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潭笑容有點狡猾，“方程式擴張謹慎，我本來是打算等引擎一版完成，再來考慮這個項目。但是目前不是有楊總了嘛?！?/br>
    楊澤到現(xiàn)在都沒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關系，還以為自己恰好就參與了對方一個新項目討論呢，作為業(yè)內(nèi)老前輩，給點意見而已。

    被葉潭一提起，他有點懵，“我？”

    “對，”葉潭笑瞇瞇地，“您看，您的那個游戲策劃非常好，我們看了都心里癢癢，不讓它以完美的樣子面試，是不是太可惜了。但是目前技術(shù)限制，短期內(nèi)實現(xiàn)不了。那么，您不如帶著團隊先來做這個游戲？”

    “仍舊可以讓那個投資方出錢，您帶著團隊歸入方程式，劃一個獨立的事業(yè)部，投資人就投您的這個組，怎么樣？”

    這樣的游戲，以目前的技術(shù)，不論是畫質(zhì)處理還是運行速度，都毫無障礙，就缺個好劇情，在實現(xiàn)難度上，可能比熊貓家族還容易。

    畢竟這可不用翻山越嶺，各種植物動物，近景遠景樹木小溪地切換等等。

    現(xiàn)代職場，都市畫面，辦公室背景，再容易不過。只難在設計足夠有吸引力的劇情版圖。

    讓楊澤的團隊去負責這個游戲的實現(xiàn)，可能都有點殺雞用牛刀了。

    他這個主意一出，段飛就明白了，是的，這么好個團隊，不要白不要啊，立刻跟進挖坑，“小葉說的對，跟你見面那人，想摻和方程式的投資好久了，就是我們一直沒有多余的項目給他。如果楊總帶著團隊來，辦公室、行政人力、游戲宣發(fā)等等都不需要自己cao心了，您就純帶技術(shù)團隊，其他一切我負責搞定?！?/br>
    楊澤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不管是要錢還是要人，方程式都給兜底。

    他擅長帶領管理技術(shù)團隊，對公司的行政運行確實有點麻爪，如果能歸入方程式旗下，確實一次解決了全部問題。

    就是還有一點猶豫，他想了想，“那么團隊管理和游戲創(chuàng)意？”

    “誰想出的誰負責，”這點必須分明確，葉潭點點自己眼前的文件，“比如這個女性游戲，是我想出的，那么劇情版圖和游戲精神內(nèi)核上，我主導，具體細節(jié)由您的團隊策劃部門完成。您的山海經(jīng)，我們就完全不插手，我們這邊的推廣宣發(fā)完全配合您。”

    段飛跟著補充，“楊總的團隊，可以作為方程式旗下的獨立分公司，整個核算都獨立出來，跟這邊舊有團隊的合作，咱們親兄弟明算賬。”

    條件好的沒話說，仿佛天上掉了餡餅，楊澤有點暈，人到中年了，忽然走了大運，“方程式的能力和信譽，我信。那么我回去跟團隊里的人商量一下，可以的話，咱們就走合同流程。”

    這去見投資人的事兒，自然也不用自己cao心了，想到這里楊澤簡直一身輕松，還是適合蹲在公司里寫代碼啊。

    雪鷹還有點懵逼呢，段飛和葉潭已經(jīng)給方程式擴充了一個編外人員。

    段飛臨時跟葉潭打了個配合，暢快淋漓，只覺得這小子簡直神了，確實只讓他搞技術(shù)浪費了他的能力。

    有句老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擱到現(xiàn)在企業(yè)管理里，有什么樣的管理團隊，就有什么樣的公司文化。這樣一個領導者，應該能帶出堪稱偉大的團隊吧，或許他那些改善產(chǎn)業(yè)環(huán)境的豪言壯語，真的能實現(xiàn)。

