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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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硯抬起眼,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一個黑衣人在他身前伏地跪拜,也只不過是不緊不慢地問:“有什么要緊事?” 那黑衣人是陳皇后生前安插在皇帝身邊的暗衛(wèi),原是被元德帝派來監(jiān)視景硯的,只不過因為怕交往過密,難以隱藏馬腳,才約定平日的事宜都以信函相告,除非真的發(fā)生了需要面見稟告的大事。而今天已經(jīng)收到了信函,無論如何,暗衛(wèi)都不應(yīng)該再來了。 暗衛(wèi)的嗓音低沉沙啞,卻難掩歡喜,叩頭稟告道:“屬下方才得到了從外面?zhèn)鱽淼南?,說是小將軍被逼跌落山崖后沒死,已經(jīng)同南疆那邊的人聯(lián)系上了?!?/br> 小將軍名為陳桑,是陳銘的老來子,景硯的小舅,年紀(jì)大上九歲,因為母親去世得早,長姐如母,差不多是被陳皇后一手帶大的。陳桑自幼便才能出眾,十六歲就能跟著陳銘上戰(zhàn)場,殺敵飲血,不比久經(jīng)沙場的兵士差。但因為陳家與元德帝的緣故,那次過后就送到宮里當(dāng)了幾年的侍衛(wèi),前兩年才出宮再次奔赴戰(zhàn)場,戰(zhàn)功累累。而去年秋天,南疆大亂,陳桑請纓,戰(zhàn)局一片大好,卻意外死在那里。后來陳家傾覆,陳桑又被翻出舊事,被污曾與南疆賊首通敵,因分贓不均才被推下山崖。而眾人皆知,陳桑五歲時立下的誓言便是忠君為國,馬革裹尸,他確實死了,卻連死后的清白也保不住。 景硯并未說話,似乎在思忖著什么。良久,才翻了一頁佛經(jīng),是這寂靜的黑夜中,唯一的聲響。 暗衛(wèi)偷偷地抬頭,用余光瞥了景硯一眼。 景硯合上了佛經(jīng),不遠(yuǎn)處的燭火在他的眼瞳里跳躍,似明似滅。 他輕聲細(xì)語道:“那南疆那邊傳來的消息,有沒有說小舅現(xiàn)下打算如何。他是要報仇,那孤自有安排。若是,再如同往常,要雪刷冤屈,就將他直接斬殺在南疆,下去陪著外祖父和母親,不必再在這世間掙扎了。” 暗衛(wèi)渾身一抖,不敢再說了。陳家上上下下在一起一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一個死而復(fù)生的陳桑了。 景硯又笑了笑,問道:“十四,你說怎樣?” 據(jù)說陳皇后年少時便生的很美,與眾不同,于大悲寺上香的時候還被主持稱贊過世間大美不過如此,長得極有佛緣。景硯肖母,微微笑著時的模樣,宛如佛陀慈悲時的神態(tài)。 可他早就知道,太子不是佛陀,而是惡鬼。 那暗衛(wèi)名叫蕭十四,是十?dāng)?shù)年前,陳皇后安插在皇帝身邊的人。那時候帝后新婚燕爾,元德帝也并未經(jīng)歷過那次失敗的御駕親征,正是濃情蜜意,如膠似漆。他們倆難得起了小兒女的心思,趁著一日公務(wù)不多,于早春出宮踏青,路上偶遇一群地痞流氓,元德帝身邊的暗衛(wèi)露了行跡,被陳皇后記在心中。她思量了許久,終歸還是沒有放下戒心,尋了個機(jī)會,將幾名從小長在陳家,生性老成的孤兒送了進(jìn)去。 她想過,若是在之后的十年間,與元德帝的情意不變,就將這件事告訴對方,親自請罪。 可元德帝于她,于陳家的心意,甚至沒能撐過兩年。 當(dāng)初的那群孩子大多死在了長大的過程中,沒剩下幾個,其中蕭十四的品階最高,常伴御駕。去年秋天,也就是景硯十四歲時,邊關(guān)告急,南疆有人勾通外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已經(jīng)民不聊生。