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溫如意這兩日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有事兒要發(fā)生。 可王府里也沒什么事,莞城案子順利告破后,有人被牽連,自然有人升官,當(dāng)初跟著王爺協(xié)辦這件事的人都或多或少得了些好處,就連秋闈剛過的顧君瑜都跟著入了皇上的眼,雖說現(xiàn)在還瞧不出什么來,等明年春闈過后進(jìn)了殿試,這好處就會顯現(xiàn)出來。 算來算去,都是好事。 可依舊感覺不太踏實。 三天之后,二十八這天大清早,天才蒙蒙亮,溫如意被豆蔻從睡夢中叫了起來,迷迷糊糊看著桌上點著的燈,燭火在她瞳孔中散開來,像是催眠符一樣,雙眼皮打著架,溫如意又倒頭在了床上,睡過去了。 過了會,拿了食盒進(jìn)來的豆蔻又急忙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夫人,再不起來可就來不及了!” “天都還沒亮,做什么去?!睖厝缫忄洁斓陌炎约和蛔永锊?,什么時辰啊就起來,這幾天王爺忙,也沒人通知她要出門,不出門起這么早做什么。 太后娘娘派來了教養(yǎng)嬤嬤,從今兒起,您卯時就得起來了,卯時過半教養(yǎng)嬤嬤就在小廳那兒等著各位夫人,去晚了可是要罰的?!倍罐⒁娊胁恍阉?,只能讓綠芽進(jìn)來幫忙,將她拖起來后,絞了布巾過來,涼涼的,直接敷在了溫如意的臉上。 一刻鐘后,溫如意睜著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再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人是醒著的,意識還沒跟上,半響回味過來她說的話:“教養(yǎng)嬤嬤做什么?” “教府里的夫人們規(guī)矩禮儀,怕是還得學(xué)女紅?!?/br> 溫如意混混沌沌的意識,一下醒了一半。 “小廳那兒不等人,我給您拿了蒸糕,這些管飽?!苯o她梳了頭發(fā)后豆蔻邊說邊扶了她到桌旁,粥已經(jīng)涼到剛好入口,碟子內(nèi)都是抗餓的吃食,溫如意在她催促下吃了幾塊后喝了碗粥,披上披風(fēng)走出屋,迎面一陣寒風(fēng),將她徹底激醒。 生怕溫如意去遲了挨罰,豆蔻一路是推著她走的。 而走到花園內(nèi)的小廳后,溫如意終于回味過來這幾日不安感的由來,暖人的小廳內(nèi),除了那些個小妾外,最為顯眼的是站在中央的兩個宮人,rou背粗膀,身材很是壯碩,最最重要的是兩個人手里都還拿著教條鞭子,冷面看著門口方向,讓溫如意想起了早年間站在樓道口抓遲到同學(xué)的教導(dǎo)主任。 廊里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來,溫如意不由打了個冷顫。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的晚了點,o(╥﹏╥)o ☆、038.爺帶我走 小廳內(nèi)已經(jīng)有幾個人, 喬語蘭和陳小婉都在, 還有兩個進(jìn)府比她們還要久的小妾, 溫如意走進(jìn)小廳后看了一圈,她不是最后一個到的。 但那兩個教養(yǎng)嬤嬤卻一直在看她, 到她走到陳小婉身旁, 喬語蘭說了句:“兩位嬤嬤,這就是新進(jìn)府的溫夫人?!逼渲幸粋€嬤嬤的視線就如黏在溫如意身上似的,帶著一抹審視和探究, 讓人禁不住緊張了起來。 不多時,住在妙園的如夫人來了, 由一個丫鬟攙扶著走了進(jìn)來,臉色有些蒼白, 緊接著她身后跟過來了幾個妾室, 才邁進(jìn)門檻,還沒往里走內(nèi),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鬟攔住了她們。 此時已經(jīng)卯時過半,她們來遲了。 一刻鐘后,溫如意她們站成了一排, 如茵她們幾個遲到的了站在了前面, 不同于后面這些人, 如茵她們每個人的頭上都頂了一只盛水的碗,倘若碗里的水撒出來,就要挨戒尺。 溫如意看著站在她側(cè)前方的如茵,臉色比剛剛更蒼白了, 有些擔(dān)心。 