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連城執(zhí)掌翰林院多年,為官清廉,提攜翰林仕子無數(shù),在文官中極有威望,多少文官尊其為師,連林如海見之,也稱其一聲先生。連玉書之死瞬間在朝堂之上激起千層浪,文武百官紛紛表示邪祟害人的同時,為賈赦分辯的聲音已是寥寥。 忠勇王那句賈赦帶回白狐之前,京中從無狐妖作祟,眾人聽入耳內(nèi),即使沒有親見狐妖,也有了幾分疑惑。 一時間,賈赦在朝堂上千夫所指。 景安帝一擺手,朝堂爭論頓止,景安帝問賈赦:“晉江侯有何話說?” 賈赦站出班列道:“微臣自八月十五去白云觀參加法會,回府后一直閉門不出,直至昨日入宮面圣。眾位大人血口噴人之語,微臣并不放在心上。雖然微臣新養(yǎng)了一只狐貍聰明伶俐,但試想文武百官家中,誰沒養(yǎng)幾只靈巧的鸚鵡仙鶴、走獸飛禽。若是今日京城中有邪祟作怪,又恰巧微臣新養(yǎng)了一只雪狐,就要認(rèn)定是微臣養(yǎng)狐妖害人。 那么各位大人府上難道就沒有誰家新進飛禽走獸的?若是某位大人新買了一只極漂亮靈巧的仙鶴;為何不說城中怪事是仙鶴精作祟?若是某位大人新買了蒼鷹,又怎能判定城中怪事不是蒼鷹精所為?所謂萬物皆有靈,有靈即可成妖。若是因微臣新得一只狐貍就說微臣有嫌疑,眾位大人只要最近新買了飛禽走獸的都有嫌疑?!?/br> “晉江侯真是能言善辯,但所謂空xue來風(fēng),事出有因,既然滿城百姓皆指晉江侯府上,總不會全無憑據(jù)。天下會玄法之人,并非晉江侯一人?!闭f完,忠信王又轉(zhuǎn)頭對景安帝說:“父皇,不若就此暫將晉江侯捉拿起來,不讓其搞鬼。再另尋玄法高手,前去連大人府上徹查此案。若是能將狐妖抓獲,想必晉江侯也無從抵賴。若是經(jīng)查證連大人之孫另有死因,兒臣原向晉江侯賠罪?!?/br> 聽到此處,林如海走出班列道:“啟稟皇上,臣以為忠信親王此法不妥。晉江侯乃朝廷親封的一等侯爵,授少傅銜,豈能無罪收監(jiān)?” “林大人!本王如此提議,不過是為了洗清晉江侯嫌疑罷了。若非晉江侯所為,本王自會向晉江侯賠罪。但是晉江侯玄法高深,若不將其收監(jiān),又查證連大人之孫死因與狐妖有關(guān),到時候誰又能拿住晉江侯?”忠信王說完,狀似無意的看了王子騰一眼。 王子騰在東華門外吃賈赦的虧,那是多少文武百官親見,還有石光珠尸變那一回,也是多少王公貴族在場。賈赦無論是忠是jian,都沒人懷疑其本事。眾朝臣看了忠信王眼色,即便覺得林如海有理,反對聲也漸止。 景安帝看了一眼忠信王,此子無母族扶持,心胸狹隘又自視甚高,景安帝從未將其納入繼承國本的考察范圍,沒想到他對此事卻如此積極。 景安帝又問賈赦有何話說。 賈赦不慌不忙的道:“回皇上,方才忠信親王和各位大人說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之孫已經(jīng)亡故,因此一口咬定是臣養(yǎng)狐妖害人。臣只想問,證據(jù)何在?有誰見到狐妖害人了么?狐妖又被捉拿歸案沒有?” 朝堂對質(zhì)這樣的小事,倒不用忠信王、忠勇王這樣的親王出面。一個李姓言官出班列將連玉書中邪的經(jīng)過道來,說是那日連玉書及幾個同窗白云觀游覽歸來,路遇受傷白狐一只,連玉書心善,將其帶回家中救治,從此一病不起。連玉書等人都帶著書童,言官決定彈劾賈赦之前,已經(jīng)親自去向書童們求證過,此事斷不會有假。 