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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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葉沖對方抱了抱拳,側(cè)著身退讓而走的時候,只見此人果真沒有追上來。她也不管這人是什么人了,不想節(jié)外生枝,還是專注她的目的才是。 賀蘭葉順著房頂一路看過去,終于在正堂里聽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正堂里頭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手里頭摟著兩個小娘皮,聽跪在他面前的人說話。 賀蘭葉一看就認出了,這人是剛剛應門的小童,這小童正cao著特別重的口音對著那人說話,賀蘭葉皺著眉聽來聽去,連蒙帶猜著,勉強湊出來了一點內(nèi)容。 簡單來說,這正堂里坐著的男人不是守令,是一個城守小官,真正的守令還是齊沼,只是齊沼被他藏了起來,沒有了主事的人,由這個姓朱的城守接管了守令府,至今已經(jīng)一年有余了。 守令府上下都不是齊沼的人,叛變起來太快,沒有一個人在意遠從臨陽而來沒有根基的齊沼會怎么樣,都巴望著當?shù)厝俗鲋?,給他們好處。 賀蘭葉趴在房頂上聽了許久,大概知道了她要面對的是個什么情況了,起身剛要走的時候,又聽見了兩句。 那小童說,被關(guān)著的齊沼今兒一天沒有吃飯,本就病著,怕是要死了。 姓朱的城守大手一揮:“管他去死!死了也干脆了咧!” 賀蘭葉微微皺眉。 難怪齊洵當時愁眉不展的勸了她幾次,只怕是作為兄弟,多少對自己兄長有著敏銳的擔心。 也算是叫她趕上了。 賀蘭葉又聽了片刻,只見底下已經(jīng)鬧起來不成樣的事兒,沒有更多的信息時,她悄悄蓋上瓦片,縱身而去。 得到的消息中,齊沼是被困在地下室,她一個人,對此地又不熟知,不能沖動行事,只能想法子通知外界官府,來把被困的齊沼救走。 賀蘭葉此刻無法,只能先行離去。 她踩著房頂薄瓦,一路小跑,躍出守令府圍墻時,忽覺不妙,她攀著圍墻跳出,踩上了來時踩過的大樹樹枝,一回頭,只見背后隱隱約約似乎有個黑影跟隨著她,只是她回頭之際,已經(jīng)看不到了。 賀蘭葉按下心中深思,按著原路返回客棧。 此刻夜已經(jīng)深了,客棧燈都吹滅,她推開自己房間窗子溜了進去,也不點燈,看了一圈后確定并無問題,這才關(guān)上窗門,摸著黑脫身上的夜行衣。 這個幽鹿苑果真和她想的一樣,不是一個好地方。 一個侯府的公子在此處都能夠被欺壓到無自由的地步,不難想象別的官員在此地又是多么的凄慘。 話語不通,習性不同,幽鹿苑過于窮,導致了不少問題。 賀蘭葉只是前來替齊洵押鏢,別的事情與她并無關(guān)系,這些幽鹿苑的事情,她不過一想,更多的思緒,停留在怎么去把齊沼弄出來。 一個守令都落入這種地步,她一個外人,沒有官府勢力,甚至是一來就被盯上的情況,想要救出齊沼,談何容易。 賀蘭葉脫了身上夜行衣,之前叫來的水還在,她用水擦了擦身,重新穿了單衣,睡前也不敢放松警惕,枕頭下手邊都放著短刀,以防萬一。 別的不說,之前山匪點名了攔路,還有今夜的那個黑衣人,都是麻煩事。 賀蘭葉翻了個身,夜中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幽鹿苑位置極南,此處氣候?qū)τ谫R蘭葉極其不適應,特別是窗外此起彼伏的蟲鳴讓她難以入睡,躺下幾乎一個時辰了,她也一絲睡意也沒有,只靜靜躺著不動,反復思考著事情。 忽地,賀蘭葉耳中聽到了一絲聲音。 來自窗外的風聲中似乎有些不太對。她默默睜開眼,也不動,只攥緊了手中短刀,數(shù)著節(jié)拍。 靜瑟的夜中,窗戶被推開的聲音再輕,也有了兩份響亮,賀蘭葉聽到了一個輕盈的腳步踩著風聲進來,輕巧落地幾乎沒有半點聲音。 她渾身緊繃,依舊保持著一種看似松弛的狀態(tài),呼吸均勻而平穩(wěn)。 深夜?jié)撊胨块g的人似乎目標明確,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響動,在毫無光線來源的漆黑房間中毫無阻礙,沒有撞到任何家具器皿,聽著空氣中的聲音,已經(jīng)朝著床頭而來。 一步、兩步…… 就是現(xiàn)在! 