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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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奇華?因為流言蜚語?還是說,因為那二十車的兵器? 早在鄭狄月放了萬倉鏢局的鏢師們回來,那件事情就應該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邊疆當時的情況, 她第一時間做出的決策, 再加上策老將軍的護送, 一目了然,她也好,鏢局也好,只是被人下了套。 她思來想去, 也覺著沒有一個官家會召見她這樣一個小人物的理由。 賀蘭葉自身覺著并無任何問題, 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 在小轎中閉眸沉淀,安撫紊亂的心情。 一路小轎顛簸,賀蘭葉閉著眼感覺過去了許久, 抬著小轎的兩個小黃門停了下來,前頭轎子里謝內監(jiān)下來,等小黃門壓了轎,賀蘭葉彎腰出來時,已經(jīng)到達了巍峨的宮門前。 禁軍把守的朱紅高墻目不可及,中門兩側禁軍手握長矛端立,看見謝內監(jiān),拱手相迎。 賀蘭葉垂著眸,跟在謝內監(jiān)身后,只見謝內監(jiān)低語了句,并未有什么檢查,幾人走過皇城大門,一路暢通。 前頭謝內監(jiān)也未和賀蘭葉說道什么,手握拂塵腳下勻步。身后賀蘭葉跟著,只感覺路途遙遠,一路走走停停,從高大莊嚴的前殿路過,順著潔白石柱高高臺階盤旋,經(jīng)過幾座樓中空橋,最后,謝內監(jiān)腳步停在了一處廣闊宮殿前的中庭。 他這才回頭對著賀蘭葉笑了笑:“局主請在此處稍候片刻。” 賀蘭葉一路走來也未曾有抬眸打量的機會,走到此處,知道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她未曾見過天顏,這會兒能在外候著,也能讓她稍微放松些。 賀蘭葉抱拳目送謝內監(jiān)帶著身后兩個小黃門慢步弓腰上前,十余臺階走完,漸小的背影在殿前停下輕叩,片刻,消失在那一扇玄漆殿門之后。 直到此刻,賀蘭葉才有心情抬眸去看看周圍。 沿途走來,高樓廣殿,黃門宮娥列隊成行,低頭垂眸步步緩緩,卻無一聲息,安靜猶如空寂無人。 潔白的殿柱,玄色的殿宇與朱紅的宮墻相照應,初陽照耀下宮殿琉璃瓦折射刺眼的光芒,站在威嚴而奪目的殿宇中庭之間,所望之處無端令人肅穆。 賀蘭葉默默收回視線,目光垂在自己手指上。 謝內監(jiān)進去了許久,殿門才終于打開,換了個小黃門碎步而來領路。 “賀蘭局主,陛下召見,請進吧?!?/br> 賀蘭葉眸中一動。 無論是好是壞,都來了。也只能正面迎上了。 她吸了口氣,沉下心來,抬手拱了拱,依舊露出她一貫的溫和輕笑:“有勞帶路?!?/br> 厚重的殿門在兩個黃門的合力之下打開,高高的玄色門檻到了賀蘭葉的小腿,她抬步跨入,漢白玉地板上鋪著一層細絨地墊,垂珠簾被兩個彎腰低頭的宮娥抬手撥開,賀蘭葉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腳前,順著那小黃門指引的路向前,最后停在空蕩蕩的中殿之中。 此處許是官家午憩的偏殿,靠墻兩側都是堆書高柜,放滿雜卷的案幾上還有一杯裊裊有煙的熱茶。 然而,此地除了宮娥黃門外,別無他人。 陛下并不在,而先前進來的謝內監(jiān),也不見人際。 賀蘭葉并不能隨意抬頭打量周圍,殿中服侍的宮娥黃門規(guī)矩極好,垂手立在兩側卻除了呼吸別無任何動靜,好似假人一般,沒有對賀蘭葉有任何招呼。 