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淵把手搭在唐陌的肩膀上，淡道：“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想多了？”

    “好像......有點兒......”

    蔣淵手指插入她的頭發(fā)，輕輕的攏了下。

    “那你為什么會想多了呢？”

    唐陌：“......”

    剛開始不是她質(zhì)問他嗎，現(xiàn)在怎么反過來了？

    蔣淵狹長的眼睛沒有一絲情感，看得唐陌打了個哆嗦。

    “還是說，”蔣淵摸摸她的頭，勾起一縷發(fā)絲，道，“你對我有別的感覺？”

    唐陌咬住下唇。

    蔣淵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嗯？”

    “沒有?！?/br>
    “你們?nèi)祟惒欢枷矚g我這樣的嗎？”蔣淵的聲音根本聽不出喜怒來，“為什么你不喜歡我？”

    唐陌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頭發(fā)從蔣淵手里抽出來，身體坐正：“那我為什么喜歡你？”

    “我長得好看。”

    “有用嗎？”

    唐陌笑了笑，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你是妖，我是人，我們本來就是不一個世界的人，還談什么喜不喜歡？”

    蔣淵手緩緩用力，臉上卻不動聲色。

    “繼續(xù)?！?/br>
    “就算你好看，你有錢，但——”唐陌搖頭，“就是不可能。”她頓了一秒，說，“在我們?nèi)祟愡@兒，有句特別老的話，叫人妖殊途，你知道嗎？”

    蔣淵的瞳孔黑幽幽的，像是一潭湖水，深不見底。

    唐陌只好放棄和他的互動，伸出一根細(xì)長的手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我們種類都不一樣?！?/br>
    蔣淵眼睛一瞬間冰的刺骨，唐陌立刻僵局，訕訕的收回手來，小聲道：“別生氣，”她舔舔嘴唇，“本來你就是狐貍，而我是人啊......”

    “我知道了?！笔Y淵從她床頭上站起來，唐陌想了想，問：“你應(yīng)該不喜歡我吧?！?/br>
    “不喜歡。”

    “那——”

    “我試試你。”蔣淵抬腳就走。

    唐陌對著他開門出去的背影搖搖頭，在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整個人砸進(jìn)了羽絨被里，嘴角的笑徒然消失。

    昨天......

    唐陌慢慢撫上自己的嘴唇。

    車水馬龍的街頭，在歡聲笑語中，在溫潤的五彩光下，他精致的下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精瘦的腰......

    他將她圍困在黑暗里，隱隱約約的笑著。他壓低了聲音，吻落在她的眼睛上，眉角上，脖子上，嘴唇上。

    ......

    “那你說，我是誰？”

    蔣淵啊。

    他像是懲罰似得親吻她的唇瓣，描繪她的唇形，撬開她的貝齒，像個粗暴急于求成的獵人對她緊追不舍，慢慢淪陷。

    ......

    她仰著頭望著天花板，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心臟處。

    砰砰砰。

    砰砰砰。

    ......剛剛應(yīng)該瞞過去了吧。

    **

    蔣淵端著碗走近廚房，面無表情的放進(jìn)洗水池里。

    他靠在門沿上，手腕內(nèi)側(cè)的紅痣似乎比之前更紅了，掌心的力量也增加了好多。

    為什么呢？

    蔣淵鎖緊眉頭，煩躁的挫了挫牙。

    唐陌手腕的紅痣顏色似乎也變了，比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要淺。

    蔣淵轉(zhuǎn)過身，慢慢走向屋里，目光飄到唐陌緊緊關(guān)著的房門上。

    如果他想的沒錯，他應(yīng)該是在吸食她的元氣。

    蔣淵打開窗戶，手輕輕一揮，不遠(yuǎn)處的土地上“砰”的一聲被炸了個大窟窿來。

    按照他剛開始想的，她對他越喜歡，她就越危險，元氣被吸食的越快，可是剛剛——

    蔣淵目光鋒利，他半虛了眼睛，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烏央烏央的來了一大推的人，緊接著，屋里傳來一聲尖叫！