    等到送走了葉潭，幾個人對坐會議室，范雪顏笑道，“哎呀，老段，是不是感覺到了要被后浪拍在沙灘上的恐懼?！?/br>
    段飛大笑，不以為杵，“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過幾年就能安心退休了。大概以后兒子孫子都能進這個公司工作吧？”

    他比公司員工的平均年紀大了十多歲，方程式也有他的股權(quán)，新生代里出了這樣的領導者，這個游戲公司說不定真能像國際上那些游戲大佬一樣，做成百年公司。

    所以為什么要恐懼呢，一想起百年，甚至能激動的發(fā)抖，畢竟自己是這個公司的締造者之一。

    大家多年合作伙伴，一時間都有點同樣的感慨，方向之忽然跳到窗口，對著落地玻璃窗外張開雙臂，喊了一嗓子，“i’m king！”

    “你是瘋了吧？”范雪顏笑死了，“哪像個做游戲的，一天到晚瘋瘋癲癲?！?/br>
    “你這么無趣怎么是個畫畫的呢？”方向之轉(zhuǎn)身跟他斗嘴，又跳到葉潭面前，“小葉，你不錯，很不錯！”

    葉潭跟他對了一下拳頭，反手翹起大拇指毫不謙虛地指了指自己，“我自己也這么認為的?！?/br>
    這群小孩子啊，雪鷹感覺自己沒力氣蹦跶，就是心跳有點快而已，還能穩(wěn)得住。

    段飛先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干活去，我去忽悠那投資人，終于有了跟方程式合作的機會，他趕緊銀行里錢取出來雙手捧過來吧。”

    第81章 除夕

    大年二十八和二十九兩天, 兩個省臺的春晚先后播出。

    蘇清溪在其中一個臺唱了一首喜慶的賀歲歌, 另一個臺配合一位老藝術(shù)家唱了戲歌。

    第一個沒什么反響, 第二首是播放剛完畢, 就有人在網(wǎng)絡上提起了, 接著視頻片段就出來了。

    粉絲們挺高興地轉(zhuǎn)發(fā)了一波, 我們家小溪果然厲害，跟老藝術(shù)家同臺演唱一點不弱的，同時又特別截圖了葉潭的鏡頭特寫，做了夫妻倆的gif自嗨。

    實際上差距還挺大，幾個月學習哪能比得上臺下十年功。但是也沒誰這時候硬要出來說什么，畢竟蘇清溪這小半年都不怎么出現(xiàn)了, 熱度跟去年還在初夏時候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降低。

    大概差距就是，曾經(jīng)一有新聞能全民關注, 現(xiàn)在是粉絲內(nèi)部圈地自萌。

    她這么“自甘墮落”, 別人連踩她的念頭都起不來。近半年只接了一部戲的配角, 春節(jié)前才上了幾個節(jié)目，少量訪談，又不買熱搜頭條，按她曾經(jīng)的水平, 幾乎算隱退了。

    所以一下子生活風平浪靜起來了。

    蘇清溪簡單地在微博上回應了，大家夸得太過啦, 還是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妙妙用工作室的公號給她做了份調(diào)查, 收集了粉絲的一些問題, 她就這些問題做了回答, 錄制了一個拜年視頻放上去，過年活動就算結(jié)束了。

    大年三十，葉潭的爸媽提前到兩個人的小家，帶了一車年貨食材，從下午開始忙活，到晚上做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葉潭帶著蘇清溪，開車去療養(yǎng)院把奶奶接回來，全家人就算湊齊了。

    老太太今天記得蘇清溪，高高興興跟孫女兒回家過年，就是一路上問了八回葉潭的身份。

    葉潭每次都認真回答，換得老太太挺滿意的夸贊，“小伙子長的真?。　?/br>
    蘇清溪開始因為奶奶今天認識自己挺高興的，等她一次又一次問同樣的問題，心情忍不住低落了起來。

