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陳伯直直地盯著朱儆,握緊住他的手,也把那樣東西緊握在朱儆掌中:“皇上一定要記著,記著我的話……” 第104章 腹黑 自打先皇太后過身,陳伯一人撐在陳府,只憑一口氣支著,但他畢竟是這把年紀了,每到秋冬又要犯咳嗽之癥,先前因知道了琉璃的身份,又加琉璃叫人照顧著,老人家的身體本已經好了些。 但畢竟還有一宗心病,那就是……就算他知道大小姐回來了,但畢竟宮里那位“小主子”并不知情。 更加上范垣被軟禁宮中之事,這數日陳伯一直在范府里照應,老人家心里想的事多,比如小皇帝不知道琉璃的身份,倘若因為范垣的事遷怒下來,那豈非是人間慘???所以心力交瘁,十分煎熬。 突然那日,無意中在范府范垣的書房里發(fā)現了那一樣東西,終于促使陳伯下定決心。 年剛過完,陳伯就身故了,一應后事都是范府cao辦。 朝堂上好像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市井間的流言也慢慢地平息下來。 開春之后,張莒從湖州調回了京城,升任為戶部侍郎。 對于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京官們自然有自己的不同見解,但大多數人認為是范垣在提拔自己的心腹。 畢竟原先張莒就是前途無量,因為犯了錯才給發(fā)配外地,從蘇州到湖州,一呆就是這幾年,做的卻也不錯,各處的官聲很好。 如此也算是苦修完畢,功德圓滿了,調任回京又升了官,倒也沒什么可說的。 只是范垣自己知道,雖然他的確有意調張莒回京,可這道調令卻并不是他內閣的手筆,而是吏部直接下達的。 這本也不算是一件大事,何況吏部也有范垣的心腹人,也許是故意照應張莒的,只是這種事事先竟沒有跟他通過氣,卻有些異常。 一日,范垣暗中詢問了那人,吏部的那堂官卻不知情,回說:“下官起初也不知此事,后來聽說是尚書那邊特批了的。若不是四爺這會子問下官,下官還以為是您的手筆呢。” 范垣聽了,半晌沒言語。 其實按照官員升遷的慣例,也該是張莒調任的時候了,手續(xù)上倒是沒什么可挑剔的,若說是吏部按照正常步驟行事,也是有的。 這日范垣回府,正明澈跟沛儒兩個小娃娃在地上跑來跑去的打鬧,奶娘們在旁邊站著,門口處,琉璃跟溫姨媽坐在藤椅上,正閑話。 見了范垣回來,明澈先撇下沛儒,張開雙臂,呀呀叫著跑過去。 范垣將明澈抱了起來,在小臉上親了兩口,道:“又在欺負弟弟了?” 明澈手舞足蹈地抗議,表示沒有。 雖然明澈只比沛儒大兩個月,兩個人的性情卻已初露端倪。 明澈性情外露,年紀雖小,卻已經透出了一股說一不二的氣勢,沛儒卻有些內斂,溫姨媽只說沛儒的性子隨小時候的養(yǎng)謙,至于明澈……這說一不二的果決,自然是像范垣的風范,可是這活泛的性子,想來想去,卻想不到像誰。 范垣又逗明澈:“快叫聲父親來聽?!?/br> 明澈卻只是哇哇而叫,琉璃起身笑道:“天熱,別只顧抱著她,已經備好了洗澡水了?!?/br> 范垣這才將小丫頭放下,明澈便又拉著沛儒去玩耍了。 這邊琉璃陪著范垣進了里屋,道:“今兒怎么回來的這樣早?!?/br> 范垣說道:“僥幸,事少些?!泵摿送馍?,回頭看著琉璃,欲言又止。 琉璃問道:“怎么了?” 范垣笑說:“沒什么,對了,哥哥今兒過不過來?” 琉璃說道:“也看他翰林院忙不忙罷了,先前他說,才升了侍讀學士,不可偷懶,昨兒就沒有來,今天也不知道了,你找他有事?” 范垣一笑:“沒有,隨口一問罷了?!?