賈赦心中冷笑:連玉書中的什么邪,賈赦不知,但是去白云觀回來,路遇白狐中邪種種,處處指向賈赦,都太過巧合了。 越辯下去,似乎賈赦嫌疑越來越大了,忠信王自信滿滿,道:“晉江侯此刻還有何話說?” 賈赦沉吟了一下道:“臣無話可說,不過臣還有一疑問。京城傳出鬧狐妖沒幾日,就朝野皆知,眾口一詞的指向臣。眾位大人彈劾臣,乃是出于大義,臣也不說什么,只是各位大人為何如此篤定連大人之孫連玉書公子已經(jīng)死了?” 說著賈赦一撩衣擺,那衣擺有意無意的向指證賈赦的李姓言官一揚,賈赦跪下道:“皇上,有人先害連公子,再誣陷微臣。故,連家并未發(fā)喪,為何李大人、何大人皆知連公子已亡故?因為他們事先就知道連公子昨晚必死無疑!在大朝會之前一夜害死連公子,在大朝會上趁百官激憤彈劾微臣,都是有人設(shè)計好的?” 忠信王怒道:“胡說八道!晉江侯莫要妖言惑……”眾字還沒出口,只見那李姓言官已經(jīng)身子發(fā)顫,似乎被賈赦說出心事一般。忠信王見那言官抖如篩糠,不覺心中慍怒,只面上不顯繼續(xù)道:“晉江侯此言當(dāng)真是無稽之談,你好端端的別人誣陷你做什么,還是連害三條人命誣陷你?” 李姓言官和忠信王的表情神色盡皆落在景安帝眼里,景安帝擺手道:“晉江侯起來說話?!?/br> 賈赦謝恩,起身之后才道:“皇上,微臣說的是否為真,只需派人到連大人家一問即可。若是連公子好端端的活著,眾位大人卻在朝堂之上一口咬定連公子已經(jīng)死了,急不可待的彈劾微臣,便可證明眾位大人提前知道連公子昨夜必死的。而連公子活著,則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br> 賈赦說這番話的時候,景安帝目光來回從彈劾賈赦最厲害的幾個人臉上掃過,果然賈赦說到連玉書沒死的時候,忠信王和那出言證實連玉書已死的何騁望都是臉上都微微露出恐懼之色,李姓言官更是臉色大變,倒是一開始指證賈赦的忠勇王只是微微驚訝。 至于其他朝臣,有驚訝的,有慶幸的,有懷疑的,但是極少有人會因連玉書沒死而感到害怕。至于怕的人在怕什么,已經(jīng)不用多言了。 景安帝直接就派人去宣連城、連玉書覲見。 這一來一回,眾朝臣足等了一個時辰,連城、連玉書還有一白衣少年依次入內(nèi)。 那白衣少年便是白靈,白靈顯然還不是十分熟悉人間禮節(jié),行禮之類都要比連城、連玉書慢上半拍,但他學(xué)得極好,連玉書怎么做,他也怎么做,也沒叫人挑出錯處。加之他眉目絕美,長了一張討喜的臉,更加沒人挑他什么,只覺得不知哪里來的如此翩然美少年。 見到連城祖孫進了金鑾殿,忠信王等臉上又是一變。 三人上了金鑾殿,向景安帝行禮之后,景安帝親問連玉書中邪之事,又問白衣少年是何人。 連玉書不過普通人,自然不知自己被何人算計,只將自己去白云觀游玩,如何一病不起之事說了一遍。又說直至昨日,白云觀弟子白靈到府上救治,才將自己治好。 文武百官聽了,都不覺往連玉書身旁的白衣少年看去,這少年確然有幾分不在不然塵俗的超然之氣,難道此人就是連玉書說的白云觀弟子白靈? 景安帝又問白靈是誰,白靈上前行禮道:“回皇上,草民并非白云觀弟子,草民乃晉江侯的入室弟子白靈。因連公子中邪,師父蒙受不白之冤,昨日師父入宮面圣之后,弟子自作主張假借白云觀弟子之名去連府替連公子醫(yī)治。幸而弟子得師父悉心教導(dǎo),學(xué)得幾分本事,僥幸解了連公子身上所中之邪。” 景安帝又問連玉書是中了什么邪祟。白靈一一對答。 