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張夠還沒明白過來月事是啥,“那是啥?” 丁蘭英懂了,推推她,紅著臉嘀咕了一聲。 張夠啊了一聲,“那個用的啊。”說完臉騰的就紅了,原本拿到毛巾驚喜得飛上天,現(xiàn)在一巴掌被拍回地面,還得再往下十尺,給深深地排進地底下去。 她表情嫌棄又驚慌,還帶著難以啟齒地羞窘,好似聽到了什么不敢說的禁忌一樣。 莫茹看她的反應有些詫異,三嫂怎么說也生過孩子的,怎么這么害……羞? 丁蘭英:“妮兒,這得多少錢一條?。俊?/br> 莫茹比劃了一下,“三毛。” “???”張夠立刻張嘴瞪眼的,“三毛!咋、咋還買這貴的呢,對付對付就行啦,那么臟哪能用這么好的東西呢?” 三毛啊,一尺多布啊,攢一攢夠做個背心了啊。 莫茹看她那么夸張的表情,開始還害臊不好意思說這個,緊接著就是心疼錢,隨即又是嫌棄女人來那個臟,對付一下就行怎么還能花錢呢! 張夠又開始尋求支持,“二嫂,你說是不是啊?這個能不能退啊,用不用布票啊?” 丁蘭英扯扯她,讓她別嘰嘰咕咕了,“妮兒好不容易帶回來的,還是人家縣里大夫說的呢,聽妮兒說完?!?/br> 人家好不容易幫忙買回來的東西,白送你,你還挑三揀四,這不是給人添堵嘛,以后誰還給你買啊。 張夠這才看著莫茹,一臉沉痛:“妮兒啊,是不是被人騙了啊,咱們鄉(xiāng)下人沒進過城,那些城里人可有心眼兒了,專門騙咱們呢??隙ㄊ强茨愫抿_,讓你買這個……” “妮兒啊,不是嫂子說你啊,你以前傻……不怎么懂事,現(xiàn)在才好了,很多事兒不懂啊,你說這三毛錢一條,得多少錢啊……” 她開啟了祥林嫂的碎碎念,覺得傻子就是傻子,真是被人家騙了,城里人咋那么壞呢? 男人妮兒的形象一下子落地。 丁蘭英本意是讓她不要說了聽莫茹說,沒想到她反而來勁,跟剜了rou一樣。 “攔子兒娘,行了,行了,人家縣醫(yī)院的大夫還能騙人嘛,你先讓妮兒說,我聽聽咋回事?!?/br> 結(jié)果張夠還是停不下來,眼前總有好幾毛錢在飛來飛去飛遠了,讓她抓不住攔不住,剜心一樣疼。 丁蘭英:“行啦,娘都同意的,你就別說了?!?/br> 張夠一聽婆婆都沒管,立刻閉了嘴,看著莫茹,“妮兒,你講講,俺們聽著?!?/br> 莫茹:…… 她就把這個東西怎么用,講了一遍,她一扭頭就看到房間北邊的麻繩上晾著一堆破布片呢,就道:“那個……要放在太陽底下暴曬殺菌,大夫說的?!?/br> 她現(xiàn)在言必稱大夫說的,可以避免尷尬,也不用解釋自己為什么突然懂這么多。 而張夠還在糾結(jié),“大夫怎么那么多事兒,真是管閑事,人家有病找她看就行了,沒病她怎么那么啰嗦。還管人家來這個那個,用這個那個,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多少年咱們從小就這樣習慣的,她突然跳出來給改改,怎么能行呢?” 丁蘭英卻道:“我看挺好的,你看還有一層膠皮,膠皮應該不漏水吧,把布片墊上帶著安全?!?/br> 她拿出來擺弄一下,還讓莫茹教教怎么戴。 莫茹雖然沒帶過,自己也不熟練,但是畢竟善于探索求知欲強,加上傅臻交代過的,她一下子就會。 張夠看那倆人比劃著往身上帶,感覺丟死人了,臉上真是火辣辣的。這本身是個很難以啟齒的事兒,是很臟的東西,大家都藏著掖著的,聽見那倆字眼都讓人臉上發(fā)燒,渾身不得勁。 她們可好居然在這里光明正大地討論起來! 丁蘭英看著自己戴上那個,覺得有些滑稽,笑得趴在炕沿上,“不中不中,不會弄啊。” 