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昨天那口氣還沒咽下,這就又來了新的一口,王爺回來的這半個時辰里,就去了小庭院,喬語蘭在香居說起這些時,恨不得想將溫如意給撕了。 “娘娘,那溫如意給王爺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讓王爺破例留在她院里留了一宿!”喬語蘭氣不打一處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fā)生,昨天來的這么多賞識都沒能讓人開心起來。 “她有那本事,你若學(xué)的來就做,學(xué)不來,妒忌也沒用。”吳媚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扶著釵,左右瞧了瞧,神情看起來平靜得很。 “娘娘您不生氣么?”自從那狐貍精進府后,王爺就沒怎么去過別人那兒,她那院子更是一回都沒去,以前每個月至少每個月會去上一次的,“這幾月王爺才來您這兒幾回!” 吳媚兒瞥了她一眼,眼神泛了涼意。 喬語蘭自知說錯話了,懊惱的垂著頭,吳媚兒將視線懶懶收了回去,抓著釵的手緊了幾分:“太后娘娘很快就會派人過來,給你的那幾本書,可記熟了?” “記了,每天都在看。”喬語蘭的語氣又輕快了幾分,帶著些幸災(zāi)樂禍,“娘娘說的是,等宮里的人到府上,看她還怎么得意!”一個市井出來的野丫頭懂什么,到時候就讓教養(yǎng)嬤嬤好好□□她! 吳媚兒抬起頭,窗臺上今早剛剪的秋海棠,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把這撤了?!?/br> 喬語蘭忙獻殷勤:“剛剛看到有幾朵開的正好,我去替娘娘剪來?!?/br> 吳媚兒嗯了聲,叫個丫鬟拿了籃子跟過去,外頭還下著蒙蒙細雨呢,也不叫人打傘,就讓喬語蘭這么淋著。 半個時辰后,喬語蘭抱了個小匣子,心滿意足的回了自己院子。 那匣子內(nèi)放著的是吳媚兒剛剛賞賜的東西,身后的丫鬟見夫人高興,便順著她的心夸了句:“夫人戴這些都好看。” “我戴這些當(dāng)然好看,就是吳娘娘頭上戴的那些,我也襯的起。”喬語蘭對著銅鏡看著,翻了翻面前匣子里的首飾物件,忽然就發(fā)了怒,把那匣子重重一推,撞在了立著的銅鏡上,神情怨憤,“溫如意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我何至于要這么巴著吳娘娘,就是這首飾物件還得靠她來賜,這些,這些……都是半年前的東西!” 在溫如意進府之前,她是吳娘娘之下,府里最說得上話的人,陳小婉和如茵她們哪里能和她比,哥哥每次回來,還會給她帶不少東西,加上王爺賞賜的,她的日子過的可比一般小戶人家的正房夫人還要好,可現(xiàn)在呢,哥哥還要半年才回來,她手頭上能支使銀子一百兩都不到,連套像樣的面飾都置辦不起。 丫鬟忙去撿掉在地上的首飾,她們很清楚,夫人鬧完脾氣,要是這些東西有丁點摔壞的,又會沖她們發(fā)火。 喬語蘭是越想越氣,她掉到池塘里那件事還沒和她算賬,這口氣一定要出回來。 “夫人?!?/br> 丫鬟將首飾都撿起來,小心翼翼放回到盒子里,喬語蘭抬起頭,看著窗外屋檐下開的茂密的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斜。 …… 京都城中的天,下了兩日的雨后,到了二十一這天,恢復(fù)了晴,那些等著要cao持禮佛大典的人,也終于能夠放下心來。 而下雨的這兩日,京都城的氛圍就如這天氣一樣,一直是陰雨蒙蒙的籠罩著,趙家,李家和錢家接連出事,戚家和陸家受了牽連還不知情形,百姓們的心都被一塊兒牽了。 溫如意是在二十二這天一早,護衛(wèi)來接她時才知道要去的是開善寺,換了身素色的衣服出門,上馬車后,厲其琛都沒出現(xiàn),確切的說是那天他來吃了個早食后,就沒再回王府過。 等到了開善寺后,望著前面被士兵圍起來阻止百姓進入的大門口,溫如意扭頭問護衛(wèi):“王爺在何處?” “屬下不知。” “那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王爺讓屬下陪著夫人。” “開善寺禮佛大典這么重要的日子,寺廟的前殿廣場都禁止百姓出入,王爺讓你陪我,讓我做什么?” 與厲其琛一樣言簡意賅的護衛(wèi)繃著臉回答:“夫人怕鬼,王爺讓您來寺里驅(qū)驅(qū)鬼?!?/br> 溫如意瞪著這護衛(wèi),透過他看到了厲其琛,心中暗道:你才驅(qū)鬼,你全家都驅(qū)鬼! 半響,溫如意抬手,深吸了一口氣,扭頭朝著左側(cè)的小路走去。 豆蔻忙跟了上去,護衛(wèi)在溫如意身后,隔著幾步的距離,就這么不遠不近的跟著。 