賀蘭葉猛地拔地而起,手中緊攥的短刀寒光一閃,‘咻’的一聲撕裂空氣的利刃勢如破竹夾帶著利風,隨著她一扭身而重重向眼前揮去! 只在剎那間,刀刃狠狠擊打到另一把刀刃上,重重相撞同時,刀鋒碰撞濺出火花,‘鋥’的一聲,火花四濺同時刀刃順勢而滑! 賀蘭葉動作極其之快,短短瞬息已經(jīng)連番出刀,她身體好似毫無負擔,輕盈拔地而起,夾帶著利風直直朝眼前之人而來! 那人也似乎是個武功好手,力氣更大更穩(wěn),只是沒有賀蘭葉拼殺豪情沖勁更深,一時間差點沒有招架住,連連退后。 賀蘭葉步步緊逼,動作輕盈而充滿力道,逼得對方不得不跳后躲閃。 賀蘭葉毫無躲避,正面而上,再次與那人刀鋒相向。 力道真重。 賀蘭葉微微蹙眉,她心中大約知曉此人是那夜行人的同謀,只是此時深夜前來不安好心,只怕是要奪她性命,為了以防萬一,她必須先下手占得先機。 只是與她預料大有不同。 她本是死亡拼殺的好手,刀刀直取要害,鋒利無情的刀刃本該是早早就能逼退對方占得先機,卻不料連番下手幾十招,對面那人都完完全全接得住。 是個好手! 賀蘭葉眼中露出兩份興奮,調(diào)動了身體的力氣,幾乎是沉浸在搏斗的樂趣中,刀鋒更加刁鉆古怪,也更加來勢洶洶。 只是那人仿佛比她還要穩(wěn),若說之前只是能招架的住她,眼下時間一長,對方重力而穩(wěn)健的同時,步步追擊毫無破綻,一時之間讓她無可奈何。 有意思!瞧上去比之前遇到的那人還要厲害些! 賀蘭葉刀鋒一轉(zhuǎn),與那人刀刃幾次相對,鋒利的兵器連番沖撞對接,只聽金屬與金屬之間碰撞沖擊響亮,之外只有她與對方的呼吸聲。 比起賀蘭葉已經(jīng)有些急促的呼吸,對方似乎還穩(wěn)得住,比她要平緩的多。 不行,這樣糾纏下去若不是奪人性命,她沒有優(yōu)勢! 賀蘭葉眸光一閃,趁著刀鋒再次拼接之際,縱身一番,跳開那人的攻擊范疇,依舊橫刀胸前,目光灼灼盯著對面漆黑看不清身影的輪廓,咧了咧嘴:“這位兄臺,繼續(xù)打下去只怕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來,沒有個名號是不是太沒有意義了?不妨兄臺先說一說,來的目的?” 那人也隨著賀蘭葉的動作一停,聽到她的話,似乎笑了,而后一個不帶一絲陰霾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目的不是就來給你喂招的么,這下打痛快了吧,賀蘭?” 賀蘭葉猛地睜大眼,脫口而出:“柳傾和?” 作者有話要說: 柳傾和:“我來啦(*?▽?*)” 差點沒寫完,還好趕上了 紅包包繼續(xù) 第43章 第 43 章 賀蘭葉驚訝極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 眼前這個和她拆了不下百招的黑衣人居然是柳傾和! 本該在臨陽乖巧假扮新嫁娘的他, 怎么會這么巧和她前后腳出現(xiàn)在了幽鹿苑?! 可是這個聲音的確是柳傾和的無誤,賀蘭葉吃驚之余,退后兩步,努力想要在漆黑一片中去看清那人的輪廓,卻被幽鹿苑這邊幾乎沒有任何光照的夜晚給打敗,除了人影之外什么也看不見。 這會兒點蠟燭似乎也不太妙,畢竟深更半夜的,她又是處于一個可能被人關(guān)注著的情況下,這會兒點了蠟燭,明晃晃的兩個人影能夠?qū)ν鈧鬟_的信息太多了。 “嗯,是我。” 那人收了刀, 比起賀蘭葉更要在這黑暗中游刃有余些, 他完全憑借著自己視力看清了賀蘭葉臉上的詫異, 不禁莞爾:“怎么,沒想到?” “怎么可能想得到……” 賀蘭葉這會兒已經(jīng)能確定來人的確是她本該在臨陽的‘新婚妻子’了,只是還是特別茫然,她慢吞吞收刀, 遲疑道:“……你怎么來了。” 莫不會是追著她來的? 不會的, 他有什么理由借口或者說有什么必要追著她來?既然不是追著她來的, 那么就是…… “出個任務(wù),正好是你來的地方,你看, 是不是很巧?”柳傾和把刀隨手拍在了桌子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之后,他隨手拖了個凳子坐下,轉(zhuǎn)著手腕感慨道,“瞧著一點力氣都沒有,身上也軟軟的,怎么使起刀子來沖擊力這么大,力氣都藏哪兒了?” 賀蘭葉瞪了瞪眼:“……什么叫做身上軟軟的!會不會說話你!” 