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薛繼嗯了一聲就按斷了電話,他把手機丟在座椅上,調(diào)了車載導(dǎo)航,“你能不能坐好了別亂動……再不安分小心我把你丟出去?!?/br> 唐旭眨眨眼睛,醉了之后反應(yīng)有點遲鈍,車子開出去后他突然興奮起來,大聲呼喊道:“我們?nèi)プ葡鲲w車!” 他不停地撲騰,想要站起來卻總是磕到腦袋,薛繼看他捂著頭哼哼唧唧的樣子,覺得自己仿佛帶了個智障兒童。 到底誰是哥哥啊…… 薛繼把天窗打開,扯起嘴角,“去吧,去坐你的云霄飛車?!?/br> 唐旭站在座椅上,上半身探出去,展開雙臂擁抱著空氣,嘴里歡呼個不停。 然而好景不長,唐旭沒安分多久,就開始往天窗外爬,似乎想要爬到車頂上感受風光。 “別亂動!”薛繼爆了句粗口,來了個急剎車,車子停在了路邊,他抓著唐旭的腰把人從上面拽下來,然后干脆利落地關(guān)閉天窗。 “你現(xiàn)在沒有云霄飛車可以坐了,給我乖乖坐在后面別動?!?/br> 唐旭似乎被他唬住了,坐在后座上一動不動,只有眼睛不停眨巴著,似乎在等著薛繼帶他進行下一項“游戲”。 薛繼松了口氣,繼續(xù)發(fā)動車子,向目的地駛?cè)?,完全不知道此時他們的車已經(jīng)被兩個狗仔盯上了。 年底了,各行各業(yè)都在爭業(yè)績,那兩個狗仔原本在蹲一個小花旦,只是那小花旦進了酒店后就再沒出來,兩人蹲得又冷又困,稟著職業(yè)精神堅強地蹲在路道邊的花叢中。 兩人都呵欠連天的時候,薛繼的車恰好停在了他們面前,車上還載著半個身子探出天窗外的唐旭。 兩個狗仔對視一眼,當下決定換個目標,看薛繼那輛車的眼神仿佛看到即將飄到嘴邊的肥rou,看薛繼開著車走了,兩人連忙上車緊跟其后。 薛繼對此完全不知情,他正忙著應(yīng)付喝醉了撒酒瘋的唐旭。 唐旭這人和一般人不一樣,他喝醉了不往外吐也不跟人倒苦水,他喝醉了后和平時完全是兩個人。 他平時是公認的謙虛講理,說話方式向來很委婉,喝醉后卻是直截了當,隔幾句話還要爆個粗口。 ……怕不是平時壓抑久了一喝醉就爆發(fā)吧。 唐旭從后座上爬起來,手拽著薛繼的衣袖,“我跟你說我真的能看見鬼啊?!?/br> 薛繼哦了一聲,唐旭問他:“你不信?” 薛繼原本可以順著他的意思把人安撫好,但他偏偏要跟這個醉鬼唱反調(diào),“我不信。” “你不是不信,”唐旭毫不留情地拆穿,“你怕鬼。” 薛繼板著臉,“不怕?!?/br> “你怕的,”唐旭哼哼兩聲,“你別想騙我?!?/br> 他爬到了薛繼旁邊,“我看到了好多鬼啊……我邊上也有,哪都有?!?/br> 薛繼背上發(fā)毛,臉上強裝鎮(zhèn)定,“你閉嘴吧,給我坐回去。” 唐旭卻是一個勁地往他身上靠,嘴里不斷念叨著“鬼啊……看鬼”,薛繼臉色越來越難看,正好瞥見邊上的路牌顯示前方右拐是博安市公墓。 薛繼扯了扯嘴角,推開唐旭的腦袋,“你不是能看見鬼嗎?我?guī)闳タ磦€夠?!?/br> 說罷他打著方向盤,車子改變了方向,駛向公墓。 后面跟車的狗仔不知道他們在車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自己這次能挖到個大新聞,忙興沖沖地跟著變了方向。 等到了地方,薛繼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拽下來,和唐旭對視道:“下來,你真能看見鬼?” 唐旭可能沒聽進去他說什么,眼睛微闔,只想找個抱枕靠著睡覺。 唯一的感受就是這個抱枕說話說個不停,很煩了。 薛繼懟著他的臉,板著一張俊臉,“你給我下車?!?/br> 唐旭不受影響,被薛繼往車下拽的時候還往后躲,最后爭不過他,一陣氣急,仰著頭想跳起來跟人理論,結(jié)果薛繼正好低頭看他,他這一跳兩人臉貼臉,嘴巴親上了。 薛繼來不及反應(yīng),身體跟被凍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反倒是唐旭覺得嘴上軟軟滑滑,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試探性地舔了舔。 