開善寺沒有西山寺那么大,但被士兵圍著的主殿卻修的十分雄偉,溫如意站在善堂外,遠遠看著,主殿前站滿了僧人。 轉(zhuǎn)過身,背后的善堂是捐贈香油糧錢的地方,門外的匾額上刻滿了名字,可以為家人添些香油錢祈福,也可以當(dāng)做善事,捐贈的銀錢以后會用來救濟百姓。 溫如意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從豆蔻那兒拿了一兩銀子塞到功德箱里,跪在蒲團上看著上頭供奉的菩薩,念叨道:“菩薩啊,你可得保佑我,我溫如意從小到大都沒害過人,出道那些年里,我最多和別人爭過廣告合約,但我也沒爭過人家啊,要說拍戲,也是我被人截胡的多,我以前還去廟里給菩薩塑過金身,真的可以說是非常的虔誠。” “也不是我想穿越的,我醒來就這樣了,不算是我奪她身體吧,現(xiàn)在這樣,菩薩您幫幫忙,不如將她勸勸走如何……我?!?/br> “這位女施主。” “??!”溫如意正祈禱時,忽然耳畔傳來這么一聲,溫如意猛地的一震癱坐在了蒲團上,捂著胸口看著僅距離自己半尺距離的和尚,嚇的快喘不過氣! “讓女施主受驚了?!鄙似鹕恚Σ[瞇的看著溫如意,圓圓的臉蛋陪著這笑意,看起來像是彌勒佛似的。 溫如意搭上豆蔻的手,起身后喘勻了呼吸,心有余悸,禮貌的點了下頭:“大師?!?/br> “小僧剛才看女施主印堂發(fā)黑,元神渙散,近日必定是有事不順,可有小僧能幫到女施主之處?” “……”溫如意看著他十分誠摯的神情,尤覺得他像廟門口一兩銀子算命的神棍,這接下來是不是該說:如聽小僧一言,由此宏運大發(fā),體健神清、消災(zāi)避禍? “小僧是開善寺內(nèi)的僧人,女施主若有疑惑之處,可去后寺濟生堂找小僧?!币姕厝缫猹q豫,這位僧人也沒有勉強,笑呵呵朝她行了個禮,朝門口走去。 溫如意忖思半響,看著他即將走出門口,喊道:“大師您等等,我,我卻有一事想向您求教!” 僧人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笑瞇瞇的特別有耐心:“女施主請講?!?/br> 溫如意猶豫了會兒,咬牙道:“大師您會不會超度。”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想多寫點,就寫到了現(xiàn)在o(╥﹏╥)o久等了~之前買的就不用多付啦,算是涼子給大家的回報~23333,畢竟昨天犯蠢了 ☆、031.她的執(zhí)念 小竹林, 十月里竹葉郁郁蔥蔥, 四處泛著竹葉清香。 稍空曠些的地方有一個竹子搭成的小亭子, 快至中午,陽光暖洋洋灑落, 照進亭子內(nèi), 灑下的暖意,驅(qū)散著清晨時的涼意。 扶手上,打磨光滑的竹子在陽光底下泛著光, 往內(nèi)有一張用綠竹拼湊成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壺茶和幾只杯盞, 倒?jié)M茶水的杯子上還有霧氣飄出,風(fēng)吹過, 茶香味淡去。 兩個人坐在桌旁, 一位僧人和一個女子,僧人生的慈眉善目,頗具佛相,女子明媚動人,十分的漂亮。 竹林中樹葉沙沙, 尤顯得平靜, 遠處還有鐘聲傳來, 像是在傳達禪意,這畫面瞧著令人心靜。 除了女子的神情。 溫如意手捧著杯子,坐在這兒已有一刻鐘,她還在猶豫, 對上僧人和善的神情,她更猶豫了。 這位叫做若虛的僧人,在她問出那句“會不會超度”時,就將她請到了這些,請她坐下后倒了茶,也不問她,似乎就是在等她想明白了,這都一刻鐘過去了。 該不會是托吧。 可看著不太像,從內(nèi)而外,倒真有幾分高深樣,眼神干凈透徹,含著慈悲憐憫。 但進寺廟時厲其琛的護衛(wèi)才說是陪她來驅(qū)鬼的,半個時辰不到就有僧人主動出來問她有什么要幫忙,也太湊巧了。 難道是厲其琛安排的? 溫如意不由瞪大了眼看著對面的僧人。 若虛和善的看著她,也沒因為她這樣的探究而不悅,耐性十足的等候著她開口。 溫如意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竹雕的杯盞,不論是誰安排的,目的是什么,她現(xiàn)在確實是有求于人。 她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見到顧君瑜,而她的這些反應(yīng),帶來的后患太多。 她后來想通了一些事,若說是共存,其余的任何時候她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這也不合理,她若還在,還能有她溫如意什么事,只是每每關(guān)于顧君瑜的,她心里便會不舒服,扭轉(zhuǎn)過去后就會淡去,說是靈魂,不如說是“溫如意”留下的執(zhí)念,就像是夢里出現(xiàn)的那樣,只會為了顧君瑜觸動。 