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盛陽一口氣跑到一樓,翻出自己的手機,顫抖著給姥爺打了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卻是姥姥。 聽見姥姥的聲音,盛陽立刻就哭了起來:“姥姥,哥哥跟爸爸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上,我怎么覺得今天要來不及了,哭唧唧。 第70章 然而電話那邊, 噗通一聲, 就沒了動靜。 盛陽又急又慌,轉(zhuǎn)身飛快的跑上樓,啪啪啪的拍著門:“哥哥!爸爸!別打了,姥姥……姥姥好像摔倒了……” 門哐的被打開, 盛高遠已經(jīng)鼻青臉腫的躺在了地上,盛風(fēng)雙目赤紅站在門口,瞪著盛陽:“你老老實實寫作業(yè)能死?!” 他說完, 一把推開盛陽, 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盛陽跌坐在門邊,看著哥哥的背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夏涼回了國,一邊查出國留學(xué)的資料,一邊拼命學(xué)英語,準(zhǔn)備考托福。 每晚她都會給盛風(fēng)發(fā)一條短信, 然而一個月過去, 盛風(fēng)一條也沒有回復(fù)過。 她偶爾會給耿讓也發(fā)條短信,問問他有沒有跟盛風(fēng)聯(lián)系,得到的答案也都是否定的。 直到四月的一天,夏涼剛從留學(xué)中介公司出來,看到了耿讓幾小時前發(fā)來的一條短信“風(fēng)哥姥姥上周去世了。” 四月的天氣已經(jīng)回暖, 夏涼穿著薄開衫和藍色連衣裙,她站在春日的暖風(fēng)中,卻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心疼的直不起腰來,只能蹲下身去抱住自己。 那個她深愛的少年, 究竟還要經(jīng)歷多少苦難,才能好好的回到她身邊? 她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偏偏對他那么殘忍。 短短幾個月,他先是失去了母親,隨后又失去了那么愛他的姥姥。 他該有多痛苦? 夏涼再也忍不住,埋頭在膝間痛哭出聲。 時不時有過路的行人駐足打量她,甚至還有警察來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就這樣蹲著哭到天都快黑了,才顫抖著站起了身,給盛風(fēng)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的等待聲響了很久,那邊才傳來一個熟悉的音節(jié)。 “嗯?!?/br> 然而他的聲音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沙啞的就像聲帶被砂紙打磨過。 夏涼捂住嘴,強忍著眼淚,半晌,才調(diào)整好情緒,叫了聲:“風(fēng)哥哥?!?/br> “耿讓跟你說的?”盛風(fēng)的語速很慢,聽不出是疲憊還是單純懶得說話。 夏涼“嗯”了聲,小心翼翼的問:“你……還好吧?” “嗯?!?/br>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夏涼卻也無力責(zé)怪他什么,畢竟他才剛剛失去了至親的人,要讓他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夏涼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太蠢的問題,抿著唇,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能安慰他。 她低下頭,看見懷里抱著的留學(xué)資料,故作輕松的說:“我覺得檀香山大學(xué)不錯,你說我申請去那里讀大學(xué)好不好?” 盛風(fēng)那邊沉默了許久,夏涼聽見他咕嘟咕嘟的喝了什么,然后聲音比方才稍微清晰了些:“等不了,就別等了。” 夏涼愣住,張口結(jié)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的,我不是等不了,我只是想早點跟你見面……” “可我不想。” 盛風(fēng)的聲音冰冷的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夏涼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么?” 盛風(fēng)那邊又沉默一刻,然后夏涼聽見他平直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夏涼,你的人生,除了談戀愛,還有別的事嗎?” “我……”夏涼想要反駁他,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被冷風(fēng)凍住了。 然而身邊來往的行人分明個個都穿著短袖,還有個吃著冰棒的姑娘朝男朋友撒嬌“這天氣也太熱了,我走不動了,咱們打車吧~” 男朋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笑著帶她去路邊打車。 夏涼握著電話看著這對情侶上車走遠,覺得自己仿佛跟別人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只是想去你身邊陪你……”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低啞卑微,眼眶酸澀卻流不出眼淚。 “可我說我需要時間。”盛風(fēng)又喝了一口什么,提高了聲音:“夏涼,你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聽懂我說的話,按我說的去做? 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張,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你說……什么?……”夏涼耳朵里一片轟鳴,她幾乎已經(jīng)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盛風(fēng)剛才說的話像一根根尖細的針扎穿了她的耳膜。 “聽不懂?”盛風(fēng)冷笑一聲,說:“那好,我給你舉個例子。上次祁東那事兒,我說我自己能解決,你不聽,偏要自作聰明插一手。然后呢? 你插完手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你知道嗎?” “什么?