再看這兩個嬤嬤,板著臉孔一臉的嚴(yán)肅,這一茬來的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兩天前兩位嬤嬤從宮中到了定北王府,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王爺是太后親生,宮里時常會派人過來,琢園那兒主事的蘇嬤嬤也是太后派的,所以也沒人在意兩位嬤嬤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但吳媚兒作為執(zhí)掌中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兩位嬤嬤前來的目的,兩天下來卻沒有通知各院要學(xué)規(guī)矩這件事,直到今天卯時未到時才派人通知,給了她們半個時辰準(zhǔn)備,趕到前廳來見兩位教養(yǎng)嬤嬤。 半個時辰說短不短,卻來的太過于突然了,定北王府中這些妾室和溫如意一樣都沒有早起的習(xí)慣,即便不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在這時辰起來,忽然就這么突襲似的通稟,迷迷糊糊的,打的大家都措手不及,若非豆蔻一路推著她,溫如意也會成為前面頂碗的人。 看來是有意要給她們下馬威。 走神之際,前面的嬤嬤說話了,聲音略有些沉:“我是內(nèi)務(wù)府負(fù)責(zé)教導(dǎo)采女規(guī)矩禮儀的廖嬤嬤,這位是齊嬤嬤,我們奉太后娘娘之命,來教導(dǎo)各位夫人規(guī)矩禮儀,從今天起一個月,每日卯時過半就得到小廳內(nèi),遲半刻一刻,都按宮里的規(guī)矩來罰?!?/br> 廖嬤嬤一面說一面從她們身前經(jīng)過,手上的教鞭指著大家身上所帶著的金銀首飾:“來這兒是學(xué)規(guī)矩禮儀,這些首飾戴著多余,這鐲子摘了,頭飾太多了,還有這鏈子,都得摘了。” 走到了溫如意跟前時,廖嬤嬤一頓,上下看了她一通,嘴巴張了下,實在是挑不出溫如意穿戴上哪里不合格,眼眸在她臉上略過,什么都沒說,就這么走了過去。 溫如意松了一口氣后有了判斷,這位廖嬤嬤沒有刻意刁難她,那這一個月里,至少不會因為別的原因讓她不好過。 走過這一圈后,廖嬤嬤身后的丫鬟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不少首飾物件,放到桌上后,廖嬤嬤指著前面這頂著碗的一排:“今天先學(xué)如何行站?!?/br> 廖嬤嬤那句話剛說完,站著的如茵撐不住了,身子晃了下,頭上的碗隨之歪斜,她蒼白著臉色急忙忙去扶,接住時碗里的水已經(jīng)倒出了一半,直接淋在了旁邊人的肩膀上。 這是個連鎖反應(yīng),一旁原本站的好好的李夫人,因為她這一歪,被水濺到后,自己也跟著慌了,閃躲的那下,都忘了自己還頂著碗,等她想起來碗已經(jīng)從頭頂滑下來掉在了地上。 只聽見一陣清脆的瓷碗摔碎聲,廖嬤嬤面前出現(xiàn)了一排的碎碗,水撒了一地。 大家都嚇的不輕,李夫人這會兒也不敢太大聲,瞪了眼如茵,低聲斥道:“你怎么回事!” 如茵看著地上的碎碗,再看廖嬤嬤,整個人都慌了,事情因她而起,廖嬤嬤剛剛才說過摔碎的后果是什么,她就害的大家都摔了,她即刻紅了眼睛:“我……” 李夫人生怕廖嬤嬤會把自己也罰進(jìn)去,忙解釋道:“廖嬤嬤,這可怪不得我們啊?!?/br> 廖嬤嬤沒作聲,那邊的丫鬟已經(jīng)將戒尺拿過來了。 “王爺尚未娶妻,王府里卻不能沒有規(guī)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們都得記在心里,剛才不過站了一刻鐘就堅持不住,往后王妃進(jìn)門,你們前去請安,長則一二個時辰,短則也需半個時辰,難不成也這么站著?!绷螊邒咭呀?jīng)走到了如茵面前,看著她,神情特別的嚴(yán)肅,“如夫人,這幾位夫人跟著你一塊兒摔碎了碗,多少有你的緣故,她們都沒哭,你哭什么?” 她連累了別人,她倒先哭上了,那怎么,還需人先哄著她不成? 溫如意微嘆,這也就是女人看女人,天生帶了些敵意,看人柔弱就覺得是在裝可憐,要是個男子在場,如夫人這般還不得心疼死。 