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少年只是這么喚了一聲“寧安王”之后便再也沒了下句。 魏暮瞥見眼前的少年如此不諳世事的樣子一時之間也沒了捉弄的心思,他唇角勾起回頭看向了陸白,發(fā)現(xiàn)陸白也在這個時候起身了想要繞過他走到前面齊澤那里去。 原本才放下來的壞心眼在這個時候因為少女的動作而又“噌”的升了起來,他的眼眸一轉(zhuǎn),然后像是沒有看到身后的陸白似的腳踩滑了一下直接面朝著她倒去。 剛剛才起身的陸白稍微站穩(wěn)一下,覺著有一片陰影籠罩著自己,抬眸一看嚇得她立刻用手扶了一把男人才勉強制止住了他要往下倒的趨勢。 “王爺,只是轉(zhuǎn)個身而已,你能不能小心點?” 陸白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重量,一時之間黑了臉,然而他并沒有立刻起來的意愿,甚至還下意識的將身體靠的更近了。 “這可不能怪本王,要怪就怪陸大人的后院地面太過光滑了,我還沒有站穩(wěn)就給滑倒了?!?/br> 陸白臉色沉著,剛想要繼續(xù)回魏暮幾句將他嘴里滿大堆的歪理給堵上的時候,覺察到了前面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然后抬眸看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齊澤的眼眸暗淡的許多,視線直直的落在了陸白扶住男人的手,一時之間就這么呆愣愣的站著,什么話也不說。 這樣陌生的少年,讓陸白都有些恍惚。 “阿澤你傻愣著干什么,我力氣小扶不住寧安王,你過來幫我一把?!?/br> 她盡量語氣柔和一些,黑色的眸子像是化不開的墨一樣注視著齊澤,在他回神望向少女的眼眸的時候她淺淡的朝著他勾了勾唇,眉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模樣。 “好?!?/br> 齊澤這么應(yīng)道,極為乖巧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鳶放在了石桌上,剛把手伸過去魏暮就已經(jīng)迅速從陸白的身上起來了。 “不用麻煩齊少主了,本王只是沒有站穩(wěn)險些滑倒而已?!?/br> 他笑的和平日依舊,但是沒有任何溫度。 齊澤不傻,知道男人并不是真的不小心摔倒了而是故意的。覺察到這樣的事情之后少年抿著唇,看著一旁覺得男人莫名其妙的陸白身上,眼眸晦澀不明。 寧安王知道阿白是女子嗎? 還是……只是為了捉弄一下她? 男人瞇了瞇眼睛并沒有說什么,一旁的陸白蹙了蹙眉上前將齊澤給拉到了桌子旁的位置讓他坐下。 “你今日來找我是想我和你一起放紙鳶嗎?” 少女的話讓齊澤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因為寧安王在這里的緣故,放紙鳶這樣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的點了點頭。 陸白對于因為提到放紙鳶而臉紅的少年的神情覺得意外,她盯著齊澤看了好一會兒。 “早些時候你還來找過我逗蛐蛐兒踢蹴鞠,今日不就是想找我放個紙鳶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女勾了勾唇,看著面前澄澈純粹的齊澤的眼眸突然覺得時間似乎并沒有讓人產(chǎn)生多大的變化,至少眼前的少年還是記憶里一般模樣。 她抬眸,余光落在了放著紙鳶的旁邊地方的那本有些破舊的書籍上,不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陸白起身走過去將那只蝴蝶形狀的紙鳶拿在手中,一旁的書籍放在那里并沒有去挪動分毫。 留意到陸白的視線的魏暮只是挑了挑眉,然后邁著大長腿跟著少女走去,這里是后院的一處,但是樹木花草有些多并不適合放紙鳶,另一邊很寬闊,所以陸白便打算去那里放。 男人對于陸白對于齊澤的縱容和溫柔有些不爽,平日里約她出去都不見得會搭理自己的,而少年話都還沒有說完她便直接跟著他去了。 但是心里的情緒并沒有表露在面上分毫,他彎著眉眼,看起來似乎也很喜歡跟著他們一起放紙鳶似的。 齊澤沒想到寧安王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去,他垂眸看了一眼陸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去在少女的耳邊低語道。 “阿白,你確定寧安王也喜歡放紙鳶?” 剛才陸白要和齊澤一起去放紙鳶的時候她問了男人是否也愿意一起去,原本想著以他的身份絕對不會跟過來的少女,卻清楚的看到了他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喜不喜歡放紙鳶這件事情陸白不清楚,但是她能夠覺察到此時的男人心情并不是很好。 