那時陳銘已于不久前放下了兵權(quán),在家養(yǎng)老,聽聞了這個消息,在上朝的時候自請出戰(zhàn),被元德帝以年老病弱拒絕,不再讓陳家沾染兵權(quán)。 蕭十四冒死從皇帝身邊得了南疆真實的消息,比現(xiàn)在報上了還要壞得多,因為太過重要,親自去稟告了皇后。 皇后見了悲報,尚且于心不忍,想讓陳桑違背皇帝的意思,再請出戰(zhàn),平定戰(zhàn)亂。那時皇帝與陳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十分緊張,卸了兵權(quán)才稍有緩和,可皇后還愿意再這么做,著實讓蕭十四松了口氣。 他轉(zhuǎn)眼瞧見太子從小佛堂過來,脫下的大氅上浸透了沉檀香,略帶著些裊裊的煙火氣。 景硯瞥了一眼遞上來的密函,卻不許陳桑再請旨,皇后問他,景硯指著密函道:“若是再請旨,確實會準(zhǔn)奏??傻搅嗣髂甑倪@個時候,就再沒有陳家了。” 陳皇后并不知道境況那么壞,也不知道元德帝的狠心,還惦念著南疆,望著他苦笑了一聲,“你到底不像是陳家人。” 太子從小性格沉靜而內(nèi)斂,令人捉摸不透,陳皇后有時候總覺得他像極了元德帝年輕時的脾性,卻還要更深沉些。 景硯那時十四歲,聞言不過輕輕一笑,“兒臣不姓陳。況且眾生皆苦,與孤何干?” 蕭十四從那時就知道,他的主子是惡鬼,既不憐憫眾生,也不普度劫難。他是一把尖刀,刀鋒永遠(yuǎn)對外,只為了傷人。 這么多年來,只有喬玉,是個例外。 連陳皇后都不知道,他對喬玉的心思如何。 蕭十四走后,景硯又翻了幾頁佛經(jīng),只是不太靜心。他似是思索了片刻,提起燈籠,朝偏殿過去了。 景硯推開門,燈火果然是亮的,他走到床邊,周圍沒有遮掩的帷帳,一眼就能瞧見早睡熟了的喬玉。他仰著腦袋,臉頰微微泛紅,張著嘴,還流著口水,一副天真爛漫,不知世事的可愛模樣。 他生的嬌縱柔軟,從不知戒備,也有些小私心,卻總愿意與他的太子分享。 宮中從未有過喬玉這樣性格的孩子,或許每個孩子生下來都良善,可在這里還未長大,便早沒了天真。 喬玉很獨特,他在黑夜里發(fā)著光。 這是景硯在三年前第一回 見到想到的,仿佛是看到了一個小太陽。 景硯微微俯下身,指尖細(xì)細(xì)地描繪了一遍喬玉的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眼、臉頰、嘴唇,最后順著尖尖的下巴,一路滑到了又細(xì)又小,能被一手握住的脖子。 他是如此脆弱。只要微微用力,身上的光就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忽然,喬玉皺著眉頭,大約是因為不舒服,以為脖子上沾上了蚊子,“啪嗒”一聲拍到了景硯的手背上,十分不知上下尊卑,大逆不道。 景硯笑了笑,將喬玉摟在懷里的小兔子輕輕拿出來塞到枕頭下面,露在外面的小腳丫放回了被子里,又瞧了一眼燭火,才提著燈籠離開。 他知道,自己不想熄滅那光。 第7章 克制 對于喬玉的脾性來說,除了在吃食方面著實艱難,太清宮的日子也不算難熬。 景硯頗費了兩天功夫,才將屋子里頭破破爛爛的家具修整妥當(dāng),典給署送來的東西儲存在勉強(qiáng)不漏雨刮風(fēng)的庫房中。院子里的荒草還未除,也并不著急這件事,景硯甚至用幾塊木頭拼湊起了一個書架,上頭只擺放了基本薄薄的佛經(jīng),其余的筆墨紙硯,一概沒有。 閑暇無事,除了靜心讀讀佛經(jīng),修身養(yǎng)性,也沒什么可做的。 喬玉卻閑不下來,他本來就不怎么愿意讀書,只對畫畫稍感興趣,可如今也沒了顏料紙筆,不再能畫了,便日日在院子里放縱,撲蝶捉蜂,有一回瞧錯了眼,忘了景硯叮囑自己的話,撲趕了一只生性暴躁,攻擊性極強(qiáng)的黃蜂,轉(zhuǎn)頭就要過來蟄他,嚇得立刻扔了手上的破網(wǎng)兜,直往景硯的屋子里鉆,嘴里喊著“殿下救命!