而如茵這兒,原本狀態(tài)就不好的她,這會兒更不對了,想解釋又說不過廖嬤嬤,心中內(nèi)疚萬分,朝廖嬤嬤伸出手去:“嬤嬤,她們會摔了碗,都是我的緣故,你罰我一個吧?!?/br> 溫如意心中咯噔了下,這幾十下打在手心里,怕不是腫起來這么簡單。 可事情還是出乎了溫如意的預(yù)料,廖嬤嬤這戒尺才舉起來,還沒打下去,如茵身形一晃,暈倒了。 如茵身后的陳小婉趕忙扶住她:“如夫人!” 手忙腳亂的把人扶起來,如茵臉色慘白靠在陳小婉懷里,瞇著眼,呼吸都很弱。 廖嬤嬤的臉色更難看了,這些人都是王爺?shù)男℃亓P是不行的,所以第一天才要立威,唬住了人之后一個月里才會好好學(xué)規(guī)矩禮儀,到太后娘娘那兒才好交代。 可還沒站多久,這就已經(jīng)暈了一個,還怎么繼續(xù)下去。 廖嬤嬤即刻叫兩個丫鬟把如茵扶去一旁休息,清掃了地上的碎碗和水跡,將戒尺放下道:“暈過去也無用,休息過后該罰的不會免,各位夫人?!?/br> 廖嬤嬤站在她們前面,姿態(tài)優(yōu)雅的站定,雙手置在身側(cè),那略顯魁梧的身材忽然間看起來也沒這么碩大了,身后大家都跟著她照做了,齊嬤嬤負(fù)責(zé)糾正她們的姿勢。 宮女分配到各宮侍奉前,都會經(jīng)歷三個月的教導(dǎo),采選入宮的女子,也會教習(xí)兩個月,定北王府的這些小妾都是定北王從府外帶來的,身家雖清白卻不懂規(guī)矩,入府之后王爺沒要求,散漫的很,誰也不會,如今這一學(xué),卻都給難住了。 廖嬤嬤原本沒抱太大的希望,回頭看了圈,做的最好的,竟還是喬夫人和吳側(cè)妃口中,如今最得王爺寵愛的溫夫人。 溫如意身旁的陳小婉,維持站姿有些久,人顯得微僵,反觀溫如意,雖說站的沒有喬語蘭來的標(biāo)準(zhǔn),分寸卻拿捏的很好,通俗的來說,她站的很好看。 身材高挑,雙手半握著放在身側(cè),十指纖纖煞是好看,頭微垂,顯露出幾抹恭順來,這般一眼望過去,特別的乖順。 在宮中擔(dān)教習(xí)嬤嬤多年的廖嬤嬤最喜歡什么樣的人呢,不是什么都做到最好的,也不是嘴巴甜會來事的,她們最喜歡乖巧老實不惹事的,這一類或許不能平步青云,卻踏實。 廖嬤嬤的臉色松緩了幾分,盡管沒有露出滿意之色,卻比剛才好了許多,只抬手掂了下溫如意的手臂示意她再往上抬一抬。 站在陳小婉身旁的喬語蘭神色一僵,這怎么可能,進(jìn)府兩年多的陳小婉都做不好,她溫如意怎么可能做得好,嬤嬤竟然沒有說她。 娘娘明明說過,太后娘娘派來的這兩個嬤嬤嚴(yán)厲的很,而且油米不進(jìn),學(xué)不好罰的也厲害,對溫如意就這么輕飄飄過了? 正當(dāng)她走神之際,廖嬤嬤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喬語蘭即刻端正了姿勢,本以為會得廖嬤嬤幾句夸,卻只見她點了點頭,直接經(jīng)過去了。 喬語蘭嘴角微抖,卻不能表露。 站姿要保持一刻鐘不變,接下來便是行走和行禮,喬語蘭沒有如愿看到溫如意出丑,自己也不敢怠慢,這一晃,一個時辰過去,大家的神情里都露了疲態(tài)。 等到下午時,便是連話都要節(jié)省著說。 傍晚時,豆蔻扶著她回小庭院,溫如意趴在坐塌上,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以松懈。 溫如意曾接拍過兩部宮斗戲,拍戲之前劇組會組織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學(xué)的就是一些宮中禮儀,不算很正規(guī),但勉強可以應(yīng)付,也跟得上廖嬤嬤的節(jié)奏,可饒是如此,一天下來后,溫如意還是累的不行。 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疲憊,和侍奉厲其琛一樣勞心勞身,而且持續(xù)的時間更長。 廖嬤嬤的確沒有為難她,莫說是她,就是她們這些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被兩位嬤嬤刻意的刁難,但就是太嚴(yán)厲了,嚴(yán)厲到一點差錯都不能,同樣的動作反反復(fù)復(fù)的做,到最后都有些麻木。 