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薛錦棠捂住鼻子:“好酸,好酸,誰家的醋缸被打翻了?!?/br> 竟然敢嘲笑他! 趙見深故作生氣,狠狠咬了下她的耳垂:“一想到紀瑯這樣親你,抱你,我就恨自己沒有早點遇到你?!?/br> 薛錦棠臉一紅,氣道:“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這般沒羞沒臊。紀瑯他溫潤懂禮,是謙謙君子,我們最多就只拉拉手而已,他才不會像你這樣!” 趙見深聽著,心里一甜。但他還是做了吃醋的樣子說:“那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沒羞沒臊、不君子!” 他早就渴慕她了。她的手,那樣的小,那樣的軟,滑滑的,柔柔的,白皙如奶酪,細膩如上好的瓷器。手都這么好看了,身上其他地方該有多美啊,他真想啊。 一頓親親之后,他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沒成親,有蠱毒……再忍一忍,等解決了吳王,他說什么也要把她娶回家,然后這樣,那樣,把他之前想的那些不君子的事,通通做一遍。 馬車到了威武將軍府,趙見深沒讓薛錦棠下車,直接帶著她去了燕王府:“今天難得有空,我們?nèi)ソ稚献咦甙??!?/br> 薛錦棠低頭看看,自己還穿著翰林畫院的官服,趙見深也穿著藩王世子的蟒袍,他們倆這樣出現(xiàn)在大街上,是會被圍觀的。 不過薛錦棠想多了,趙見深在燕王府里養(yǎng)的有易容的高手,雖然還沒有達到變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那種效果,卻也可以稍微蓋頭換面一番。 一炷香后,街市上就出現(xiàn)了一對青年男女。 女子雖然不是十分美貌,但也有一二分動人姿色,比街市上大半少女稍微漂亮那么一點點。 男子身材挺拔,個子高大,長得卻十分普通,只能算中人之姿。 兩人走在一起,看著十分諧調(diào)般配。 范全帶著護衛(wèi)穿著便衣,混跡在百姓中,暗中保護著兩人的安全。當(dāng)然,主要是保護趙見深,畢竟他是燕王世子。 兩人在街市上走著,越走薛錦棠越覺得眼熟:“我們?nèi)ツ睦???/br> 趙見深把手一指:“當(dāng)然是去買糖人?!?/br> 薛錦棠啞然失笑:“你怎么這么幼稚?”她跟紀瑯早就是過去的事情了,他怎么還惦記著。 趙見深笑道:“反正紀瑯那小子做過的事,我都要跟你做一遍。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都不落下。” 他要讓她知道,他不管哪里都比紀瑯強。 “好??!”薛錦棠說:“我的確很久都沒有出來逛一逛了,今天就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吧。” 趙見深把手中扇子撐開,搖了兩下:“奉陪到底?!?/br> 趙見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認為自己體力好,薛錦棠體力一般,自己怎么也能陪她玩盡興了。 只是他沒想到,平時體力不怎么樣的小姑娘,逛起街市來戰(zhàn)斗力驚人,那些在他看來很沒有意思的事情,她做的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天都黑了她還不想回去,想要逛夜市。趙見深最終道:“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進宮,等你把大長公主需要的畫都畫好了,再好好逛吧?!?/br> 薛錦棠意猶未盡地點了點頭,趙見深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著他那樣苦臉,薛錦棠心里偷笑,她以為他什么都不怕,這下子可算是找到趙見深的軟肋了。以后他再惹她不高興了,就罰他陪她逛街。 堂堂身高八尺的男子漢,身上掛滿了各種女兒家的小東西,懷里還抱著幾個大瓷娃娃,那場面,她看著就樂呵。 當(dāng)天晚上,打仗都不叫累的燕王世子殿下睡得格外沉,一向不打鼾的人竟然響起了呼嚕聲。 范全捂嘴偷笑,輕輕退了出去。 …… 李大人苦勸李老爺子:“爹,你們我們李家的臉面,就算要磕頭行禮道歉拜師,也該是我跟凝仙去,您老人家無論如何不能去!” 李老爺子拿著拐杖敲人:“我不去,你們只會把事情搞砸了。我們李家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敗類、凝仙這樣的不肖孫女,氣死我了?!?/br> “明天一早,我們爺三個先去拜見宜興郡主,好好賠禮道歉,人家愿意網(wǎng)開一面,收了凝仙,咱們就趕緊磕頭;人家不愿意,我們放下禮品就回來,欺君之罪該怎么著就怎么著?!?/br> 李大人被打得滿頭包,最后連連答應(yīng):“好,都聽爹的?!?