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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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扣著玉佩,“咚”的一聲扔進(jìn)了盒子里。 中秋佳節(jié)既過,侯府盛情之邀,不可不去。 * 羅敷收到了端陽侯府的請?zhí)?/br> 小廝上門來的時候,她正在研究那坑人的南海奇毒。明繡一字一句念給她聽,老侯爺五十五壽誕,廣迎親朋好友、知交貴客前來祝壽。羅敷立即認(rèn)定是曾高開后門給了她一份,方府占地甚廣,她一個零頭也占不到,多一個不多。午飯時一問,曾高道是公子請大使夫人前去,亦讓老爺子看看成果。 羅敷心想看什么成果,看帝京的惠民藥局之前死了個人,現(xiàn)在又牽涉到朝斗了么?要是解藥的話,還差得挺遠(yuǎn)呢。 右院判司嚴(yán)穩(wěn)穩(wěn)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裝了假藥的小黃瓶穩(wěn)穩(wěn)地放在煉藥房的桌上,稀奇古怪的南海藥方穩(wěn)穩(wěn)地貼在她臥室的墻壁上。 第54章 新家 幾天鉆研,羅敷大致得出了幾味主要的藥引。她自認(rèn)為天賦平平,是師父逼迫的緊,讓她口頭上能把藥理甚至每一本書的錯處倒背如流。她不擅長針灸和外傷,但遇見配藥就興致盎然,方瓊把司嚴(yán)之事托付給她也不算找錯了人。玉霄山一脈傳承數(shù)百年,所積累的經(jīng)驗和當(dāng)世失傳的古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羅敷未學(xué)到十分之一,修書給山上留守的仆人,托可靠的人運書來京。 原清河郡王府的家奴散落各地,時隔幾十年依舊忠心耿耿,羅敷用著她師父的人,略覺慚愧??傊泳o一些,看能不能在七天內(nèi)完成任務(wù)。 羅敷在山上待久了,性子較為安分守己,最近繁多的事端叫她老是憂心壽宴會出點什么意外,不過到時候和曾高一起躲個清閑,吃吃不要錢的糕點,還是力所能及當(dāng)仁不讓之事。 中秋節(jié)羅敷哪也沒去,郁悶地待在藥局做任務(wù),曾高前一天就撇下她回了城北,妙儀倒是請她過府小聚,她自然推說沒時間。 天公不作美,雨下了一整天,家家戶戶看不到月亮,令她多少平衡了一些。 八月十七晴空萬里,長青坊的端陽候府開門迎客。 客人來自四面八方,有一大早抬著大箱壽禮遠(yuǎn)道而來的富商,有空手只憑一張?zhí)舆M(jìn)門的寒門士子,紫袍金帶,青衫木簪,竟是各類人都有。禮物的來源自最西邊的黎州到東海,最北面的永州到南安,饒是幾位管事閱歷甚廣,也目不暇接。 “今日我們長青坊整夜不禁車馬,各位務(wù)必盡興!”申正既過,門口穿戴齊全的小廝扯著嗓子喊了聲,霎時周圍一片叫好。 大門口人多的嚇人,羅敷從長隊中擠出身,給家丁看了眼請柬,問道:“請問側(cè)門或后門可以進(jìn)么?” 家丁打量她一眼,滿面笑容:“哎喲我的女郎,今日是什么日子,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去走小門!侯爺說了,不管來客身家營生,一律恭恭敬敬地從我家大門跨進(jìn)去,您還是稍等片刻吧,舍下不會虧待您的!” 羅敷看著前面老長一段隊伍,認(rèn)命地往前一點點挪動,覺得吃飯都要吃的心神不寧。 