/br> 原來四月的時候養(yǎng)謙新升了官,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只是府里有點尷尬。因為先前李氏因為要自保的緣故,竟跟養(yǎng)謙和離了,誰知轉眼間范垣便告無礙,李詩遙聽聞消息,已隱隱地有些后悔,只是仍是不好回頭,及至養(yǎng)謙升了官,不止是李氏,整個李國公府以及許多知道此事的人都在背地里指指點點。 先前李國公府托了兩位還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過來說和,養(yǎng)謙只是周旋著應付過去了,心中實在是嫌惡了李詩遙,只是礙于她還是沛儒親生母親的份上,才沒有做到十分絕情。 可與此同時,又有許多往溫家來說媒體親的,其中不乏許多高門淑女,只是養(yǎng)謙因為才和離,且又因為被李詩遙所惡,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因此一時竟無心在姻緣上頭,這是后話。 且說范垣洗了澡,自去書房,翻了會兒書,心中一動,像是想起了什么。 皺眉想了會兒,一時卻想不起來。 轉身在大圈椅上坐了,正沉吟間,目光低垂,望見書案之下最底層的抽屜。 范垣舉手將抽屜打開,隱隱瞧見里頭的東西還在,他先松了口氣,正要把那東西拿出來細看,書房的門給輕輕敲響。 范垣顧不得再細瞧,忙把抽屜推上。 此刻,琉璃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后是小桃端著一個托盤,里頭盛著一碗清火消暑的百合蓮子湯。 琉璃自己端了湯給范垣放在桌上,道:“你忙歸忙,記得喝了。” 因知道范垣事務繁忙,不便打擾,說著便要退出,范垣卻道:“等等?!?/br> 琉璃回頭:“怎么了?” 這會兒小桃已經先出門去了,范垣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把門關上。 琉璃眼睜睜看著他動作,臉上有些發(fā)熱,低聲道:“你干什么。” 范垣回來桌邊,將她輕輕地環(huán)抱入懷中,耳鬢廝磨。 琉璃別過臉去:“快喝湯吧,只管胡鬧?!?/br> 范垣悄聲道:“不忙,做了正經事再說?!?/br> 琉璃又羞又笑,低低道:“這是大白天,又熱,關門閉戶的,哪門子正經事!叫丫頭們看見了又說閑話。” 范垣早把她抱了起來:“又怕什么閑話……我自己的夫人,又不是偷來的?!?/br> 琉璃身不由己地給他抱坐在書桌上,自覺很不像話,然而哪里能攔得住他,更加插翅難飛。 一時滿室春光,等范垣盡了興,那一碗蓮子百合湯也早灑了大半兒。 *** 這日,養(yǎng)謙回到府里,卻意外地發(fā)現李詩遙也在,正在陪著沛儒玩耍。 養(yǎng)謙一見她就厭煩,雖然李詩遙眼下表現的千依百順,十分溫柔,但養(yǎng)謙見過她絕情偏狹的一面,心有余悸,便不愿理會。 只是沛儒年紀小,不懂事,倒是不便在孩子跟前爭吵。 養(yǎng)謙冷哼了聲,白了她一眼,便又轉身出門。 李詩遙本追了兩步,卻又訕訕地停了下來。 倒是溫姨媽追了出來,叫住了養(yǎng)謙。 養(yǎng)謙只道:“母親何必理她?又叫她跟沛儒玩什么,留神把沛儒也帶壞了?!?/br> 溫姨媽只道:“她既然要來,難道能攔著不許她進門?我看她倒是好了似的,先前又跟我說了許多好話,都是些悔改了之類的,叫我看,不如就……” 養(yǎng)謙知道溫姨媽的意思,忙攔住道:“她不過是看現在范府里風平浪靜,我又升了,所以才厚著臉回來的,母親想想,如果這會兒妹夫還遭難,你看看她會是什么得意的嘴臉,更別提回來,就算回來,只怕還是向我們耀武揚威呢?!?