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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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颯在邊上看了會,這泥灘子越往下挖越濕,宗杭像是站在了泥漿里。 再干了會,他有些頭暈?zāi)垦?,想上來休息,易颯伸手拉他,他看了看手上的泥漿,搖了搖頭,自己爬上來了。 上來之后,好像有點泄氣,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一動不動的。 估計自己也覺得挖通蛤窩這事沒指望了,水滴石穿不是不可能,但那得有足夠的時間從旁加持——萬一這蛤窩深廣有千百米之多呢,靠這雙半殘的手,什么時候才能挖完? 易颯在他身邊坐下:“沒關(guān)系的?!?/br> “其實有時候,事情跟你想的是反著來的,人人都以為是出口的,反而不是;都覺得不是的,說不定能突破?!?/br> 宗杭轉(zhuǎn)頭看她:“從哪突破呢?” 易颯聳聳肩:“不知道。反正吧,天要亡我,就讓它亡吧,如果它不亡我,總會給提示的……” 說到這兒,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食指互搓,像是搓出個火花:“就像這樣,腦子里噼啪一下。” 宗杭頭一次覺得,易颯其實有點消極,挺聽天由命的感覺。 易颯低頭解鞋帶,她習(xí)慣穿鞋下水,鞋不易干,穿著挺捂的。 腳晾出來,果然有點發(fā)白,還有點發(fā)皺,易颯拿手按摩了一回,又捶了捶腿。 宗杭的目光落在她腳踝上:“易颯,怎么會刺這種紋身呢,一步一個‘去死’,多不吉利?!?/br> 換了他,會紋個富貴吉祥長命百歲。 易颯低頭看了一眼:“這你就錯了,所有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都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沒人例外,區(qū)別在于什么時候?!乙徊揭粋€‘去死’很正常,停下來了才糟糕?!?/br> 她指腹撫上紋身:“說不準(zhǔn)這次就停在這了?!?/br> 宗杭說:“不會的……” 他真想攥起拳頭捶捶自己的腦子。 怎么就不能聰明一點呢? 剛易颯說什么來著? ——事情跟你想的是反著來的,人人都以為是出口的,反而不是;都覺得不是的,說不定能突破。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十個人里,應(yīng)該有八個人都會猜蛤窩是出口吧,因為它不是石壁,軟、容易挖…… 那反著來,人人都不認為是出口的,是哪兒呢? 是石壁,是息壤。 息壤有什么特性呢? 傳說里,大禹拿它來治水,洪水泛濫,息壤不斷生長,把水給擋住了…… 而現(xiàn)實中,息壤藏在大湖底,翻滾、扭卷…… 易颯側(cè)了頭看宗杭。 他苦思冥想的時候,臉糾成苦瓜,眉頭間會鼓起個小疙瘩,很可愛——學(xué)霸一般都是不動聲色,云淡風(fēng)輕,難題迎刃而解;宗杭這種的,是“腦子里頭轉(zhuǎn)不動,就發(fā)動五官一起參與造聲勢”,末了還落個束手無策…… 宗杭忽然喃喃了句什么。 易颯腦子里一突,脫口問了句:“你剛剛說什么?就剛剛,上一句話,再重復(fù)一遍?!?/br> 宗杭愣了一下,他剛剛只不過在念念有詞。 他努力還原:“我在說,息壤會怕什么呢?一物降一物,老鼠吃大象……” 沒錯,就是這句話,老鼠吃大象。 這獸棋游戲,她小時候也玩過,依稀記得是象獅虎豹狼狗貓鼠,大的吃小的,但首尾銜成圈,老鼠可以吃大象。 這世上很多事物,都能結(jié)成圈。 易颯喃喃:“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水怕息壤,息壤怕什么呢……” 往下推進不了,那反推:“水怕息壤,那什么怕水呢?” 宗杭回答:“火啊,水火不相容嘛?!?/br> 說完了,兩人愣愣對看。 宗杭慢慢反應(yīng)過來,一顆心狂跳,說話都結(jié)巴了:“易颯,息壤會怕……怕火嗎?” 易颯的心也跳得厲害。 這還真不好說。 傳說里,息壤從來都只跟水一起出現(xiàn),沒人提過“火”字。 息壤藏在大湖底,哪怕翻卷肆虐,也只在水中,是因為水是天然的避火屏障嗎? 誰會帶著火種下水呢? 現(xiàn)代社會,水下探險,也只會帶燈照明,誰會點火呢? 