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唐旭做錯做對，而是巧妙地給人臺階下，同時還不會讓唐旭繼續(xù)自責(zé)。

    說話是門藝術(shù)，由此可見，薛繼情商其實(shí)很高，平時別人評價他乖張，只是他確實(shí)沒有想過要掩蓋、修飾自身的性格而已。

    這么看起來，明明他和唐旭的性格、為人處世的方法都截然不同，但他倆偏偏能處到一塊兒去。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互補(bǔ)了。

    到了地方后，唐旭戴上口罩再下車，走在薛繼邊上，三人坐電梯直達(dá)五樓包廂。

    薛繼敲了敲包廂的門，門從里面打開，一顆黃色的腦袋從里面探出來。

    “兄弟！你終于到了，我對著一桌子菜快要按捺不住我的麒麟臂了。”

    他話音剛落，視線越過薛繼落到唐旭臉上，和唐旭進(jìn)行了眼神交匯。

    唐旭盯著他那一頭張揚(yáng)的黃毛，又看了薛繼一眼，眼神仿佛在說：這就是你朋友？

    薛繼撇了撇嘴，介紹道：“以前的同學(xué)，叫戴錢二?！?/br>
    戴錢二把門拉開，讓站在門外的三人進(jìn)來，嘴里還嘀咕著：“這就露雙眼睛啊，遮得也太嚴(yán)實(shí)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唐旭正好進(jìn)屋，順手摘下了口罩。

    戴錢二抬頭看了一眼，突然爆了句粗口，扭過頭對薛繼咋呼道：“好看啊，這不是之前跟你拍戲的那個？”

    明興在后面皺著眉，覺得這人簡直熱情得過分。

    戴錢二撓了撓頭，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唐旭？”

    正準(zhǔn)備做自我介紹的唐旭眨眨眼睛：“......是我。”

    戴錢二露出一臉‘我就說嘛’的表情，“我追我女朋友的時候，把她的喜好都了解了一遍，她是你歌迷，我們還偷偷去看過你的演唱會，我們還買了vip前排票呢，你演唱會不錯，氣氛音樂舞蹈，都老帶感了?！?/br>
    他說完這話朝薛繼擠擠眼睛，意思是：學(xué)到?jīng)]？

    薛繼忍不住在邊上睨了他一眼，一針見血道：“天天說你女朋友，她怎么沒一起過來？”

    戴錢二嘆了口氣，跟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別提了，下次吧。她最近忙著呢，說拍完這部戲之前都不出來約會了?！?/br>
    唐旭來了興趣，問道：“她也是演員？”

    他看戴錢二染著一頭黃毛，長相有些痞帥，在腦海里搜索了一番卻不記得圈里有這個人，再想起薛繼說兩人以前是同學(xué)，就估摸著戴錢二應(yīng)該是純粹的圈外人了。

    提起女朋友，戴錢二一臉的驕傲，“我女朋友，天才小花旦，那是拿過獎的。不過她這次不在，下次我再介紹給你們認(rèn)識。她如果知道是你，肯定能高興一整天?！?/br>
    唐旭在心里下意識地把‘拿過獎的’、‘天才小花旦’進(jìn)行了一番對號，發(fā)現(xiàn)自己在小花旦這一群體中認(rèn)識的人實(shí)在是少，對號無果后就放棄了。

    吃飯的時候桌上開了瓶紅酒，薛繼時不時地就給唐旭夾兩塊鮮嫩的魚rou，他倆之間氣氛太和諧，準(zhǔn)備來zuoai情導(dǎo)師的戴錢二嘗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自己插不進(jìn)去，只好默默地捧著酒杯挪到一邊找明興搭話。

    明興跟他聊了沒幾句，聽他三句話離不開自己的女朋友，讓人實(shí)在沒法和他聊下去。

    過了幾分鐘戴錢二突然扭過頭抓住明興的手腕，湊在他耳朵邊上語速飛快地低聲說了句：“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待會兒陪我演場戲?！?/br>
    明興還沒來得及問他什么戲，就見這人兩眼一翻，趴在了桌子上，醉醺醺地開始喊：“我就喜歡了咋地！”

    明興：“......”戲精。

    他說醉就醉，演得還像模像樣的，唐旭偏頭看薛繼一眼，“他好像喝醉了?！?/br>
    薛繼挑著眉，目光掠過桌上只消下去半瓶的酒瓶，然后淡定地收回視線，“沒事，讓他自己趴會兒?！?/br>
    上高中那會兒，他們慶祝賽隊(duì)拿獎，戴錢二創(chuàng)下過一個人喝了一箱啤的半箱白的還能站著走出包廂的記錄。

