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節(jié)
“那邊,人類,輪到你了??焐先?!”一個魔族瞧見吳庸助莊駑,大喝著揚起一根長長的鞭子,鞭子在空中掄動,揮出一溜火花。 吳庸沉默不語,眼睛看著外面那密密麻麻的魔族,閃爍不定。 “快去!”莊駑的怒喝聲從身后傳來:“你想害死這里的所有人嗎?” 吳庸回過頭,卻見莊駑雖然非常孱弱,幾乎一陣風(fēng)便可將他吹走,但他此時,神色卻非常嚴(yán)厲。 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吳庸走過去,一掌深入了魔神像口中,手腕微一用力,無匹的劍氣沒入那魔神像嘴中。 嗷嗚…… 獸嘴之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長嚎,一股黑氣從那大張的獸嘴中噴出,隨后那玄鐵鑄住的魔神像面龐上浮現(xiàn)出一條條血紅的脈絡(luò),連那長牙上也是脈絡(luò)狀的血絲。 “怎么回事?”大門外一名魔族不知所措的叫道。 “那加獸死亡!這人的原力太過犀利,那加獸沒法吸收?!眳怯箍床坏降牡胤?,一名魔族哄亮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 這名背身魔翼,全身魔氣涌動的魔族首領(lǐng)冷冷的看了一眼吳庸,突然一揚手,那根長長的鞭子便抽在吳庸背上,啪嗤一聲,衣衫破開,露出下面綻開的皮rou,血水迅速的從傷處涌出,將背衫浸透。 吳庸感到一陣發(fā)自靈魂的痛苦,仿佛這根鞭子抽的不是rou體而是靈魂??谥腥滩蛔⊥春恳宦?。 “人類,老實點。”那魔族一雙紫目兇光閃動,手一揚,那根古怪的鞭子便收了回來,卷在手腕了,對著外面吼了一聲:“換一個,換古加獸上來?!?/br> 隨后又,轉(zhuǎn)過頭,對吳庸吼道:“上去,輸入原力,快點。” 吳庸眼中兇光眨動,絲毫不比那魔族弱多少,就在他準(zhǔn)備動手時,一只粗浩的大手蓋在了他的背上。吳庸回過頭,看到了莊駑那蒼老的面容。 “去吧,不要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我們是不可能逃出這里的?!鼻f駑指了一下腳邊不遠(yuǎn)的臭水:“看到?jīng)]有,那些水中的骷髏,都是前車之鑒。” 莊駑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血絲,一股水霧模糊了雙眼,老人用臟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眼睛,靜靜的注視著那水中漂浮的黑色骷髏頭,一行濁淚從眼眶中流下。 轟! 吳庸再一次如遭雷噬,剛剛進(jìn)來,他并沒有能夠發(fā)現(xiàn)那水中密密麻麻幾與污水融為一體,難分彼此的枯骨。 吳庸緩緩的站起來,再一次緩緩走到那魔獸頭顱邊。將右手探了過去,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頭顱內(nèi)部傳來,吳庸木無表情,任由這奇怪的魔神吸飽后,緩緩的抽出右手,來到莊駑身邊坐定,不語不動。 通道外,密密麻麻的魔族從通道里退了出去,不知多大的地下水牢里,靜悄悄的,吳庸雙手抱膝,呆呆地看著水中那些載沉載浮,形容凄厲的骷髏頭,久久無語。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連數(shù)日,吳庸都靜靜的呆在那里,目光呆滯,瞧著那些載沉載浮的骷髏,莊駑并不奇怪,知道這名新來的和歷任的一樣,都暫時的沉浸在這種打擊之中。 一連十日,吳庸都一動不靜,莊駑暗暗嘆息了一聲,在墻角躺下,心中想道:“下一次抽取原力,還有二十日,就暫且讓他享受一下這種平靜吧。”一股冷風(fēng)在地下水牢里回蕩,莊駑不禁緊緊衣襟。心神一陣恍惚,仿佛過去那些豪氣干云的日子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第二天,吳庸醒了,睜開眼,第一句話,吳庸便是問道:“前輩,那東西(指了指魔神雕塑),可是按原力量的不同,按比例吸收原力?” 莊駑微詫,沒料到他居然會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但還是馬上點了點頭。 