可即便是弄清楚了,單靠她自己也沒法解決這件事,回了王府之后也沒別的機會可以再出來,若是能將其超度,對“溫如意”而言也不是壞事。 溫如意轉(zhuǎn)著手中的杯子,轉(zhuǎn)到刻著“意”字那一面,沉吟片刻:“大師您可有替香客超度過?” 若虛笑著致意:“開善寺中,大多數(shù)的僧人都會誦經(jīng)超度,但且看女施主所要超度的是何物,受其困擾多久?!?/br> 超度亡靈是和尚道士的本職工作,但具體還得看道行,這話也沒錯。 溫如意摸了摸那個“意”字,臉上噙了抹笑意:“我想超度一位友人。” “不知女施主的這位友人,是否善終?” 溫如意輕輕搖了搖頭,若虛捻著手中的佛珠,緩緩道:“是以橫折?!?/br> “由生至死,謂之大事,致死之由無非有二,順天年而老死,遭意外而暴亡,善終之人心平,橫折之人意憤,還請女施主告知,您的這位友人,出了何事?” 溫如意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反問若虛:“大師,這有何分別?” “橫折之人,亦分意外與輕生。” 溫如意一愣,她聽明白他說的區(qū)分,不論是被殺也好,出意外也罷,那都不是出于主觀意愿,而輕生卻是主動的,不論緣由是什么,死這個念頭,是自己生出的。 她還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因果報應(yīng)上來說,自殺是惡念,輕生自盡之人是會墮入地獄的,因其除了犯殺戒之外,還帶了強烈的自我執(zhí)念,看不透放不下,這樣的人,即便是輪回轉(zhuǎn)世,投的胎也不好。 過去看到這個時溫如意純粹當(dāng)看客,如今再聽這位僧人說起來,溫如意便想起原身的死因,忍不住問:“大師,若是輕生,會如何?” “皆有執(zhí)念,放下便可。”若虛抬手,對著溫如意輕行了禮,沉穩(wěn)的聲音,透著安寧,“女施主可前來誦經(jīng)超度,幫助死者脫離三惡道的苦難,投極樂,重新做人?!?/br> 溫如意握緊了杯子,換言之,不超度的話,那她今后豈不是就會墮入三惡道,光聽這名字就覺得很可怕。 她曾在廟里求事業(yè)運時,在殿內(nèi)看到過十八層地獄的雕繪,各種各樣處罰的方式,被懲罰的鬼無不痛苦,而那些行刑的鬼吏,也都是面目猙獰,當(dāng)時介紹的僧人說,這些都是人世間犯了錯的,要在地獄的接受夠處罰后才能夠輪回轉(zhuǎn)世,而最終投入什么道,還得看他生前為人。 許久,太陽越升越高,亭子內(nèi)的陽光漸漸退到了亭子外的臺階上,空氣中逐漸有了暖陽的味道,溫如意松開杯子,雙手放到膝蓋上,深吸了一口氣:“大師,若是我想辦一場最好的法事,需要多少銀子?” 若虛笑呵呵的看著她:“女施主可有友人的生辰八字?” 溫如意點點頭,若虛起身:“女施主,您這邊請?!?/br> 出了小竹林,溫如意跟著若虛到了后寺的濟生堂,這時辰人都在前寺,這兒偶有香客經(jīng)過外,就是寺廟里的僧人在走動。 走進濟生堂后溫如意看到里面供奉了許多的牌位,出于尊重,她雙手合十?dāng)[了擺,跟著到了側(cè)邊,一張方形的桌子上,已經(jīng)備下了紙筆,要溫如意寫下生辰八字。 抬起頭就能看到掛在墻上的佛像,溫如意提筆,頓了頓:“大師,法事之后,她是不是就會放下執(zhí)念,安心輪回轉(zhuǎn)世,投個好人家?” “您的這位友人,何因而亡故?” “我明白大師的意思,但不論她是何因亡故,她生前是善良的,未曾害人,未曾行惡,還曾幫助過人。”溫如意放下筆,看著若虛,認真問,“這樣的人,就一定能投個好人家,是不是?” 花下去的銀子做的法事超度,用佛家的通俗,就該是消除了業(yè)障,以原身的為人,來生就該投個好人家。 若虛笑瞇瞇看著她:“輪回自有定論?!?/br> 溫如意提筆,看著僅寫了個開頭的黃紙,不禁想起那個夢中“溫如意”對未來的期盼,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和顧君瑜過上那樣的生活,即便是不可能達成,依舊是懷過那樣的夢想。 她似乎到死都還不知道顧君瑜的心意。 落下去的筆懸在了半空,溫如意眉頭緊鎖,拳頭握緊了幾分…… 前寺主殿外,僧人的誦經(jīng)聲傳遞開去,四周圍看的百姓皆是一片安靜,虔誠的作了拜佛的姿勢,望著坐在那兒帶領(lǐng)誦經(jīng)的幾位高僧。 開善寺每年都會舉行禮佛大典,這對于京都城而言是很重大的日子,甚至宮中還會派官員過來協(xié)同。 禮佛大典很簡單,開善寺內(nèi)的僧人會先繞寺廟走一圈,繼而就是坐在主殿外誦經(jīng),為大衛(wèi)朝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