此刻連玉書好端端的站在眾人面前,又是被賈赦的入室弟子所救的,先頭因為聽說連玉書已死而激憤討伐賈赦的眾官員不覺臉上一熱。 賈赦趁熱打鐵,問連城道:“連大人,方才何大人當(dāng)著文武百官之面證實連公子已死,乃是你親口帶信給他,讓他彈劾本侯,可有此事?” 連城聽了,臉色一變道:“絕無此事!昨日白公子到我府上醫(yī)治玉書,說玉書不過受人算計,撞了厲鬼,讓我留在家一日,用連家長輩的命格替玉書壓一壓邪祟。又說讓我將為玉書準(zhǔn)備的壽衣棺槨拿出來沖一沖,過了昨晚,玉書必然痊愈。 我想著玉書左右病得厲害,不如一試,便照辦了。后來晉江侯高足白公子又在玉書病床前施為一陣,我也看不懂。只知道有白公子施為之后,玉書也認(rèn)得人了,也喝了半碗粥,我便越發(fā)信任白公子,告假一日在家替玉書壓命格。今日一早,玉書果然恢復(fù)了許多,皇上口諭傳我們祖孫進宮,我們便來了?!?/br> 說到這里,那何姓官員滿臉驚慌失措。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沒有一個傻的,聽到此處,多少都能明白此事的蹊蹺之處了。 景安帝并不打算就此放過,肅然問:“何騁望,為何當(dāng)朝撒謊,污蔑朝廷命官?!” 景安帝堂堂一國之君,肅然問來,不怒自威,嚇得何騁望心中驚懼,已是亂了心神。 白靈乃狐妖化形,雖然得了人身不再懼怕真龍?zhí)熳又疑辖痂幍盍?,狐族的看家本領(lǐng)還在。狐妖最善蠱惑人心,現(xiàn)在何騁望心神已亂,白靈只略施小術(shù),何騁望便將實情竹筒倒豆般說出來。 只見何騁望跪地上說:“回皇上,昨日忠信親王……” 忠信親王聽見何騁望說到自己,嚇得就要呵斥何騁望,又怕自己出言顯得做賊心虛,心神也亂了。白靈恨極了潑自己一身臟水的人,豈會放過他,一道心念過去,忠信王不由自主瞧向白靈,只一看到白靈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忠信親王就覺心中一顫。 這片刻之間,何騁望已經(jīng)繼續(xù)說道:“昨日忠信親王派人到微臣府上說:已經(jīng)派人打探清楚了,連玉書已死,叫微臣今日大朝會上按計劃行事。只管咬定連玉書之死是被晉江侯養(yǎng)的狐妖所害就行。其他一律不用微臣管?!?/br> 白靈一聽到這里,氣得又將施在何騁望身上的法術(shù)加重了三分。 何騁望本就不是心智堅定之人,哪里經(jīng)得住白靈憤怒之下的施為,竟然不要景安帝繼續(xù)問,就接著道:“忠信王說,那連玉書死了不過是個開始,只要皇上不處死晉江侯,連大人也會步親孫子后塵,到時候這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之位,就是我的了?!闭f完,何騁望咧來嘴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歪,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何騁望這話差點沒把連城氣死,可是金鑾殿上連家祖孫也不敢怎么,只暗暗捏緊了袖中雙拳。其他連城門生更是氣得牙癢,原來何騁望打的竟是這樣的惡毒主意,自己之前竟然連同何騁望彈劾賈侯爺,真心敬重連城的官員都恨不得自插雙目。 賈赦看到這里恨不得把雙眼捂住。沒眼看啊,白靈這熊孩子用力過猛,竟然把何騁望迷昏了。賈赦昨天交代白靈只對不軌之人略施小術(shù),讓對方看起來像被嚇得不打自招就好,誰知白靈沒掌握好度,這下何騁望怎么看怎么像中邪了。 