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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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霄點點她。 “哦——”瑩月反應(yīng)過來, 她不好暴露真實身份,方寒霄所以順著福全的話頭給她捏造了個號,這個名號要說也符合舉人老爺?shù)纳矸? 但一聽便知不是順口起出來的,應(yīng)當(dāng)有個出處來歷。 她好奇起來:“為什么我叫這個?” 她的名號呢,她也很關(guān)心的。說起來是她忘記了,先前福全說時,光顧著高興了,沒想起這一茬。 方寒霄又點點自己。 這個瑩月不明白了,雖是他起的,但怎會跟他又有關(guān)系。 方寒霄拉她到了里間,寫了四個大字:皓月當(dāng)空。 他落筆時沾了nongnong的墨,筆畫縱橫,字意極為飽滿。 這個詞一點也不難理解,瑩月名字里有個“月”字,方寒霄借此引申出來,去其中段,取其首尾,成“皓空”二字,至于山人,是一般的文人常用以自謙或自認隱士的稱號,泛濫而尋常。 若沒方寒霄先前指自己的那一下,瑩月也就做此理解了,不會再多想,但有那一下在前,她別的一般,于文字上卻有敏感一面,很快便有了深一層聯(lián)想——他名字里,正有個霄字。 霄者,云霄,九霄,天空也。 她這輪皓月,當(dāng)?shù)氖悄膫€空? 不問可知。 瑩月呆愣著——你說這個人,哪里來的這樣多心機! 她轉(zhuǎn)臉一看,只見方寒霄不避不閃,眼神同她正正對視,黑而有神,閃著得意。 給瑩月起出這樣一個一語雙關(guān)的名號他是真的很得意的,一想出來,他就覺得天造地設(shè),不等回來再跟瑩月商量,直接就在契紙上定下了。 不過,內(nèi)心深處,他也有那么一點點忐忑——如今他和瑩月的關(guān)系看著是不再僵持了,但此前那段冷漠時光還是給他留下了一點陰影,瑩月面上要是好了,心里還生他的氣,不肯接受,他也沒有什么辦法。 瑩月向他伸手。 方寒霄莫名地:……? “筆給我。”瑩月催他。 他反應(yīng)過來,忙遞過去。 瑩月拿到筆,定了定神,微微俯身,鄭重其事地在兩張契紙左側(cè)角落分別簽上了“皓空山人”四個字——最后簽名是要她親筆簽的,方寒霄不能代她。 她常用字跡仿的是先徐老尚書,不似一般閨閣女子柔婉,不論是文稿還是這個簽名,不說穿的話,都看不太出來是女子手筆。 簽完了,她對著發(fā)了一會愣。 沒有什么,她現(xiàn)在的情緒就是高興,說不盡的高興快活。 那張一百二十兩銀票的意義,比方老伯爺先后給過她的兩千兩都大,方老伯爺偏心晚輩,又不大懂書文,才以為她很厲害,她得到的時候很感激他也很受寵若驚,可從自家長輩手里拿錢,那是拿不出多少成就感的——那是長輩的心意,不是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玫降?,更不算她的本事?/br> 世上有才學(xué)的人多了,方老伯爺都會去大手筆撒錢嗎?不可能的。 而三山堂的先生不認識她,與她從沒有過來往,他一眼看中她的文稿,出價求購,全然取中的是她個人的能力。 一直以來,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不論從得好不好吧,總之,她是沒有多少選擇權(quán)與決定權(quán)的。身為女子,她似乎注定要依附他人才能生存。 從前她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隨波逐流,被替嫁都懵懂認命,直到發(fā)現(xiàn)方寒霄別有用心,騙她,她與方寒霄鬧到幾近決裂,要走,但是沒有走成。 這源自方寒霄的挽留,可于她心底深處,她是真的不顧一切毅然決然毫不猶豫地想離開平江伯府嗎? 她得對自己承認,不是。 做出要走的決定時,她內(nèi)心不是不害怕的,走出去怎么辦,何以謀生,她有打算,但打算是一回事,能不能辦到,她一點底都沒有。 真正拖延住她腳步的,不是任何外力,是她自己。 之后她慢慢明白了方寒霄所為的原因,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但一切無法就此回到最初,發(fā)生過的裂痕,終歸是發(fā)生過了,他的真實面目與她以為的相差太遠,她一時覺得他陌生得她認不出來,一時又覺得他一直是那個人,從未改變,兩種感覺,拉鋸得她有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分裂了。 直到現(xiàn)在。 她從這一式兩份的契紙里得到了無窮的勇氣,她開始相信如果她想,她可以走出平江伯府,不依靠任何人,憑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這不是說她想走,恰恰相反,她一點也沒有那樣的心思了。 他同她想的不一樣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陌生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不畏懼他了,他是什么樣的人,不再給她帶來那樣大的困擾,因為她的人生,已不必完全依附在他身上。 他不再能給她帶來毀滅性的傷害,她因此,反而愿意重新靠近他。 窗外陽光燦爛,花香陣陣,瑩月隔窗見一只白色蝴蝶在院中翩翩飛舞,自由自在,不覺微笑起來。 這一刻重新敞開的心懷,是因為她自己,不是任何別的人。 可以真正幫到她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你不用這樣,我不生氣了?!焙w走了,瑩月意識到方寒霄還在一直看她,轉(zhuǎn)頭軟軟和他道,“我知道你有苦衷,我這陣子心情不好,態(tài)度很差,你也不要怪我就好了。” 從冷戰(zhàn),到爭吵,到看似平靜然而總有些不尷不尬的相處,這么久以來,這是瑩月第一次明確將話說開,望著她澄澈微彎的眼神,方寒霄緩緩舒了口氣,心頭墜著的還剩下的一顆小石子終于徹底落下,被拋去看不見的遠方。 他的眼睛也彎了,漸漸濺出光來,忽然一個彎腰,將瑩月合身抱了起來,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個圈圈。 “啊!” 瑩月猝不及防,滿眼家具閃過,一下被轉(zhuǎn)得頭都暈了,怕掉下來,也不敢掙扎,手足無措地驚叫:“——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