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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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玉還在景硯的懷里,他垂著頭,長睫毛輕輕顫抖,聲音不再如往常一般又甜又軟,而是低落極了,“我可真是的傻瓜?!?/br> 景硯本打算一直瞞著他的。 他從前做事,一貫是付出要得到回報,而不是沉默地甘于奉獻,犧牲自己。即使是從前他對待喬玉也是如此,他為喬玉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讓他知道并記住,永不會忘??扇肓颂鍖m后就不一樣了,他仿佛變了脾性,因為能準確地猜到如果這個小傻瓜知道了這件事該有多么難過,又會不愿意接受,所以寧愿喬玉不知道自己為他做了什么。 景硯輕輕笑了笑,或者并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讓他懷里的小玉無憂無慮地開心,要比什么都重要了。 第31章 鬧脾氣 喬玉又打量了一圈周圍, 膝蓋都硌得疼,心里更難過了些,喬玉伏在景硯懷里,順著大腿往他身上爬,下巴抵在景硯寬厚的肩膀上, 忍下眼淚, 軟聲軟氣地撒著嬌,“殿下,我把被子分給你好不好,其實我那邊熱的厲害, 碳火燒的太旺,我都頭疼了,用不著那么多。” 景硯眼底含笑, 扶著喬玉的小半個身體,防止他站不穩(wěn)又跌下來了,“嗯?早晨起來還撒嬌太冷, 抱著火爐不放手,這才到中午,就熱的用不著了嗎?天氣再變也變不到這么快?!?/br> 喬玉又求了半天,可景硯實在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光摸著腦袋哄弄著他, 卻半點不松口。 景硯很會對付他的小脾氣,不能答應的無理要求又解決不了時就轉移話題, 抱著他去拿食盒,掀開蓋子,拿出還有些熱氣的餃子,蘸上醋碟,往喬玉的嘴邊送,哄著他道:“冬至該吃餃子,現(xiàn)在還是熱著的,你的稱心哥哥給你裝了什么餡,喜歡吃嗎?” 他一般不太提稱心,因為喬玉喜歡那個太監(jiān),說起好話來喋喋不休,只有在引起喬玉的興趣才會偶爾說上一句,哄喬玉開心,叫他忘了別的事。 喬玉抿了抿唇,偏過頭不如吃那個餃子,求了這么久都不行,只好換個法子耍賴。 他從景硯的膝頭跳下去,輕輕落地,一扭頭就要往外頭跑,隔著屏風同景硯大喊,“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把被子抱過來,還有炭塊。全都拿過來,不許也不行。我才不要聽你的話!” 景硯站起身,一把拉開屏風,微微抬眼,眼眸漆黑而幽深,又忽的笑了,輕描淡寫道:“你不聽可以,我也可以都扔出去?!?/br> 他真的會這么做。景硯平時看著平和端重,但其實內里十分強硬,在強硬的時候,世上無人能夠勸得動他,即便是喬玉也不行。 大約兩年多前,喬玉才來不久就生了場大病,高燒不退,藥石無醫(yī),幾個太醫(yī)圍著守了幾個日夜,好不容易救了回來,天天吃藥,養(yǎng)了許久才漸漸養(yǎng)好了些。病一好了,他就不樂意再吃藥了,喬玉本來就嬌慣任性,來了東宮也一直被寵著,藥湯太苦,鬧著不吃,連藥碗都摔碎了,宮女太監(jiān)全勸不動,跪了一地。 景硯下學回來的時候,喬玉正捂著腦袋縮在被子里,就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長發(fā),任熱騰騰的湯藥涼透了也不出來。 