因為他的情緒越不好,臉上的笑意就越盛。 “……大約只是好奇而已,畢竟皇宮里長大的人很少有機會看見紙鳶。” 陸白這么說著,想起了魏凜。 當(dāng)時小時候來自家院子里玩耍的時候,她順手拿了晨間在集市買的冰糖葫蘆遞給了他,他好奇的看了半天,最終外面的糖都化了也沒有舍得吃。 她回頭看向了身后只和自己隔了半步之距的男人,他看到自己回頭看他一怔,唇角的笑意變得柔和溫暖起來,哪里還有之前若有若無的縈繞在周身的寒氣。 陸白頓了頓,在想要收回視線的時候,看到男人眼眸溫和的樣子,沒有忍住還是將自己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 “王爺,你可有吃過冰糖葫蘆?” 魏暮大致上對于這種食物是有印象的,但是身為皇族又是王爺,對于這樣的民間食物他知道是知道,然而卻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看到男人猶豫思索的模樣陸白心里便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她嘆了口氣。 “果然,看來你是真的好奇我們是怎么放紙鳶的所以才跟過來的啊。” 齊澤眼眸澄澈,看向魏暮的時候視線帶著些許的同情,垂眸又瞥了一眼陸白手中的那只蝴蝶紙鳶,想了想低聲對少女說道。 “要不我們一會兒放完之后將這只紙鳶送給寧安王吧?” 陸白聽后想了想覺得這樣挺好,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閃了閃,看著俊美如斯的男人臉上的笑意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越發(fā)的燦爛了起來,脊背有些發(fā)冷。 她別開視線,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對于武功高強耳目聰明的魏暮,她和齊澤所說的話男人應(yīng)該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雖然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但是被身后男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還是有些心虛。 “阿白,你怎么了?” 齊澤看到少女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無礙,只是有點冷?!?/br> 魏暮原本還有些黑的臉色,在聽到少女這句話的時候眼眸緩緩的染上了些許的笑意,帶著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寵溺。 但是只是轉(zhuǎn)瞬便消失了。 男人抿著唇,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今日真正來找陸白的原因。 這件事情,雖然她早晚都會知道,但是自己現(xiàn)在提前告訴她又怎樣,除了讓她有些心理準(zhǔn)備好去與那人送別之外,似乎并沒有任何的作用。 第四十六章 少年像個孩子一樣快跑了一大截, 蝴蝶紙鳶接著風(fēng)飛的很高, 但是有著手中的那根長長細(xì)細(xì)的線的緣由,再高也無法掙脫原本的束縛。 魏暮并沒有參與這場春日放紙鳶的活動, 他看著陸白站在少年的后面一點兒的位置。此時紙鳶已經(jīng)放的很高了, 不需要用助跑的方式帶動它了。 “阿白給你, 你就這么牽著就好, 然后這樣……” 齊澤將手中纏著的線軸遞給了少女, 她顯然很少放紙鳶這類的東西,笨拙的牽著線,甚至差點沒有牽住被紙鳶給帶倒下。 少年毫不留情的嘲笑著陸白, 彎著眉眼走到她身后教她怎么準(zhǔn)確的將這線給牽好。齊澤的胸膛近乎貼在了少女的背, 隔著薄薄的衣料來自少年的溫?zé)岣緵]有絲毫的遮掩。 他低垂著眼眸, 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地握住陸白的拿著線的手,眼神很柔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流露出莫名的情愫, 喉結(jié)滾動了些許,盯著陸白白皙清麗的面容的時候,口舌也干燥了起來。 “阿白, 我想親你……” 正認(rèn)真的控制著紙鳶的線的陸白猝不及防的便聽到了少年暗沉低啞的聲音, 沙啞的像是細(xì)碎的砂石一般, 摩挲著人酥酥麻麻。 