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三個人里,他嘉靖朝獨占兩人。 正可謂是天命所歸。 第13章 陸炳把宮里上下人的名字想了一通,思考道:“好像有個小太監(jiān),叫這個名字?” 那絕對是重名。 在虞璁的印象里,徐文長跟著胡宗憲抗倭多年,似乎跟嘉靖皇帝本身沒有什么交集。 而按照歷史定律,但凡這種在藝術文學上造詣頗深,又沒有當官的,多半是考不上進士。 按照徐渭的才學,考個秀才總是有可能的吧。 “這樣啊……算了?!庇蓁吭谧郎希_始回憶這徐大才子是哪里人。 現(xiàn)在雖然河套一帶還在韃靼的手里,但是韃靼的動亂還沒有正式展開,就算要打仗,也得等個十年。 這十年里,所有的英才都應該歸位回京,成為他的得力戰(zhàn)將。 那么問題來了——應試教育害死人啊。 “哎……”皇帝略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心想早知道就多看點資料了,現(xiàn)在自己連徐渭是哪兒的人都想不起來。 不過胡宗憲在東南一帶,他應該也在福建省附近吧,畢竟沒有動機從偏遠地區(qū)跑到東南去。 想到這里,虞璁揉了揉鼻子,覺得略有些疲倦。 飯要一碗碗的吃,事情要一樁樁的做。 “陛下可是累了?”陸炳與他處了許久,如今也漸漸少了幾分拘謹:“要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屏風外的黃公公眼瞅著時機到了,小心道:“陛下,趙尚書求見?!?/br> “嗯?快請他進來?!?/br> 趙尚書在廂房里等了多時,才終于被請進殿里。 皇上似乎在龍椅上坐久了,徑直挑了個客座,示意他就坐在自己旁邊。 趙璜愣了下,對這般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頗有點受寵若驚,在連聲道謝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捧出一個包裝好的卷軸。 ——合著你們古代人的袖子都是小叮當?shù)目诖菃幔?/br> 虞璁接過了卷軸,好奇道:“這是什么?” “市場的設計圖?!壁w璜恭敬道:“請問是皇上賜名,還是臣去問禮部請個名字?” “不必,朕來?!庇蓁従徴归_了畫卷,手抖了一下。 這古代的工匠,論才學能力,一個個都能扔到英國皇家理工里當個博士啊。 雖然工筆畫的頗為精細,但整體亦輝宏而又大氣。 整個方形區(qū)域中心有個大圓,中間如同灑了些芝麻一般,是用來方便各路小攤販的商臺。 他們可以自由的使用任何一個圓臺,在上面擺放自己的商品貨物。 東北西南有兩個營房,用來給宮廷侍衛(wèi)們輪班值守,兩隊定時巡邏,控制好這里每天運行營業(yè)的秩序。 在正東和正西還有兩棟樓,牌匾上空無一字。 “這個是什么?”虞璁指著這三四層高的樓,好奇道:“趙尚書想出來的?” “臣覺著,這往來貨商既然奔波于此,肯定要吃喝拉撒,不如設客棧酒樓二座,方便他們落腳休息。”趙璜觀察著虞璁的神色,小心道:“至于租金抽成,當然由皇上定奪?!?/br> 行啊你,連市場競爭的那一套都想出來了。 虞璁心頭一喜,拍拍趙尚書的肩膀道:“賞!賜香羅扇飛魚袍!” 一旁伺候著的黃公公忙不迭應了一聲,小跑著取貢品去了。 他的小金庫全拿來開這些新的公共場所,與其送這樣的好官金葉子銀片子,還不如給些日常用品,這樣這些臣子們反而會更加忠心耿耿。 這是拿他們當自己人的一種表示啊。 趙璜原本還沉得住氣,一聽說要賞自己飛魚袍,下意識的就看了眼遠處持刀候著的陸炳。 這宮里被賜了飛魚服的,可沒有幾個啊。 陸大人是皇上發(fā)小,年紀輕輕就得了無上恩典——誰想得到自己也有今天! “你一定記住,這兩座酒樓,務必得請兩家絕無淵源的人來經(jīng)營,”虞璁叮囑道:“無論是攤販之中,還是這酒肆內(nèi)外,都絕不能出現(xiàn)一家獨大的場面。” “臣會用得力人手看管好,定不負皇上厚愛!”趙璜沉聲道:“陛下,京城排污系統(tǒng)也已經(jīng)被勾畫出了草圖,是否也過目一二?” 虞璁想了想道:“給我看看?!?/br> 他突然想到,之前陸炳跟自己說過,這黃河附近的排水排污管道,都是用陶瓷燒制拼接的。 京城這樣的大城市當然負擔得起區(qū)區(qū)陶瓷的費用,但如果想要改善全國百姓的生存情況,就必然要用到一樣東西。 橡膠。 塑料的制備他完全不懂,但是橡膠這種東西,就跟瀝青一樣,是在中古時代就可以被靈活利用和發(fā)展推廣的。 西南一帶一向民風彪悍,也多半是因為窮。 吃不飽穿不暖才會想著法子作亂。 如果能找到西雙版納附近野生的橡膠樹,再想法子推廣種植,能帶動全國的發(fā)展。 虞璁看著趙璜鋪開整個京城的排污系統(tǒng)圖,突然開口道:“趙卿?!?/br> “臣在?!壁w璜抬起頭來,跟哈士奇似的兩眼泛光。 