她垂著手,目光落在自己發(fā)白的指尖上,視線的邊沿是細絨地墊無盡的紅色,驀然有種心驚。 空蕩蕩的偏殿之中,唯有幾股低緩輕柔的呼吸聲,卻也細不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響起了兩道整齊的步伐動靜。 賀蘭葉微微抬眸,視線可及之處,側殿偏門珠簾被掀起,微微滾動珠玉般的琳瑯,露出謝內監(jiān)和藹客氣的笑臉。 他走在前,手握拂塵,翹頭屐上衣擺晃動,撒出一道玄色的弧度,最終,站定在賀蘭葉身前幾步。 謝內監(jiān)帶著身后一個端著托盤的小黃門客客氣氣對著賀蘭葉抬了抬手:“陛下還有些事,請局主暫坐片刻?!?/br> 中殿鋪設有小幾團墊,賀蘭葉依言撩起衣擺端坐殿中,謝內監(jiān)一拍手,身后小黃門將托盤放下,里頭是青玉酒壺并一個金邊青玉酒杯。 賀蘭葉的目光落在放在她面前小幾上的酒壺酒杯時,心跳驟然一頓。 謝內監(jiān)依舊帶著一副和氣的淺笑,一揚拂塵,主動換手抬起酒壺給酒杯中斟酒。 透明無色的酒水從壺口滲出一道細長的線,灑落在酒杯之中。 很快,小小的一個酒杯被裝滿了酒,陳釀過后的酒香飄出,帶著一分比醉意還要讓人沉溺的深香。 賀蘭葉垂在兩側的手藏在袖內漸漸攥起了拳頭,她的臉色隨著這一杯就逐漸填滿,愈發(fā)蒼白。 謝內監(jiān)慢悠悠收回了手,酒壺咔噠一聲,被重新放置在小幾上。謝內監(jiān)客客氣氣對著賀蘭葉笑了笑,沒有一絲異樣,只垂著手溫和道:“賀蘭局主一路辛苦了,陛下感念局主保護奇華公主名譽不受外損,特賜御酒一壺與君?!?/br> 青玉酒杯滿滿水波,晃蕩一圈后,逐漸收攏靜止。賀蘭葉的目光從酒杯抬起,落在謝內監(jiān)臉上。 這位官家身邊服侍的內監(jiān)絲毫未把她銳利的目光放在眼中,笑呵呵抬手做了個比劃:“賀蘭局主,請吧。” 賀蘭葉心跳亂了節(jié)奏,從背后升起的涼意襲滿全身,肢體仿佛失去了指揮,絲毫感受不到血脈中的溫度。 她該想到的。 她怎么就能忘了這一點呢! 無論她在宋鐵航的事情上做的有多漂亮,反應多快,她都犯了最大的一個錯誤。 在宋鐵航的計劃中,把奇華公主的名譽全部綁在她的身上。 就算她是無辜的,這件事是假的,莫須有,她回來了,站在這里,那就是一樁對奇華公主名譽的恥辱。 明明是涼爽的秋日里,賀蘭葉還是出了一身細汗,薄薄的一層汗浮在她額頭,逐漸凝成汗珠,順著她睜著的眼纖長的睫毛滴落。 陛下要她的命。 賀蘭葉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疼得她蒼白著臉無法呼吸。 怎么辦!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還什么都沒有和家里交代。 還有兄長,要去繼續(xù)找蹤跡的幽鹿苑,父親當初的那樁舊事,全部都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家里頭完全不知曉,怎么辦? 萬倉鏢局,娘親嬸娘,兩個稚齡的meimei,被她拖下水的秦雪陽,還有……尚在邊關的柳傾和。 賀蘭葉手指緊緊掐住自己的掌心,修剪圓潤的指甲卻在她用力之下,切開了平滑的肌理,一滴艷紅的血珠,流入她緊握的拳頭。 “賀蘭局主還在等什么,請——吧?!敝x內監(jiān)的笑恰到好處,波瀾不驚的面上絲毫不顯,他即使是催促,也是一副有禮的樣子。 可是這與之前無異的態(tài)度,口中說出的話,卻宛若一張催命符! 賀蘭葉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她說什么都是徒勞的。 陛下召她進宮,進了宮卻根本沒有見著陛下的面,那就代表著,官家已經(jīng)做了決斷,無論她說什么,都是無用的。 