……”夏涼的聲音有些顫抖,心頭被一陣陰霾籠罩。 “祁東捅了邵宇宸,不過好在,打人他很在行,但是殺人他是新手。邵宇宸沒死,只廢了一個腎??墒瞧顤|因此被判了七年!七年,對于一個運動員來說,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 盛風(fēng)說完,似乎還不過癮,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什么,夏涼聽見他的牙齒和冰塊碰撞的聲音,隨后,盛風(fēng)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祁東出了事,他爸爸覺得是女兒害了兒子,從此斷了聶新柔的贍養(yǎng)費。聶新柔已經(jīng)從新華退學(xué)出去打工了,你知道嗎?” 夏涼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她是很久沒在學(xué)校見過聶新柔了,可她壓根沒往這上面想…… 而且,這些事,盛風(fēng)是怎么知道的? 她還沒開口,盛風(fēng)就像有讀心術(shù)似的,解答了她的疑問:“你是不是想問我怎么知道這些事的?我原本,打算贊助祁東出國比賽。 他出了國,當(dāng)然就沒機會找我的茬,他雖然沖動,但也并不完全是個智障。時間長了他弄明白真相,這件事情自然就過去了。 但是因為你,夏涼大小姐的自作聰明。前天我一回國,他的教練就很抱歉的告訴我,祁東已經(jīng)被判刑了?!?/br> “你回國了?!”夏涼大聲問。 “呵”盛風(fēng)冷笑一聲:“你腦子里果然只有談戀愛這點事兒。是,我回國了。你是不是還打算質(zhì)問我為什么回國不見你?你不用問,我直接告訴你:我回國是來安葬我姥姥的?!?/br> 夏涼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的舌頭越發(fā)僵硬,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夏涼。算了吧。”盛風(fēng)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低沉的像是嘆息。 夏涼似乎聽明白了,又似乎沒聽明白,她顫聲問:“什么算了?” “我們,算了吧?!笔L(fēng)說。 說完,不等夏涼回答,他又說:“我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時間和心思談戀愛。你等不了我,我也不想等你成熟了。就,算了吧?!?/br> 夏涼的大腦終于恢復(fù)了運轉(zhuǎn),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聲說:“盛風(fēng),你喝醉了。你平時不會說這么多話的。你一定是喝醉了,對不對?你要分手的話,應(yīng)該清醒的時候跟我說。醉酒的話我不聽?!?/br> “呵”盛風(fēng)又笑了一聲。 過去夏涼最愛聽盛風(fēng)的笑聲,這一刻,她卻覺得盛風(fēng)的笑聲是那么的刺耳,那笑聲毫不留情的在嘲諷著她。 “我是喝了酒,但是我清醒的時候說的話,你不是也沒聽過嗎?” 他語氣涼涼的反問。 隨即,又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酒。 杯子里的酒似乎被他喝到了底,冰塊這次直接撞進了他嘴里,他也沒有吐出來,就這么咯吱咯吱的把冰塊嚼碎了。 夏涼聽著他牙齒嚼冰塊刺耳的聲音,恍惚間感覺他嚼的并不是冰塊,而是她的心。 天徹底黑了下來,街邊的路燈依次亮起。 夏涼這才發(fā)現(xiàn),這座城市的路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全都換了新的,燈光不再昏黃,亮的有些晃眼。她閉上酸澀的眼睛,耳邊的聲音越發(fā)清晰。 她聽見盛風(fēng)站起身,打開了一個瓶子,咕嘟咕嘟的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她聽見盛風(fēng)往酒里加冰塊。 她聽見盛風(fēng)又喝了一口酒,語氣隨意的跟她說:“就這樣吧,早點回家?!?/br> 她聽見電話被掛斷,響起嘟嘟嘟的忙音。 她聽見自己的心被他碾碎又丟在一旁,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她聽見自己倒在地上,她聽見周圍嘈雜的人聲。 直到她耳邊也像閉上的眼睛一樣突然安靜下來,世界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盛風(fēng)晃了晃空掉的酒瓶,隨手把腳上的拖鞋拿下來,朝另一邊沙發(fā)上的耿讓丟過去:“你他媽也太摳了,一瓶酒打發(fā)要飯的呢?老子還沒被那畜生攆出家門呢,你就看不起我了?!” 耿讓喝的已經(jīng)站不起來,被盛風(fēng)的拖鞋一砸,險些吐出來。 他抬手指了指墻邊的酒柜:“酒柜就在那兒,有本事喝,你就得有本事自己站起來去拿!” 盛風(fēng)“嘿”一聲,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朝酒柜走過去。 短短幾米的距離,生生讓他走成了一個圈,最后在距離酒柜一步之遙的地方,他噗通一聲栽倒在地,臉朝下,趴在了地毯上。 耿讓臥室的長毛地毯刺撓的他不住的笑,只是笑著笑著聲音卻變了調(diào)。 “我什么都沒有了,耿讓,我什么都沒有了?!?/br> 他反反復(fù)復(fù)的念叨著這句話,閉上了眼睛。 眼角的淚水落進耿讓家的長毛地毯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娘娘,娘娘……我連娘娘也沒有了……”他嘴唇依舊在動,只是這句話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夏涼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夏從霜雙眼通紅一臉憔悴的坐在床邊,完全沒了平時的精致冷艷。 此時的她頭發(fā)胡亂的挽著,一臉?biāo)貎簦路蟾乓彩请S便套的,完全沒有什么搭配可言。 發(fā)紅的眼眶下烏黑的眼圈看起來十分嚇人,干燥的嘴唇甚至都起了皮,似乎是很久都沒喝水了。 夏涼看著母親的模樣,鼻子一酸,輕輕喊了聲:“媽……” 夏從霜看見女兒醒來,眼淚也涌了出來,她俯身抱住女兒,心疼的說:“哎,mama在,mama在呢,小涼不哭,mama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