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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許多愁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喬玉被他嚇唬得往后一縮,“這,怎么就會瞎眼了?”

    “怎么不會?”

    景硯揉了揉他的后腦勺,掌心滿是柔軟長發(fā)的觸感,繼續(xù)道:“怎么不會?我從前出宮,見過很多年紀大了的窮書生,還有繡娘,都是瞇著眼的,因為他們眼睛不行了,連路都瞧不清,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們都是年輕時在夜里用眼太多,老了就這樣了?!?/br>
    他將喬玉整個攬到自己懷里,扒開他的眼皮,里面有紅通通的血絲,嬌氣得要命,“你不是不感覺眼睛干澀,比往常難受。以后再也不許這樣了。你要是想做什么,要先告訴我,好不好?”

    喬玉被他嚇得瑟瑟發(fā)抖,生怕往后自己也成了個睜眼瞎,哪還敢用自己的眼睛當賭注,默默地縮回被窩,緊緊地閉上眼休息了。

    景硯一笑,斂了斂被角,將衣服擱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拿開了燈籠,放在懸空的木架上。

    燈火微燃,景硯走到門前,合上了門,輕輕道:“早些睡?!?/br>
    雖然給太子一個驚喜的愿望已經破滅,可喬玉顯然還沒有放棄練習縫補衣服,典給署送來的份例不夠,如果衣服不縫縫補補,漏著風不保暖,很難撐得多冬天。以后的幾日,只要是從御膳房回來,喬玉就會找塊陽光最好的地方,又開始在自己那件衣服上練習起來。

    他的手腳笨,拿著針線連怎么動手指都忘了,指頭被戳了好多下,每戳一回,就用舌頭舔一下,眼眶里盛的淚水就多一分,卻還抿著唇憋著眼淚水繼續(xù)小心翼翼地戳下去。可惜喬玉實在沒什么天賦,縫出來的樣子還會破破爛爛,歪歪曲曲,和稱心教的讓人乍一眼看過去,什么都瞧不出的針腳完全不同??蓡逃褡蛲碛衷诰俺幟媲翱湎潞??,更何況他想要將太子的衣服縫的好好的。

    景硯坐在不遠處,余光瞥著喬玉,他不知道一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的眼淚,卻只讓自己覺得可愛,而從不會嫌麻煩。

    不過片刻,他還是收了書,走過去問道:“怎么了,不是縫上了嗎?”

    喬玉將衣服往自己身邊拽,不許景硯再看,又后知后覺,對方其實已經瞧見了,只好實話實說,“稱心,稱心告訴我,縫衣服要縫到別人瞧不出針腳,可是我,我沒辦法,我縫的,就是很明顯……”

    縫的看不出針腳,那是熟練的繡娘,或者至少要碰一段時間針線的人才能做到的,那就是喬玉這樣兩天就能練出來的?

    景硯可憐他這幾日被戳了無數(shù)回的指甲尖,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袖子,對他道:“如果換個法子,小玉不需要縫的讓別人看不出來,所有人都看得到就好了?!?/br>
    他牽起喬玉的手,走到屋子里,提筆蘸著鮮紅的顏料,在青色石磚上三兩筆就畫了一朵盛放的小花,“就縫這個。又好看,又適合我們小玉?!?/br>
    喬玉有些遲疑,那朵花雖然畫起來簡單,可是用針繡起來,想必很復雜。一條線他都縫不好,何況是朵花呢?不過猶豫了一會,他還是勇敢地接下了,不想叫太子失望,自信滿滿地縫縫補補。

    景硯捧著白瓷杯,里頭盛著清水,上面浮著夏日曬干了的蒲公英,看著喬玉笨手笨腳地穿針引線,從破口處入手,很久才繡出一朵,占滿大半個袖子的“小”花。

    喬玉左瞧右瞧,滿是滿意,覺得這朵花繡的十分漂亮,至少能瞧得出來模樣,便眼巴巴地送到景硯身前,很想得到夸獎,又要勉強按捺住心情,偏著頭,從眼角到臉頰都是紅的,問道:“殿下,是不是好看的!”

