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陳霞坐在會議室最后面,鼻梁上架帶著一副灰色鏡片墨鏡,但還是能看到她臉頰邊上還沒完全好的淤青。她今天仍是一身貴婦人的打扮,身上珠光寶氣,抹著艷紅的唇膏,微仰的頭,高高在上的看著我。 我淡漠的迎著她的視線走了進去,坐到中間空出來的座位上,莫子玉坐到我邊上,楊錚坐到我對面。 落座后。 吳律師起身,“現(xiàn)在人都到齊了,我宣讀一下法院的判決,以及有關今天所要交接的事項。雙方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可以當場提出來?!痹捖?,他用眼神詢問我,我朝他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吳律師念了法院判決書跟交接事項,讀完他問楊錚有沒有意見。 楊錚看了我一眼,輕搖了搖頭。 隨后吳律師又讀了幾份文件,雙方?jīng)]有意見,吳律師便把份文一份份遞給楊錚簽字,然后在拿給我簽字。 宣讀文件還有簽字用了有一個小時多,這才達成書面交接。實際交接是繁雜的,但不用我親力親為,由律師團的兩名律師還有海龍過來的三位財務人員跟宏達這邊的財務主管直接去財務室清點交接,財務盤點是最耗時的,得需要一些時間。 他們下去后,會議室里就乘下八個人。 隨后,吳律師議到股權轉(zhuǎn)讓事項。 楊錚朝一旁的法務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把早已準備好的股權轉(zhuǎn)讓協(xié)議推到了我面前,我拿了一份,吳律師也拿了一份。我剛翻看到第二頁,就聽吳律師說道:“不對呀,這里怎么變成了35%,之前不是說好了是45%嗎?” 我愕然,忙翻到轉(zhuǎn)讓數(shù)那一頁,上面真是35%沒錯。宏達楊家控股權有85%,其余15%在幾個小股東手里。而這85%經(jīng)法院判決,我擁有40%的。 楊錚站了起來,面色有幾分歉意,“是這樣,我之前做過一份股權轉(zhuǎn)贈協(xié)議,那10%是我母親的股權,她現(xiàn)在不同意轉(zhuǎn)讓,我也沒有辦法?!?/br> 我在心里冷笑,原來坑挖在這里,難怪她這么沉的住氣。 我淡淡的把協(xié)議甩回去,輕笑道:“既然是這樣,那35%我也不要了。大不了我們一塊看著宏達變的一文不直。”話落,我便起身,準備走人。 “佳佳,你等一下?!睏铄P叫住我,走到陳霞身邊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么,陳霞譏笑出聲,“想要我手里這10%也可以,但價錢可不能是那個白菜價,宏達怎么說也是我們楊家經(jīng)營起來的,你們想這么便宜搶過去,沒門。” 我冷笑出聲,直視著楊錚,“你們母子真會唱戲,一個演白臉一個演紅臉,要演你們繼續(xù),我不奉陪。反正我本來就一無所有,真的無所謂?!痹捖洌逸p輕的拍了拍莫子玉的肩,“我們走?!?/br> 莫子玉起身,朝楊錚淡淡的說道:“我再給你十份鐘時間考慮一下,不然……你就等著破產(chǎn)?!痹捖洌移沉艘谎?,讓我坐回去。隨著抬起手腕,點了點,“現(xiàn)在還剩九分鐘,”話落,他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林敬業(yè),“林秘書,給我們幾個來杯咖啡吧。” 林敬業(yè)忙點頭,走了出去。 斜對面母子倆面色各異,隨后楊錚硬是把陳霞拉了出去,宏達的兩名法務也跟著走了出去。 我又坐下,望著莫子玉,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著我笑的勢在必得。 我問:“你覺的那女人會松手?” 莫子玉冷笑了一下,“臨死前掙扎一下,沒什么懸念。” “莫總,說的沒錯?!眳锹蓭熢谝慌孕?,“這是最后賭一把,如果我們上套了他們能多拿不少,肯定要試一下?!?/br> 這種手段讓我不屑。 莫子玉:“以后像這種事你肯定會經(jīng)常遇到,到時你就知道?!?