陸白羞惱的直接抬起腳就狠狠的踩在了少年的腳背上, 齊澤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垂眸看著少女的眼神帶著瀲滟的水澤, 想必是疼的, 看起來格外的委屈。像是褪去了所有銳利的小獸,只將最柔軟的一面展示給了她。 “……離我遠(yuǎn)一點,我會放了。”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這么說著,瞪了一眼齊澤。但是在他看來卻沒有一點兒的威懾力,甚至還有些可愛。 齊澤咽了咽口水,雖然不舍,但是還是聽話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看上去好不可憐。 魏暮一直都在旁邊看著,除了面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之外沒有什么多大的變化,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變化才是最恐怖的。 他不慌不忙的走了過去,陸白也留意到了男人的愈發(fā)靠近的身影抬眸看向了他。 “王爺?” 先前他說在一旁看著就好,看上去對這些活動并不感興趣,而現(xiàn)在怎么又過來了? “你也要放紙鳶嗎?” 陸白猶豫了一下,然后將手中的線遞給了魏暮。 男人并沒有伸手接過少女遞過來的線,似笑非笑的注視著陸白,讓她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 “陸大人難道忘了?本王可是連冰糖葫蘆都不曾吃過的人,這紙鳶怎么可能放的像齊少主一樣熟練呢?” 言下之意是現(xiàn)在即使給了魏暮線,他也不會掌握方向。但是這又有些前后矛盾了,畢竟眼前的人是寧安王,文武雙全,文辭斐然的寧安王。 放紙鳶這樣的小事情似乎并不能夠難倒住他。 然而男人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陸白也沒有再繼續(xù)將線給他,這么想著她準(zhǔn)備將朝著他伸過去的手給收回的時候男人卻彎下腰來,快速而直接的鉆進了少女的手臂之間。 這么大的一個人陸白哪里環(huán)的全,下意識的松開了拿著線的手,而男人看到了在線沒有繞完的時候便抓住了纏繞線的線軸子。 “本王雖然不會,但是剛剛陸大人不是說學(xué)會了嗎?要不,你教教我?就像剛剛齊少主教你的時候那樣。” 他語氣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墨玉的眸子微微彎著,月牙一般。 然后魏暮將陸白白皙修長的手牽著就往自己那里帶,聲音像是散入風(fēng)里似的,沒有她印象之中的疏離冷漠。 少年抿著唇上前將陸白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朝著男人揚起了一個笑容,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陰霾,和平日一樣的感覺。 但是在陸白看來,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王爺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我來教你吧。阿白笨手笨腳的,小時候也是連一只蟈蟈兒都捉不到每次都是我?guī)退哪亍km然放紙鳶這件事情看起來沒有多難,但是她也剛學(xué)會?!?/br> 齊澤說著走上前去伸手將男人手中的線軸給拿起,眼眸直直的注視著他,鮮少的一向好脾氣的少年此時的眼神卻并沒有什么溫度。 魏暮挑了挑眉,對于少年徑直將線軸從自己手中奪去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生氣,他勾了勾唇風(fēng)輕云淡的說道。 “是嗎?可不湊巧,本王今日沒有興趣了?!?/br> 男人說著這樣的話頗有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感覺,齊澤抿著唇,隱約的還是有些不爽。 少年終究還是太嫩了些,比起魏暮常年在皇宮待著的人來說,無論是嘴上還是什么地方都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陸白有些看不過去,輕輕扯了扯齊澤的衣袖。 “寧安王喜歡開玩笑,別放在心上?!?/br> 這個時候并不算多晚,少女抬眸看了看天色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王爺你今日找我不是有事嗎?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話便直接在這說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