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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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的父親的弟弟,這個親戚敘得著實是遠了些,徐二老爺身無官職,又遠離中樞久矣,久不通消息的一個民間富家翁,他更不會去特地關(guān)注。 “是鹽?!笔Y知府壓低了聲音道,“上月末,徐二老爺販鹽回來,被人黑吃了黑,截殺在蘆葦蕩里,徐二老爺命大,逃得了性命,但一船本錢全叫人截走了,徐二太太因此天天來鬧,可——本官也沒辦法呀?!?/br> 蔣知府說著,目中閃爍著深意,試圖傳達給于星誠什么信息。 不過不用他打這個眼色,于星誠也明白過來了,鹽分官鹽私鹽,正經(jīng)憑鹽引提官鹽不會用上“黑吃黑”這個詞。 徐二老爺這是自己干的就不是正經(jīng)買賣,吃了虧,還跑府衙來鬧,府衙不把他抓起來論罪就算看在他幾門厲害親戚的份上了,還要替他去申冤,那他就是皇親國戚也沒這么大臉面。 蔣知府見他明白,就接著道:“這件事下官本該早與憲臺通個氣,只是憲臺勤于公事,從沾腳落著揚州地面起,就沒有閑過,下官想著,也是郡王那邊的事要緊,就暫且沒有提起,想等憲臺歇息時,再說?!?/br> 他這話也有道理,于星誠是查案欽差,為郡王事降,他作為地方官,迎頭先告訴他你家親戚犯事兒了,跟給于星誠難看似的,得尋個合適的時機,徐徐提上一嘴,既不冒犯,也才顯出他的人情來——徐二太太這么鬧,他還不治她,可不就算是人情了么。 徐二太太傻愣住了,目光來回在于星誠與方寒霄之間轉(zhuǎn)悠——他們二房一家好多年前就被徐老尚書攆回揚州老家來了,她當年在京時見過于星誠一兩次,但那么久之前的事,如何還有印象,她早不記得于星誠是何長相了。 而徐二老爺不在官場,她一個婦人,也沒處打聽官場中事,并不知道有欽差要來的事,陡然瞧見個方寒霄,已是如見紫薇星,因此一頭撞了上去。 于星誠點點頭,道:“你想的是,本官此來,只為查郡王欽案,一些地方上的事務(wù),本官不會也不便插手,使君秉公辦理便是?!?/br> 蔣知府舒了口氣,笑道:“是,是?!?/br> 欽差下降,滿城官員的皮都是繃緊了的,雖說奉的旨意只是來查延平郡王案的,可誰叫于星誠的官職特殊呢,他要順手查點別的,那也是他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的事,揚州府不能說一個“不”字。如今他這打的聽著是官腔,其實是許諾,他不管揚州內(nèi)務(wù),對蔣知府就是個大大回報了。 “憲臺放心,下官不是那等殘酷之人,徐二老爺遭此厄運,至今病在床上,下官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的,唉。只是一則郡王這里出了事,下官騰不出手來,二則,實在是不好伸手去管,這要查出點什么來,誰的臉面上過得去呢?!?/br> 私鹽販子之間的搏斗其實非常慘烈,黑吃黑毫不稀奇,方老伯爺當年縱橫水上,相當一部分任務(wù)就是打擊他們。而不管他們之間打得多么慘,從來沒有打輸了的告上公堂的,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么。這種事,當真只有徐二老爺家干得出來。 他們這里說話,那邊徐二太太終于把于星誠的身份給連想帶猜地蒙了出來,一下激動極了:“是于家老爺?!于家老爺——!” 她才收拾出來的長輩風(fēng)范又沒了,跌撞著掉頭就要沖于星誠來,蔣知府哪能讓她碰著欽差,忙攔道:“徐二太太,你冷靜一點,欽差面前,不得無禮!” 聯(lián)親歸聯(lián)親,你一個平頭百姓家,還能真這么跟四品憲官不見外啊。 于星誠向她一點頭,算見了禮,轉(zhuǎn)頭向方寒霄道:“鎮(zhèn)海,我需往驛站去,你暫留在此處,聽一聽徐二太太的話,回頭告訴我?!?/br> 方寒霄點頭,示意知道。 蔣知府好奇地又看一眼方寒霄,邊向徐二太太道:“行了,憲臺做了處置,你可別鬧了,憲臺身上有要緊公務(wù),耽誤了皇差,本官也不能再寬縱你?!?/br> 能留一個貴人侄女婿說話也是好的,徐二太太冷靜下來,緩和了聲氣道:“哎,我知道了?!?/br> 她又推兒子給于星誠行禮,耽誤了這么會兒功夫,時辰又更晚了一些,于星誠確實著急,匆匆受了,就領(lǐng)著人往外去了,鄧推官勉強收拾了儀容,連忙跟上去。 