救命!” 景硯救了他的一條小命,才想教訓(xùn)兩句話,喬玉就眼淚汪汪地瞧著他,最后這事也沒能叫喬玉安分半天,又回去看螞蟻搬家了。景硯也由著他鬧,畢竟才來的第二天他已想到過這些,撒了驅(qū)趕毒蛇毒蟲的藥物,出不了什么大事。 喬玉天真爛漫,他從前都享受著萬人之上的富足生活,卻不并依賴,只要心里滿足,什么地方都能高高興興地尋到樂趣。 就是過了巳時,吃午膳的時候有點痛苦。 說是午膳,也不過就是一團(tuán)烤好的面餅,又干又硬,喬玉可憐巴巴地咬著面餅,差點噎在喉嚨里,連忙灌了一口水,卻再也吃不下去了,往石桌上推了推,又不好意思說不吃了,只好抿著嘴唇,像小兔子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用門牙咬著,慢慢嚼著,滿懷希望地對景硯道:“殿下,你說,等再過幾天,我們是不是就能吃上好吃的了?” 他以為御膳房全是像從前送到東宮里那樣的好吃的。 景硯咽下嘴里的面餅,似笑非笑地瞧著喬玉,沒現(xiàn)在就戳破他的幻想,“也許吧。你現(xiàn)在是在長個子的時候,得多吃些東西,不然怎么長的高大威猛,和那只小老虎一樣?” 喬玉嘆了口氣,鼓著嘴,心里想著,可那只小兔子和小老虎都是一般大小啊,又掰著指頭數(shù)還有多少天才能走出太清宮,去御膳房要飯菜。 景硯已經(jīng)吃完了,他瞥了一眼喬玉還剩下的一大半,又望著那還沒丁點大的個頭,俯下身,在旁邊的荒草里撥了撥,朝喬玉這邊遞上了一朵淡黃色的小花,花徑連著飽脹的花骨朵,微微向下垂墜,似乎正含苞待放。 喬玉從椅子上跳下來,新奇地問:“這,這是什么呀?” 景硯將喬玉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些,拔開連在花苞上的莖干,里面似乎有盈盈的露水要溢出來,他對著喬玉招手,“你過來舔舔看?!?/br> 喬玉望著那朵花,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遲疑,“啊,這個,花能就這么吃嗎?”他小時候身體就不太好,祖母嚴(yán)令下人要將他看管好,不能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除了水果,從來沒有生東西入過嘴。 景硯認(rèn)真地回答他,“不是吃,舔一舔這個花露,是甜的。小玉不相信我嗎?” 喬玉怎么能不相信太子,就算,不太相信,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可是要好好照顧太子的。喬玉都想過了,太子的什么要求,自己都要答應(yīng)下來,不讓太子難過。但歸根究底他還是膽小,白凈的小臉上一副視死如歸,比生病的時候喝苦藥的模樣還要艱難許多,最后狠狠心接了過來,閉著眼一飲而盡。 確實是甜的。不是如同喬玉常吃的點心果子的甜味,而是一種清清淡淡的甘甜味,可他最近沒沾過一點糖,這絲甘甜,立刻在喬玉的唇舌間綻開。 喬玉眼睛都亮了,轉(zhuǎn)過頭,小扇子似的長睫毛撲騰著,一把攬住景硯的胳膊,“真甜,這是什么呀?可真好吃?!?/br> 景硯點了點他的鼻子,笑著道“方才不還一副視死如歸?這是鈴鐺草開的花,書上都寫著,花露味甘甜,可消暑止渴。就你從來不用功讀書?!睆那靶∮窈退m然親近,但也不至于如此,畢竟有著君臣上下之隔,左右也離不開人??稍谔鍖m就不同了,這里只有他們倆。 喬玉鼓著嘴,也覺得自己方才聽好笑的,別別扭扭地小聲說道:“我是跟著太子的,殿下知道,殿下厲害不就好啦!” 景硯聽?wèi)T了他的馬屁,聞言道:“院子里的鈴鐺草你就吃著玩,算換個口味,正經(jīng)的干糧還是要吃的?!?/br> 喬玉的心思早就全放在鈴鐺草上頭了,一下子就跳到最深最茂密的草叢里,景硯只能瞧到他的一個腦袋尖。 