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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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沒理她。 井袖想起她那句“我不說,你就別問”,趕緊剎住,但有些事,還是得開口:“那我……怎么稱呼你呢?” “我姓易,易蕭?!?/br> 井袖說了句:“挺好的名字,取得挺用心的?!?/br> 隨口的一句恭維寒暄,反引起了易蕭的注意:“為什么?” 井袖說:“因為,你這個年紀……” 她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造次了,女人應該都挺忌諱年紀的,這女人至少也四十多了,而且因為狀態(tài)不好,很顯老,估計會更敏感些。 她想含糊過去:“以前起名字,都很有年代特色,什么紅啊、娟啊、敏啊的,易蕭這名字挺特別的,應該是父母用心起的?!?/br> 那女人居然笑了,眸光漫散,似乎有點失神,再開口時,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我父親喜歡看屈原的《九歌》,里頭有一句,叫‘風颯颯兮木蕭蕭’,他就給我取名叫易蕭?!?/br> “不過他后來說,這名字取錯了,早知道我成年以后還會多個meimei,應該按照先后順序,‘颯’字給我,‘蕭’字給她?!?/br> 井袖笑:“你還有個meimei啊,應該也長成……大姑娘了吧?!?/br> 易蕭那本就淺淡的笑忽然就沒了,一張臉木得像石膏,目光又冷又硬。 井袖頭皮發(fā)麻,思忖著自己應該是說錯話了,但又不知道錯在哪。 過了好一會兒,易蕭才說:“死了,三歲多就死了?!?/br> 井袖后背都生汗了。 易蕭卻沒看她,她抬起手,比劃了個沙發(fā)把手的高度,猶豫了下,又降下去點。 “最后一次見她,大概這么高吧,很皮,也不討人喜歡?!?/br> 她沉默了會,慢慢縮回手,手上的皮有點松,耷掛在骨頭上,像老太太的手。 再然后,又笑了。 “我跟我父親說,辦正事,就別帶她出來了??上Я?,我父親不聽……” 她垂下頭,聲音低下去,喃喃如同耳語。 “要是聽我的,現(xiàn)在……是該長成大姑娘了?!?/br> *** 十點多,易颯的摩托車到了旅館門口。 她沉著臉,幾步跨到玻璃門前,伸手推時,身后轟的一聲,摩托車腳撐沒撐好,倒了。 頭盔骨碌碌滾過來,她當沒看見,反正會有人去撿去扶,也會有人把她的行李送進來。 進了門,徑直走向前臺,短短一段路,侍應生、行李員、迎賓小姐都跟她打招呼。 ——伊薩! ——伊薩來啦。 ——有日子沒見了,去哪發(fā)財了? 她一概沒理。 這旅館是她在暹粒固定的落腳地,雖然規(guī)模小,連酒店都稱不上,來往客人也三教九流,但她偏好這種環(huán)境,覺得跟自己的氣質(zhì)很搭:熟了之后,還入了股,算小老板。 走到前臺邊,再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前臺上,垂下頭,罵了句:“媽的!” 兩天一夜,她像個傻子似的,馬不停蹄,從暹粒奔去浮村,迎頭就是噩耗,又從浮村趕回暹粒,定好了星級酒店,那個按摩女居然失約了,發(fā)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 她根據(jù)彩鈴里的信息找到那家按摩店,里頭各色女郎,華、泰、柬都有,看她是中國人,推了同胞出來應付她,那女人涂綠色眼影,抽雪茄,紅指甲上還描了花,開口就嗆人。 “失約嘛,誰還沒個急事,改天咯,要不然,你換個人?” “腿長她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又不只飛了你一個人,上一個客人也被飛啦……” 走的時候,那女人還在她身后說風涼話:“哇,還找上門來,你愛上她啦?你是蕾絲哦?” …… 簡直是撞邪了,最近干什么都不順。 易颯撐住前臺,低頭看腳下,腳下是被踩磨得光亮的大理石,隱約能看到自己的臉。 頭頂上,前臺服務生小心翼翼:“伊薩,怎么了???” 不對,不能生氣,生氣傷身,要笑,笑得越甜越好。 她長吁一口氣,抬起頭時,笑得嫵媚:“沒什么,逗你玩兒。” 服務生朝她翻了個白眼。 易颯說:“老規(guī)矩,給我干凈的房,床單用品都要是新?lián)Q的,敢拿沒洗的糊弄我,我要你的命……” 話沒說完,忽然“咦”了一聲:“這什么?這長相不賴啊,這是……” 前臺上側(cè)立了個書報架,里頭厚厚一摞銅版紙單頁,從她這個角度,只看到有照片的部分。 