忠信王也中了白靈的法術(shù)。但是忠信王一來是鳳子龍孫,命格比之何騁望貴重太多,二來他野心極大,即使中法術(shù)之后,和何騁望表現(xiàn)也全然不同。 只見忠信王自言自語的道:“為什么?我派出去的人明明回來回稟說連家那小子已死,連城在家中辦喪事;我派出去跟蹤賈赦的人也回稟說賈赦從宮里出去,回了晉江侯府就再沒出門,那是誰救的連家那小子?連家那小子怎么還沒死?法師明明說除了賈赦,誰也救不了連家那小子的?!闭f著,忠信王捧著腦袋,神色十分痛苦,接著也是往地上一歪,昏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靈:請叫我 白.逼供小能手.靈。 白靈這個名字只是因為狐貍是白狐,生在雀靈山,如果和任何三次元撞名字,作者不是故意的。 賈赦:靈個屁,用力過猛,人都被你逼昏倒了。 第46章 忠信王和何騁望的反應(yīng)令文武百官都震驚了。 滿朝文武, 忠的jian的, 就沒有心里這么裝不住事兒的,心思都淺成這樣了, 還做什么壞事?可是忠信王和何騁望偏偏做了,還不是一星半點的壞, 殺人栽贓, 深挖下去說不定還有更駭人聽聞的事。 金鑾殿中所有人都慶幸忠信王和何騁望都昏過去了, 沒來得及說更多的皇家秘聞。 白靈見兩人都昏過去了,無辜的看了賈赦一眼, 連忙解了兩人身上的法術(shù)。眾人剛在慶幸忠信王和何騁望都昏過去,這兩人就不約而同的醒來了。 因為兩個人昏過去的時間極短, 兩人都還隱約記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像喝酒喝得暈暈乎乎,卻又沒完全忘事的狀態(tài)。 正是因為這個隱隱記得,將何騁望嚇得臉色灰敗, 跪在地上道:“皇上饒命!” 看到何騁望嚇成這樣,忠信王恨不得砍了他。若是抵死不認(rèn),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何騁望這副當(dāng)著滿朝文武不打自招的樣子,是什么都完了。 略定了一下神, 忠信王突然指著白靈厲聲道:“妖孽,他是妖孽!剛才是他蠱惑了我,逼我說那些話。賈赦也是妖人!賈赦指使這妖孽這么做的!父皇,您要替兒臣做主啊。”說著, 忠信王就跪在地上哭了,是真哭了,眼淚橫流。 白靈剛剛化形,好不容易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個人了,還被人叫妖孽,氣得又想給他來一道法術(shù),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讓他繼續(xù)昏倒算了。 賈赦見白靈身子微動,嚇得忙走出班列插口道:“皇上,此地乃金鑾殿,皇上乃真龍?zhí)熳?,任何妖魔鬼怪在皇上面前都無所遁形。忠信親王口口聲聲妖人、妖孽的叫微臣師徒,也太過欺人?!?/br> 滿朝文武雖然沒幾個了解玄法的,卻也都聽過真龍?zhí)熳雨枤庾钭?,沒有妖精鬼怪敢近身的說法。聽了賈赦如此說,頓覺十分有理。不禁心想:只怕是忠信親王知道大禍臨頭,胡亂攀咬人吧。 忠信王也被賈赦這話說得一呆,迷茫的看了一眼白靈,又和白靈的眼睛對上。白靈也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一雙眼睛亮得像星星,卻沒有那種深不可測,讓人不由自主跌入深淵的感覺。 忠信王自然不肯甘心認(rèn)罪,還狡辯了幾句,卻是越狡辯越漏洞百出。