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片場外，導(dǎo)演趙成貌心底訝異，他還以為這條兩人得試很多次，沒想到一條過，還如此地出色與真實。

    他以前也曾執(zhí)導(dǎo)過耽美電影，對于該怎么緩解男演員之間的尷尬和讓他們放開來演也有了一套譜，卻沒想到今天完全用不上！

    唐汐站在趙成貌身后，捂住嘴紅了臉。

    太……太棒了！

    而在趙成貌重復(fù)了一次結(jié)束后，舒鸞和蔣昊才回過神，堪堪放開彼此。

    舒鸞雙頰和身上一片通紅，理了理衣服抹著嘴起身。

    他怎么會這樣……

    他居然忘了他還在拍攝，鏡頭前和蔣昊親熱得忘我了……

    舒鸞的衣服都被扯壞，霜霜上前給他披上一件外套。舒鸞留意到，霜霜的臉有些紅。不僅是霜霜，其實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是如此。

    片場上如果演員演得好，能將觀眾帶入劇本中，自然也能感染到一旁的工作人員。有時候，片場外的人會隨著演員一起哭；有時候，也會因為太激情而臉紅。

    舒鸞深吸一口氣，也沒有看蔣昊，徑自抓著外套回更衣室。

    更衣室內(nèi)空無一人，舒鸞癱坐在軟椅上，愣愣地看著鏡子里自己臉頰仿佛被開水燙過的樣子。

    掏出手機(jī)打開微信，舒鸞像是發(fā)泄般給謝衣打了一個字。

    ｛是｝

    ｛什么？｝謝衣很快就回復(fù)了。

    ｛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有答案了。是的，我不僅想要依靠蔣昊，我想，我還喜歡上他了。｝

    而且，很喜歡。

    真是瘋了。

    第38章 別哭

    拍攝持續(xù)了好幾周, 而嚴(yán)洵帶著嚴(yán)家的護(hù)衛(wèi)一直留在小鎮(zhèn)給蔣昊處理那些黑衣人, 偶爾也會去找蔣昊和舒鸞喝喝酒聚一聚, 倒是沒再發(fā)生什么事了。

    劇組從秋末拍到了入冬。然而小城市處于溫帶海洋性氣候地區(qū)，不怎么下雪，雨倒是經(jīng)常降落。

    所幸劇組一早便規(guī)劃好了, 待雨多的時候也正是電影后半段的拍攝時段, 大多數(shù)的場景都需要大雨和凄厲寒冷的氛圍, 倒是省去了人工降雨的經(jīng)費。

    隨著劇本的劇情發(fā)展，艾西與漢斯的感情愈來愈深厚。然而，他們也確認(rèn)了, 艾西成了開膛手的目標(biāo), 而開膛手若是沒完成目標(biāo)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開膛手對艾西展開了密集的追殺, 歌劇院節(jié)目結(jié)束后、蒙泰莊園的角落、餐廳忽然的停電……

    艾西處于崩潰的邊緣, 而更甚者，漢斯的父親發(fā)現(xiàn)了艾西男扮女裝的事，氣得將艾西趕出家門，并將漢斯送去國外。

    艾西孤苦無依, 日日夜夜地逃亡。

    深夜的街道上闃無一人, 雨滴稀稀落落，街上還有著深深淺淺的水洼。

    “踏踏、踏踏……”

    艾西在街道間瘋了一般地逃跑。

    少年身上僅有一件薄薄的白襯衫, 此刻布料因為汗水和雨水而緊緊貼在皮膚上。

    “哈……哈……”

    艾西心有余悸地往后看，只覺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一定要成功逃出去……他要去碼頭, 他必須去碼頭！

    穿過了幾條巷子, 艾西總算趕到碼頭。碼頭停靠著一艘大船, 看到了正準(zhǔn)備上船的老人，艾西不顧一切地朝他奔去。

    “伯爵大人！”

    老蒙泰看著欺騙了蒙泰家族，還將自己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艾西顫聲道：“請讓我一起去！請帶上我好不好？求您了！我一定要見漢斯最后一面……”

    老蒙泰朝身后的管家揮了揮手，一群家丁隨即上前要將艾西趕走。

    “不……！求您了！求求您……就一面……”

    艾西眼眶逐漸紅了，最終忍不住放聲大哭。

    “伯爵大人！求您??！”

    當(dāng)艾西知道漢斯因為海難而死時，他只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如今支撐他活著的，便是去見漢斯最后一面，去看看那個被漁民打撈上來的尸體。

    老蒙泰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伯爵大人！”

    艾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卑微地匍匐著喊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大雨傾盆而下，管家給老蒙泰打了傘，兩人緩步踏上夾板。

    “伯爵————”

    艾西臉上的淚水和雨水交雜在一起，哭著撞開了那些擋道的家丁。一群家丁就這么和艾西打了起來，然而艾西又怎么是他們的對手。

    大雨還在下著，地面上積了一層水。

    船開走了，滿身傷的艾西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只是雙目呆滯地看著天空。

    “漢斯、漢斯……”