/br> “咖啡來了?!绷志礃I(yè)端著幾杯咖啡,走了進來。 “林秘書在宏達多少年了?”莫子玉接過咖啡,笑著問道。 林敬業(yè):“鴻達成立那天,我就在?!?/br> “那是公司的元老。”莫子玉臉上的笑,有點微妙。 “算是吧?!绷志礃I(yè)有點拘謹,端給我咖啡的時候低低的說了一聲,“母子兩在辦公室里吵起來了?!?/br> 我接過咖啡,與他對視了一眼,道了聲:“演戲唄。” 林敬業(yè)笑了笑,“那我出去了,您有事再叫我?!?/br> 他出去后,莫子玉往門口瞥了一眼,“這人以后不能重用?!?/br> “???為什么?”我不明,林敬業(yè)對我很忠心的,辦事能力也強。 莫子玉輕抿了一口咖啡,“賣主未求榮的人,決對不能信。他今天能把楊錚賣了,以后就有可能把你賣了?!?/br> 呃! “人事方面,等你正是接管后必須大調(diào)動。”他轉(zhuǎn)眸看了我一眼,“到時在說吧?!?/br> 我輕點了點頭,突然覺的莫子玉好深奧。 這時,楊錚回來了。我看了眼時間,還真的是一分不差。 楊錚笑的有點不自然,“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讓人把協(xié)議重新打印一下,馬上就好?!?/br> 莫子玉放下咖啡杯,“識實務者為俊杰,楊總是個聰明人?!?/br> 楊錚面上的笑僵了僵,“這幾年,我媽也沒少為宏達cao心,就這么轉(zhuǎn)出去,她當然也不舍?!?/br> 很快法務送來了新打印的協(xié)議,經(jīng)吳律師跟莫子玉審核后無誤,我們雙方簽了字。 協(xié)議簽字生效后,要求在七日內(nèi)更變法人,更變法人后,我們一次付清股權轉(zhuǎn)讓款。楊錚50%的股權評估價為1130萬元,如果按以前來算的話,這個價真的是太低了,可現(xiàn)在他不轉(zhuǎn)可能就真的一分也拿不到,甚至還會變的負債累累,因為宏達還欠銀行幾千萬。房地產(chǎn)運作資金基本靠貸款,所以他要是不接受,連銀行貸款都還不起。反過來,還能拿這一千多萬,是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簽完字,楊錚起身主動向我伸出手,“以后宏達就交給你了?!?/br> 我看了眼他那只手,真不想碰。 莫子玉像是看出我的心聲,起身伸手握上楊錚那只手,倨傲的說道:“放心,宏達以后有我們海龍護航,肯定直飛上天?!?/br> 楊錚淡淡的笑了笑,“那是,有海龍加入,死馬也能變活馬。” 莫子玉收回手,“呵,一會招開新聞發(fā)布會,我正是宣布海龍加入宏達?!?/br> 楊錚眼眸沉了沉,嘴角保持著僵硬的笑意。 以前我做夢都想看到他這個落魄的樣子,現(xiàn)在看著卻沒多少痛快的感覺,只是覺的造化弄人。 “楊總,我這邊還有幾份手續(xù)需要你簽字?!眳锹蓭熢谝慌哉f道。 “好?!睏铄P走到吳律師邊上去。 莫子玉朝我使了個眼色,“走,帶我去參觀一下?!?/br> 我跟莫子玉從會議室出來時,明顯感覺到背后有視線追隨著,想來楊錚心里還是多有不甘的,但他今天的表現(xiàn)跟法院時一樣,表現(xiàn)的很謙讓,好像真的有悔悟。但不管他是真是假,從今往后我們再無瓜葛。 路過秘書室,見陳霞在罵林敬業(yè)還有一位女助理,話罵的很難聽,看到我們在門口,像泄憤似的把手里的水杯甩到林敬業(yè)身上,把對我氣全撒在他身上。 林敬業(yè)一聲不哼的承受著。 我看不過去,抬步進去,“你太過分了吧?!?/br> “我過分,”她冷笑一聲,“我再過分也沒有你有能奈,占著會勾引男人,就這樣把公司搶走。當初真沒看出來你本事這么大。被那男人糟蹋了……既然還跟他好上了,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呀?!?/br> 她這話讓我聽的有點糊里糊涂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br> “哼,還裝呀,”她猛地拿下墨鏡,“我臉上的傷就是你那jian|夫弄的,當初你還不承認,我看你們早有一腿,還說我們陷害你,真是天大的笑話?!?