洛陽城里有權(quán)有勢的人往往使出渾身解數(shù)往北安家,為的是沾沾皇城的龍氣,但偌大一個方府卻獨居城東,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意味。 羅敷好容易被家丁引入門廳,聆聽一番事項。原來今日晚間的宴會在大院里舉行,除了老侯爺說話祝酒時必須在席,其余的時間較為松散,飲多了酒可以在花園逛一逛。她早就聽聞方府的花園是京城一絕,臨暉三年太子盛齊出生,惠帝破例用了專門給皇家修筑園林的名家,建了兩年才完工,其中一花一木、一山一水均有禪意。 “女郎里面請?!绷胬氖膛畳哌^她的請?zhí)诮o她指出席位。走得近了,才知那一小桌居然都是太醫(yī)院的人,羅敷嘆了口氣,方府著實抬舉她。 席上一共五人,只到了兩位。羅敷的位置在最末,挨著她的是一個俊秀的青年御醫(yī),先是露出驚訝之色,隨后禮貌地點點頭。 羅敷回禮,側(cè)首去看那三個空位,心下了然:必是院使、左右院判,那么這個人就是平日里受器重的御醫(yī)了。 府中張燈結(jié)彩,戲班子經(jīng)過道來到戲臺上,朝眾人施禮。鑼鼓聲一響,笛聲與琵琶曲悠悠蕩蕩地飄了起來,拋出的水袖猶如一抹天邊的晚霞。 院子極大,賓客分為五列,零零總總算起有近三百人。來者井然有序地入座,酉正時壽星會從屋里出來,現(xiàn)下里來了一半多人,唱戲即權(quán)當(dāng)迎客。 “女郎就是惠民藥局的秦夫人?”那御醫(yī)問道。他看這位女郎來了也不說話,坐在位子上安安靜靜地環(huán)顧四周,嘴角微微地翹起,心里很是好奇。 羅敷道:“是?!?/br> 御醫(yī)討了個沒趣,自我介紹道:“在下劉可柔,是太醫(yī)院小方脈的醫(yī)師,近日正在宮內(nèi)侍值,聽說夫人來藥局之后藥局的生意一直很不錯?” 羅敷道:“是大使提點有方。” 劉可柔本想套一套話,此時無計可施,便道:“秦夫人是哪里人?在下是永州人,家嚴(yán)以前也在太醫(yī)院當(dāng)差,所以大概算半個京城人士。秦夫人若是對京城哪里不熟悉,在下一定盡個地主之誼。” 羅敷笑道:“真的么?我也是永州人。” 她一笑,對方眼睛里驀地亮了起來,道:“真巧??!永州的醫(yī)戶在下也識得,仿佛西川和梅嶺都有蘇氏?” “我是獨自一人跟著師父,并非在城里定居。” 劉可柔頻頻肯首,不由暗地里思量道,今日侯府的壽宴自己花了好些功夫才得到個名額,秦夫人入京不過四月,便已同方氏搭上了話,肯定有些背景。 他謙謙然低了低頭,笑道:“夫人年紀(jì)這么輕,定有過人之處。敢問夫人精擅哪一科?” 羅敷道:“都懂一些,但皆不算精擅。” 劉可柔不死心,道:“夫人過謙了嘛……須知我們這些大夫,恨不得有一說二,有二說三,夫人真真折煞我等。” 羅敷笑笑,搖頭不言。 劉可柔碰了第三個軟釘子,心想這女郎真不懂事,他號稱太醫(yī)院萬事通,依仗的就是幾句話之內(nèi)把人家腦子里的消息壓榨一空,今日簡直鎩羽而歸。 鼓點重重,戲臺上的將軍舉了龍泉寶劍威震九州,小姐含情脈脈地獻(xiàn)上題詩絲帕,夫人在一旁托腮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劉可柔都不忍插嘴打擾。他百無聊賴地東瞟西瞟,心想的卻是她的眸色太淺,不像是正宗的中原人。 他一鼓作氣,正要開口再探,身后卻傳來侍女殷勤的聲音:“老大人快些坐下?!?/br> 劉可柔刷地站起,躬身行禮:“院使大人。” 羅敷總是慢一拍,她行禮的時候凌御醫(yī)已經(jīng)站直了,面前一位年歲極高、七十開外的老人,須發(fā)花白,精神矍鑠,便是太醫(yī)院的最高長官章松年。 “大家都坐!”