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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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說:“不是,大使館可能要用。” 他嘴唇破了,傷口腫得外翻,說話像含了飯,含糊不清:“龍哥,你聯(lián)系大使館了沒有啊,我是中國公民……” 跟有困難找警察一個理兒,人在海外,只能仰仗大使館了,他一定要找中國大使給他主持公道。 龍宋清了清嗓子:“宗杭啊,這事,我不建議鬧大。” 宗杭急了:“為什么???” 傷口痛得厲害,怒火也正熾,委屈的感情醞釀得非常到位,他都計劃好了,也不管什么男人的面子了,見到大使他就哭,力爭哭出大使心底的同胞手足情和炎黃子孫的血脈連心,讓大使為了他沖冠一怒,沖到柬埔寨首相辦公室要求盡快緝兇。 拍張照片傳回國內,肯定能上頭條,想想看吧,同胞們看到自己的手足兄弟在海外竟然遭此厄運,能不群情激奮?能不潸然淚下? 龍宋平心靜氣:“你還記得你是在哪被打的嗎?” 不記得了,他本來就是走迷路了,后來被打了,跌跌撞撞亂走,被找著的時候,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哪。 宗杭說:“讓阿帕帶我再去老市場走一趟,說不定我能回想起來?!?/br> 龍宋問下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打你的人長什么樣嗎?” 宗杭語塞,他真不記得:整個過程他都太緊張了,就記得那人目光多兇悍了。 他不死心:“可以調攝像頭來看啊。” 龍宋說:“這可不是在中國,我聽宗老板說過,你們大城市街道上,都布置什么天網攝像頭,我們這沒有?!?/br> 然后點出最關鍵的:“還有就是,按你說的,是你先傷了人……” 宗杭忍不住了:“我那是沒注意,我還說了sorry……” 龍宋哭笑不得:“有證據(jù)嗎?萬一對方堅持說是你先動手傷人的呢?” 宗杭愣愣地看龍宋,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 他從來就沒遇過這種事,雖說看過不少暗黑影視劇,但那跟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還是有本質區(qū)別的,昨晚上的事,簡直顛覆他對世人的信任和對世界的認知:馬老頭那一聲“兒子”,讓他禍從天降,那女人一聲“ten dollar”,叫他知道了什么叫插一刀,還有那頓打…… 宗杭帶著哭音吼了句:“這也太欺負人了!” 哭都沒法哭,動作一大,臉會疼。 龍宋話鋒一轉:“但是呢,你爸把你交給我,你出了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這兩人,我總有一天帶到你面前,讓他們給個交代……不過,得慢慢來?!?/br> 闔著還有這峰回路轉的,宗杭漸漸被他帶著走了:“還有那個姓馬的,就他最陰!” 那女人只是沒幫他,馬老頭不一樣,他就是蓄意害人,喊他兒子,還害他挨一頓臭揍,這種心機肝腸,簡直讓人發(fā)指! 龍宋點頭。 “事情先瞞著家里那邊。讓你父母知道,擔心也就算了,萬一鬧起來,又不好辦?!?/br> 說得很有道理,宗杭趕緊點頭。 “從游客里找證人太難了,游客都是今天來明天走的,而且據(jù)你說,那條街上游客也不多……” 宗杭一顆心提了起來。 龍宋又玩了一出柳暗花明:“不過,你沒見過是誰打你也不要緊,除了馬老頭,至少還有一個人見過,那個突突車酒吧里的女人?!?/br> “她是在老市場做生意的,相對比較好找,為了十美元就能賣你,那只要我們多出點錢,她興許愿意幫忙?!?/br> 對啊,宗杭眼前一亮,茅塞頓開,再次覺得龍宋真是個人才。 龍宋示意阿帕過來。 人在自己手上出的事,阿帕打昨晚起,就有低人一等的負罪感,忽然看到龍宋招手,知道戴罪立功的機會到了,趕緊過來。 龍宋指了指阿帕:“那個女人有什么樣貌特征,你跟阿帕說,讓他去找,一天找不到兩天,兩天找不到三天,老市場區(qū)就這么大,總能把人給找出來?!?/br> 樣貌特征…… 宗杭犯難,還是那句話,當時太緊張了,他連那女人的臉都沒看到。 他想了想,問阿帕:“你有沒有看過一部法國電影,叫《這個殺手不太冷》?” 阿帕搖頭。 沒看過,為什么這個殺手不太冷?衣服穿得多嗎? “那你去看看?!?/br> 宗杭沒看到那個女人的模樣,但是被打的時候,他曾經抬頭,看到她大致的輪廓。 她的發(fā)型,好像有點像電影里的那個小蘿莉瑪?shù)龠_,輕熟感,發(fā)尾齊到下巴,垂在臉側的發(fā)梢彎出尖翹的弧度,愈發(fā)顯得整個人自私、冷酷、無情、陰險、偽善、jian詐。 沒錯,通過一個發(fā)型,他就是能看出這么多! 第6章 海外實習變成了靜臥養(yǎng)傷,被打傷也是病,同樣的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人被打得太丑了,宗杭連房門都不愿意出,每天除了看劇上網,大把時間在鏡子前端詳他那張臉,從摧毀的輕易到復健的艱辛,生生把自己思考出了幾分哲學氣質。 