皇上每次喚他,都是突發(fā)奇想,但每每造出些新東西來,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難怪陶道長說陛下是紫微星君臨世啊,自己也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朕從前翻些雜書,聽說西南有一種奇樹,”虞璁如今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發(fā)純熟,流暢道:“這種樹若是割裂表皮,會流出乳白的液體,而這種白汁,可以在煉化之后,變成成柔韌或堅硬的材料?!?/br> 等等……萬一西雙版納那邊的橡膠樹,是人家從熱帶附近帶過來的呢? “朕不確定此樹具體在何省,但肯定是在最南邊那塊,”虞璁隨手提起一旁的狼毫筆,隨意沾了點墨,畫了個橡膠樹的簡筆畫:“大致如此?!?/br> 從前自己在西雙版納騎大象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這種樹上,所以記憶格外深刻。 “臣清楚了,等下就派斥候去查探巡訪?!壁w璜恭敬道。 陛下真是博聞強識,一定是飽覽群書,才有今天這般過人的見識! “多派幾個,”虞璁想到了之前光祿寺里的一堆下崗職工,抬手道:“之前光祿寺里擇下來的那批,你挑挑有沒有合適的,俸祿給的優(yōu)厚些,最好人手一張這個圖,就照著去找?!?/br> 誰要是能捧回橡樹的種子,那就等于抱著金山銀山回來。 他低頭抿了口茶,心想這天天喝茶人都瘦了,回頭得讓小宮女們榨點果汁再放點糖。 京城的排污系統(tǒng)草圖采用了過往的思路,所有的陶瓷管道鋪設在屋后,整體也是與橫渠縱溝相連,整體井然有序。 虞璁想了想,揮筆道:“暫時就這么鋪,不用選擇過細的材料,回頭等國庫充盈了,再重新翻修一次?!?/br> 趙尚書連聲應了,又與他寒暄幾句,回頭便喜上眉梢的回了六部。 虞璁坐回龍椅上,回想著剛才的排污圖,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么。 他記得,從前回農(nóng)村老家玩兒的時候,是有沼氣池這么個東西的。 京城雖然是一國之都,但除了西城那邊的達官貴人、各地涌進的游商之外,其他的本土老百姓,也大多靠種田農(nóng)桑為生。 在明朝折騰個通用沼氣池,給他們提供燃氣用來供暖或者燃料,可行嗎? 別整出個爆炸出來。 “陸炳,把朕的那個小本本取過來?!庇蓁愿赖馈?/br> 自從之前想到了要整新聞聯(lián)播春節(jié)晚會這種東西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腦洞太多,一時半會不可能全都折騰出來。 不如先都記在經(jīng)用又方便的小本本上,回頭再一筆筆的check掉。 京城百姓們閑著歸閑著,又發(fā)現(xiàn)新東西出來。 先是趙員外家的二兒子在工部呆了許久,回來悄悄說了個大消息。 雖然這員外郎家的公子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外傳,但這消息跟長了飛毛腿似的,一夜之間就在街坊小巷傳遍了。 聽說皇上要在城郊建一個商區(qū),傳供老百姓往來交易! “怎么可能?”見多識廣的賣白菜的王大娘不屑道:“皇上怎么可能cao心我們小攤販的事情,再說了,南郊那么遠,等我提著貨趕過去,白菜都爛了?!?/br> “這趙公子盡說些屁話,”說書人嗑著瓜子懶散道:“皇上要是真肯掏錢做這種事,我用臉給他趙公子洗屁股!” 話雖如此,可但凡走動活絡的人都能發(fā)現(xiàn),就在宮城之外,一棟新的大樓正在一天天的建成。 這棟樓與旁的五角塔樓不同,形狀頗為怪異。 它的門設計的極大,像是生怕有人擠壞門欄似的。 整體的形狀又如同一個扁扁的月餅,兩遍的環(huán)形都設計的弧度極大,如果站在里頭說話,恐怕會有高聲的回音。 ——這是哪個大官建的宅子?形狀也太奇葩了些吧? 隨著這大殿從筑基到添磚一天天的建成,在不遠處圍觀的百姓們越來越多。 他們嘰嘰喳喳的相互議論,誰都猜不出這敢在皇城宮門旁建大殿的人,是個多厲害的貨色。 有些膽大的二流子竟湊上前去,嬉皮笑臉的問一旁監(jiān)工的官差,這大殿是用來干嘛的。 沒想到官老爺竟沒有趕人,相當正經(jīng)的解釋,這是將來給百姓們進出,用來聽宮里政令和訊息的。 二流子愣了半天,抬頭看了眼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啥玩意兒啊,還能這么整? 這附近的工人和官差,全都聽了上頭的吩咐,只要有人問房子是做什么的,就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們聽。 京城里游手好閑的人本來就多,如今知道這消息,都趁著新鮮勁到處談。 宮門緊閉的紫禁城,原本對于他們而言,都是神秘而又禁忌的存在。 如果沒法子考個功名進去做官,恐怕一輩子都無從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