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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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路。 易颯很快發(fā)現(xiàn),宗杭開車是穩(wěn),但穩(wěn)如六十老叟,易颯催過他兩次加速——別人加速都是十碼十碼地增,他大概是一碼一碼來的。 原本落在身后老遠的車子,都把他們給超過了。 更氣人的是,有輛摩托車,同樣男載女,分明挑釁:故意貼著他們超車,嗖一下風馳電掣過去,騰起的黃土黑煙嗆了易颯一臉,出去老遠了,還揚回一串奚落的笑。 反了天了,鄉(xiāng)村小青年,在這挑戰(zhàn)她,她在東南亞玩摩托,什么飛車上墻、過接應(yīng)臺、懸頭獨輪跳,什么沒玩過! 她催宗杭:“追,追過去……停,停下,換我開?!?/br> 宗杭猜到她是要跟那對男女過不去:“易颯,算啦?!?/br> “什么算了,他自找的,還有你,我下來跑都比你快。這條路上,哪輛摩托車不比你快?” 宗杭說:“摩托車很危險的,是rou包鐵,不能太快,我這是安全速度,他們已經(jīng)超速了?!?/br> 兩句話一墨跡,那輛摩托車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估計反殺無望了,易颯嘆氣:“我這輩子,就沒坐過這么慢的摩托車。” 她平日里都是橫沖直撞、風馳電掣,忽然這么慢,覺得屁股上像長了針,坐不住,時間多到?jīng)]法打發(fā)。 宗杭居然還很有道理:“行路當然是安全第一,干嘛跟他們比快慢呢?再說了,你車上帶著人,不應(yīng)該對人家的安全負責嗎?開那么快,乘客能舒服嗎?萬一摔了呢,頭破血流的,有意思嗎?” 易颯說:“你哪這么多話?能不能安靜點?” 宗杭不吭聲了。 易颯也由他去了,屁股上再多針,戳習慣了就無所謂了,她坐著無聊,看路邊風景。 野草密密簇簇的,草尖探進風里,風也來得沒規(guī)律,帶著草尖左搖右擺,草叢中有朵紫色的牽牛花,只此一朵,像投錯了胎,孤零零站著,惶惶無依。 又看見兩個人,腦袋對著腦袋點錢,一時失了手,一張鈔票飛起來,被風托高,一個伸手夠,沒夠著,另一個跳起來撈,也撈了個空。 易颯差點笑出聲來,從前開得快,從來也沒心思留意過這些道旁的七七八八。 頓了頓拐上另一條道,照樣車來車往,易颯終于看到兩輛跟他們差不多快慢、甚至還要慢的摩托車。 一輛是個中年男人,后座坐了個老太太,頭發(fā)花白,精神不是很好,手背上還有吊了鹽水后貼的白膠布——那男人開得小心翼翼,盡量避開地面的凹凸不平,還時不時扭過頭去,小聲地噓寒問暖。 另一輛是個年輕男人,開得時快時慢,總?cè)滩蛔『锛奔蓖案Z,后座上應(yīng)該是他老婆,抱著個娃兒,隔一會就伸手擰男人的腰,罵:“慢點!娃不耐顛!你看到洼窩兒不知道拐啊!” …… 易颯忽然覺得,快有快的速度,慢有慢的風景。 這樣也挺好的。 看多了,眼睛有點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圖省事,額頭抵上了宗杭的后背,偏了臉看一側(cè)風景。 宗杭心里一跳。 后背上的神經(jīng)忽然極其敏感,能感受到她的分量、身體的柔軟,還有輕微的鼻息,透過那一層薄薄的布帛,正拂在他背上。 宗杭頓了一會,才說:“易颯,你別睡著了啊,這樣睡著挺危險的。” 易颯嗯了一聲,說:“我知道?!?/br> 宗杭不覺就笑了。 手心有薄薄的汗,盔帽的擋風罩上積了些許灰沙塵粒。 心里像揣了只剛睜眼拿嫩喙去破殼的小雛鳥,這里啄啄,那里啄啄,又酥又癢的。 這段路可真好啊。 始發(fā)站未必好,終點站可能也不讓人愉悅,但這段路,可真好啊。 第76章 正午時分,終于進了城。 易颯沒往市中心去,看到一家不錯的酒店就停了車,上星的酒店就是規(guī)矩嚴,烏鬼不能進客房,最后花了點錢,送到餐飲部去寄養(yǎng)一晚,這部門名字聽著不祥,易颯真擔心烏鬼會被當家禽給宰了。 作為“黑戶”,宗杭照例在對街徘徊,偶爾眼巴巴抬頭看高處窗扇,等著接收信號,哪知等了一會,易颯反出來了,招呼他:“跟我去打電話?!?/br> 打電話也要人跟著?宗杭納悶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她是在找公用電話亭。 抬眼看,滿街的手機黨低頭族,這些年,別說公話亭了,家用電話都快被手機淘汰得差不多了,兩人連走好幾道街,才在一條小巷頭找到了一個。 易颯在就近的小賣部里換了些硬幣,帶他進了電話亭。 是挺少人用了,電話機上頭一吹騰一層灰,好在聽筒里信號音還正常,易颯投了幣,從手機上調(diào)出一張照片,對著上頭的號碼撥號。 是井袖的那張尋人啟事,這是在給井袖打電話? 宗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等接聽的當兒,易颯吩咐宗杭:“待會你別出聲,我跟她說,你聽著就行?!?