因著宗必勝的關注,實習進展如常,只不過由現(xiàn)場學習變成了部門資深員工口頭授課,為了讓宗杭提起興致,授課基本就是講案例,反正酒店開得年頭久,接待的極品多,危機處理無數(shù),隨便哪一樁拿出來都是八卦。 第二周,龍宋向宗必勝報告,宗杭已經從前臺禮賓“轉入”客房實習,還配了一張宗杭埋頭理床的工作照片。 當然是擺拍。 宗杭更喜歡第二周的實習內容,因為客房部的八卦相較前臺要刺激得多。 每天下午,做房完畢之后,客房部推選出的那個中文講得最好的中年女人就來給他授課了: “開始就是一個老頭入住,后來叫了兩個按摩師上去,然后那個床響得,外頭都聽得到。我們怕老頭子出事,還專門把醫(yī)生叫來這層以防萬一……” “那個女學生一口咬定,半夜有人蹲在她床頭朝她耳朵吹氣,我們就給她換房……” “我們去打掃客房,看到露臺上、藤桌上全是血,哎呀,就像自殺了一樣,我也是好心,問她說,太太,你沒事吧?她朝我笑,笑得我身上發(fā)涼……再一看,手腕子上一道一道的血口子,割得亂七八糟,這種就是神經病。虧得她退房走了,不然我真怕她死在這,酒店死了人,會影響生意的……” 宗杭聽得一會臉紅,一會發(fā)瘆,一會脊背生涼。 傷勢慢慢好轉,日子也在八卦故事里過得跌宕起伏,唯一不如意的是,阿帕每晚都去老市場晃,但從沒晃見過宗杭說的那個女人。 不知不覺,兩人每次對話,都離不了那個女人,宗杭半堂心理課也沒學過,天天在那給她做心理側寫: ——一般在老市場區(qū)擺攤的,都是本地人,她一個中國人混在里面,肯定有問題,背景復雜; ——反社會人格,見不得人家好。普通人怕惹事,遇到這種情況,頂多說個“不知道”就完了唄,她根本就沒有創(chuàng)建和諧社會的意識,就想挑事; ——心理扭曲,誰會在腳踝上刺“去死”兩個字?腳是拿來走路的,走一步一個“去死”,多不吉利! …… 分析得頭頭是道,以至于自己都有錯覺:雖然連照面都沒打過,但他早已看穿她的心肝脾肺腎。 完了還不忘催一把阿帕:“你趕緊找啊,再找不著,我都要不生氣了?!?/br> 是的,他是典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性子,打鐵趁熱,和泥趁水,淘寶收到爛東西,當時氣地跳腳想給個差評,隔兩天就懶得費事了。 所以報仇必須趁著悲憤的熱勁未散——日子一天天過去,傷口不疼了,生活安逸了,氣漸漸平了,他那顆要討個公道的心,也沒最初被打時那么sao動了。 偶爾換位思考,還挺能體諒別人的:馬老頭想跑嘛,當然就坑他了;那女人貪小便宜嘛,當然就賣他了;柬埔寨人流血了疼嘛,當然就揍他了…… 我靠不能再思考了,再思考全是他的錯了。 *** 這天晚上,隔壁的動靜很大。 宗杭給前臺打電話:“我隔壁住了誰?。慷让墼碌??” 那頭回:“左邊沒人,右邊住了個單身男客,中國人,二十七歲,叫丁……字不認識。” 保護客人隱私這事,也就對外宣稱一下,對內素來深挖。 宗杭回過味來:“他召了那個啊?” 那頭回:“嗯哼?!?/br> 召就召吧,柬埔寨雖然沒有明確說這事合法,但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 宗杭躺回去。 床頭的那堵墻咚咚的,跟要塌了似的。 解決生理需求是很重要,但他睡覺也是生理需求啊,更何況,他還是傷患。 受宗必勝多年打壓,宗杭不習慣暴力反抗,表達憤怒的方式隔靴搔癢,近乎自欺欺人。 他拿手敲了下墻,說:“能不能小聲點???” 那頭要能聽見,才真出了鬼了。 宗杭安慰自己:一次能多久,熬過去了就算了。 萬萬沒想到,數(shù)羊又數(shù)羊,綿綿無絕期。 他終于怒氣漸熾,臨到界點時蹭地翻身起來,一拳砸在墻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怒氣宣泄出來,那頭依然故我,他自己倒先犯了慫,一會覺得這樣怪不合適的,一會又怕把同胞驚出個不舉,輾轉反側,過了很久才睡著。 *** 宗杭養(yǎng)傷期間,一日三餐都是送上門的,送餐服務員不知道他前一晚缺覺,第二天正點上門。 接了餐,想再睡回籠覺,說死睡不著了,洗漱了出來,腦袋昏沉沉的,索性先上露臺吹會風。 才剛站上去,一個懶腰還沒舒開,邊上有人說話:“昨晚就是你敲墻???” 宗杭嚇得一個激靈。 轉頭看,隔壁露臺上站了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中國女人,穿了件半透紗的豹紋吊帶襯裙,褶皺的裙邊拂在雪白的大腿根,深v的前領,大半的胸都露出來了,一側的胸上有粒小紅痣,極其嫵媚顯眼。 宗杭趕緊閉眼扭頭,語無倫次:“不是我……你也多穿點,你站這么高,不怕人看見???” 那女人沒料到他會是這反應,笑得直不起腰:“我都不怕人看,你怕什么啊,什么時代了,比基尼沒看過啊?!?/br> 胡說八道,你那能是比基尼么,人家比基尼,哪怕是三點的,至少該擋的地方不含糊,你呢,你那下頭穿了嗎? 宗杭真是沒眼看。 過了會,那女人說:“哎,你轉過來吧,我裹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