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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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掛上了習以為常的微笑:“我知道哥哥還在生我的氣,不過沒事,總有一天哥哥會接受我的?!?/br> 他蹲下身去,仔細的將地上的熟牛rou撿起來放在紙包里,一絲不茍。然后他帶著手中的熟牛rou出去了一會,很快又再次進屋里來。 這次石秀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哥哥,我已經(jīng)將它洗干凈了,你快些吃吧,你的腿受了這么重的傷,應該吃點rou補補?!?/br> 楊雄聽了反而更加憤怒,兩眼惡狠狠瞪著石秀,嘲諷道:“你還好意思提我的腿,這不是你打斷的嗎?” 他的腿,已經(jīng)徹底斷了,早在十天以前,被石秀親手打斷。 那日傍晚他剛才牢子里出來,因為心中煩悶就到常去的那家酒樓喝了點酒,誰知喝著喝著,就在樓下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挑著半擔柴經(jīng)過,不是石秀還有誰? 楊雄本以為石秀已經(jīng)離開了薊州城,可眼下這個害了他的罪魁禍首既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心中那股子恨意頓時涌上心頭。 他要殺了石秀,以報自己那夜的恥辱。 楊雄當即紅著眼下了酒樓,他拿著樸刀偷偷跟在石秀身后,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刀解決了他。 石秀挑著柴似乎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楊雄得跟蹤,他輕快的哼著歌兒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楊雄氣的火冒三丈,他被石秀害得家沒了娘子沒了,石秀卻這樣瀟灑快活,他若是不殺了石秀實在是咽不下這一口氣。所幸石秀住的地方很偏僻,在城北的一個民房里,拐了很多道彎,已經(jīng)幾乎沒什么人了。 而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是個好機會。趁著石秀放下挑擔開門的時候,楊雄悄悄的揚起了樸刀,然而這時石秀卻突然把臉轉向楊雄,微微一笑…… 緊接著,一塊布瞬間捂住了楊雄的嘴鼻,讓他失去了意識…… 楊雄醒來后,已經(jīng)躺在了這張床上,雙腿骨頭被打斷,動彈不得。 此刻,面對楊雄的指責,石秀用寵溺的眼神看著他:“我若是不打斷哥哥的腿,哥哥醒來后跑了怎么辦?我不能沒有哥哥你啊……” 石秀說著又將洗干凈的熟牛喂到楊雄得嘴邊,溫柔的說道:“哥哥快吃吧,吃飽了好休息?!?/br> 楊雄突兀一口咬在了石秀拿著牛rou的手指上,狠狠的一口,血跡瞬間滲透出來,是紅色的。 “你這個惡心的斷袖,滾,我不想看見你!”石秀的“溫柔,”不僅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加劇了楊雄心中的厭惡與惡心,他嘶吼著,卻又無能為力。 石秀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手指上那道深深的齒痕根本不存在似的,只是他的臉色卻變了,沒有了剛才刻意做出的溫和,看起來冷酷的嚇人。 “哥哥,”石秀冷笑一聲,“我若是斷袖,那也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就算你覺得我惡心,你這輩子也休想甩掉我!” 楊雄看向石秀的眼神如同淬了毒般,他恨不得殺了面前的這個人。 半晌后,才聽見石秀輕笑一聲,“哥哥,你就別多想了??斐园桑铱缮岵坏灭I死你?!?/br> 他的話語是溫柔多情的,可手中的動作卻毫不留情,那沾著鮮血得熟牛rou,就這樣硬生生被石秀塞進了楊雄嘴里,直到親眼看著楊雄吞咽進去才罷。 楊雄“嗚咽”一聲,無力掙脫。 “這才乖?!笔憬z毫不在意楊雄仇恨的目光,拍了拍楊雄的面頰,愉悅的說道。 “其實我本來不打算這么做的,誰知那賤婦算計了我,害得你我落得這般困境。不過哥哥你放心,我定會找那賤婦報仇的……”石秀在楊雄耳邊親昵喃語。 