那花與雜草長得沒有什么不同,除了頂頭結(jié)了一朵或幾朵花骨朵,個頭還要稍矮一些,隱藏在荒草中,很難發(fā)現(xiàn)。喬玉撲騰了一下午,找遍了小半個院子,辣手摘花,也沒找打幾根,興沖沖地要分給太子一半。 景硯卻只拿了一根,道:“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才這么點,我好意思拿你這個小孩子的東西嗎?自己去吃著玩吧?!?/br> 喬玉不好意思地將鈴鐺草收了回來。 他很喜歡,所以尋了一個下午,也想要送給太子??墒翘由岵坏米约海圆辉敢庖?。喬玉望著鈴鐺草,握緊了小拳頭,他想找到好多好多,這樣太子就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了。 在那之后,雖然喬玉日日偷偷地都在院子里找鈴鐺草,也很喜歡花露的滋味,每天卻只是很舍不得地嘗一根,還削了許多小棍子,在鈴鐺草旁邊做記號,并不摘下來。 景硯瞧見了他的小動作,還夸他長大了懂事了,明白什么叫做克制。 其實不是,喬玉依舊是小孩子脾性,并未長大,卻因為想送給太子禮物而克制。 十天過后的那個清晨,喬玉一大早就醒了,歡天喜地地同景硯告了個別,說要去御膳房討好吃的去了。 喬玉來宮中三年多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守在東宮內(nèi)殿,莫說是從太清宮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到御膳房,就是從東宮到御花園那條路都不認(rèn)識。景硯早知道他是這么個小廢物點心,臨走前叮嚀囑咐,還十分大不敬地撕了張佛經(jīng)的書頁,蘸著揉出來的花汁為他畫了一幅地圖。 才出了太清宮不遠(yuǎn),喬玉就暈頭轉(zhuǎn)向了,把身上揣著的地圖偷偷拿了出來,一邊對著周圍的建筑,一邊尋著路。他給自己鼓著勁,哼哧哼哧走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迷路,卻不敢尋人問一問。 喬玉在景硯面前膽子大得很,可到了外頭,沒有太子撐腰,自個兒又是宮里最低階的小太監(jiān),見了誰都要上去行禮跪拜,他不愿意,都悄悄躲開了,因為人小眼尖,加上地處偏僻,一路上倒也沒被人捉到行跡。 大約因為如此,他又起了別的心思,行走時總是忍不住想往草叢里看,有沒有鈴鐺草。他已經(jīng)攢了三十多根,正準(zhǔn)備今天回去就全摘下來送給太子。可因為是要送給景硯的禮物,他總想著要更豐盛一些,越多越好。 他又走了小半天,瞧見不遠(yuǎn)處有一片草地,就從大路上拐了進(jìn)去,正準(zhǔn)備蹲下來尋找時,忽然聽到不遠(yuǎn)處有兩個悉悉索索的說話聲,而且越來越近。 喬玉嚇了一跳,躲進(jìn)一棵郁郁蔥蔥的桃樹后頭時,聲音卻停了下來,便探頭出去看。 那是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太監(jiān),手上各拿了個簸箕,正忙著剝松子,嘴也停不下來,要講著最近宮中發(fā)生的大事。他們是兩個碎嘴卻謹(jǐn)慎的小太監(jiān),知道德妃與廢后的事牽扯太大說不得,只挑揀些別的。 原來太監(jiān)所前幾夜起了一場大火,燒了整整兩間屋子,里頭裝的都是各宮名冊,再重新統(tǒng)計謄寫起來是有大麻煩的。后來在燒著的屋子后門前找到了一個吃多了酒的監(jiān)丞,滿滿一籠的燈油灑在了地上,火正是從這一處燒起來的。監(jiān)秩親自把那個監(jiān)丞送到了慎刑司,據(jù)說昨日抬出來連個人樣都沒有了,只剩一團(tuán)爛rou。 