    戴錢二聞言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也不管薛繼什么反應(yīng)，他繼續(xù)全情投入自己的表演。

    “我就是喜歡她?。≡趺淳筒荒芟矚g了？我喜歡一個人，管她是男人女人，她哪怕是外星人我都愛?！?/br>
    戴錢二坐起來，眼神游離飄忽，“......我話就撂這兒了，哪怕你是個男人，我也照樣能跟你白頭到老！”

    散場的時候，明興扶著滿嘴胡話、走路歪歪倒倒的戴錢二，薛繼黑著臉在路邊叫了輛出租，給司機(jī)報了個地址，然后毫不留情地把戴錢二塞了進(jìn)去。

    一同被塞進(jìn)去的還有一臉懵逼的明興，他求助地看向唐旭，不過光線太暗，唐旭看不清他臉上求助的表情。

    明興只聽得到他旭哥在邊上關(guān)切地說：“路上注意安全，早點(diǎn)回家。”

    明興：“......”

    這突如其來的悲涼。

    把兩個小燈泡一齊打包送走后，薛繼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他手里甩著唐旭的車鑰匙，兩人走在地下室里，一邊走一邊閑聊。

    聊到一半，薛繼手機(jī)震動個不停，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來電顯示是戴錢二。

    “喂?！?/br>
    “別老板著臉啊薛少爺，”電話那頭戴錢二吐字清晰，他埋怨道：“你怎么這就送我走了，我重頭戲還沒上場呢?！?/br>
    薛繼輕嗤了一聲，“你想演什么重頭戲？他現(xiàn)在就住我家?！?/br>
    他說完這話，唐旭抬頭看了他一眼，薛繼朝他擺擺手，他就接著低頭擺弄手機(jī)去了。

    戴錢二那邊沉默了幾秒，笑道：“可以啊薛少爺，看來你壓根不需要我這個愛情導(dǎo)師?！?/br>
    “對，你就先一邊呆著去。”薛繼正說著話，就感覺邊上唐旭腳步一頓，似乎在看著什么。

    他停下來，順著唐旭的視線方向看過去，這一眼，讓他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人穿著西裝，因?yàn)樯聿倪^于臃腫，腹部凸出來一塊，長得肥頭大耳的，給人的感覺很油膩。

    “掛了?！毖^掛斷了電話，一只手摟著唐旭的腰，好整以暇地看著那人。

    那人正是兩人調(diào)查了幾天的王導(dǎo)，王志量。

    第55章 調(diào)查王志量

    那頭站著的正是王志量。

    唐旭微微皺起眉, 他湊在薛繼耳邊低聲說道：“他身上的黑氣似乎比上次濃郁多了?！?/br>
    在唐旭眼里, 王志量現(xiàn)在整個人都處于被黑氣所包圍的狀態(tài), 籠罩在他周身的黑氣幾乎要將他吞并。

    薛繼稍微猶豫了一瞬，問唐旭：“能在他身邊看到小鬼的影子嗎？”

    唐旭聞言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涉及到養(yǎng)小鬼, 薛繼會很抗拒，沒想到這人會主動問起來。

    “沒有，只看得到黑氣?！?/br>
    他倆在這頭嘀嘀咕咕的, 王志量站在另一頭看著他們, 一動不動，眼皮子都不眨一眼, 光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眼中一片死寂。

    唐旭意識到哪里不太對勁, 他對薛繼說：“王志量每天凌晨四點(diǎn)都會給我發(fā)一條短信，內(nèi)容是還有幾天, 這個天數(shù)是倒著數(shù)的，我猜是留給我做決定的時間。但是這樣推算的話，應(yīng)該還剩五天的時間——他怎么會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

    薛繼扯了扯嘴角, 接話道：“不管他是抱有什么目的, 我們暫時不用動作，看他想做什么?！?/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來了正面杠。

    想是這樣想的，站在那頭的王志量卻沒給一個讓雙方正面杠的機(jī)會。

    在三人之間氣勢劍拔弩張之際, 一個拿著公文包的寸頭男人從電梯口跑過來。

    他沒有注意到薛繼和唐旭，而是表情慌亂地附在王志量耳邊說了些什么。

    王志量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背，然后朝唐旭和薛繼深深地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微笑。

    薛繼皺著眉，兩人都因?yàn)橥踔玖窟@個笑容僵了一瞬。

    不等他們有反應(yīng)，王志量就和那個寸頭男人一同坐進(jìn)了邊上的一臺黑色邁巴赫，離開了這片地下停車場。

    ......