莫茹道:“二嫂你晚上自己練練,熟練就好了?!?/br> 張夠感覺丟死人了,一點也不想要,“妮兒你還是拿回去吧,我可不用這個?!?/br> 這個這么明顯,一拿出來人家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本來就不想讓人家知道,那些破布別人也會以為是攔子兒的尿布呢。 現(xiàn)在可好,這么一條,簡直是明晃晃的提醒人家這是干啥的。 就這么一間小破屋,藏都沒地方藏。 她可不要! 莫茹又給丁蘭英講:“小五哥去找隊長大爺商量,等閑了咱們就自己做手紙,到時候自己用,用不完的還能送到供銷社去賣?!?/br> 丁蘭英驚訝道:“真的嗎?咱們村能做?” 說實在的,看著別的村燒磚瓦、辦磨坊、油坊之類的,丁蘭英很羨慕,可他們村好像什么都沒。 張夠更受不了了,為了女人那點臟事兒,竟然還要專門自己造手紙?。。?/br> “天哪,你們這是瘋了!” “一點女人的事兒,弄得比老爺們還嚇人!” 莫茹知道她現(xiàn)在不是針對自己,是從小被環(huán)境洗腦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就比如明明是女人,卻被人洗腦覺得男人比女人重要。認為女人來月經(jīng)就是臟的,甚至比巴巴還臟,很是讓人無語。 女人一旦認為月經(jīng)是臟的,那她每次來的時候就會低沉、自卑、羞怯,越發(fā)地瞧不起女人,認為女人低人一等。 莫茹笑道:“三嫂,大夫都說了,月經(jīng)和女人是息息相關的,要是不好好保護自己會作婦科病。更何況,如果不來月經(jīng),女人就不會排卵,不排卵,就不能生兒育女。你不要忘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可都是從那里生出來的。既然都是女人生出來的,那男人哪里比女人高貴了?換個說法,如果你認為男人很高貴,那女人能生出男人來,那女人豈不是更加高貴?如果沒有女人,哪里來的男人呢?” 丁蘭英拍手道:“說的好!” ☆、第72章 嚇死你【改錯】 張夠張口結(jié)舌,心里喊著你說的不對!不對!可自己不知道如何反駁,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她就感覺妮兒進城一趟,又厲害了。 難道城里真那么厲害? 還是城里有個妖精,會吃人腦子然后住里面? 這么想著,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男人妮兒一定是被城里妖精吃了腦子住進去的。 莫茹把那條衛(wèi)生帶交給張夠,“三嫂,用不用的你收著吧,這是我買了給你的,也是大夫的吩咐,以后大夫還要下鄉(xiāng)宣傳,親自教大家呢,還會給我們定期做婦科檢查?!?/br> 丁蘭英忙問婦科檢查是什么。 莫茹就簡單說了一下。 張夠一聽要像生孩子一樣給人家檢查,當時就哎呀一聲,捂著臉搖搖欲墜了。 看她那么害怕羞窘的樣子,莫茹惡趣味道:“你們不知道嗎?其實婦科醫(yī)生還有男的呢,婦科檢查、接生孩子,都是男大夫?!?/br> 張夠直接歪炕上要嚇暈了。 莫茹撲哧笑起來,拉著丁蘭英出去,讓張夠緩緩吧。 丁蘭英也有點害怕,“妮兒,不是男大夫吧?” 莫茹正色道:“當然不是,但是再過十年二十年可難說呢?!?/br> 丁蘭英松了口氣,“那沒事。” 這時候張翠花已經(jīng)喊著吃早飯了。 幾個人又一通忙活,男人們都沒回來,張翠花就直接拾掇出來,到時候給帶到自留地里去,吃完了直接去上工。 