    景硯睜著眼說瞎話,大約也不是瞎話,而是真心實意,審美跟著喬玉一塊跑偏了,肯定地點了點頭,“是很好看的一朵小花?!?/br>
    這句話叫喬玉滿心歡喜,他是個嬌養(yǎng)出來的孩子,從小也沒見過什么繡娘,頭一回見到別人縫補衣服就是上一次在稱心那里,與自己縫出來的對比鮮明。而由于圖案又無可對比,他就自顧自地以為自己很厲害了。

    得了表揚后,喬玉覺得尋到了好法子,又急著替景硯縫衣服。他自己找了塊青磚,興致勃勃地想要畫個能配得上太子的圖案,左思右想之后,想到了景硯從前衣服上繡著的金龍。

    五爪金龍是帝王尊榮的象征,平常接觸不到,喬玉想了好一會,揪著景硯的衣角,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殿下,龍是怎么畫的?”

    景硯提筆要幫他畫,卻被喬玉抓住了手腕。

    他人還是小小的一團,沒多大一點,卻很嚴肅且認真道:“殿下,我要自己畫,自己縫,然后送給您?!?/br>
    喬玉想要將自己全部的心意都獻給對方,這也是他從一開始,想要做這件事的意義。

    景硯一怔,笑了笑,同他描繪著金龍的模樣,喬玉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全都記在心中,換了黃色的顏料,畫了一條五爪金龍。

    畫完了后,他總覺得缺了些什么,撐著圓圓的小下巴,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趁景硯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洗了筆,模仿著方才的那朵花,畫了朵一模一樣地放在了金龍的腦袋上。

    一撂下筆,喬玉抱著磚頭和景硯的那件外衣就跑得遠遠的,也不許景硯看著自己繡,折騰到了接近天黑,才抱著衣服回來了。

    景硯聽到響動,將木雕往旁邊一放,用磚石遮住了,朝喬玉招了招手,“小玉,過來?!?/br>
    喬玉揉了揉眼睛,踮著腳尖,將衣服遞到景硯的眼前,他有些害羞,因為太子總是待他很好,他卻沒什么可以送的,好不容易費盡了心意,又想得到夸獎,又怕他的太子不喜歡。

    景硯低下頭,眼角眉梢都滿是笑意,溫柔地贊嘆道:“小玉繡的真好看真用心。”

    那是一條頭戴紅花的小黑龍,從頭到尾都是黑漆漆的,身體歪歪扭扭,爪子和半個身體差不多大,不知道像是個什么怪物。

    可在景硯眼里卻是可愛極了。他脫了外衣,拿起喬玉手中的那一件穿在身上,手掌小心地拂過袖子。

    喬玉得了夸獎,雪白的臉頰通紅,歡喜得要命,還裝模作樣道:“那里只有紅白黑三種顏色的線,就只能用黑色繡了,所以繡的不是,不是很好。如果有金線,一定很像的?!?/br>
    最后,喬玉還是沒有忍住,仰著腦袋,眼里的滿是通紅的血絲,與往日相比一點水光也沒有,似乎連黑亮的眼眸都灰蒙蒙的了,他還得意地討要夸獎,“殿下,我是不是很能干!”

    于是,很能干的喬玉被沒收了針線,并且可憐巴巴地寫下保證書,保證以后再也不碰了。

    又過了幾日,垂頭喪氣、哭唧唧好久的喬玉總算明白,自己心心念念的針線怕是回不來了。不過還是同稱心抱怨了太子剝奪了他的快樂,卻發(fā)現(xiàn)稱心今日比往常忙碌得多,連搭理自己的空閑都沒有。

    喬玉瞧了一圈周圍,好奇地問道:“流魚去哪了?他怎么不在?”

    第24章 貼加官

    早晨起床時的天氣還很好, 可臨到了中午,忽然起了風,落葉在路上轉著圈,喬玉掂量著自己的小胳膊細腿,有點憂心待會回去的路上被刮跑了。

    稱心周邊無人幫忙, 正在清點點心盒子, 聞言道:“流魚說今日身體不適,似乎是病了,來和我告了假。我就讓他在屋子里歇一歇,晚上再去看他, 若是還不好,就請個醫(yī)女過來瞧瞧,總不能就任由人那么病著?!?/br>
    他不是嚴苛的掌事, 從前在德妃宮中也是如此,待手下的小太監(jiān)一貫寬容公平得很?,F(xiàn)在來了御膳房,統(tǒng)共也就這么一個小太監(jiān)了, 對流魚就更好一些。