    “踏踏、踏踏?！?/br>
    黑披風(fēng)的男人握著長劍緩步而來。

    開膛手杰克來了。

    畫面便停格在艾西勾起的，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完美！”

    拍攝結(jié)束后，霜霜和助理慣例給舒鸞遞毛巾和暖壺。

    舒鸞雙眼依舊紅腫，換了衣來到專屬他和蔣昊的休息室后，躺在沙發(fā)上補眠的蔣昊還被舒鸞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

    下一條還有好幾個小時后才開拍，蔣昊拍了拍沙發(fā)笑道：“一起來睡一覺？我看你也很累了?！?/br>
    舒鸞慢慢走到蔣昊身邊，接著躺下，將身子縮進(jìn)沙發(fā)里和蔣昊靠著一起睡了。

    蔣昊瞪大了眼，受寵若驚。

    他其實也就隨便說說，還以為舒鸞怎么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睡的，畢竟這休息室里不止這么一個沙發(fā)，甚至都做好接受舒鸞的白眼還是怒瞪了，卻沒想到……

    看著身側(cè)神情呆滯，反應(yīng)比平時更慢的舒鸞，蔣昊嘆了口氣，伸手抱住舒鸞道：“別把戲劇和現(xiàn)實混淆，暫時先放下緊張的情緒，好好睡一覺？”

    “嗯?！?/br>
    舒鸞枕著蔣昊的手臂入睡。

    蔣昊看著舒鸞，神色有些許擔(dān)憂。

    劇本基調(diào)一直需要舒鸞以緊繃、絕望、害怕和傷心等負(fù)面情緒去演繹，舒鸞演得很好，幾乎每一個場景都讓人震撼與代入，但舒鸞自己卻是神經(jīng)越來越衰弱。尤其是被追殺的片段，舒鸞只覺得自己快變成艾西了。

    蔣昊一手抱著舒鸞輕輕拍著他的背，一手給唐汐發(fā)短信，希望她能和導(dǎo)演說說，稍微延遲拍攝時間讓舒鸞多睡一會兒。

    總歸已經(jīng)是最后一條了，眾演員出色的表現(xiàn)和劇組的麻利讓拍攝時間比預(yù)期的早完成，因此很快就能拍上大結(jié)局。

    大結(jié)局有著最大的轉(zhuǎn)折，也需要舒鸞最淋漓盡致和歇斯底里的表現(xiàn)。

    蔣昊看著舒鸞眼底濃重的烏青，嘆了口氣。

    和唐汐要求延遲治標(biāo)不治本，舒鸞真正需要的不是唐汐，而是謝衣……

    猶豫了一陣，蔣昊最終點開了謝衣的頭像。

    房內(nèi)很安靜，只有壁鐘滴滴答答的聲響。蔣昊抱著舒鸞閉目養(yǎng)神，半夢半醒。

    然而這份寧靜沒持續(xù)多久，隔壁房就傳來了重物落地聲和窸窸窣窣的雜音，看來是動靜頗大，連墻壁都無法完全隔絕噪音。

    “嗯……”

    還沒睡一會兒，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蔣昊微微睜眼就見舒鸞雙眼緊閉，眉頭深鎖。

    “鸞鸞？”

    這是做噩夢了？還是被雜音吵得睡不安穩(wěn)？

    蔣昊拍了拍舒鸞的背后，試圖叫醒他。

    “鸞鸞。”

    舒鸞喉間不停地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嗯嗯”聲，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蔣昊正想拍得稍微重些，耳邊卻轟然炸開一聲“哐啷”，而舒鸞也被這個巨響驚醒了。

    舒鸞抽搐著醒來后，瞪大了眼心有余悸地看著蔣昊。

    蔣昊溫聲道：“做噩夢了？”

    舒鸞沒有應(yīng)答，慢慢地坐起身調(diào)理呼吸。

    耳邊的巨響不僅沒有停息，動靜反而越來越大，想來是唐汐說的，劇組請來維修廁所的工人已經(jīng)到了。

    接著墻邊便傳來電鉆的“嗚嗚”聲，尖銳得舒鸞這個聽覺不完善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好吵……好吵！

    舒鸞抱著頭喊道：“不要吵！不要吵！”

    蔣昊被舒鸞的巨大反應(yīng)嚇了一跳，隨即摸了摸他的背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隔壁就是在維修。”

    “不要吵……”舒鸞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紊亂，眼眶逐漸紅了。

    蔣昊再次把人抱進(jìn)懷里。

    “鸞鸞，我在這里，你別怕……”

    “太吵了，讓他們滾！很吵，很吵……你也滾，不要碰我！”

    “好，好。”蔣昊一直抱著舒鸞，任由舒鸞一直歇斯底里地敲打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