他們倆個倒是不害怕,畢竟再怎么追究責(zé)任,也到不了他們的頭上,其中一個年紀(jì)小些的嘆了口氣,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對身旁的人道:“哥哥,你說這名冊也丟了,若是這幾日,我奉命出宮不再回來,是不是,也尋不著我啊?!?/br> 年紀(jì)大些的那個立刻狠狠瞧了一下他的腦袋,厲聲斥責(zé),“做什么春秋大夢,要是讓人聽到了,還要不要腦袋了!我也是糊涂了,才和你說這些?!?/br> 喬玉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腳下一錯,不小心踩到了枯枝上頭,“咔嚓”一聲。 第8章 小心眼 繁茂的桃枝隱藏了喬玉的大半形貌,他偷聽了旁人的話,雖是無意,但還是膽小地抖著腿,從桃樹后頭鉆了出來。 那兩個小太監(jiān)立刻收了簸箕,朝這邊打量起了喬玉。他們方才雖然嘴嚴(yán),沒說宮中隱秘的事,但最后那幾句要是傳了出去,被有心人捉住馬腳,難免于今后有害。 其中那個個子高高瘦瘦的走上前,他眉眼長得普通,卻頗為和善沉穩(wěn),方才沉下去的臉色又略帶著了些笑意,朝喬玉行了個平輩間的福禮,“這位小公公是從哪里來的?到咱們御膳房又有什么要緊事?我是御膳房掌事劉公公的徒弟長樂,身邊是我?guī)煹馨财剑昙o(jì)小,又被師父寵慣了,不懂事,不知道方才是不是沖撞了小公公,我先替他陪個不是。” 喬玉以為自己干了壞事被人當(dāng)場捉住,難得心虛,仰頭望著長樂,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有,不,不要緊,是我,來這邊找東西?,F(xiàn)在,已經(jīng)是御膳房了嗎?我叫良玉,是從太清宮來的,要拿今日的飯菜?!?/br> 宮里人人皆知,太清宮里只有前幾日住進(jìn)去的廢太子景硯。 長樂的稍稍松開了眉頭,安撫似的摸了摸身旁安平的后背,“良玉公公似乎是第一回 來咱們御膳房,我領(lǐng)著您進(jìn)去,再拿今日的份例吧?!?/br> 喬玉覺得長樂真是個好人,他在這里轉(zhuǎn)悠了小半刻鐘,也沒瞧見御膳房的牌子,又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方才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聽了你們說的話,我不是故意的,也,也不會告訴別人。對了,” 他又別別扭扭地添了一句,“別叫我良玉公公了,叫我良玉就好了?!?/br> 他,他又不是真的公公。被人這么叫著,總覺得涼颼颼的。 一旁的安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拽住了喬玉的袖子,大大咧咧地問道:“哎,你以前是在太監(jiān)所哪個師父下頭學(xué)規(guī)矩的,怎么這么傻?”遇到這種事情,誰不是面子上過去,不會戳穿,心里怎么計較的,也不會告訴說出來。 安平個子不高,是個小胖子,一張小圓臉倒是可愛,他有長樂護(hù)著,又會討巧說恭維話,要是有什么剩飯剩菜,御膳房里的大太監(jiān)也愿意讓他先挑些好的,才長得這么圓潤。 喬玉一聽太監(jiān)所,更心虛了,額頭上滿是汗水,咬著嘴唇,“我,記不清了?!?/br> 長樂一笑,不再追問,領(lǐng)著差點把臉都快要埋進(jìn)土里的喬玉,繞了幾圈,才進(jìn)了御膳房。 現(xiàn)下正是御膳房忙碌的時候,長樂眼尖地在院外挑了一塊空地,正好能縱覽大半個御膳房。他低聲的喬玉指著里頭幾個掌事太監(jiān),其中有負(fù)責(zé)冷盤的就是這師兄弟倆的師父劉有才,另一個需要記住的便是負(fù)責(zé)每日各宮份例的白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