    喬玉見稱心那樣忙,也要過來幫忙??上麤]什么本事,各宮的份例和主子們的喜歡一概不知,收拾得一塌糊涂,越幫越忙, 叫稱心直嘆氣, 連忙把他趕到一旁,扔了一碟梅糖山藥糕給喬玉打發(fā)時間,

    他拈著梅糖山藥糕吃了,瞧著稱心忙忙碌碌,動作卻一樣不錯,難得對自己總是混吃混喝而毫無用處這件事感到些許慚愧,道:“要是流魚在就好了,他記得可清楚了,你就不用這么忙了?!?/br>
    稱心應道:“他倒是很會做事,記東西也快,手腳利索……”

    說到這里,稱心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他皺著眉,一點一點回憶著流魚的平日所為,原先只是和喬玉隨口閑聊,卻忽然多了幾分認真,“流魚他,他做事太好了,一個人可以頂兩個。以他的本事,在我來之前,想要跟哪個掌事,都不是難事。”

    無論在什么地方,會做事又不得罪人的太監(jiān)都會出頭。

    稱心的心猛地一顫。

    除非,流魚根本一個掌事都不想跟,他不想在御膳房駐足扎根,而是等待著跳出這里的機會。

    那他為什么會忽然黏上自己?

    稱心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瞥了身旁天真不解世事的喬玉一眼,心里又慢慢安定下來。他身邊無所可圖,如果流魚真的懷有異心,他從今日便注意一些,總能捉住馬腳的。

    吃完了那碟點心,天上的烏云堆得越發(fā)多了,稱心看了一眼天色,叮囑喬玉路上不要貪玩,早些回去,這是要下雨的征兆。

    喬玉答應得很乖順,同長樂安平告別后,拎著食盒,順著鮮少遇人的小路回去了。此時已經是秋末冬初了,露在外頭的手凍得骨頭都疼,只想回太清宮讓太子為自己暖一暖。喬玉縮頭縮腦,想要早日趕回去,卻在一條岔路上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瞧見不遠處站了個人。

    流魚穿著一身從未見過的寶藍色長袍,十分鮮亮朝這邊招了招手,喚著喬玉的名字。

    喬玉抿了抿唇,有些疑惑,倒并不如何警惕,畢竟在稱心那里也是待慣了的,看了一眼天色,沒多加思索就走了過去。

    流魚唇角翹起,暗自露出一個詭譎得意的笑來,面上卻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和善,騙著喬玉從岔道口朝另一邊走了過去。那條小路長且深,周圍全是長青灌木,枝葉繁密。喬玉瞧著有些陰森森的,心里隱約不安,正打算問流魚要將自己待到哪里,卻見終于到了一塊稍顯平坦的地方,抬眼望過去,四周圍滿了落完葉子的枯樹,一排烏鴉高高佇立在枝頭,喪氣地悲鳴。

    天越發(fā)暗了下來,仿佛一切都籠上了層黑霧。喬玉遠遠地看到有兩個面容辨識不清的陌生人站在一口枯井旁,眼神好奇,還摻雜著絲難以忽視的惡意。他怕極了,本能地覺得危險,轉身想往后跑,用力踩上的青石板早已破碎開裂,“咯吱”作響。

    喬玉來不及看路,踩著了一塊凸起的小石頭,整個人跌倒在地,食盒也滾到了樹叢里,還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只聽得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傳了過來,“流魚,把他帶上來?!?/br>
    流魚比喬玉大上一兩歲,身量不算太高,可是在御膳房待了這么久,劈柴燒火,力氣極大。他三兩步就走到了喬玉的身后,再也沒有了平時的笑面相迎,兇狠地拽住喬玉的兩只胳膊,一點也不憐惜喬玉的小身板,直接順著青石板往里拖。

    喬玉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從無數(shù)細碎的石子樹枝上滑過,硌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疼,他努力想要從流魚的手中掙脫,卻半點法子也無,只好放開嗓音,大聲呼喊,可惜立刻就被走過來的得福用布團堵住了。

    得福很和氣地笑了笑,朝喬玉道:“你是叫良玉對吧?還是個小孩子,多珍惜些嗓子,小心日后長大了說不出話。你自個兒不明白,咱家作為長輩,就幫一幫你。”

    他頓了頓,語調依舊是和氣的,“蠢東西,做事也不仔細些,還要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不成?”