/br> “你瞎說什么?”莫子玉上前一把揪起陳霞的衣領,“在酒店里那男的,你知道是誰?” 我也驚愕的看著陳霞。 陳霞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無視莫子玉揪著他的衣領,朝我笑的無比陰邪,“天哪……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彼Φ牟穸б?,“看來我挨了那幾下,還很值。” 我心口突突的跳著 第一百零七章 那男人是誰 那男人的背部,在我腦海里一遍遍的閃過……別一個背影也在我腦子里浮現(xiàn),很快他們就重合到一塊,我不由尖叫,“不可能?!?/br> 莫子玉朝林敬業(yè)使了個眼色,林敬業(yè)立馬帶著那個小助理出去, “不可能……那你回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嗎?”陳霞原本灰溜溜的臉色此時變的神采奕奕斗智高昂,譏笑了一聲,望向莫子玉,“莫總,你眼前這個女的是我兒子不要的破鞋,現(xiàn)在又被一個強女干過她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還絲毫不知……這樣蠢的女人,你這樣為她勞心勞力,是不是有點太不值了?!?/br> 莫子玉猛地把陳霞甩開,指著她罵道:“你嘴巴放干凈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br> 陳霞被莫子玉的力道甩趴在辦公桌上,她雙手撐在桌上,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囂張。 “把剛才那話說清楚?!蹦佑癯?。 陳霞一臉的得瑟,“我有什么義務,要告訴你們?!?/br> 我雙手握拳緊攥,轉(zhuǎn)身便往外走,直接走回會議室。楊錚簽完字正跟吳律師寒宣,突見我一臉陰冷的走進來,愣了一下 “吳律師,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楊總說?!蔽业穆曇舭l(fā)著顫。 吳律師見我有點不對勁,沒多說什么,收拾起桌上那些文檔便走了出去,隨手還帶上了門。 楊錚問:“怎么了?” “楊錚你老實告訴我,在酒店那一出你找的是什么人?” 楊錚皺了皺眉,“我其實也不認識,是一朋友給的一個電話,說他們是混黑道的,很講信用?!?/br> “你對我還真是下的了手?!蔽姨鹗种刂氐纳冗^去,“這一巴是你欠我的。” 楊錚臉被我甩的歪到一邊,僵了兩秒才緩緩轉(zhuǎn)過來,迎著我憤怒的眼眸,眼底有愧疚之色,“你要是不解氣,再來兩下也沒事。” 我雙唇抖動,感覺全身都在發(fā)顫,“我問你,那次在商場門口,邵易寒在你耳邊說了什么,為什么你那么聽話就走了呢?” 楊錚眨了眨眼,對我的問題似乎有點意外,好一會才回道,“他說他是路老大的人,路老大這個人我聽說過,而且我那個朋友給的電話,接活的好像也是路老大的人,所有我有點忌憚就走了?!?/br> 我在心里冷笑,這人還真是慫包。 “我突然想起來了,你有沒有覺的他的背影很像照片里的那個人?”楊錚瞠大眼眸,看著我。 我胸口微微起伏,胃翻江倒海,我強忍著那股惡心,“你那還有對方的電話沒有?” “有,但沒在我身上,在家里?!?/br> “回頭,麻煩你轉(zhuǎn)發(fā)給我?!痹捖?,我轉(zhuǎn)身便沖出會議室,差點跟莫子玉撞上,繞過他我直奔洗手間跑去。 在洗手間里我吐的天暈地暗,全身發(fā)冷。 如果說,邵易寒真是照片里的那個男人,那太可怕了。 “佳佳,你沒事吧?!蹦佑裨谕饷婧?。 我?guī)缀醢芽嗨纪铝顺鰜恚允怯X的惡心,一直干嘔著,恨不能把胃里的東西全吐出來。 好久,我才從水池里抬起臉,看到鏡子里,慘白如鬼的臉。 腦子里,回想著我與邵易寒的一幕幕,如果他就是那個男人,那么在夜總會門口那晚肯定也不是巧遇,那么……他為什么要接近我? 我不敢在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