吳庸點了點頭,靠墻躺下,不再言語。第一次,莊駑覺得這個少年。實在是詭異得很,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三天,吳庸身上的氣息突然之間明顯的減弱,第四天,又明顯的弱了不少。吳庸身上的氣息一天天的減弱,到了第六天,吳庸身上的氣息幾乎就和莊駑身上差不多了。 “你這是在干什么?”莊駑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把體內(nèi)所有原力壓縮成一團,儲藏到了丹田,封印起來了。” “沒有用的,你只是把體內(nèi)原力耗空的時間往后拖了拖?!?/br> 吳庸一笑以對之。這幾日,他一直在思考,竟然一個世界會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物產(chǎn)生排斥,那么最好的方法,自然。要么是徹底強過這個世界的排斥之力,要么是與這個世界同化。至于前者,毫無疑問,排斥之力,會隨著另一個生物體內(nèi)另一個世界力量的大小而不同。本身能量越大,受到的排斥之力自然也是越大,在想徹底強過一個世界的世界排斥之力,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與這個世界的力量同化。 第一步,收縮本身的能量,已經(jīng)做到了,體外的壓力似乎并未減少。但吳庸知道,這只是因為少了原力的支持,身體虛弱不少的緣故罷了。 幸好神識的強度與原力并沒有太大關(guān)系。吳庸便在莊駑身邊坐下,達(dá)到“真幻劍意”第三重天,第三層天境境界的意識呈輻射狀向外散發(fā)開去。這種意識的波動并不會受到世界之力的排斥。 意識突然變得朦朧,下一刻,吳庸感覺自己化身為一團無形的能量,籠罩著面積廣大的空間,這空間內(nèi)的一切,都暴露于眼下,纖毫畢現(xiàn)。 天牢頂端那一條條一縷縷的網(wǎng)絡(luò)之中,流淌著各色不同的能量,密密麻麻的。在那墻體之間,更是有一些古怪的細(xì)如螻蟻的綠色字符。吳庸無法了解這些相連的字符到底有什么奧妙。再往外延伸,密密麻麻的氣息像一張經(jīng)圖的小點一樣標(biāo)示出來,氣息有強有弱??罩幸恍┮庾R在掃來掃去,很明顯的,這些意識都不若吳庸的意識來得強,而且明顯的衰弱了許多。 吳庸本打算和他們交流聯(lián)系一番,但最后還是放棄了,意識直朝水牢通道一處轉(zhuǎn)彎處,一名守在火炬旁的魔族涌去。 吳庸的意識整個的刺透這名魔族的身體,只見那魔族突然瞪大一雙眼睛,整個身體便自一動不動了。對于魔族的厭惡和討厭,吳庸根本無所顧忌,徹底將這頭低級惡魔的意識抹殺掉。 通道里靜悄悄的,沒人想到這名靠著墻壁的魔族已經(jīng)是一具無意識的行尸走rou。吳庸的意識很快便將這名魔族的身體結(jié)構(gòu),內(nèi)臟及經(jīng)脈全部掃描了一遍,特別是這些魔族體內(nèi)的魔氣。 毫無疑問,魔族的身體構(gòu)造與人體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經(jīng)脈比之普通人族要更有韌性,更加強悍,他們的身體恢復(fù)力強悍的力怕,但是在大體上,魔族的經(jīng)脈卻與人類差別不是很大。 古魔界空間,最獨特的自然便是那濃厚的魔氣了,吳庸發(fā)現(xiàn),這里的魔氣與魔宗大能身上的魔氣卻是有類似之處,都是一些負(fù)面的能量,但古魔界的魔氣毫無疑問在質(zhì)與量上都要遠(yuǎn)遠(yuǎn)強于蠻荒空間的魔氣。 遠(yuǎn)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吳庸的意識中反射出一群載著黑袍的奇怪魔族正在大踏步走來,吳庸不敢露出行藏,便馬將如落潮般,將意識收了回去。順便將一團從那低等魔族體內(nèi)裹夾出的一團魔氣帶回了體內(nèi)。 一連幾天,吳庸都關(guān)閉六識,在體內(nèi)仔細(xì)研究那一團魔氣,至于那名魔族的死亡,似乎被當(dāng)成一起意外事故處理了,并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雖然吳庸極力想保存,但那團自低等魔族的身體里奪得的魔氣還是很快消逝了。 