    回去的路上，唐旭坐在車上和薛繼討論，就單從他們剛剛在停車場看到的來分析，“王志量今天出現(xiàn)在那里，應(yīng)該不是特地因?yàn)槲疫^來的，可能是正巧來吃飯?！?/br>
    他對自己比較了解，他和王志量在這之前并無過節(jié)，他也沒什么地方能特別到讓王志量對他戀戀不忘，特地跑過來就為了送他一個詭異的笑。

    除非那人是個偏執(zhí)狂，那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揣度他。

    薛繼開著車，聽了他后面的話，嗤笑一聲：“他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和他一起上車的人是誰？”

    唐旭仔細(xì)回憶了一番，搖搖頭，坦誠道：“我沒看。”

    他剛剛光注意王志量身上的黑氣和他臨上車前的那個笑了，壓根沒留意那個突然跑出來說話的人長什么樣子。

    “我看到了，”薛繼有些煩悶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口，“剛剛覺得他有點(diǎn)眼熟，現(xiàn)在我才想起來，那人好像是張穎的經(jīng)紀(jì)人。”

    唐旭一愣，“確定嗎？你看到那是方炯？”

    薛繼領(lǐng)口開散著，煩悶的感覺總算散了不少，“也許是他，我只在那次追悼會上見過他，印象不深。只大概記得臉，名字我不記得?！?/br>
    唐旭問他知不知道《戲衣》的女主演經(jīng)紀(jì)人是誰。

    薛繼：“我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

    唐旭：“......”永遠(yuǎn)不多過問，這倒確實(shí)是薛繼的作風(fēng)。

    “明興上午跟我說了，這次的女主演同樣是璀璨娛樂的，而且她的經(jīng)紀(jì)人正好和張穎是同一個?！碧菩裾f完，閉上眼，心里也在琢磨。

    前有楊大狗爆料張穎曾經(jīng)被方炯推出去潛規(guī)則，后有張穎死后其經(jīng)紀(jì)人方炯繼續(xù)和王志量保持接觸。再加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張穎有五六分神似的陳嫣然，唐旭總覺得這其中必然有什么聯(lián)系，只是這條紐帶他一時之間抓不住。

    這會兒是下午兩點(diǎn)半，外面太陽光照著，路人都不愿駐足留意一下那輛從身邊慢慢悠悠駛過去的車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唐旭心思比較活絡(luò)，當(dāng)下就側(cè)過身提議道：“王志量既然給了我期限，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趁機(jī)和他接觸？也許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br>
    薛繼瞥了他一眼，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把人按了回去，“你怎么這么積極？我們當(dāng)然不能單槍匹馬地干，想查先忍著，到時候等時機(jī)到了，我聯(lián)系一些人過來幫忙?！?/br>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時機(jī)來得相當(dāng)快，唐旭只是回去睡了一覺的工夫，第二天一早，傅文澤就主動聯(lián)系了他。

    唐旭前一天回來后就開始抓緊時間研究劇本，睡前還抱著劇本不撒手，背臺詞背得腦袋發(fā)脹，接到電話時整個人都困得神志不清。

    傅文澤在電話那頭平地一聲雷把他給炸醒了：“唐先生，冒昧地問您一句，能否協(xié)助我們警方調(diào)查一個人？”

    唐旭從床上坐起來，搓了把臉，確認(rèn)自己沒幻聽后問道：“調(diào)查誰？”

    傅文澤那邊停頓了幾秒，然后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個名字：“調(diào)查王志量?！?/br>
    這事還得回到幾天前，唐旭跟傅文澤提起張穎的遺書的時候，傅文澤心里就起疑了。

    張穎的遺書其實(shí)并不是他在檔案室翻出來的，而是在李隊(duì)的辦公室，巧合之下看見的。

    這封遺書被壓在了一堆文件的下面，只露了一個角在外面。

    李隊(duì)平時是個很嚴(yán)謹(jǐn)、講究的人，桌上的文件從大到小沿著桌沿?cái)[放得整整齊齊，這封遺書壓在一疊擺放整齊的文件下面有些突兀。

    當(dāng)時李隊(duì)的表現(xiàn)也有些反常，李隊(duì)把他叫到辦公室，說是有事交代，沒說兩句卻又起身出去開會，讓他在辦公室里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