柳傾和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話,消了聲硬邦邦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賀蘭你不愧是局主,手上硬功夫不錯,比我見過的大部分人都強。” “這還用你說……”賀蘭葉摸著黑小心翼翼扶著桌子坐下了,還是回到了剛剛的話題,“你既然出任務(wù)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家里頭呢?” 她還當這一個月要把柳傾和扔在家里,提心吊膽了好些日子,瞧著眼下柳傾和都已經(jīng)到了她面前來了,只怕是她前腳走人后腳就出發(fā)了,完全讓她白擔心了。 柳傾和還未說話,只聽見門外傳來了零亂的腳步聲,緊扣的門扉被人敲響了,幾個鏢師緊張的聲音順著門縫傳進來:“當家的!剛剛聽見了動靜,可是有什么事兒!” 這幾個都是賀蘭葉常用的,關(guān)于她夜中去做了什么也是提前告訴了他們,并且安排好了讓他們好好守著那些鏢貨。許是聽見了她屋中打斗動靜,以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過了來。 賀蘭葉提了提嗓子:“無事,不過練了練手?!?/br> 練手單刀劈刺撩砍的,哪能弄出兩柄刀錚鳴之勢,這明顯是敷衍之言。只是賀蘭葉這樣說了,外頭的鏢師們都是依從她的話依從慣了的,沒有從她語氣中發(fā)現(xiàn)不對勁,再加上并未點燈,他們看不見第二個人的聲音,以及賀蘭葉平淡的口吻,猜出或許有些什么,只是都是當家的能夠解決的,這樣的話,他們自然是聽著賀蘭葉的話,散了去。 外頭的鏢師們一散,賀蘭葉才把目光重新落到柳傾和身上。 也不知是夜中看得久了眼睛習慣了,還是外頭滲進來了月光,賀蘭葉依稀能夠看清坐在她眼前的柳傾和。 與在臨陽相見時的種種打扮都不一樣,柳傾和從頭到尾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勾勒著他與女子完全不同的體型,寬肩細腰,依附在薄薄布料下的身體似乎有著一股力量蘊含其中,一看就知是完完全全的武斗者。 更不用說他臉上還蒙了一個面巾,從眼睛下眼瞼遮到了脖子,一張過于俊秀的臉蛋遮了起來,無法讓人注意力放在他臉上時,就更能感覺到他的氣勢與游走在身體的力量。 這是在風刃中的柳傾和。 賀蘭葉虛著眼,到底還是把人看了個仔細。她按下心中動容,聽柳傾和淡淡道:“你出門之際我都不知道會有這個任務(wù),哪里能提前通知了你去。更何況,就算我知曉了,那也是與我手下……的同僚們一起,怎么能擅自行動。” “至于我出來時,家里的情況你不用擔心?!绷鴥A和頓了頓道,“我與阿家說了,你不在,我也無趣,索性回娘家陪我娘,阿家同意了,送了我回去的,家里頭不會起疑。” 賀蘭葉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扶額:“……柳傾和,五公子!你就不能長長腦子么!我不在你就回娘家,這種借口說出去,外頭還只當你有多……” 怎么說,粘纏?依賴,還是肆無忌憚? 嫁到人家了,夫君出個門就覺著無趣要回家,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大家,這個新嫁娘,就是守著夫君的,別人也好家里也好,一概不管的么。 柳傾和怎么能辦出這種事,讓別人說他的閑話? 柳傾和似乎沒有多想,他只摘了面巾隨口道:“無妨,讓外頭人說嘴去,礙不著我的事。” 頓了頓,柳傾和又說道:“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跑去守令府作何?” 提起這個,賀蘭葉來了精神:“你舊情兒……” “我沒有舊情兒!”柳傾和警惕著看著賀蘭葉,重申道,“不是我舊情兒!” 賀蘭葉好笑:“行行行,不是你舊情兒的齊世子給我下的鏢單就是給他哥哥,齊沼,你認識么?” 房間中過于黑暗,賀蘭葉看不清柳傾和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有些沉重的聲音:“……算是?!?/br> 算是?賀蘭葉挑了挑眉,繼續(xù)把情況大概說了一遍:“……一個侯府公子,身負皇命的官員被關(guān)押了,這種事情聞所未聞,著實令我詫異。” 柳傾和似乎沒有料到賀蘭葉知道的這么多,他定定看了眼她,說道:“我該說聲佩服么,你才到?jīng)]兩個時辰,就弄得清清楚楚了?!?/br> 賀蘭葉難得在柳傾和面前抖擻:“我堂堂萬倉鏢局局主,這點事情還是不在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