景安帝下令將忠信王禁足,何騁望、李姓言官等人收監(jiān)待查。 因為今日彈劾賈赦朝堂上本就爭執(zhí)了很久,后又等連城祖孫來金鑾殿對質(zhì),花了不少時間,散朝的時候已是未時。寅時出門,卯時上朝,未時散朝,這一算,竟是五個時辰飯沒吃一口,水沒喝一口,散朝之后,文武百官都是又渴又餓。眾人出了東華門,但凡家中打發(fā)下人來接的,也顧不得體面、儀態(tài)了,忙接過下人送來的茶點就吃。 連城祖孫出了東華門,就忙向賈赦師徒道謝。寒暄過后,連城又問:“賈侯爺,這次玉書能得救,全靠令徒相助,連家上下,銘感五內(nèi)。老夫原不該得隴望蜀,只是玉書經(jīng)此一劫,身子太弱,老夫少不得厚臉再求賈侯爺賜玉書一道護身符?!?/br> 賈赦聽了,笑道:“這有何難?只是若連大人信得過我,只管去白云觀求就是。白云觀的符篆也是極靈驗的。連公子求了白云觀的符篆,以后自會平安大吉,萬事順?biāo)臁!?/br> 連城雖然沒求到符篆,得了賈赦這兩句話,也極是心滿意足。修道之人謹(jǐn)言慎行,他們的祝福向來不輕易出口,但凡出口的,便是真心。因此連城也不再苛求,向賈赦十分道謝,次日就讓連老太太、連太太帶著連城去白云觀進香求符。 這里可是東華門外,文武百官下朝都是從此經(jīng)過。眾人聽賈赦說白云觀靈驗,即便最近無所求,也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假狐妖鬧京城的案子審得極快。因為賈赦在牟尼院大戰(zhàn)的時候戰(zhàn)得脫了力,曾在宮中養(yǎng)傷三日。說是宮中,其實倒沒進內(nèi)宮,是在護龍衛(wèi)衛(wèi)所收拾了一間屋子給賈赦,后來賈赦傷勢好轉(zhuǎn)之后回家靜養(yǎng),衛(wèi)所這間屋子還給賈赦留著。 昨日賈赦進宮匯報狐妖作祟一事,景安帝問賈赦有什么對策,賈赦出了個景安帝拍手稱妙的計策。說來,這計策倒也沒有多深奧,不過是普通的李代桃僵之計套著黃雀在后罷了: 從上書房出來之后,賈赦夜依舊留在護龍衛(wèi)衛(wèi)所,讓前兒假扮他去白云觀聽法會的護龍衛(wèi)假扮自己回晉江侯府。 是以,忠信王雖然派人監(jiān)視賈赦,見賈赦入宮兩個時辰,又出宮回了晉江侯府,實則回侯府的是已經(jīng)是掉了包的假晉江侯。 賈赦猜到無論背后真兇是誰,昨夜必然會對連玉書有所行動。連府那頭有白靈看著,連玉書自然不會出什么事。賈赦則是混入夜里巡夜的士兵中,借著在城內(nèi)巡夜之機,遙遙觀望幾座王府的氣。 怪只怪忠信王太過心急,竟然趁賈赦閉門不出,三兩日之內(nèi)便將狐妖作祟之事傳得沸沸揚揚,還直指賈赦便是狐妖之主。有此能耐將消息散布這么快還讓人難以抓住源頭的,滿京城也找不出多少,如此一來,賈赦將懷疑范圍縮小很多,只往幾位親王頭上查就是。 賈赦果然猜測不錯,巡夜經(jīng)過幾所王府的時候,恰逢忠信王府有人施法奪連玉書的命,邪氣大盛,賈赦看在眼里,趁巡夜之機在忠信王府做了標(biāo)記。 而同時,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連城府上,連玉書突然陷入夢魘。白靈先是讓連城留在家中,守在連玉書病床邊,再是讓連家人把置辦的壽衣、棺槨抬出來,說給連玉書沖一沖。 白靈在連玉書家里守著連玉書,對方法術(shù)一起,白靈只見連玉書的魂魄離體,便要往外走。白靈上手去拉,竟被連玉書掙扎開了。 