算起來溫如意還不是最累的那個,比她重復(fù)多的陳小婉,最后回去的路上話都沒說,可見她累的程度,而起初如打了雞血一般斗志昂揚的喬語蘭,最后臉色也不大好,更別說開場就暈倒的如茵,幾乎是休息一陣學(xué)一陣。 “夫人,您喝點水吧?!?/br> 豆蔻遞過來一杯水,溫如意抬起手揮了揮:“等會兒再喝。” “適才離開時廖嬤嬤說了,明日要學(xué)女紅,夫人何不趁著這時候,繡個香囊,過幾日好送給王爺?!倍罐⒄伊诵┎迹靶┤兆诱盟土藥锥魏昧献舆^來,“您挑一樣,我替您裁出來。” 溫如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往坐塌上拱了拱身子,很不情愿的嗯了聲,嘟囔:“你先替我繡一個?!被仡^她拿她繡的當(dāng)賀禮送給厲其琛就好了。 “夫人,您不挑看看么,王爺平日里多穿墨色的衣服,這個倒是般配,您看……” 豆蔻的聲音忽然停住了,溫如意以為她又去拿布料來挑選了,趴在那兒隨手揚了揚,聲音悶悶的:“你隨便挑一個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會?!?/br> 后半句話溫如意是自言自語的,所以說的很輕,說完之后她伸出手環(huán)抱住了墊著頭的靠枕,舒服的輕輕嗯了聲,絲毫沒察覺,坐塌邊上站著人不是豆蔻。 厲其琛進(jìn)來時就看到了她這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沒什么形象趴在那兒,一旁還放了些挑選的布。 “隨便”二字傳到耳中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坐塌邊,伸手撿起面前的錦布,墨綠色的,用來繡香囊是不錯,余下豆蔻挑的顏色也都適合,還有一把用來打絡(luò)子的繩子。 厲其琛抿了下布,看向坐塌上的人開口:“你不會什么?” 溫如意已經(jīng)快睡著了,迷糊見聽到厲其琛的聲音,心里叨念著,可真是陰魂不散,這都還沒睡著就開始夢到他,遂抬手揮了揮,秀眉微皺,像是驅(qū)趕似的,顯得頗不耐煩。 厲其琛眼眸微縮,站在那兒許久,坐塌上的人有動作了,溫如意抱著靠枕起身,眼睛還瞇著,朝厲其琛的方向挪過來,隨即松開手,直接摟住了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腰身,腰封上的玉石扣子冰涼涼的,她輕聲嘟囔:“妾身快累癱了。” 厲其琛瞇著眼看她,溫如意覺得那姿勢不是很舒服,又朝他挪了些,靠的更近了,眼睛都沒睜開,摟著他開始念叨:“今早卯時就起來了,站了一天,渾身都酸?!?/br> 這語氣有些撒嬌了,厲其琛看她似夢非夢的樣子,抬手撫了下她的頭發(fā):“是么?!?/br> “兩位嬤嬤說要學(xué)一個月?!?/br> “不想學(xué)?” 他懷里的人點了點頭,半點猶豫都沒有。 這瞧著,倒像是夢里在告狀,呢喃著,香氣馥鼻,還帶了股憨厚勁兒,和剛剛不耐揮手的樣子,完全兩異。 厲其琛嘴角上揚了幾分,看來是察覺到自己來了。 溫如意自然是察覺到了,在她意識到豆蔻太久沒出聲,傳來的聲音并非是夢里的厲其琛時,她就醒了。 可她剛剛才不耐煩過,若是直接醒過來,面對著他豈不是很尷尬,于是溫如意只能繼續(xù)裝迷糊。 屋內(nèi)安靜了片刻,厲其琛勾著她垂下來的長發(fā),在指間繞了個圈,語氣顯得尤為漫不經(jīng)心:“兩天后本王要啟程去莞城。” 溫如意環(huán)抱著他的手一頓,藏在他懷里的眼睛微張。 厲其琛的臉上帶了些許笑意,松開手,繞起來的發(fā)絲彈開去:“短則半月,長則一月?!?/br> 話音剛落,懷里的人兒抬起頭來,瞧著是睡意惺忪的樣子,望著他,軟軟道:“莞城的宅子不知修整的怎么樣了,王爺打算去瞧瞧么?”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忙進(jìn)忙出,說好的上午涼子也沒能把控住,o(╥﹏╥)o,讓大家久等了,大概要下周才能回家,因為不能確保每天更新時間,建議小伙伴隔一天再看,這樣就不用等了,免得你們重復(fù)刷新 ☆、039.跑路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