍文定,李承勛,兩個御史都跟機(jī)關(guān)槍似的架好了,上來就準(zhǔn)備開始噴。

    這兩位都是武將出身,不光身上有功績,懟起人來也都是一流的啊。

    虞璁靜靜的掃視了一圈,眼神毫不退避的一個個看了過去。

    在這一刻里,他的威壓突然無形的展開,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都來了。

    楊一清王守仁這樣的老油子,世界觀不是非黑即白的,定然不可能站起來帶頭。

    那么……其他的人,也都無足畏懼了。

    “開始吧?!庇蓁従徸讼聛恚淹嬷菈K驚堂木道:“你們有什么想說的,都一個個來吧。”

    那長得跟豬剛鬣似的李承勛猛地舉起手來,在得到點頭示意之后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如鐘:“皇上——海禁可斷然不可!”

    “祖宗們禁了多少年的東南海貿(mào),就是為了穩(wěn)定局勢,定住國家!”

    好像一個個來太慢了?

    虞璁想了想,又開口道:“不如這樣,先給你們半柱香的功夫,想說什么說什么——只要朕聽得見?!?/br>
    下一秒,他的對座站起來一個老臣,一臉的痛心疾首:“皇上若是執(zhí)意開海關(guān),老臣今晚就死在這也不足為惜!”

    “陛下,出海遠(yuǎn)貿(mào)勞民傷財,如今百廢待興,萬萬不可?。 ?/br>
    “這先祖有遺訓(xùn)……”

    一個個聲音爭先恐后的響了起來,生怕被誰的聲音壓了過去。

    虞璁雙手交叉聽了許久,忽然開口道:“這一個一個的,給了你們一下午的時間,就只知道跟朕說這些東西?”

    剛才還越來越高的聲勢截然而止,所有人都愣愣的看向他。

    “當(dāng)初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帶回來了多少白銀黃金,低價囤積了多少蘇麻離青石,交易了多少蘇木沉香,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不曾查閱過吧?”

    “艦隊中六十三艘寶船耗費幾許,總造價到底有幾十萬兩,有一位大人紆尊降貴的去問過嗎?”

    “‘——欲國家富強(qiáng),不可置海洋于不顧。財富取之于海,危險亦來自于海。……一旦他國之君奪得南洋,華夏危矣。’”皇帝抬起頭來,笑的輕蔑而又冰冷:“這也是先人古語,怎沒聽見有誰引用過?”

    “朕給你們一下午的時間,不盤邏輯,不思慮得失,現(xiàn)在都跟潑婦罵街似的,誰嗓門高誰就有理?”他的指節(jié)不緊不慢的敲著桌面,語氣寒意森森:“李大人,你剛才說,這海貿(mào)勞民傷財,是吧?”

    被點名的李大人本能地想要往人群里縮,此刻立馬就慫了,只唯唯諾諾道:“臣……”

    “朕問你,傷財與否,手上有數(shù)據(jù)比對嗎?”

    “一個個說祖宗曰前朝能臣曰,你們真的在乎這件事的對錯,連最基本的得失都不計算的嗎?”虞璁緩緩站了起來,陰影無聲的蔓延:“還是說在座滿堂文武,連個識數(shù)的都沒有?!”

    “黃大人說朕不從就死給朕看是吧?那大可以去死好了——這天下君主的決策竟然要靠威脅才能動搖?黃大人說死就死,這衙門的事國家的事都可以甩手不管了,是這么個道理么?”皇帝冷厲了臉色,一巴掌就狠狠拍到了桌子上:“朕看你才是不忠不孝不義之人!”

    楊慎眸子微睜,下意識的看了眼楊一清。

    老首輔面露一分笑,依舊坐的平穩(wěn)。

    那黃姓老臣被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恨不得跪下來求饒,偏偏這堂里座位擁擠,根本沒有他跪下來的地方:“臣知罪——臣知罪??!”

    “你們是只想爭個對錯,還是爭個輸贏?”虞璁并沒有理會這個連聲求饒的老臣,如同獵鷹一般的一個個看過去:“真若在乎東南局勢,可有一個人查過近年的文獻(xiàn)報告,跟朕講講這禁與不禁有如何區(qū)別,倭寇又是以何等猖獗的形式sao擾沿海一帶——”

    “難道禁了這海關(guān)就天下太平了嗎??。 ?/br>
    李承勛臉色一白,訕訕的坐了下去。

    “都口口聲聲仁義道德,那朕問你們,”虞璁接過鶴奴捧來的簿子,直接摔在了桌子的正中間,啪的一聲像是甩在了所有人的臉上:“朕問你們——仁義道德可以救饑荒洪澇嗎?仁義道德可以收復(fù)河套嗎?朕以仁治國,那些藩王臣子就不貪不禍亂百姓了嗎?!”

    這話說的頗為離經(jīng)叛道,在場許多人都變了顏色,可下一秒陸炳直接抽起雪亮的刀刃來,猶如隨時準(zhǔn)備撲殺獵物的黑豹一般。

    “好,都不愿意朕改革科舉,都要保住這四書五經(jīng)至高無上的地位,”虞璁抬手就握住陸炳的劍柄,猛地一揚亮出了繡春刀的雪刃:“你們當(dāng)中有誰,靠講學(xué)四書五經(jīng)就能救濟(jì)災(zāi)民,就能趕走前朝的王振劉瑾?!”

    這話一出,剛才還頗有微詞的一眾文臣,登時晦暗了臉色。

    他們都記得,都記得土木堡之變,記得宦官們輪番把持朝政,視鴻儒如草芥。

    楊慎楊一清王守仁也明顯想到了前朝種種荒唐的丑事,神情沉重了起來。

    “區(qū)區(qū)一介不識字的太監(jiān),都能在你們頭上為威作福,這就是論語教你們的?!”陸炳抬指一寸寸拂過那長刀,猛地將它擲在長桌上:“又有誰,不是靠這刀馬火炮,而是靠溫良恭儉讓去制住韃子,不讓他們一寸寸的犯我河山!”

    全場寂靜無聲,幾十人的呼吸聲都微乎其微。

    “都啞巴了?”虞璁突然笑了起來:“剛才還爭先恐后的,還說要以死明志,這一刻都不說話啦?”

    “朕問你們,這救濟(jì)蒼生,是只靠仁德就夠了嗎?”

    “要的是錢!你們都讀書讀到哪里去了?!”

    “軍餉不要錢嗎?賑災(zāi)不要錢嗎?哪怕是修筑個祈福超度的廟堂,都是菩薩送的嗎?”

    “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在這談古論今,仿佛開了這海關(guān)便是讓了皇位似的,”虞璁雙手按著這桌子,眼睛凝視著前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朕是不是忘了,你們一個個都吃的腦滿腸肥,哪里管百姓如何?”

    張璁桂萼身形微動,死命的繃著神色,其他人也完全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或窘迫或?qū)擂蔚牡椭^,哪里有剛才那番步步緊逼的樣子。

    “好啊,既然都不同意開海關(guān),那就一個個抄家抄過去好了?!庇蓁p松道:“不是讓朕學(xué)先祖之風(fēng)么,那就學(xué)學(xué)我太祖爺爺,厲查貪污,違者連坐好了?”

    他瞳眸猛地一睜,語氣陰冷道:“可記住了,這江山,是我大明的江山,是朕的江山!”

    “但凡拿圣賢之說來推阻朕救濟(jì)天下的,來固守私利的,”

    “這把刀,一個都不會放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