    葉潭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在扶奶奶下車的時候，拉住她的手握了一下。

    蘇清溪眼睛發(fā)酸，用力眨了眨，才把澀意忍回去，每一次去都跟醫(yī)生詳細談，她自己也看過許多相關的知識數(shù)據(jù)，經(jīng)常覺得自己心理有些準備了，但是事情撞到臉上，還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了情緒。

    這幾個月，她減少的工作量，除了想轉(zhuǎn)型特別挑工作之外，原因之一就是想多點時間陪奶奶。

    只要在北京工作，能趕上探視時間，就一定和葉潭一起去療養(yǎng)院。

    葉建國和林淑慧不看店了，就真的天天開車去一趟看望老太太。

    用林淑慧的話說，那邊空氣好，閑著也是閑著，我們替兒子刷刷媳婦的好感度。

    老太太竟然也認得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小葉小林吶，來我家過年啦?！?/br>
    林淑慧把湯碗擺上桌，高興地摘了圍裙，“可不是，咱們兩家一起過年，飯都妥了，馬上春晚開始，邊吃邊看唄?！?/br>
    蘇清溪自己照顧奶奶吃飯，看著公婆和老公一邊給自己幫忙，一邊耐心地應付奶奶前言不搭后語的聊天，忽然說了一句，“爸、媽，謝謝?！?/br>
    林淑慧一愣，隨即有點感慨，覺得自己功夫沒白下，都是好孩子，“誰還能不老啊，一家人，客氣什么？”

    奶奶咽下一塊專門給她準備的無糖點心，又問林淑慧，“這是你兒子??？長得一表人才的，好孩子。”

    “我兒子長相是挺拿的出手，”林淑慧就樂了，順著老太太的話接，“您看，您這孫女也是漂亮姑娘呢。”

    “可不是，我們小溪小時候，附近幾條街都沒有比她好看的小姑娘，”奶奶轉(zhuǎn)臉看蘇清溪，“我跟你講，我孫女七八歲時候，去照相館拍個相片，人家都免費，要掛在墻上當招牌的。”

    這是又不認識自己了，蘇清溪僅僅頓了一下，已經(jīng)能應付這種情況了，“那有空了我可得見見，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多見是吧？”

    “我當年就讓她不要去唱歌跳舞，她非要去，唉，累得瘦瘦的，”老太太又去跟林淑慧念叨，“姑娘胖點好看?！?/br>
    林淑慧就笑指蘇清溪，“您看這不是就胖點了，聽您的不減肥了唄?！弊鳛槠牌?，她也覺得兒媳婦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不好，影響健康。

    一家人聽著春晚當背景聲音，吃了飯才九點多，已經(jīng)到了奶奶休息的時間。

    b市不讓放炮，別墅區(qū)這邊房間距又大，外邊安靜地很。

    給奶奶收拾了一樓的房間，蘇清溪要陪夜，家里沒有療養(yǎng)院的全套監(jiān)護系統(tǒng)，不敢讓奶奶一個人睡覺。

    葉潭也搬了電腦跟她一起呆著，“反正過年要守歲，今晚咱倆一起?！?/br>
    林淑慧和葉建軍兩個手挽手出門，“說中心廣場上有焰火，我跟你爸出去逛逛。咱們各自兩口在一起哈?！?/br>
    這半年不用看店，兩口子同進同出的，又有時間，倒是有了點年輕時候的膩味勁兒。

    葉潭笑著揮手，“去吧去吧，要是看到好吃的，不能吃獨食?！?/br>
    蘇清溪給奶奶掖好被子，直接在搬來兩疊抱枕，靠著床坐在地毯上，看到葉潭端著一個大托盤進來，眼睛都瞪大了，無聲地做個口型，“你拿的什么？”

    葉潭笑瞇瞇把托盤放下，一壺果汁，一盤小點心，一包瓜子仁，兩個無線耳機，加上胳膊上搭的毯子，可以說很齊全了。

    小兩口借著地燈暖暖的光暈，在屋里看了半夜電影。

    葉建軍和林淑慧跟著年輕人垮了年，過了零點才回來，給兒子帶了一盒子燒烤，“啃這個最有滋味兒。”