宗杭一下子興奮了:“易颯,我們可以,那個,打火機,火柴,生火,不對……鉆木取火,那個……” 這狂喜來得快也去得快,到末了幾乎捶胸頓足了:什么都沒有,什么工具都沒有!還鉆木呢,木頭都沒一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去掀手上的紗布:“我記得你用冰棍枝和棉簽給我上過‘夾板’,這個能鉆木嗎?” 不能,他自己也知道不能,細細的幾根,都浸濕了,鉆什么木啊。 正垂頭喪氣,易颯忽然拈著烏鬼匕首的刀尖,把匕首拎到他面前。 宗杭茫然。 這是干嘛? 易颯說:“學(xué)習(xí)不好吧?光知道鉆木取火,你知不知道還有一種法子,叫燧石取火?” *** 燧石取火,簡言之,是拿堅硬的石頭當(dāng)“火石”,用刀子或者鋼鐵敲擊,濺開的火星落到火絨上,就可以引火。 烏鬼匕首是高碳鋼做的,一邊鋒刃,一邊是鋸齒,鋸齒這一面,剛好用來擊打。 易颯在拆自己的褲子和tshirt,幸虧她穿的長褲,而且已經(jīng)全干,tshirt還是棉的——她拆得很小心,一絲一縷地往下扯,tshirt拆下來的棉線撕撕扯扯當(dāng)火絨,褲子兩條褲管都拆短,拆下來的線用于引火。 宗杭四下里去撿石塊,不是所有的石頭都能當(dāng)火石,但越是堅硬的,砸碎后有鋒利斷口的,成功率越高。 準(zhǔn)備就緒之后,兩人還來到剛剛那面長好的石壁前:燃料有限,支撐不了多久,其它的石壁到底是真石頭還是息壤也說不清,只有這塊最保險了。 易颯從宗杭撿來的石頭里挑了塊趁手的,墊了團火絨在下頭,宗杭捧著她褲管拆成的大蓬線團候在邊上,線團最上方也摻了火絨——他壓力也不小,待會火星子落下來,他得負責(zé)吹燃。 取火這種事真是門藝術(shù),易颯頭幾次都沒打出火星子來,她吁一口氣,又換了角度加大力度,終于有火星子濺出。 宗杭手都抖了,依著她教的,有火星子濺落就把大蓬棉線推攏,然后小口吹氣,這過程簡直煎熬,有時只見冒白煙,卻沒火頭揚起——最終看見小精靈樣的火苗時,他鼻尖都滲汗了。 易颯也緊張:“快,快!” 宗杭把大蓬線團湊向石壁。 石壁像油膩的皮膚樣,開始往里內(nèi)凹,明明奏效,宗杭卻緊張得汗都快出來了,他緊急把線團的下半部攥緊實了,這樣可以燒更久點。 這凹出的通道不大,只勉強夠往里爬,兩人都屏住呼吸,跟著這火團往里,沒兩秒宗杭就摸出規(guī)律來:火團往哪個方向湊,哪里的息壤就后縮、騰空間,他試著拿火團繞大圈,空間果然就大了些。 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妙了,爬過的地方,火團離得一遠,息壤又長回來了。 最初的入口已經(jīng)長死了,宗杭臉色都變了,兩人已經(jīng)完全在石壁里頭了,像一個移動的胞體,眼見火團越來越小,還沒見生門,萬一……萬一待會火團滅了,息壤長上了,他們兩個豈不是像被活活封死在水泥里?琥珀?活化石? 易颯的聲音都變了,吼他:“快,快爬,別耽誤。” 隨之響起的,是哧啦撕扯衣服的聲音,然后迅速塞給他碎布條。 碎布條也不靈了,火頭幾乎燒到手了,火苗最后躥升那一下子,眼前忽然凹出碗口大的亮光。 到了! 但是火苗滅了! 眼見碗口回縮,宗杭急得昏了頭,也不知拿來的力氣,大叫一聲,一頭撞了過去。 咔嚓的崩裂聲傳來,石壁還沒有長結(jié)實,瞬間又被撞開,宗杭才一聳身,忽然發(fā)覺一只腳已經(jīng)被“吃”住了,他不及細想,一把攥住易颯的腰,把她推了出去,易颯回身過來抓他肩膀,哪知一拽之下,根本拽不動,宗杭駭?shù)么蠼校骸拔覄硬涣肆耍 ?/br> 幾乎是與此同時,小腿、大腿、腰、腹…… 全封住了。 宗杭面如土色,覺得自己差不多完蛋了。 過了會才發(fā)現(xiàn),這緊封的感覺,只到肩部。 他活動了下腦袋,又使勁扭頭往上看。 我靠,他好像被五指山壓住的孫悟空啊,怎么就出來一個頭? 易颯也愣愣看他,過了會,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他這腦袋扭來扭去的場面太滑稽了,居然噗地一聲笑出來了。 宗杭又惱又氣又急,腦袋往地上一抵,眼圈都快紅了。 易颯安慰他:“沒事,我知道這東西怕火,我想辦法把你弄出來,很快……” 她忽然頓住。 再然后,她站起身,看向四周。 這是個巨大無比的溶洞。 她所在的位置是高處一塊突出的巨石,石形像伸出的舌頭。 而低處,重重疊疊,堆堆團團,都是船只殘骸,目測有數(shù)百上千之多,有的船頭翹起,有的船尾正插在另一艘船的甲板上,有小船凌空掛翻在大船的桅桿上。 四下里無聲無息,一片死寂。 這是船冢。 【第二卷 完】 第三卷 息巢輪回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