薛繼總算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把人推開塞回車內(nèi),一時間陷入了糾結(jié),不知道自己該想想被人親上了的感受還是想想被男人親上了的感受。 迎接新年的鐘聲響起,煙花爆竹在天邊綻放開來,薛繼此時的臉,比天上的煙花還精彩。 第25章 一路撞鬼 稍遠處蹲守他倆的狗仔本來在無聊地抽著煙,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肩膀一抖, 煙掉在了腿上。 他來不及拍掉煙灰, 激動地去拍同伴的肩,“快!抓拍!” 同伴也很激動,在看到薛繼下車的時候鏡頭已經(jīng)架上了, 他們一路上想了各種可能性,比如這兩人是不是私下也如外界說的那樣關(guān)系不和,準備出來打一架。 沒想到這倆人下車后, 二話不說親到一塊兒去了, 深夜約架突然變成了深夜幽會,而且主角還是倆事業(yè)正如日中天的同性小鮮rou。 深夜幽會, 同性,小鮮rou。這幾個詞隨便哪兩個組合在一起都能成為一份猛料。 狗仔心里心潮澎湃, 按下快門的手卻是穩(wěn)得一批。 這可是大新聞啊,這料賣出去肯定能賣到個好價錢。 倆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 唐旭被薛繼塞回車里的時候磕了下腦袋,他捂著后腦勺透過薛繼瞥見了外面的景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薛繼帶到公墓來了。 現(xiàn)在剛過十二點, 外面的鬼魂一個個都是剛起床的樣子, 四處游蕩著。 缺胳膊少腿的遍地都是,更有甚者連頭都只剩下了半個,看來生前是出了一次相當慘烈的事故。 唐旭整個人都抖了抖,也不管會不會再磕到腦袋,一個勁兒地拼命往車里縮。 他倆親上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算上唐旭小貓似的來回舔的那兩下,真正親上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三秒鐘。 薛繼從這三秒鐘的沖擊中堪堪回過神來,看到唐旭往車里躲的動作,第一反應(yīng)是唐旭這個醉鬼終于知道怕了。 剛想牛逼哄哄地趁機打擊他幾句,一張嘴就見唐旭已經(jīng)雙手抱著椅背,整個人抖若篩糠。 “……你膽子比芝麻還小?!?/br> 薛繼伸手拍了拍唐旭的肩,唐旭背對著他,大有死都不回頭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地用手指顫顫巍巍往薛繼身后指。 薛繼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光這一眼,視野內(nèi)出現(xiàn)的鬼的數(shù)量絕對比他從小到大看到的加起來都要多。 這些鬼的模樣都挺慘不忍睹的,而且似乎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們這兩位“不速之客”,開始漸漸向他們的車子圍攏。 一個只有一條腿的鬼緊挨著薛繼蹦蹦跳跳,一邊跳嘴里一邊不住念叨:“我的腿呢?誒你見著我的腿了沒?” 這鬼頂著一張慘白的臉,用剩下的一條腿在薛繼身邊來回蹦噠,然后看著薛繼的車瞪大了一雙鬼眼。 “好啊兄弟,原來是你這家伙偷走了我的腿,”他朝薛繼伸出手,一張帶著怒氣的鬼臉顯得更加瘆人,“把我的腿還給我!” 薛繼嚇得腳步不穩(wěn)向后跌了兩步,就聽見唐旭在車里放開了嗓門兒罵:“薛繼你他媽……你來墓地過夜?你是傻嗶嗎!老子出去就把你剁吧了!” 薛繼面色鐵青,以畢生最快的速度上車關(guān)門,將那個獨腿的鬼關(guān)在車外,然后腳踩油門一路狂飆出了公墓。 