    喬玉雖然從前見過得福得全一面,但那是太久以前的事,如今全不記得他們倆人了。他只是害怕,覺得眼前的人不懷好意,卻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流魚得了教訓,對喬玉下手更狠了許多,他從胸前掏出兩根,隔著衣服,將喬玉的手腳全嚴嚴實實地捆了起來,又在枯井上繞了一圈,任由他怎么掙扎,也不可能逃脫了。

    喬玉咬著嘴里的軟rou才沒哭出來,他是被嬌慣著長大,平日里同景硯哭著撒嬌,可那也只是對著景硯,而不是旁人,在外面他都是忍著眼淚,故作堅強的。

    流魚卻極厭惡他這副模樣,暗暗地掐著喬玉腰背處的軟rou,欺身壓下來,目眥欲裂,表情可怕,聲音極低,“你裝可憐給誰看?一天到晚和稱心裝可憐,現(xiàn)在是真可憐了,可誰又會寵你哄你?!?/br>
    他是個自視甚高的人,從被家里買到宮中凈身,在太監(jiān)所學規(guī)矩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原先是該被分到主子的宮中,卻沒料到因為過分聰明反倒得罪了掌事,最后分入了御膳房,這種基本出不了頭的地界。流魚不愿意入別的掌事門下,就是怕日后脫不了身,有了機會也走不掉。后來稱心來了,他仔細打聽過稱心的來歷,在德妃宮中做過事,與梁長喜這樣手眼通天的大太監(jiān)有交情,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可沒料到纏了幾天,發(fā)現(xiàn)稱心竟沒有半點向上爬的志氣,打算老死在御膳房。

    可流魚不愿意,這也罷了,他最看不慣的就是稱心喜歡良玉這個廢物。

    良玉算是個什么東西,也能比自己更討人喜歡,讓自己伏低做?。?/br>
    得福只是笑著,仔細打量著喬玉的模樣,慢慢壓低了臉,一點一點貼近了喬玉,長指甲抵在喬玉軟軟的下巴上,“可真是個漂亮孩子,難怪稱心那樣喜歡你?!?/br>
    得全一臉不耐地看著得福,又無法和他置氣,只好踹了喬玉的膝彎一下,惡毒道:“哥哥說的是。你說自己和稱心到底是什么關系。嗯?他護你護得這么緊,看起來像是連咱家是誰都不知道,舍不得告訴你嗎?”

    喬玉心跳的很快,他想要逃,手腳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被束縛在了井口,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得福的動作。

    可他很快停了下來,用陰冷的目光瞧著他,忽然很和善地笑了,“你不知道,也不打緊,咱家可以告訴你。我們是沉云宮馮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從,咱們娘娘為人寬厚仁慈,得知廢太子如今的境況,心里很是憂慮,又苦于陛下,不敢上告,日日垂淚。良玉,你是太清宮的太監(jiān),不若將廢太子的境況告訴咱們,再上告娘娘,也算是效了犬馬之勞,功德一件,日后論功行賞,也不至于在太清宮苦熬一輩子?!?/br>
    得福說完了長長的一段話,將喬玉嘴中的布團摘了下來,周圍全都安靜下來,無人再敢應聲,都在等喬玉的回答。

    喬玉一怔。他雖然天真,但沒到不知世事的地步。他的姨母與陳皇后結怨已久,宮中人人皆知,他即便再傻,也知道馮貴妃會對太子不利,甚至是,想要太子的性命。他是很簡單的小孩子脾性,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馮貴妃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馮貴妃。他并不認為血緣是很要緊的牽絆,因為他是父母的孩子,可自小爹不疼娘不愛,誰都不管他,還不如祖母房中的那個模樣和善的大丫鬟喜歡愛護自己。

    而他的太子那樣好,喬玉想,自己要保護太子,保護他的阿慈,這是他同自己定下的約定。

    那是一段難捱的沉默,喬玉沒有求救,這里是宮中最偏僻的地方,幾個月也不一定有人來一次,只能是無用功。雖然被捆成了這個樣子,喬玉依舊學著記憶中景硯從前的姿態(tài),背脊挺直,直視著得福渾濁的雙眼。

    終于,他搖了搖頭,半闔著眼,睫毛輕顫,隱藏著膽怯與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br>
    宮中的爭斗復雜,喬玉知道自己不聰明,他不敢說任何一句與景硯相關的話,無論真假,都怕被人聽到心中,顛倒黑白,引起軒然大波。

    得福并不生氣,只是笑容古怪,顯得面容更加尖刻,又問了一遍,“良玉,好孩子,你知道些什么?”