    門從里面狠狠地被拉開，唐陌光著腳“啪嘰啪嘰”的跑過來，看到在陽臺曬太陽的蔣淵，大聲道：“快關(guān)上！”

    蔣淵皺眉，看她一臉著急，沒問，“唰”的關(guān)上窗戶。

    “窗簾窗簾！”

    蔣淵拉上。

    唐陌□□著腳，“啪嘰啪嘰”的又跑到書房，臥室，凡是有窗戶有簾子的，統(tǒng)統(tǒng)拉嚴(yán)實。

    蔣淵的視線蹲在唐陌雪白的腳踝上，眉間微皺：“怎么了？”

    唐陌氣喘吁吁：“我上熱搜了?！?/br>
    蔣淵沒懂，唐陌又解釋：“就是能讓很多人知道的一個位置?！?/br>
    “那不是很好？”

    唐陌拿出手機(jī)，手指飛快的點了幾個鍵，遞給蔣淵：“昨天我們被拍到了，你看看?！?/br>
    蔣淵接過，冰涼的手指不經(jīng)意的蹭過她的掌心，唐陌瑟縮了下，瞄了蔣淵一眼，看他也沒在意，暗暗的松了口氣。

    真的是......

    唐陌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腦袋。

    整天都在想什么？

    “為什么拍我們？”蔣淵指著上面點擊率超高的圖片，咬字清晰，“照理來說，不是應(yīng)該會害怕嗎？”

    照片上，蔣淵單手摟住唐陌的肩膀，兩個人騰空在夜色之中。

    “因為好奇?！碧颇半p手抱胸，道，“他們不知道危險，只知道這個東西可以賺錢，你不是說過嗎？人類都很膚淺?！?/br>
    唐陌抿了抿嘴，“記者可能會在外邊守著，等著拍更靈異的照片?！?/br>
    蔣淵低了低眼睛：“我那天的話有點重，你別在意。”

    唐陌搖頭：“不，是一針見血?！彼蛔忠活D道，“如果你沒有力量，他們要是知道你是妖怪，又有這么特殊的體質(zhì)，一定會把你抓緊去研究?！?/br>
    蔣淵側(cè)頭：“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

    “我在陳述事實?！?/br>
    蔣淵輕笑，手機(jī)忽然發(fā)出一陣蜂鳴，屏幕上赫然跳動著梁景兩個字。

    唐陌劃開，貼在耳邊。

    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怎么回事？！昨天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最近最好先別見面，”唐陌呼出口氣，“我會好好寫歌，好好練習(xí)，你別擔(dān)心我。”

    “可是——”

    “等過了這一陣我會給你解釋，趙慕安那邊就拜托你了?！?/br>
    “唐陌，唐——”

    她掛斷電話，摁下關(guān)機(jī)鍵，動作一氣呵成，毫不含糊。

    蔣淵：“很棘手？”

    “嗯?！?/br>
    “用不用我？”

    “你又不能消除他們的記憶。”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br>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唐陌輕輕地笑了，腳尖蹭了蹭地，說：“之前，你不是用幾百年的修行把我們的記憶全抹去了嗎，如果你有這個法力，還用這么做？”

    蔣淵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告訴我的。”唐陌拍拍胸口，“所以我就記起來了。”

    她指的是附在她身上的東西。

    蔣淵輕叱一聲：“你真笨。”他問，“那個時候和現(xiàn)在一樣嗎？”

    好像......不是很一樣......

    蔣淵歪了歪頭，薄唇一勾，笑了：“個別人的記憶的話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什么意思？”唐陌脊背挺直，追問。

    “那個時候火光漫天的，除了記憶我還要管這些別的東西吧，”蔣淵淡道，“可現(xiàn)在不一樣，只要給我個名單，我就可以消除他的記憶?！?/br>
    “可這件事已經(jīng)發(fā)酵了——”

    “你們?nèi)祟惒皇怯袃蓚€詞嗎？”蔣淵不咸不淡道，“輿論，謠言。”

    唐陌一拍手：“所以只要找到當(dāng)時那個拍照的人，消除他的記憶，然后就可以對外說她在......”唐陌頓了下吐出一個詞，“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