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廚房外燈籠光芒映照,那黑睽睽的身影甚是熟悉,手臂探出攬住令容,腳尖卻將那幾欲落地的木盤堪堪挑起。木盤騰空而起,徑直飛向傅益懷里,他下意識伸手接住,那邊韓蟄也恰好扶住令容。 令容驚魂甫定,看清來人是韓蟄,愣住了。 韓蟄皺眉,“跑什么?” “我……”令容眨了眨眼睛,“沒認出來?!?/br> 隔著那么近的距離認不出自家夫君? 韓蟄再度皺眉,將她扶起來,“沒傷著吧?” 令容兩手空空,雖因韓蟄的突然到來而歡喜,驚慌之下認定那盤辛苦做成的糯米排骨獻祭給了土地公公,心里甚是惋惜,哭喪著臉,“沒有?!?/br> “唔?!?/br> 竟然沒半點笑容。 韓蟄素來沉靜的心里隱隱有點失望。 令容見慣了韓蟄冷清態(tài)度,倒沒察覺,哭喪著臉站穩(wěn)身子,沒在地上瞧見籠屜,抬頭見傅益雙手捧著木盤站在屋前,愣了一下,旋即笑逐顏開,“那是夫君救下的?” “嗯?哦?!表n蟄頷首。 令容眉眼彎彎,昏黃燈光下肌膚嬌嫩如玉,聲音都甜軟起來,“多謝夫君!” 思念已久的笑容,能蕩漾到心里去。 韓蟄動了動唇角,攬著令容肩膀往屋里走,同傅益招呼過,便在桌前端然坐下。 這頓晚飯籌備得頗為豐盛,四樣糕點拼成兩盤,另有杏仁豆腐、涼拌酸筍、桂花糖藕,加上那屜糯米排骨,傅益再去廚房將雞汁豆苗和梅菜扣rou也端過來,林林總總,也擺滿了桌面。 令容未料韓蟄會突然過來,著實意外。 不過他能抽空,她卻是很高興的,取了碗箸添在他跟前,問道:“夫君用飯了嗎?” “還沒。”韓蟄掃過各樣菜色,“都是你做的?” “我做的排骨和桂花糖藕,雞汁豆苗和扣rou是宋姑做的,那兩樣是哥哥的手藝。”令容微微一笑,“夫君想必還沒嘗過他倆做的菜,試試看?!?/br> 韓蟄頷首,身上被夜風吹出的寒冷稍融,目光落向宋姑。 如此豐盛的一桌菜,不可能只是兄妹享用,宋姑雖是仆婦的身份,卻是照顧令容兄妹長大,在兄妹心中身份不同,怕是原本打算三人同用的。 遂淡聲道:“你也坐?!?/br> 宋姑向來敬懼韓蟄,哪里敢跟他同坐用飯,忙躬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在旁伺候?!?/br> 令容稍覺意外——在府里時,別說宋姑,就是對照顧他長大的姜姑、沈姑,韓蟄也都是冷肅之態(tài),不可能說這種話。不過她知道宋姑敬懼,也不為難,將各色菜都夾些在盤里,笑道:“里頭還燉著夜宵呢,宋姑須分神照看?!?/br> 宋姑亦附和,接過令容遞來的東西,將空盤都摞起來,一道端到廚房去。 暖閣里便只剩夫妻二人和傅益。 傅益這回跟著韓蟄南下,征戰(zhàn)途中進益飛快,知道是韓蟄有意提攜,心中感激,墊了幾口菜,便舉杯敬他。 韓蟄雖神情冷清,卻沒推脫半句,一飲而凈。 兩人吃菜喝酒,說些粗淺的朝政事務,令容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將各色佳肴送入腹中,吃得心滿意足,才起身往備好的溫水中洗手漱口。 那兩位光顧著說話,才吃了一半。 令容怕被飯菜香氣誘得吃太撐,也沒多逗留,心滿意足地先回屋。因怕韓蟄喝多了耍賴,還特地叮囑傅益,別勸他喝太多。 傅益應了,韓蟄睇她一眼,斂了眼底笑意。 …… 韓蟄回來時,夜已極深。 那身墨色披風被丟在暖閣,他跟傅益喝了不少,飯后身子暖熱,只穿錦衣司使的官服過來,也不覺得寒冷。 屋里宋姑已鋪好床榻,帶人將熱水備好后退出去,只剩令容坐在榻上翻書。 入冬后她睡得早,方才盥洗后換了寢衣,捧著書瞧了會兒,已稍有倦意。正打著哈欠,聽見韓蟄進來,下榻趿著鞋沒迎兩步,那位已掀簾進了內(nèi)間。 淡淡酒氣撲面而來,亦將他臉上素日的清冷消融。 令容蹙眉,“夫君喝了不少?” “沒喝多少,酒味很濃?”韓蟄抬起衣袖聞了聞,“舅兄喝得更多。” 令容嗤笑,幫他寬衣,將外裳搭在架上,因怕褶皺,慢慢鋪平,“里頭已備了熱水,夫君先沐浴吧……”語音未落,背后便貼來個火熱的身子。 韓蟄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微微垂首,湊在她耳邊,“幫我洗?!?/br> “夫君又不是沒長手!”令容臉紅,耳邊被他帶著些許酒味的熱氣哈著,察覺那只手從腰間摸過,要往她衣裳里頭伸,忙按住,“還沒洗呢!” “幫我洗?!?/br> 令容才不,哼了聲 ,想矮身從他臂彎逃離,誰知韓蟄見機快,一手攬著她后背,一手滑向她膝彎,輕而易舉便將她抱起來。 咫尺間四目相對,那雙深邃眼睛注視著她,“我過來,你不高興?” “高興啊?!绷钊輧芍皇直郗h(huán)在他脖頸間,姿態(tài)柔旖,“夫君惦記這里,我當然高興?!?/br> 韓蟄卻還記著廚房跟前她的滿臉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