    喬玉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索性緊緊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得全的脾氣暴躁,還要再問,卻被得福攔了下來。他看向了喬玉,那目光并不是像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小狗,或是不頂用的物件,需要教訓或者修理才能繼續(xù)使用。

    得福狠狠拍了一下得全的腦袋,罵道:“不爭氣的東西,收收你的手?,F(xiàn)在可不能真對他做些什么,要是身上留了痕跡,有了馬腳,這孩子又不識相,到時候若真是魚死網(wǎng)破,就不好解釋了。以后的日子長著,現(xiàn)在急著做什么?”

    他原先就沒打算一次將話真的問出來,即便是良玉真的不爭氣,軟骨頭,撬開了嘴,吐出來的東西得福也不會相信,他這一次是要先尋機會狠狠教訓良玉,讓這個小太監(jiān)知道什么是苦頭與害怕,日后才更能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宮中陰私的刑罰再多不過,不在身上留下痕跡,而叫人膽戰(zhàn)心寒,做一輩子噩夢的法子也不是沒有。

    得福清楚得很,他捏住喬玉的下巴,很憐愛似的道:“良玉,你這么不聽話,是該吃些苦頭才知道什么是教訓?!?/br>
    喬玉置若罔聞,他費盡心神,只為了不在這三人面前掉眼淚,拼命仰著頭,恍惚間看到天色昏昏沉沉,烏云密布,冬雨將至。

    得福從袖口里掏出幾張卷起來的桑皮紙,讓流魚展開,自己揭起一張,覆在喬玉的臉上,左右調整了一會,才算是滿意了,笑著道:“咱家今天就讓你們瞧瞧,這殺人不僅能不見血,連印記都能不留下來。”

    喬玉聽著他的話,忍不住發(fā)抖。他是害怕的,他怕疼怕痛,怕吃苦受累,可是這害怕不足以戰(zhàn)勝他對景硯保護的心。

    那比他自己還要重要,沉甸甸地壓在心中。

    得全遞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酒壺,得福含了一口在嘴中,彎下腰,用力向喬玉臉上覆蓋著的桑皮紙噴了過去。酒水噴成了細密的水霧,均勻地覆蓋在了桑皮紙上,緊實地貼在了喬玉的臉上,幾乎不留一絲縫隙,連風都吹不進去。

    這是種叫貼加官的刑罰。因為桑皮紙與尋常紙不盡相同,吸水且防潮,受了潮后柔軟服帖,整個貼在受刑人的臉上,叫受刑人難以呼吸,只能伴著窒息,慢慢感受著自己一點一點的死去,卻毫無辦法。

    才被桑皮紙覆蓋上的時候,喬玉還不知道厲害,直到令人作嘔的酒氣蔓延,他才感覺到不太喘得上氣,十指猝然張開,忍不住地想要掙扎抓住什么,卻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為數(shù)不多的空氣。

    得福同著得全流魚三人快活地看著喬玉掙扎時的神態(tài),過了片刻,才揭開一張桑皮紙覆蓋上去,又噴上了一口酒。

    桑皮紙越多,壓迫就越沉重,待覆蓋到第三層的時候,喬玉幾乎已經失去知覺了,他看不到天空的微光,聽不見耳邊的說話聲,連刺鼻的劣質酒氣似乎都聞不見了。

    唯一剩下的只有疼痛。

    他似乎墜入了一個漆黑的大窟窿中,渾身上下一絲力氣也無,心肺在拼命,想要身體活過來,口鼻卻越來越難喘得上氣。覆蓋在他臉上的只是幾層薄薄的桑皮紙,此時卻仿佛即將合上的棺材板,要將他永遠關在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