他輕聲吩咐小太監(jiān)再熬一碗端上來,喬玉恃寵而驕,左哄又勸也沒辦法,又涼了三四碗,這事從中午快折騰到了晚上。景硯輕嘆了口氣,叫了幾個太監(jiān)摁住喬玉的手腳,親自卷了袖子把藥湯灌進去了。 事后喬玉可憐巴巴地哭了小半夜。 景硯沒有哄喬玉,直到他自個兒乖乖吃了藥才笑了笑,給他遞了碟甜果子。 其實太醫(yī)說喬玉已經(jīng)大好了,再吃藥只是為了防止反復,景硯強逼著他吃了小兩年的補藥,喬玉的身體才好了許多。 就如同現(xiàn)在。 喬玉知道沒辦法再改變景硯的想法了,似乎是認命了,小步挪到了景硯的腿邊,被喂著勉強吃了幾個餃子,抹了嘴,和景硯也親近不起來了,干巴巴地低聲道:“我累了,要回去睡覺了?!?/br> 景硯知道喬玉是鬧脾氣了,卻不能退步,拿新刻的小玩意哄了一會也沒用,還是提不起興致,只好抱著喬玉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喬玉被輕輕放在了床上,手腳并用地脫了衣服,卷著被子,把自個兒從頭到腳都裹了進去,連頭發(fā)絲都美露出,一點都不想讓景硯碰。 景硯笑著搖了搖頭,這脾氣鬧得還挺大,又去仔細檢查了窗戶,開了火爐,扭頭看到喬玉正從被子里偷偷瞧著這邊的動靜,緊緊盯著驟然燒起的碳火,眼眸亮得驚人,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梢徊煊X到了景硯的視線,又將被子一摁,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模樣。 實在是可愛又幼稚,小孩子脾氣。 景硯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床邊,終歸是不放心,隔著被子拍了拍里頭縮成一團的喬玉,溫聲叮囑他,“鬧鬧脾氣可以,別把生氣帶到明天,早點睡覺,否則要長不高的。還有,不許自己關偷偷關火爐,到時候要是燙了手可就得不償失了?!?/br> 喬玉往里頭躲了躲,沒有理會。景硯又耐心地問了幾遍,才勉強點了點頭。 他側耳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待腳步聲逐漸遠了,再聽不見了,才從被子里伸出來一個小腦瓜,雙手緊緊抓著被子,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很小心膽怯的模樣,像只從洞xue里鉆出來探查情況的小兔子,仔細逡巡了一圈。 片刻之后,喬玉從床上跳了下來,隨手抓了件外衣,也不敢穿鞋,怕響動太大,赤腳跑到窗戶旁,打開了一個小縫,隱約能瞧見對面太子屋內的境況。 過了一會,那邊傳來了響動,景硯端著還未收拾好的食盒從里頭走出來,凍得直打顫,左右蹦蹦跳跳的喬玉總算是等到了,歡天喜地地朝景硯的屋子里撲了過去。 走到床邊時還靈光一閃,將剩下來的衣服團成長條塞到了被子里,懷里揣著小兔子小老虎還有個小喬玉,飛快地溜走了。 景硯收拾完了東西,回去后從暗格里拿出傳上來的消息,在微弱的燭火下看了片刻,又燒得一干二凈,半點痕跡也不留。 夜越發(fā)深了,景硯看了一眼時辰,又往喬玉的屋子里去了。平常這個時候喬玉早睡熟了。他一進去,瞧見鞋還整整齊齊得擺放在床邊,被子里有個鼓起來的球,原打算把喬玉從里頭拎出來,后來想一想又算了。 他是在鬧脾氣,若是真睡著了還好,若是沒有入睡,再鬧起來又得費小半夜的功夫。 景硯不怕花時間在喬玉身上,只是怕他睡不好罷了。 雖然喬玉生氣的模樣也是別有一番可愛,可今日還是看不到了。 