推官廳這里是官衙,不是敘舊說話的地方,徐二太太就邀著方寒霄往徐家去。 路上徐二太太嘴沒閑著,絮絮叨叨地,于是方寒霄先明白了,徐二太太其實至今尚不知道府衙里還躺著更厲害的一門親眷,大約是因徐二老爺?shù)瓜轮螅粋€婦道人家,沒了連通外界消息的渠道,對所有上層消息都是滯后的。延平郡王因迎親至揚州府,在驛站遭遇刺殺,養(yǎng)傷于府衙,這一連串緊著發(fā)生的事她都不知道,若知道,只怕她更該把府衙鬧翻了天。 府衙的人不告訴她,恐怕有些是不知道里面連著親,而如蔣知府這些知道的,那同時更知道利害,皇親宗室,可不像民間的親眷故交,哪能紆尊降貴講這么些交情,再說延平郡王還沒有進京完婚,先把他未婚妻的嬸子放到他病床前去鬧一通,郡王才不會覺得蔣知府講親戚情誼,只會覺得他沒眼色沒事找事。 故此蔣知府由著徐二太太鬧,不敢拿她怎么樣,卻也對此絕口不提,直到今日徐二太太撞上了遠從京里而來的另兩門親眷。 方寒霄心里有數(shù),只怕蔣知府知道差遣來的欽差身份,也有拿徐二太太做個人情的意思,他聽著,也不點破。 徐家地段好,離府衙沒有多少路程,徐二老爺年初時掛上了隆昌侯的路子,短短幾個月,已經(jīng)翻身發(fā)了一筆,把自家本來不錯的老宅又擴了擴,在里面栽柳引水,弄出一番風(fēng)景。 揚州鹽商多,一個比一個富,銀錢多得無處散漫,就喜好折騰這些,以建園林為樂。徐二老爺暫時不到這個境界,但也很努力地要學(xué)一學(xué)。 不過,家事再豐美,他如今也消受不著了,蔣知府說的“病在床上”其實是個籠統(tǒng)含蓄,徐二老爺事實上是受了傷,很重的傷。 一刀從左肩橫過胸腹,直落到右胯,比延平郡王挨的那一刀還兇險。 他能撿回這條命來,只因為一件事:他胖。 這半年多來他背靠隆昌侯,隆昌侯懶得與他糾纏,手心里漏點就夠喂飽了他,他本來中年就有些發(fā)福,再一得意,天天酒席不斷,把自己吃得吹了氣般漲起來,直是個行動的rou圓。 就是這一身肥滿的rou救了他。 砍殺他的那一刀極是兇狠,落刀處心肝脾肺腎盡是要害,但這一刀入了他皮,入了他rou,硬是沒能砍進他的內(nèi)臟里。 徐二老爺當時沉入了水底,但等劫匪將他的人砍殺殆盡,搶走了他的船,他慢悠悠地靠一身rou又浮了上來,飄在蘆葦蕩里,等到天明時,為人發(fā)現(xiàn),救了上來。 很難說他的命是好還是不好,說好吧,鹽一丟就是一船,一丟就是一船,說不好吧,這種要命傷勢,他居然能死里逃出生來,養(yǎng)了十來日,能躺在床上哼哼出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有的讀者不太愛看純劇情,不過這是文完整性的一部分,我還是得寫,并且寫得還挺爽的,我章節(jié)名上會標注一下,不喜歡看劇情的小天使這幾章可以跳過,等回京了再看~ 77、第77章 “賢侄女婿呀, 你聽我告訴你——” 徐二老爺這回著實損失慘重, 他心肺是逃過一劫, 但脾胃沒這么好運氣,還是叫砍了一道進去,飄在水里那會兒失血不少, 元氣大損,養(yǎng)到現(xiàn)在, 雖是把命續(xù)了回來,人還是虛弱得很。 但他想及這回吃的大虧, 十分/身殘志堅, 硬是拒絕了兒子代為分憂解說的請求, 自己仰面躺著, 親自連咳帶喘, 一言一語地把當夜情形回想訴說了出來。 …… 且說徐二老爺打從跟隆昌侯連上親后,那是在各個河道都抖了起來,按理他如今要弄鹽引也容易了許多, 但人欲壑難填, 鹽引再容易弄,那也得下本錢,私鹽的本錢相對就要比官鹽低廉許多,當然, 風(fēng)險也大。 徐二老爺如今有大靠山,不怕風(fēng)險,他就還是老樣子, 官鹽私鹽一起來,因為自覺沒人敢怎么著他,他還勇于上船押運起來。 一般情況下,徐二老爺這個身份,不至于親自出面沾手,但這次這船鹽有點特殊,全部都是私鹽,沒一丁點官鹽。 這是徐二老爺才搭上的一個門路,從外地一個上家鹽梟手里買來的,因為怕路上被查,家下人顏面不夠,被關(guān)卡扣下來,徐二老爺才親自上船,打算弄回來跟官鹽摻到一起,再拿出去發(fā)賣。 私鹽船一般晝伏夜出,白天慢慢地在水面上飄,晚上加緊趕路,因為有些關(guān)卡官吏懈怠,夜間懶得一船船驗看,混過去的可能性更大。 徐二老爺靠著這一招,一路都很順利,他作為隆昌侯親家之弟的身份都沒用上,就快回到了揚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