    蘇清溪看的直咽口水，最后只敢吃了兩片土豆片。

    屋子里安安靜靜，老人的呼吸聲淺淺地，她到底熬不住瞇了一會兒眼睛。

    葉潭整夜沒睡，后半夜摟著小媳婦倒是想了很多問題，打開電腦又在那個隱藏文件夾里記錄了一次。

    記事本已經(jīng)編號到了一百六十號。

    【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搶走了你的家人？這個除夕是我最近五年來過的最好的一次。】

    天亮沒多久老太太就醒了，看到床前地毯上的一對兒小情侶，還嚇了一跳，“呦，誰家孩子，怎么跑我這兒來了？”

    蘇清溪揉揉酸澀的眼睛，“奶奶，早晨想吃什么呀？”

    老太太立刻忘了詢問陌生人，小聲問，“我能吃油條嗎？穿白大褂的小姑娘不許。”

    這種會讓血糖飆升的食物，那還真不可以，蘇清溪想了想，“我?guī)湍鷨枂枂h?！?/br>
    出去時候林淑慧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聽了她的話，就笑了，“你奶奶現(xiàn)在就是小孩子，老換小，你給她吃這個，說是油條，她可不一定分得出?！?/br>
    她手上正備著雜糧卷餅，一勺雜糧糊糊，在平底鍋上攤出一個薄薄的面餅，出過卷上過水的小青菜、胡蘿卜絲、瘦rou絲、白煮雞蛋碎，加一點點調(diào)味醬，味道很好。

    蘇清溪瞪大眼睛，“這也可以？”

    “你告訴一兩歲的孩子，這是油條，她真不一定分得出，”林淑慧輕松的很，“那萬一她要是認出來了，咱們哄她下一頓吃嘛?？傊犪t(yī)生的話，吃了血糖升得快的都不能要?！?/br>
    確實沒辦法了，蘇清溪去幫奶奶洗漱了，挺緊張地把老人家安置到餐桌上，把婆婆卷的漂漂亮亮的雜糧卷餅和酸奶、水果端上來，“好啦，咱們吃油條、酸奶和水果好不好？”

    老太太竟然真沒分出來，挺靈活地自己拿起卷餅吃了，咬了兩口評價道，“現(xiàn)在這吃的就是油水少，沒滋味。我跟你講，得街口有家掌勺是個胖女人那家去買，別家的用隔夜油，不健康?！?/br>
    林淑慧笑瞇瞇地，“那我們試試在家里做，自己家的肯定又干凈又好?！?/br>
    葉潭和蘇清溪兩個全程懵逼臉看她忽悠老太太，葉潭忍不住問，“媽，你這一手跟誰學的？”

    林淑慧得意地吃一筷子清拌筍尖，“這我還用跟人學？不都是小時候忽悠你的嗎？”

    她沒多大文化，年紀大了糊涂的老人卻見得多了，又那脾氣不好的見天打人罵人砸東西，兒媳婦這個奶奶是少見的好照顧了。

    老話說老換小，可能就是講這種年紀大了腦子糊涂的像小孩子一樣的情況吧，那么用照顧孩子的辦法去照顧，就挺有用的。

    葉潭無語，“我小時候這么好騙的嗎？”

    葉建軍都忍不住樂了，“三歲以前是挺好騙的，凡是你沒見過的東西，告訴你什么你都信，”又有點感嘆，“后來長大了，學會自己琢磨事兒了，就不好糊弄了?！?/br>
    林淑慧就用筷子點點那卷餅，“你爸當年用饅頭切成條哄你，一眨眼你人就沒了，跑到巷子口問一群聊天的老太太，這是油條嗎？人家當然說不是，回來就跟你爸說，外邊有七個人都說這不是油條，所以我猜你錯了?！?/br>
    蘇清溪笑的嗆了牛奶，“他小時候就這么聰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