景硯嘆了口氣,興許還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合上門,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從屏風的側邊走了進來, 即使屋子里沒有燭火,也能隱約瞧見被子鼓起的輪廓,與往常大不相同。 他倒是不擔心是刺客,因為這世上大約沒有這么蠢的殺手。 也只有膽大妄為的小傻子喬玉了。 景硯放輕了腳步,將右手忽然伸進被子里,很不湊巧,捏到了一團軟乎乎的小肚子。 第32章 同床 景硯的掌心滿是柔軟的觸感, 頓時一怔,喬玉趁機又往床內逃走了。他的手伸的更深了些,想將喬玉捉出來。 喬玉躲在被子里頭,景硯溫熱的手指已經(jīng)碰到了他的后背,很癢, 他蒙頭蓋臉的, 一絲光也瞧不見,憑著本能向前頭鉆,卻被癢得忍不住蹬腿,“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 景硯不再和他鬧了, 俯身連著被子,要將喬玉整個人抱起來了。喬玉卻很不聽話,緊緊抓著被褥和床沿, 仿佛寧死不屈,絕不離開。 景硯怕他再掙扎著涼,不再勉強, 放他下去了,輕輕嘆了口氣,道:“不好好睡覺,跑到這邊來做什么?” 他知道的,卻非要喬玉說出口。 喬玉裹著被子, 在里頭軟軟地哼了幾聲, 待景硯又重復問了幾遍,才答道:“你不許我?guī)e的東西來, 那我總可以過來暖暖床,當個人rou暖爐。被子扔出去會臟,煤炭會碎,可是把我丟出去,我拍拍衣服再進來就好啦!” 他越說越開心,到最后還頗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想到了個好法子。 景硯他朝喬玉貼近了些,沉聲道:“你是吃準了我舍不得扔你出去嗎?” 喬玉偏著頭,因為被戳破了心事,心跳得很快,結結巴巴道:“哪有,哪有的事,我才沒這么想……” 景硯審視的目光落在喬玉的身上,冷淡又幽深,似乎瞧不出什么情緒,接著輕描淡寫道:“你人小體輕,一只手就能被拎起來,到時候打開門就能扔出去,還能像球一樣在地上打兩個滾?!?/br> 喬玉沒料到景硯這么嚇自己,一時也聽不出真假,瞪圓了眼睛,他閉著眼睛,“我,我,我不怕疼,你要扔就扔好了,反正我還會再進來的!” 他都想好,要是真被扔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就抱著太子的腿,不讓他走。 景硯道:“小玉會在地上打兩個滾,摔破鼻子和膝蓋,然后哭著爬起來,也許會扒著門,又或許會拽著我的腿,眼淚水會浸透胸前的衣服?!?/br> 他很冷靜的敘述,接近恐嚇的語調,凝望著喬玉,喬玉卻離得更近了些,天真地仰著臉,捉著他的手,仿佛反倒不害怕了。 景硯的聲音放輕,食指點了點喬玉皺起的鼻子,笑著道:“可我,確實也舍不得?!?/br> 喬玉抱緊了景硯的腰。 景硯問他:“真的要和我一起睡嗎?這里不暖和,沒有火爐,被子都是秋天的。” 喬玉舉高了手,“當然要!他們都說小孩子身上暖和,我可是要給殿下當暖爐的!” 普通的小孩子確實是這樣,可喬玉不同,他天生體弱,調養(yǎng)之后也只能保證勉強不生大病,直到現(xiàn)在還特別畏寒,天天吵著太冷。 景硯想起方才捏過的小肚子,最多算是溫熱,又沒忍住捏了他軟軟的臉頰,“你還是小孩子嗎?” 喬玉理直氣壯,“當然,我就是小孩子,殿下是大孩子,大孩子比不上小孩子熱!” 景硯搖了搖頭,用被子將喬玉這個小孩子裹得更嚴實了些。他沒當過小孩子,也不能當小孩子,記憶里從未有懵懂不知事的時候。陳皇后說過他年幼的事情,那時景硯才四歲大,正逢祭祀先祖,元德帝御駕親征戰(zhàn)敗后身體就不太好了,受不住祭祀里最重要的禮數(shù),跪拜祈求一整天。 元德帝指著景硯道:“既然朕不能親去,不如讓太子代替,太子是儲君,如朕親臨,何況他長在錦繡堆里,不吃些苦怎么能擔得起往后的重任。” 