吳庸再一次以意識的形態(tài),走出這間牢房,以同樣的手法再次弄死了一名低級魔族,再次取得了一團魔氣。前前后后,吳庸總共弄死了地下水牢里二十來個低等魔族,二十多團的魔氣,已經(jīng)足以讓吳庸對這些魔氣研究出一點心得出來。 在進(jìn)入地下水牢的第二十七天,一股淡淡的飄渺的黑色魔氣從吳庸靜坐許久的身軀里逸出來。本來一直對吳庸不聞不問。任由他施不的莊駑睜開眼,臉色變了,一雙混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吳庸體外那若有若無的淡淡魔氣。 “又一個魔化者!”莊駑沉吟半晌,突然重重的由牙齒中迸出這么一句話,這也是吳庸清醒后,聽到的第一句話。 睜開眼,吳庸望著莊駑,眼睛一片晶亮…… “什么是魔化者?”吳庸盯著莊駑,眼神炯炯。 莊駑嘆息一聲,站了起來,回頭對吳庸道:“你跟我來?!?/br> 莊駑在墻角的地方撥開一叢泥土,下面露出一層銹跡斑斑的鐵板來,莊駑費力的撥開那層方形的鐵板,下面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地下洞xue。一層緊窄的石階從洞口一直往下延伸。 吳庸長身而起,驚訝地看著那露出來的地下洞xue。莊駑向他招了招手,隨后率先走了下去。吳庸緊隨在他后面,那石階呈螺旋形往下延伸,又直又陡又窄,莊駑那蒼老的身體似乎一直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豎直的摔下去。 “這是什么地方?” “別多問,下去你就知道。”莊駑冷冷道。 修煉者的眼睛,在黑暗中視物是最基本的能力。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突然站在石階上不動了。 “怎么了?”吳庸看著老者,問道。 “那里是罪人的墓xue,我們從不踏足那里的泥土。”莊駑冷漠道。 吳庸默然,隨后繞過莊駑,從石階上走下去。 “你并不是第一個想到和這個世界同化的人,看看吧,看看他們的下場,你會明白該怎么做的?!鼻f駑古板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吳庸頭也不回的向下走去,不多久,在一個拱形門前,吳庸停了下來。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處巨大的地下坑場。乍一看到這一處一下坑場,吳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黑暗的世界里,這里是唯一有光亮的地方,空氣中到處飄浮著點點的綠色熒光,越往地面,越是密集。 那,是死人骸骨上的磷火。 吳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巨大的地下坑洞里。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布滿綠點的骸骨。這些骸骨非常奇怪,體長明顯要超過正常人的身高,每一副骸骨都不一樣,絕大骸骨,從脊椎的地方往下,一條細(xì)長的骨椎一直延伸到與腳掌相平的地方,背上,更有一根根細(xì)長的尖銳骨刺伸展出來,有些骸骨手掌的地方,已完全被獸類的爪子所取代。 吳庸驚震中,不知不覺的伸出了腳,踏在了這地下墓xue的土地上,腳下發(fā)出一陣咔嚓的聲音,那是骸骨斷裂的聲音。 這些骸骨。至少數(shù)萬的骸骨,每一副都保持著極度痛苦的表情,許多骸骨的頭顱已完全變形了,那已稱不上人類。 “看看吧,看看這些曾經(jīng)的族人在修煉了魔功,和這個世界同化后的后果吧。”黑暗中傳來莊駑幽幽的嘆息聲:“他們在痛苦中死去,帶著一副不似人的軀殼?!?/br> 清脆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似是莊駑已然離開了這里。 吳庸俯身抓起一個綠油油的頭顱,那個頭顱的嘴腔里長出了許多長長的獠牙,額頭的地方,一根細(xì)嫩的犄角鉆了出來。在手中掂了掂,吳庸又輕輕的把這頭顱放下。 在這地下墓xue里,吳庸如一條幽魂,在骸骨之間蕩來蕩去。 在地下墓xue靠近墻壁的地方,吳庸發(fā)現(xiàn)了布滿整個墻面的,深入墻里達(dá)一厘米多的字跡: “吾,縱萬死,亦不悔。” “恨!