后面兩個剛拍下他們“擁吻”瞬間的狗仔猝不及防地被甩開,只能看著薛繼他們的車絕塵而去,壓根兒來不及發(fā)動車子追人。 后面的狗仔一臉懵逼地問道:“楊哥,他們走得這么急,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們了?” 被叫作楊哥的人手按著方向盤,略一思索,“不急,相機拿過來我再看看?!?/br> 剛才天黑,相機也沒來得及切換夜景模式,照片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回去用電腦處理一下,效果應(yīng)該很不錯。 至少兩位主角姓甚名誰一眼就能認出來。 …… 除夕夜,大家都去吃團圓飯去了,道路上冷冷清清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鬼影倒是有幾個,零零散散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 薛繼把車開到一百八十邁,把車窗降下來,任由晚風把他那頭紅黃相間的頭發(fā)吹成個雞窩。 ……主要是他現(xiàn)在還對剛才看到的景象心有余悸,一時之間沒有精力顧及發(fā)型,只想冷靜冷靜。 晚風吹完了他也沒冷靜下來,反倒是副駕駛座上的唐旭被吹醒了。 這人從出了公墓起就開始呼呼大睡,薛繼忍著把他從車下丟出去的沖動繼續(xù)開車。 “鬼不見啦?!碧菩耥斨活^凌亂的發(fā)型爬起來,眨眨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這么軟軟的一句。 ……一看就是酒還沒醒。 “你少說兩句,”薛繼面色稍有緩和,準備跟人算賬,“你剛剛……cao!” 他一偏頭,正看到唐旭肩上趴了個嬰兒,一身青灰色的皮膚,再加上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盯得人背上發(fā)寒。 估計是剛剛在公墓的時候爬進車里的。 薛繼靠邊停車,強行使自己鎮(zhèn)靜下來,朝唐旭肩膀上的嬰兒伸出手。 他的打算是將唐旭肩上那只鬼嬰丟出去,誰知道還沒碰到鬼嬰,唐旭就身子一偏,躲開了他的手。 薛繼抓住他胳膊,跟這個醉鬼講道理:“你別動……” 唐旭縮在座椅上,伸手護住肩膀上的鬼嬰,沖薛繼喊道:“你走開!這是我兒子!” 薛繼被他氣笑了,“你兒子?香檳喝傻了?給我!” 唐旭固執(zhí)得很,跟薛繼一來二去地在車里周旋,就是不肯把肩膀上的小鬼交出去,薛繼氣得威脅他:“你再不給我我就把你丟下去!” 很顯然這種威脅對唐旭無效,十分鐘后,車子繼續(xù)發(fā)動,目的地是唐旭的家。 他們在路上來回折騰,將近凌晨一點才開到唐旭家門前。 唐旭住在自己買的一套獨棟別墅里,房子大,位置比較偏,但很清靜。 明興早就站在別墅門口等著,接到人的時候還疑惑這倆人怎么現(xiàn)在才到。 “他喝醉了,路上賴著不肯走。”薛繼臉不紅心不跳地隨口扯謊,只字不提他把人帶到公墓結(jié)果兩人一起被嚇個半死的事。 畢竟這事做得太傻逼了。 仿佛是為了應(yīng)和他,唐旭靠在明興背上,嘴里還念叨著:“好多鬼……這里那里到處都是……我不要去墓地!” 這句話比較巧,說得明興和薛繼同時心虛,明興又感謝了一遍薛繼:“繼哥,這么晚真是太麻煩您了,要不進來喝杯茶……” “不了,”薛繼肅著張臉,看了眼唐旭肩膀上的小鬼,“確實麻煩……他的酒量還是該練一練,喝醉了容易沖動?!?/br> “好的,那繼哥您慢走。”薛繼這尊兇神不留下來正合明興的意,他就怕薛繼晚走一步他家旭哥又要說出什么“見鬼”的話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旭哥已經(jīng)把什么都說了,還在墳頭前和繼哥打了個啵兒。 說實話他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薛繼家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