這只是個借口,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元德帝不再放心陳家,也不放心自己的身側有個太子,長大了會對自己的帝位虎視眈眈,想要在祭祀途中尋個錯,以不敬先祖,不堪為君的由頭廢了景硯太子的位置。 陳皇后不同意這件事,景硯那時候還太小,不該承受這樣的事,大吵了一場,最后還是去了。 景硯就那么跪了一整宿,動都未動。 他一貫擅長忍耐,一年一年,從四歲到十五歲,他替元德帝跪了十一年。 直到現(xiàn)在。 景硯想,不過即使自己有這樣懵懂稚氣的孩童時期,估計也沒有喬玉那樣的可愛。 誰能有小玉可愛? 景硯從未遇到過。 喬玉已經(jīng)達到了心中所想,打算從景硯的身上爬下來,卻沒料到身體忽然懸空,被景硯抱了起來。 他著急地問:“剛剛說的那些話難道都不算數(shù),還是要把我扔出去嗎!” 景硯忍著笑,故作正經(jīng),“嗯,忽然想到你睡覺太不老實,晚上在床里頭,半夜還能差點跌下來,我怕被你踢得睡不著。雖然舍不得,也沒辦法了。” 喬玉有點委屈,睡著了的事,自己又控制不了,他眨巴著眼睛,小圓臉往景硯的側頸處蹭,還試圖拯救一下,“那您,您把我手腳捆起來,我就不能動了,肯定不會踹的?!?/br> 景硯的腳步還是沒有停下,推開了門,喬玉嚇得閉上眼,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在景硯的懷里的。 喬玉意識到自己又被太子騙了,他錘了一下景硯的胸口,嘟嘟囔囔著道:“你壞,你最壞,可太壞了,一天到晚都騙小孩子……” 那都是不痛不癢的力道,景硯心甘情愿地受了,躲也未躲,同他解釋道:“既然都要睡一起了,何必待在我那里?怎么不拽著我,去你屋子里睡,還有火爐和厚被子?!?/br> 喬玉的腦袋隨著景硯的腳步起起伏伏,大約是因為剛才的掙扎,垂下來的長發(fā)落在了景硯的脖頸里,兩人的姿態(tài)非常親密,他像個小動物似的蹭了蹭景硯,慢吞吞道:“……我忘了。” 屋里暖和極了,火爐上的碳火燒得正旺,厚棉被又軟又暖和。 喬玉被景硯放到了被子里,胸前又被什么物什硌得疼得慌,才想起來自己還揣著心愛的小兔子小老虎,從里頭掏了出來,在自己的枕頭邊擺了小兔子,太子的枕頭邊擺了小老虎,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小喬玉也放了過去。 那樣的話,無論太子是向哪邊側身而眠,醒來后看到的第一眼都是自己。 景硯收拾了些東西,才脫了皂靴,掀開被子,躺在床上,和喬玉合蓋一床厚被子,比往日要暖和得多。 喬玉今天又吵又鬧,到了晚上還不安分,原本是規(guī)規(guī)矩矩睡得筆直,又不自覺往景硯身旁靠了過去,最后沒忍住,拿自己的小手指去勾景硯的,仿佛僅僅只是這么微末的接觸,也能叫他快樂。 景硯一把抓住他的手,捏在掌心,并不松開,接著問道:“怎么還不睡?” 喬玉的聲音很軟,像是摻雜著糖水的甜,說出的話卻答非所問,“殿下會一直和我睡在這里嗎?您那邊真的好冷好冷啊。” 景硯低聲承諾,“會的,直到開春,都和你睡在一起,開不開心?!?/br> 喬玉開心極了,他微微偏頭,不遠處的木架上掛著一盞燈籠,有燭火在薄紙覆成的燈壁上跳躍搖曳。他深吸了一口氣,能嗅到一種溫暖安心的氣息,是從景硯身上傳來的。 有阿慈在自己的身邊,他就什么都不會害怕了。 喬玉漸漸墜入深眠,做了個好夢,景硯起身貼近去聽,他嘟囔了一句,“……說話要算數(shù),殿下,殿下……” 景硯失笑,理了理他的長發(fā),又翻身下床,輕輕走出了房門,蕭十四正站在陰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