于是白靈雙手結(jié)印,將連玉書的魂魄壓回rou身,還在他床頭貼了幾張賈赦提前準(zhǔn)備的符篆。這一切落在連城眼里,便是白靈在連玉書床前一陣施為、然后連玉書便識得人了、能進食了。 同時,白靈交代連城一番,讓白家人將自己抬入連家為連玉書準(zhǔn)備的棺槨中,囑咐連家人務(wù)必守好自己,自己去地府為連玉書求通融,若是自己施法期間被打擾,便大事不妙了。 連城為了連玉書,自然十分慎重,將連府一半的家丁都調(diào)來守著棺槨。 連家人如此行事被忠信王府的探子看在眼里,誤會被抬入棺槨的是連玉書。果然回稟連玉書死了,同時,忠信王將這個消息傳給何騁望、李姓言官等人,讓他們次日早朝,按約定說辭彈劾賈赦。 白靈被抬入棺槨后,連家家丁守著四周不敢打擾,自然是替白靈護法。連家人沒瞧見的是,連家房頂還坐著一只大肥貓,雖然因為白靈先化形,踏雪有些小情緒,護法這種大事,踏雪還是不會含糊的。 白靈用元神出竅之法去了忠信王府上,與此同時,忠信王請來的法師還在全力施為。 因為連玉書的魂魄已經(jīng)被白靈封回rou身之中,忠信王府的田法師用盡渾身解數(shù),累得汗水涔涔,也不見連玉書魂魄前來。 田法師在忠信王跟前兒胸脯拍得山響,話都說滿了,豈能事到臨到拘不來連玉書的魂?只得越發(fā)加緊施為,正在此事,法壇前的燭影大動,田法師心中一喜,心道:果然還是來了!接著便是一驚,只見那燭火大盛,宛若迸開一束煙花,連玉書不過rou體凡胎,哪有那樣強的靈魂? 田法師見勢不對便想逃,可是白靈豈容他逃了?來了便是擼起袖子,想要大打出手:敢污蔑本大仙,看本大仙怎么收拾你。 可是田法師不給白靈出氣的機會,一見到白靈,便渾身癱軟,跪地求饒。 白靈一看,這田法師原來是一只大田鼠,連形都沒化,rou身都是通過幻術(shù)幻化出來的。普通人見田鼠精是一道士樣子,像賈赦這樣天生有天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田鼠精的本體,白靈本就是狐妖,自然也能一眼識破。 都說老鼠見了貓如何魂飛魄散,其實野生狐貍也吃田鼠,田鼠見了白靈也跟見了貓差不多。白靈只見田法師體內(nèi),一只賊眉鼠眼的田鼠捧著一雙前足向自己作揖討?zhàn)垼锓◣煹膔ou身則瑟瑟發(fā)抖。 白靈已經(jīng)化形,只要他不故意顯露出本體,田鼠精這樣的低等小妖,是看不出來的。田法師只見一個俊美非常的靈魂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這少年明明長得十分好看,自己卻從內(nèi)心深處溢出無法控制的恐懼之感,仿若見了貓。 見了這么窩囊的妖,白靈都不好意思出手教訓(xùn)。白靈在田法師的法壇前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身著親王服制的男子進來了。 原來忠信王派去連家的探子已經(jīng)回來了。探子回稟說連玉書已死,忠信王猶不放心,親自來問田法師。田法師現(xiàn)在嚇得要死,白靈讓他說什么,他就說什么。 忠信王只聽田法師說:“王爺放心,那連玉書的魂魄已被我拘來,連玉書自然已經(jīng)死了。只是本法師做完這一趟法事太累了,要回房休息,若是王爺無事,午膳之前不用使人來叫我?!?/br> 忠信王聽田法師確定連玉書死了,哪里還管那么多,敷衍一句法師辛苦,便急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