院使聲如洪鐘,氣勢十足。 二人等院使落座才坐下,聽院使喝口茶道:“這位就是夫人吧……小凌你讓開些,老朽好好看看?!?/br> 劉可柔言聽計從,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給他,又給院使添茶。 羅敷從來就怕身體好的老人家,覺得他們都活成人精了,自己什么伎倆也不夠塞牙縫的,遂低眉順眼格外聽話。 “卞公跟老朽說,他的寶貝孫子能醒過來多虧了你這丫頭,是這樣吧?” 羅敷知曉他與容家有交情,越發(fā)謹(jǐn)慎:“尚書大人過譽了?!?/br> 劉可柔扶額無奈,她就這一句話,倒顯得自己更出挑。院使可不是好糊弄的,他對她使了個眼色,羅敷接收到,遲疑地說: “其實并不棘手,只是幾味藥當(dāng)時比較難找而已?!?/br> 劉可柔一顆好心變作一口血堵在嗓子眼。 章松年反而大笑道:“這就對了,是個實在丫頭。你看這孩子——”他一手拎過劉可柔的衣領(lǐng),“換了他,肯定會說是老朽教的好!你倒說說老朽教你什么了?” 羅敷見劉可柔一副忍的辛苦的表情,心中豁然開朗,這是在變著法問她的師門和舉薦之路。 “家?guī)煵蝗缋洗笕藧弁叫那?,也懶散的很,只?xì)細(xì)教了藥理。二月里方公子運藥進(jìn)高原,加之方將軍吉人天相,這才順利解決?!?/br> 劉可柔的表情已經(jīng)換成了白日見鬼,她能說出這么有水平的話,之前是在逗他么? 章松年放開徒弟的領(lǐng)子,“我略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師父是?” 羅敷道:“家?guī)熓怯裣錾揭幻}。” 劉可柔吃了一驚,“玉霄山幾十年才出一位神醫(yī)濟(jì)世,必是覃神醫(yī)了?!绷⒖滔雴柫_敷是不是匈奴人,為何到洛陽來,但稍一動心思,就止住了。玉霄山弟子向來收的隱秘,幾十年來就只有舅母一人少年下山聲名斐然,要不是夫人隨方將軍回京,世人竟不知舅母還有徒弟。 “哦,是他呀?!崩先嗣济欢?,捋著胡須道,“多年前他來京的時候無緣認(rèn)識?!?/br> 羅敷道:“家?guī)熣f他不濟(jì)世。” 劉可柔一怔,他只是隨口說說,不料對方認(rèn)真地反駁回來。 章松年呵呵笑道:“不濟(jì)世便不濟(jì)罷……喲,兩位院判也到了?!?/br> 兩人沒坐到一盞茶的功夫,又得恭迎院判大人們。 左院判袁行五十上下,心寬體胖,身后緊跟著右院判司嚴(yán)。羅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司嚴(yán)身上,只見他神情依舊淡漠,雙目漆黑,僅是臉頰又瘦削了一些,襯得顴骨稍高,平添一副刻薄相。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袖袋中的小瓶子,方府把她安排在這一桌,十有八.九居心不良。 左院判一團(tuán)和氣地道:“司大人,你看這兩個孩子如何?我是滿意的很。秦夫人居然是個女郎家,不容易,不容易啊……” 司嚴(yán)對小輩頷首還禮,順著袁行的手指對上羅敷淡淡的目光。 劉可柔感覺敏銳,當(dāng)下就察覺到這兩個上下級之間關(guān)系不同尋常。秦夫人不愧是神醫(yī)高徒,司嚴(yán)為人最是古板老道,年輕的御醫(yī)們避之不及,而她卻一點懼色也無,就好像是面對一個不討自己喜歡的同僚,當(dāng)真是……年少輕狂。 袁行繼續(xù)說道:“夫人兢兢業(yè)業(yè),就離太醫(yī)院不遠(yuǎn)了,努力!”