說了一會兒,楊雄腿疼的很已經(jīng)昏昏欲睡,石秀將楊雄身上的被子拉好,給他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這才心滿意足得離開。 楊雄的日子在暗無天日中度過,他想死了了之,可他又不甘心,石秀帶給他的恥辱他還沒報,就這樣死了他不甘心。 直到倪溪的到來。 倪溪來的時候,沒想到楊雄成了這個模樣。他半死不活得躺在床上,房間內濃重的草藥味道,楊雄的臉色枯黃一片,身上幾乎瘦的沒有多少rou了只能看見骨頭。 見到倪溪,楊雄很激動,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救我,娘子……” 倪溪嘆息一聲,“你怎么成了這模樣?!彼浅檬愠鋈サ臅r候帶著人來的,沒想到楊雄真的被石秀關了起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楊雄迫不及待的將一切說了出來,包括自己得腿被石秀打斷的事,他希冀的看著倪溪:“娘子,都是我的錯,不該信了石秀,等你救我出去后我發(fā)誓我以后定會好好待你,再也不打你罵你了,不要和我和離好不好?” 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之前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與石秀相比,娘子對他簡直太好了。 倪溪聽了嫣然一笑,隨著她湊近楊雄,馨香的氣息傳入鼻間,讓楊雄的表情愈加激動期待起來。 “可惜,奴已經(jīng)瞧不上你了呢!”她緩緩開口。 聲音懶懶的,又透著一股迷人的慵散,漫不經(jīng)心。 楊雄霎時眼前一黑。 朦朧間,他聽見倪溪輕柔的說道:“不過,你如今倒還有點用處……” 第83章 巧云篇(完) 當石秀傍晚回來時, 見大門的鎖已經(jīng)被砸開了,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急迫的打開房門一看,床上的人果然已經(jīng)不在了,只剩被子胡亂的披在榻上, 房間內空蕩蕩的, 靜的讓人窒息。 楊雄的雙腿已經(jīng)被他打斷,是不可能離開這里的。除非…… 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如同烏云驟聚黑壓壓的嚇人。 呵! 一絲殘忍的笑容爬上了石秀的面龐,他想他應該知道是誰帶走楊雄了。 驚怒過后,石秀整個人反而放松下來,愜意的坐在缺了一條腿的舊桌子旁, 將昨日剩下的殘酒倒進碗內, 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抬頭看了眼窗外, 夜已深沉, 天上那輪圓月隱去了身形, 只留下一點細微的光亮照向地面, 就連那遠處人家里的燭光,也已熄滅,眾人進去了夢鄉(xiāng)。 石秀這才起身,從床下抽出一把銀白色的樸刀,出了房門。 此時街道上已經(jīng)沒有了人, 他徑直走到一處宅院旁, 才停下了腳步。翻過了那道矮墻, 石秀輕車熟路的摸到了一處廂房內。門被拴著,不過他輕輕撥弄兩下就開了,那道“吱呀”的開門聲被他降低在最小,在門口靜默了一會兒,確定房間內沉睡的人沒有被他驚醒,石秀這才貓著腳靠近床榻。 一道月光灑在地面上,隱隱約約照出床榻上那個背對著石秀睡著的曼妙身影來。 越來越近了,離那個身影…… 石秀拿著樸刀的手因為太過激動而微微顫抖,黑夜里,他的眼亮的驚人。 近了,更近了。 從他的視線,可以清晰看到那截白皙柔嫩的脖頸,它看起來那么的纖細,柔弱的只要自己一樸刀砍下去,就能看到它尸首分離血液四濺的美妙畫面。 石秀莫名覺得唇很干,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原本打算發(fā)發(fā)慈悲先讓這賤婦多活幾日的,可這賤婦居然敢拿走屬于他的東西,那么就怪不得他了! 只要他這一刀下去,這一刀…… 雪白的刀身揚起,照亮石秀詭異的神情,就要往床上的人兒劈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兒突然動了,柔嫩的小手猛的往石秀面上一揮,手中的辣椒粉末順勢灑進了石秀的眼睛內,就連空氣中,也飛舞著刺鼻的嗆味。 眼睛火辣辣的痛讓石秀措手不及,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疼到了心里去。他的眼睛??!石秀悶哼一聲,急忙捂住了眼去揉。 