她伸手把書報架轉(zhuǎn)過來。 服務生說:“還不就是有錢人家的兒子,吳哥大酒店公關(guān)部來談的,付了一筆錢,在我們前臺上擱架子,算是租用廣告位,放尋人啟事,聽說暹粒主要的酒店、尤其是面向華人的,都放了……” 他忽然停下,好奇地看看易颯,又看看那沓尋人啟事:“伊薩,你認識他啊?” 易颯說:“不認識。” 頓了頓加了句:“這懸紅吸引我。” 她從書報架里抽出一張。 原來他長這樣。 第31章 晚上十一點多,走廊里吵吵嚷嚷,最后聲響集中在了對面,有人扯著嗓子吼:“那個按摩小姐呢?人家登記了,就是進你房間的!” 另一個嗓門更大:“放屁!老子連女人一根毛都沒看見,訛我啊,來這套!” 聲浪時大時小,有人絮絮叨叨從旁勸和,末了也不知是哪一方服軟,一切流云星散。 井袖倚在門后,旁聽了全程,散場時居然有點失落:果然找不到就不會找了,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只有至親才會時刻惦你記你吧。 抬眼看,易蕭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不過井袖懷疑她并不是真的在看:柬語臺,嘰里呱啦的外國話,放的好像還是什么國家安全新聞,而且,她眼睛半閉,像僧人入定,明暗不定的電視光在她臉上漫掃,更添詭異。 過十二點,易蕭把電視關(guān)掉,門內(nèi)門外一片悄靜,井袖咽了口唾沫,心跳越來越快,密如擂鼓。 再然后,這密集的“鼓聲”里,突兀地摻進一聲水響。 井袖心里咯噔一聲:到時間了! 她看向易蕭,得了眼色示意之后,這才匆匆進了洗手間。 浴缸里,一池死水微微漾動,顯然,剛剛的水聲不是幻覺。 井袖開始做準備:兌好溫水,備好盆和毛巾,毛毯和枕頭都搭到洗手臺上,又搬了立地風扇進來,插電待用。 洗手間本就不大,現(xiàn)在更顯擁擠。 做完這些,她守在浴缸邊,垂著的指尖有點發(fā)顫,像運動員苦等起跑的發(fā)令槍,唯恐差分錯秒。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底的宗杭忽然劇烈抽搐,嘴鼻處冒出大量氣泡,井袖迅速跪下身子,探手到缸底,用力拔出塞子。 這水有點粘,仔細聞,有股形容不出的怪味,浸過水的皮膚有不明顯的燒灼感——井袖定了定神,晾著手臂,看缸水寸寸下降。 身后門響,是易蕭進來,她走到近前,看渾身痙攣且掙扎著大口呼吸的宗杭,說了句:“其實,人沒出生前,都是羊水里長的,天生就該會水、能在水里呼吸——現(xiàn)在居然能被淹死,那都是退化了?!?/br> 說完了,又看她:“交給你了?!?/br> 井袖嗯了一聲,側(cè)開身子給她讓路:“那你好好休息。” *** 水放到最后,缸底沉了一層很薄的雜質(zhì),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井袖拿毛巾把水缸擦干凈時,宗杭也終于從抽搐里平復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井袖打心眼里為他高興,伏在缸沿上看他:“宗杭?” 邊說邊伸手拂去他眼睫上的水珠,這水很粘,他身上覆了一層,有點像膠。 宗杭好像還沒回神,眼神有點茫然。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井袖啊,我們一起聊天喝酒,我還送了你一本吳哥窟的書,記得嗎?” 她知道宗杭認出她來了。 他眼睛里漸漸有光,帶點驚喜,又有愧疚。 過了會,他嘴唇微微翕動,啞著嗓子說了句:“對不起啊。” 井袖一怔:“對不起什么?” 宗杭說:“她……” 他想動一動,但身子沒力氣,只手指蜷了蜷:“她問我,有沒有什么信得過的人,怎么聯(lián)系,我只記得我爸媽的號碼,但她一直問……一直問,我迷迷糊糊的,就說了你的?!?/br> 井袖有瞬間的晃神。 難怪易蕭會找上她。 當初,她想交宗杭這個朋友,往他門縫底下塞了電話號碼,她手機號短,又好記,一般人看一兩遍就能背下來。 自己今天會在這,原來源頭是在那,因果這種事,還真是挺難捉摸的。 她說:“那你知道……” 說到一半剎住口,轉(zhuǎn)頭看了看門,豎起手指向宗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過去,把立地風扇往門后挪了挪。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宗杭艱難搖頭:“不知道,她很怪,什么都不跟我說,只問我話?!?/br> “那……是她綁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