/br> 溫姨媽苦笑:“話雖如此,沛儒到底還小,需要一個母親的?!?/br> 遂又試探著說,“就算不想要她,那不如趁早再另娶一個倒好,你如今空著,所以她更有了盼頭了,你若再娶,只怕她就死心了?!?/br> 養(yǎng)謙很是無奈:“要再娶一個也是這樣的,倒不如不要省事?!?/br> 溫姨媽笑道:“哪里就運氣不好到這種地步,不賢惠的都給咱們遇上?” 兩人說到這里,門上忽然報說:“范府四爺來了?!?/br> 養(yǎng)謙訝異,溫姨媽也忙道:“怎么這會兒來了,難道是有什么要緊事?快去看看?!?/br> 于是養(yǎng)謙先三步并作兩步迎了出來。 外頭范垣卻正往里,沛儒見了他很是親熱,因撇下了李氏,向著范垣奶聲奶氣地叫道:“姑夫?!?/br> 李詩遙早退到了一邊,聽沛儒這樣叫,不禁又驚又愕。 范垣俯身在小孩子的頭上摸了一把:“沛儒很乖?!?/br> 正這時侯養(yǎng)謙出來了,因迎了范垣到里頭說話。 兩人堂下落座,養(yǎng)謙便問范垣為何而來,范垣道:“有一件事想跟你商議。我因想著純兒的生日快到了,想要好生給她熱鬧熱鬧?!?/br> 養(yǎng)謙詫異之余,笑道:“這是好事,難得四爺竟有這份心意,只是……怎么對我說?” 范垣說道:“一來想讓你幫襯著,二來,我還沒跟純兒說,想悄悄地布置,也不許她cao勞半點,只等當日再給她個驚喜?!?/br> 養(yǎng)謙越發(fā)喜歡:“原來如此,四爺放心就是了,我也會暗中叮囑母親,也不叫她泄露半分,等meimei生日那天再大大地熱鬧熱鬧?!?/br> 范垣笑道:“正是這樣?!?/br> 在養(yǎng)謙的協(xié)助下,琉璃的生日宴會私底下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琉璃雖隱隱察覺底下人暗中忙碌,卻也問不出什么來,加上溫姨媽在旁邊打掩護,因此她便也沒往別處想。 眼見琉璃生日將至,一切都準備妥當,這日范垣早早地回到府中,卻聽說琉璃進宮去了。 范垣先前不知,聞訊微微愕然,但小皇帝常常傳召琉璃跟明澈進宮,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這次有點奇怪,朱儆只是傳了琉璃,明澈卻仍在家里跟著奶娘。 范垣回來的時候,明澈正因為找不到母親,哭了一陣,被奶娘哄著睡著了。 范垣看看天色,忖度著琉璃也該回來了,守著明澈坐了片刻,心里總有些浮躁不安,心想許是天熱的緣故,便叫人備了水,匆匆地沐浴了一番。 在圈椅上出了會兒神,眼見天色將暗,琉璃還沒有回來,范垣正要出去催問,目光下移,又看到書桌底下的那個抽屜。 他將抽屜打開,把里頭那一疊東西取了出來,打開看時,正是先前溫家沒上京之前,琉璃畫了救養(yǎng)謙的那幾張圖。 范垣看了一眼,正要再送回去,突然心頭一涼。 身子慢慢地坐直了,范垣細看手中的圖,原先好端端的三張畫,竟少了一張。 *** 其實今日宮里的公公來請的時候,琉璃也并沒當回事。 相反,她心里還是有些喜歡的,畢竟朱儆一日大似一日,見他也越來越不容易,每一次見都像是上天的恩賜。 來接琉璃的,是小太監(jiān)趙添,畢恭畢敬地請她往景泰殿去,琉璃隨口問道:“皇上在寢宮嗎?” 趙添道:“這會子還在御書房呢。” 琉璃問道:“皇上近來身體可好?” 趙添道:“好,就是前段日子又著了點暑氣,養(yǎng)了四五日才好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