恨!恨!殺神!殺魔!” “悠悠吾故土,何時可返?!?/br> “吾今身所受之辱,必深記于心,來世必服?!?/br> “后來者,吾之族人,若有可能,請將吾之骸骨帶返故土,吾太想念故土了,想念故土清新的空氣,潮濕的土壤……” “蒼天可恨啊,吾之族人何時方可脫此苦獄!吾苦修魔功。若有一日殺出此地,必血洗神魔!” “恨恨恨!為什么吾之族人不能理解吾的苦心!殺殺殺!怨怨怨?。?!” “吾自愿入此魔獄,受萬世苦劫,只愿吾之族人能享一方平安!蒼天佑吾族人!” “縱千劫萬難,吾必轉(zhuǎn)世重修,重臨此地,不滅魔族,誓不安息!” 第七百四十九章 守護(hù) 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映入眼中,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吳庸看完墻上的文字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時已然濕透。 在一具二米余長的變異骸骨后面,吳庸發(fā)現(xiàn)了一行細(xì)小的文字:吾自創(chuàng)魔功,引無窮魔氣入體,成真正魔體,雖此功法不合吾族之體,但吾不愿心血就此白費,所創(chuàng)功法口訣附于吾之骸骨之下。吾之族人若有幸看到此字,切記謹(jǐn)慎,謹(jǐn)慎!練吾功法,必成魔體,受萬魔噬體之劫,必深思方可練此。若有一日能突出此地,請攜此地骸骨返回故土,則吾等在蒼天之上,必幸甚。幸甚!” 翻開骸骨,下面的巖體上骨然露出一行麻麻密密的細(xì)小文字來,若不細(xì)心,確實看不出來。吳庸猶疑良久,終究還是低頭默默將此功訣熟記于心。 既有此得,吳庸依樣翻開一具具骸骨。尸骸下面,都有或長或短的一行行魔功口訣。 幾乎把功法口訣記錄完畢,吳庸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站在地下坑xue的中央,再一次打量了一番這浩大的地下坑洞里,那觸目驚心的變異骸骨,吳庸深深鞠了一躬。隨后又從來的那處通道,回到了水牢。 掀開覆蓋的鐵皮,吳庸一眼見到莊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老人,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里,居然變得蒼老若斯。 本來還有些黑發(fā),此時。莊駑已是滿頭雪白,臉上的皺紋根本難以讓人相信,這是一個活人所能擁有的。他的眼睛越發(fā)混濁了,被上面垂下的皺皮遮住,身上的布袍更是破爛了,一處處血rou翻。幾乎已沒有血流出來了。 “你沒有回來,我替你把原力補足了?!崩险叩坏?,似乎是做了件微不可道的事情。 吳庸鼻子一酸,原本他一直覺得這個老人是如此討厭,一直厭抑他的本性,但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錯了。 吳庸趕緊跑到莊駑身邊,一掌抵在他身后,原本封印起來的原力,涌入老者體內(nèi)。 “不用了!”老者艱難但堅定的推開了吳庸的手掌,眼睛轉(zhuǎn)動了一下,看著吳庸:“我就快要死了,這一點,已是無法改變的了,活了這么久,我只有一個愿望沒有實現(xiàn),一直讓我非常遺憾?!?/br> “你說吧,我一定幫你辦到。”吳庸心里酸酸的,沒想到自己無心,卻害了這名老人,他身上的傷痕必定是那些魔族見他不在,打在他身上的。想至此處,心中對魔族的恨意,越發(fā)濃重了。 “在我死后。有可能的話,把我的骸骨帶回故土……” 吳庸靈魂一震,久久無語…… 莊駑在三日后走了,走得非常平靜,一句話也沒留下。但吳庸卻知道,想說的。他都已經(jīng)說完了。 帶著莊駑的尸體,吳庸再一次走入了那浩大的地下墓xue?;蛟S,在那里,他的尸身才能得到安息。 “你來了!”吳庸走入慘綠色的地下墓xue,剛剛將莊駑的尸體放下,便聽到一道叫喚聲傳入耳中。 抬眼望去。一名青袍中年男子正席地坐在墓xue中央,在他周圍是漫漫的熒火,顯得很是詭異。 “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吳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