一個上位者的決策,并非她一個匍匐在地的小人物能夠撼動得了的。 可是就算她能說,又能說什么? 奇華公主的名譽,狼煙四起的邊境,一個小小的賀蘭葉,只要能用命寫出半分交代,死也不足惜。 賀蘭葉的心隨著她的汗滴一起沉到了谷底。 陛下派了身邊的內監(jiān)來,正大光明到即使她消失,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 看樣子,她要為她當初的率然和不謹慎,付出命的代價了。 只是…… 她緊緊盯著眼前催命似的酒杯,心中針扎似的疼。 不甘心吶! 就算她只是一個小人物,她也努力掙扎著在她的世界中做一棵遮陰大樹,多年來為了家人鏢局苦苦煎熬,只懷著微弱的盼望有朝一日能重聚父兄。她稚齡挑起重擔,未曾被外界的風雨打趴,卻要為了此等委屈之事,殞命于此。 賀蘭葉呼吸越顯急促。 她不甘心。 剛剛從宋鐵航那里新的了消息,剛剛與人合作不顧痕跡挖掘舊事,剛剛覺著希望近在咫尺…… 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心尖的惦念。 她不甘心。 “賀蘭局主,陛下欽賜,萬不可辭啊?!敝x內監(jiān)見她久久不動,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帶著一份勸和,卻有著聽不盡的深意。 賀蘭葉心頭一跳。 她緩緩松開緊攥的拳頭,血滴爭先恐后順著她劃破的肌理流出,浸染了她繡著楓葉的白色窄袖。 陛下欽賜…… 賀蘭葉帶著無盡頹然,緩緩瞌上了眼。 她知道的,來自天下至高無上的皇權的決策,無法反抗。 縱她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罷了罷了。 賀蘭葉睜開有些濕的眸,睫毛微顫,她緊緊抿著唇下顎緊繃,失去了血色的臉頰蒼白而脆弱,漆黑的眸中許是沒有了光澤,暗沉沉的,幽深幽深,卻如死水一般沉寂。 她緩慢而堅定地伸手,小幾上青玉酒杯金邊勾勒,酒水波蕩,灑開漣漪。 不遠處,謝內監(jiān)站直了身體,手抱拂塵,終于收斂了笑意,眉宇間竟是沾染上了一絲悲天憫人。 揪成一團的心臟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跳動的脈搏,賀蘭葉手指微顫,碰觸到酒杯時,只覺好似一陣風輕飄飄吹過,珠簾甩起清脆碰撞的剎那她眼前一花,而后尚未捏著酒杯的手指被包入一個比她大一截的掌心之中,下一瞬,那杯滿滿的酒,被袖一揮,翻到在盤。 與此同時,一個咬著牙氣急敗壞的聲音隨著戳到她額頭的溫熱指尖響起,惱怒中帶著幾分心疼:“賀蘭葉,你就學不會等我么!” 作者有話要說: 柳傾和:出獄第一件事,抱媳婦,然后抱媳婦。 賀蘭葉:……哪個抱? 柳傾和:[害羞捂臉] 賀蘭葉:…… 本牙牙說話算數(shù),說放小柳子就放小柳子╭(╯^╰)╮ 紅包包繼續(xù)么么噠 第95章 第 95 章 賀蘭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抬眸, 對上柳傾和那熟悉的狹長丹鳳眼, 其中有惱火與心疼,并兩份慶幸。 她心頭一顫,聲音干澀:“柳……” 忽地,她收了音,眸一轉,落在難得變了臉色有些慌亂的謝內監(jiān)身上。 謝內監(jiān)明顯是未想到眼前還穿著玄色侍衛(wèi)服的柳傾和會忽然從與陛下密談的偏殿跑出來,還打翻了酒杯,呆滯了下,盯著柳傾和張張嘴,尖尖的聲音響起:“風首領您這是在做什么?!” 柳傾和正愁火氣沒地發(fā),扭頭對謝內監(jiān)毫不客氣道:“我倒要問問內監(jiān), 你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