/br> 宗杭嗯了一聲,電話亭是帶門的,透過玻璃看外頭,日頭正熾,人來人往,但因被電話亭過濾了一道,不覺燥熱,也不顯喧囂。 井袖的聲音傳來:“喂?” 宗杭心頭一熱,到底曾經(jīng)是朋友:吳哥大酒店的聊天小露臺,還有那本花花綠綠的《吳哥之美》,被這聲音一帶,如在眼前。 有個怪異的聲音響起:“是井袖嗎?” 宗杭打了個激靈,還以為電話亭里憑空冒出個第三人,張皇四顧。 “是我,你哪位?” “我看到你貼的尋人啟事……” 宗杭看出來了,確實是易颯在說話,但她嘴沒動,也不知道這詭異聲線從何而來。 井袖的聲音有點不耐煩:“瞎打電話好玩兒嗎?你倒說說,我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也不賴她脾氣大,尋人啟事貼出去,正經(jīng)電話沒接到一個,反而一堆辦證的、賣保險的、推銷壯陽藥的,煩得她都想換號了。 “是找宗杭嗎?” 井袖那頭靜了一兩秒,再然后,語氣又驚又喜:“哦,對,對,不好意思,我剛還以為是sao擾電話……你有宗杭的消息嗎?” “電話里不方便說,可以當面聊嗎?” 井袖有點遲疑:“這個……不是很方便,我現(xiàn)在人不在江西?!?/br> 忽又急切:“但是,你要是能等一兩天,我趕過去也可以。” “要一兩天那么久啊,能問一下你現(xiàn)在在哪嗎?” “快的話一天就可以,我會盡量抓緊,我現(xiàn)在在太原……” 易颯直接掛斷了電話。 宗杭注意到,聽到“太原”兩個字時,她幾乎是當場黑臉了。 他小心地問了句:“怎么了啊,太原……有什么不對嗎?” 易颯歇了口氣,又揉了揉喉下,把聲音從腹語調(diào)回來:“丁長盛他們兩個常駐的地方,一個靠大河,壺口;另一個在城市,方便進出,太原?!?/br> *** 井袖握著手機發(fā)愣。 剛回撥了兩次,那頭沒接。 邊上的房產(chǎn)中介有點不耐煩:“哎,美女,你覺得這鋪子怎么樣?沿街哎,月租三千五,很合算了,你找裝修隊隔一下,里頭自住,外頭做生意,商住兩用,不要太省心哦……” 井袖有點恍惚:“我今天有點事,改天再看吧……改天?!?/br> 她推門出來,玻璃門蕩了兩下,把中介的牢sao隔在了背后。 這一片其實不算鬧市,居民樓灰蒙蒙的,門市和招牌都黯淡,大街上很多出租車,上白下紅的兩截色,本該是最鮮艷搶眼的顏色,但很多車主憊懶,任它蒙一層灰。 從暹粒到鄱陽湖再到太原,井袖覺得自己真跟做了一場夢似的,人暈暈乎乎,決定也來得信手涂抹。 *** 那天,她三兩語就“講清”了自己和宗杭的關(guān)系,打定了主意: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再問還是這么多,不知道! 丁磧慣會拿捏女人情緒心事,察言觀色,知道再問徒招反感,不如以退為進,再說了,他清楚井袖的斤兩——宗杭背后一定是易蕭,而易蕭行事那么小心,也不可能向臨時找來的人透露什么關(guān)鍵的。 反正,從井袖嘴里,他已經(jīng)證實了那個叫宗杭的確實還活著:廚房里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人有相似。 所以他話題一轉(zhuǎn),只談風月:“還回暹粒嗎?以后有什么打算?” 井袖心里沒底:暹粒那邊的工作已經(jīng)黃了,易蕭和宗杭又雙雙失蹤,萬一就此沒音訊,她算什么?歡天喜地跳槽,上任沒兩天新東家就卷鋪蓋跑路了? 有點像。 不過細論起來,也不算吃虧,畢竟受雇還沒一個月呢,得了塊柿子金。 丁磧接下來的話,讓她心頭一顫。 “其實上次在暹粒,我問過你的意思,我跟你呢,算有情分,也有緣分。” 他摸了支煙出來點上:“也別指望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我從來也不是談情說愛的人,我身邊換過幾個女人,你要是能定,我也懶得換了?!?/br> “總之就是,想走呢我不留,想留呢我愿意收,你自己考慮。” 這信號釋放得很明顯。 井袖腦子里突突的,定了定神,問他:“那宗杭……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見過他,對吧?” 這問題不搞清楚,她沒法給答復(fù)。 丁磧吸了兩口煙,又拈在手里掐滅:“對,見過。當時,他被人綁架了,我見著了,但綁他的人是毒販子,我犯慫,沒敢插手,也一直不想跟人提……一來怕麻煩,二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這理由,井袖覺得合情合理。 她說:“我考慮一下吧?!?/br> 丁磧的話其實說得并不動聽,但井袖反而覺得真實,她的糊涂毛病又犯了,那句“你要是能定,我也懶得換了”,被她解讀成“你來了,我可以為了你收心”。 但沒什么時間給她考慮。 第二天,船上的人就開始四散了,第一撥人就地下了船,第二撥人在老爺廟下的,其中就包括丁磧,當時井袖在甲板上,看到他下船的背影,像被砸了一棍。 是不是她那句“考慮一下”,讓他覺得矯情?索性不跟她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