周明愈的就留在鍋里。 莫茹吃了飯去拿蟲子。 張翠花道:“自己試著點兒,要是累就隔天去也行” 他們二隊的棉花地里都說沒蟲子,而三隊四隊的簡直要被蟲子啃光了,一畝地能有十斤二十斤棉花就不錯。 莫茹笑道:“娘,我會的?!?/br> 等拿完蟲子回來,她歇一會兒,去菜園溜達著摘了黃瓜柿子等蔬菜,又各家拿蟲子,連周培基家也沒落下。 吃了兩個洋柿子,她忍不住先拿出那盒水粉顏料來左看右看,雖然粗糙不堪、質(zhì)量低下,卻還是愛不釋手,忍不住就要拆開用一下。 不過這里面沒有送畫筆,她又不舍得買畫筆,要想畫畫還得自己制筆才行。 這個也難不倒她,反正也不是考試,自己畫著娛樂,到時候讓木匠周給做個筆刷對付用用好了。 之后洗手畫高余飛定的毛/主席畫像,先在自己本子上練手,主要是把輪廓把握準確,細節(jié)沒有問題。 畫了幾次以后她覺得滿意了,就開始削鉛筆,這支中華鉛筆估計高余飛自己都舍不得用。 莫茹從她的木匣子里找出一把小刀,這是周明愈翻出來,周培基幫忙磨的,一頭裝了個木柄打磨光滑,刀鋒磨得非常鋒利。 削鉛筆很好用,幾下就削完,她拿著筆在自己的石板上磨,磨出想要的筆鋒再開始畫畫。 周培基還幫忙做了一塊畫板,其實就是一塊木板,是周明愈畫的尺寸,周培基打磨過的,還沒有正式完工,但總比沒有強。 她先淺淺地畫好輪廓以及輔助線,然后按照自己的繪畫習慣填充細節(jié)內(nèi)容。 等覺得脖子發(fā)酸的時候,她已經(jīng)基本畫好,站起來活動一下出去看看日頭,已經(jīng)快正午,她就鎖了門家去做飯。 到家發(fā)現(xiàn)門打著門關子,居然沒人,娃娃們呢? 她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看到泥蛋兒幾個,按說這時候泥蛋兒在寫字,坷垃兒在地上狂爬,攔子兒和菊花也在玩兒才對啊。 她先去把鍋裝上,昨晚兒又做了新窩窩頭,有一大笸籮,還能夠今明兩天的,估計明天晚上又得做。 她收拾好也沒見孩子回來,就想出去找找,這時候街上傳來嗷嗷的哭聲。 莫茹聽著像坷垃兒趕緊往外走,出了大門就見泥蛋兒半抱半拖著弟弟往家走,頭上都是汗跟洗過一樣。 莫茹:“泥蛋兒,干嘛呢?……哎呀!”她就看到坷垃兒滿臉血,嚇得一激靈,趕緊過去查看,“怎么弄的?” 菊花領著攔子兒在后面,不等泥蛋兒說話她大喊道:“坷垃兒摔坷垃兒上,摔破了腦袋!” 莫茹趕緊把坷垃兒拎回家,先用晾涼的白開水給他擦洗一下臉蛋,發(fā)現(xiàn)是腦門破了一個小洞,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磕破的。 她讓泥蛋兒扶著弟弟,然后用水一直沖,把里面的臟東西沖干凈,再去拿了紫藥水出來點上止血。 買的時候她說主要給孩子用,大夫已經(jīng)交代過注意事項,不能抹太多也不可以太頻繁,這些莫茹都記得。 孩子的皮膚自愈能力要強一些,涂上紫藥水很快傷口就止血,她松了口氣,這藥還真是買對了。 她又打了水把坷垃兒身上洗干凈,再給泥蛋兒也洗洗,洗完就想讓泥蛋兒去燒火,發(fā)現(xiàn)菊花已經(jīng)坐在小凳子上像模像樣地開始燒火了。 “菊花,你自己生的火?”莫茹驚訝至極。 菊花咯咯笑起來,“娘娘,燒知了龜?!?/br> 莫茹立刻作勢去飯櫥那里,拿了幾個知了龜出來給菊花,又教著她怎么燒,要小心火苗不能燙到手,把草填進鍋底下以后要用燒火棍往里捅捅,免得掉出來燒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