而就在此時,床下不知何時伸出了一只大手,狠狠的將匕首刺進了石秀的左腳,頓時血液橫流。 石秀慘叫一聲,他無法睜開眼,他的眼睛灼熱難忍,而左腳上的傷更是讓痛苦不已。 他中計了,這賤婦早就知道他今晚會來! 石秀的反應很快,他顧不得去拔腳上的那只匕首,強忍著疼痛急忙往門外退。只是,在他的右腳剛跨入門檻時,一根繩子突然橫在他的面前,還未來得及看清,石秀整個人已經(jīng)被絆倒在地面。 “捉住了!” 一個壯漢撲上來壓住了他,與從床下起身的那個壯漢兩人一起將石秀捆了個結實。 房間內的蠟燭已被點燃,倪溪披著外衣起身,她看著被壓在地面動彈不得的石秀,滿意極了。 也不枉她今夜沒睡覺特地為石秀準備的這份大禮。 沒錯,她之所以帶走楊雄,就是為了引蛇出洞,與其等待著石秀什么時候來不如早點出擊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她猜到楊雄不見了石秀必定會來找她,以石秀的性子,恐怕會直接殺了她泄憤??上В颢C的人居然被獵物擺了一道。恐怕石秀做夢也不會想到,他一直看不起的那個手無寸鐵的婦人,有一天他居然會落在那個婦人手上吧! “叔叔,”倪溪嬌柔的喚了一聲,裝作驚訝的說道:“不知你大半夜來找奴做甚?” “莫非叔叔不去賣柴火改行做賊了?” 這嬌媚動聽的聲音,聽在石秀耳里卻是那么的可惡,他心知自己已經(jīng)著了這賤人的道了,冷笑一聲,“沒想到我石秀居然落在了你這賤婦手中,要殺要剮,你隨意吧,下輩子我石秀還是江湖好漢一條!” “好漢?” 倪溪仿佛聽到了這天地間最好笑的笑話,咯咯的笑出了聲來,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久久不散。 好一會兒,倪溪才停住了笑聲,她不緊不慢的掏出素帕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說道:“所謂的江湖好漢就是大半夜摸進婦人房里,意欲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的人嗎?還有你與楊雄那些齷齪之事,就憑你這種心地狹隘,歹毒心腸的人,也敢自稱江湖好漢?” “傳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不顧石秀越來越難堪的臉色,倪溪這番話說的毫不客氣。 “不過叔叔放心,奴是個良家女子,又怎么敢殺人呢?” “你想干什么?” 石秀勉強睜開受傷的雙眼,透過眼睛縫隙,只看見倪溪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那張美麗的容顏上堆滿了笑容,卻越發(fā)讓人猜不透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然是——”,倪溪停頓了下,語氣輕快的回答:“送叔叔去見官了呀!” 見官? 石秀一愣。 如果他被送去見官,府衙頂多會以入室偷竊之類的罪名將他□□數(shù)日,然后放出去,在往重里說也就被流放別的州府罷了,算不得什么。他剛才可是差一點就要了這賤婦的命,這賤婦會這么好心? 然而沒待石秀想明白,已經(jīng)被那兩個壯漢捆著帶走了。 想到石秀臨走前毫不畏懼的神情,倪溪紅唇微微揚起,勾勒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別高興的太早,等到了那兒石秀就會發(fā)現(xiàn),迎接他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畢竟,有人可巴不得他生不如死呢。 ………… 庭院內。 一樹,一人。 樹是一株芬芳盛開的桃花樹,嬌艷欲滴的花瓣兒發(fā)出沁人心脾的芳香,隨著偶爾微風的拂過,紛紛揚揚的花瓣兒搖曳著,在空中飛舞,旋轉,最后鋪滿了地面。 也有些許花瓣落在了樹下的人肩上,那人渾然不在意,仿若無物。 他生的十分好看,眉眼間仿若那天上的皎月氣韻高潔,說不出的清冷絕滟。 這樣的一個人,哪怕只是遠遠觀望著,也是一道讓人不忍錯開眼的美好風景。 那人坐在案幾旁,手中拿著一本經(jīng)書細細讀著,云淡風輕。 突然,他的身后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向他靠近。 他的耳朵動了動,目光卻不曾移開,依舊停留在手中的經(jīng)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