他道行比劉可柔高,閱人無數(shù),一下子便看出大使與夫人間隙,多年來的決策使他下意識地偏向這個不待見上峰的固執(zhí)丫頭。 羅敷低聲稱是。 “今日老侯爺壽宴,咱們不要這些繁文縟節(jié)也罷,章老您說呢?” 章松年拍拍腦袋:“我老的快入土了,也還記得司大人最講禮數(shù),袁大人你比我年輕不少吧,怎的忘了?問他才是正經(jīng)!” 司嚴(yán)嘴角細(xì)微地提了提,面上肅然,拱手道:“全憑院使大人意思?!?/br> 羅敷暗自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委屈要院使做主呢,裝的跟什么似的。 那邊三人論起壽宴的布置和當(dāng)值的情況,這邊劉可柔岔開了話題: “秦夫人……在下可以喚你秦夫人么?夫人既然通藥理,在下有些許問題想要向你請教?!?/br> 羅敷自司嚴(yán)來后防心甚重,不欲顯露斤兩,遂道: “凌御醫(yī),我近日里為藥局挑選新人、訓(xùn)練醫(yī)師頭疼了很久,實不愿在閑暇涉及醫(yī)術(shù)了。” 劉可柔語塞,勉強按她奇葩的思路來:“那么秦夫人覺得這臺上的戲怎么樣?” “雖聽不大懂,但唱的婉轉(zhuǎn)動聽,尤其是那演小姐的女郎琵琶奏的不錯?!?/br> “秦夫人還懂樂理?真是個雅人?!?/br> 羅敷舉起一根食指在唇前晃了晃,這招分外好用,精力充沛的御醫(yī)終于不再說話了。 * 離酉正只差兩刻,婢女小廝們訓(xùn)練有素地加緊了手上動作??腿岁戧懤m(xù)續(xù)來齊了,等著老侯爺入東席。五十五壽辰并非大壽,然府中張燈結(jié)彩,有心要大辦一場。 屋中的正廳聚了幾人,正是與侯爺交好多年的友商,而朝中幾個致仕的老臣坐在院里第一桌,無人入得這皇親國戚的屋內(nèi)。宴會的座次不按長幼,只分類別,于是耳朵尚且靈光的老大人們總算有新鮮談資。 “老侯爺這些年疏于交際,聽聞方公子從來不喜別人喚他世子,是有對生意場力全力以赴的意思?!币晃磺嗌佬」偾那呐c鄰座說道。 旁邊一位老臣背對著他哼了一聲,咕噥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方府平素低調(diào),只有四十時辦過的壽宴比起今日不逞多讓,今次還不見得講禮數(shù),且看今晚有什么花樣?!?/br> 小官冷不防被前輩打了臉,急忙噤聲。 鄰座的同僚興致卻高,灌了三杯茶下去手舞足蹈:“啊呀,這端陽侯府的茶就是好!平日我偷著買好茶,拙荊還跟我臉紅……我剛剛才打聽到宴后會有人送大禮來,特地趕在快結(jié)束時當(dāng)著大家面送,你猜是什么?” 立馬被拍了一下,“別說了,看你后面?!?/br> 同僚默默回頭,只見一桌穿花著錦大腹便便的商賈頗有趣地瞧著自己,目光很是同情。 “哎,人出來了,侯爺?shù)葧阂M(jìn)院子了吧?!彼D(zhuǎn)移視線道。 屋內(nèi),老侯爺好言勸退幾位知己,留下了府中良醫(yī)正陳潛。 方繼高坐堂上,背后一幅繪著松柏梅桃的千壽圖,掛著一副壽聯(lián),屋內(nèi)點著長壽燈,除此之外略顯冷清,連太師椅上的大紅椅披坐墊都沒有。 陳潛給老侯爺請了脈,長嘆道:“侯爺靜靜心罷,公子長這么大了,您也應(yīng)當(dāng)放心。” 端陽候比起十多年前老了太多。陳潛記得那時候孩子們都還年幼,侯爺滿頭黑發(fā),身子也健朗,公子惹了他不高興,他拎了板子把人按在地上狠狠抽,抽了半個時辰都不覺累。家里的老人們都說公子生的極似已去世的夫人,而陳潛看來,那孩子像足了他父親早年的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