/br> 李大人出了門就落了臉色:“你祖父老糊涂了,要按他的方法,宜興郡主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br> 李凝仙神色憔悴:“爹,那該怎么辦啊?” “你放心,交給爹,我弄點藥,你祖父明天一準不能出門?!?/br> 李大人語氣陰森,嚇了李凝仙一跳,爹該不會是要毒死祖父吧?她糾結(jié)了一會,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李老爺子當(dāng)晚腹瀉,第二天雙腿酸軟,站都站不住,沒辦法出門,就叮囑兒子:“一定不能苦苦糾纏。錯的是我們,我們該好好道歉。她答應(yīng)了自然最好,她不答應(yīng),就該凝仙承擔(dān)后果?!?/br> “爹,你放心吧,兒子都知道?!?/br> 早上,薛錦棠還沒起床呢,杏枝就來稟報:“小姐,不好了,李凝仙與李大人在門口跪著呢?!?/br> 薛錦本來迷迷糊糊的,聽了這話,困意全消:“李家人不會這么無恥吧?” 鄭太太氣道:“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他們跪著,還叫了好些人充當(dāng)看客,那些人七嘴八舌,說你以郡主的身份欺負李凝仙,是出于嫉妒。真是太過分了,就該上去撕爛了那對父女的嘴?!?/br> 薛錦棠洗漱之后就走到門口,這個時候門外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了,眾人嘰嘰喳喳,見門開了,聲音更大:總算出來了!這樣欺負人,卻躲在屋子里,像什么樣子! 薛錦棠站在最前面,身穿茜紅郡主大袍,頭戴赤金冠,按品大妝,隨著她走動,金冠上的墜的金葉子相碰觸,發(fā)出好聽的聲音。 赤金的頭冠,映著她雪白的臉、嫣紅的唇、清波般湛然的雙目,這樣出現(xiàn),讓眾人都驚艷了一下。 真沒想到,宜興郡主竟然是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李凝仙指甲扎進手心里。今天來的人,有一半是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還有一半是從前追求她的那些輕浮浪蕩子,其中不少都對她深情款款。 這些人剛才還義憤填膺要替她出頭,這會子見了薛錦棠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她就知道這些人靠不住,可現(xiàn)在還是要利用他們一番。 李凝仙苦澀一笑,眼圈紅了:“郡主,凝仙知道錯了,凝仙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凝仙吧?!?/br> 眾人回神,看李凝仙嬌弱可憐,心里的天平又偏到李凝仙身上。 “郡主,李小姐就算有錯,也是無心之失,她已經(jīng)跪到你門前來賠罪了,你就高抬貴手、網(wǎng)開一面吧。” “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br> “李小姐都跪下了,你有天大的氣也該消了?!?/br> “斤斤計較不是女兒家該有的品德?!?/br> 眾人給她撐腰,李凝仙底氣足了,臉上神色越發(fā)凄苦。這么多人幫她,薛錦棠不得不妥協(xié),要不然薛錦棠的名聲就壞透了,以后還如何在京城立足?她不信薛錦棠不怕。 薛錦棠冷冷一笑:“你們連事情真相都沒有弄明白,就敢在這里替李凝仙說情,真是好笑!” 她語氣不善,那些人也就不高興了:郡主,做人不能太過分! 是啊,得饒人處且饒人! 薛錦棠指著其中一個叫囂得最厲害的人問:“如果別人趁你不在家,冒充你的身份,睡了你的妻子,你會怎么做?你能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我當(dāng)然不會饒了那個人?!蹦侨四樕珴q得通紅,立刻跳腳:“郡主,你這是什么意思?這個比喻不恰當(dāng)!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薛錦棠嗤笑:“你怎么知道不是一回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這里胡說。你自己被人頂替了都不會原諒,你又有什么資格來勸說我?” 薛錦棠微微提高聲音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李凝仙犯的是欺君之罪,你們只管跟著她鬧,回頭事情鬧大了,她有汝寧公主撐腰,你們有嗎?” 這話一出,那些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倒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沒錯!”趙見深走了過來,他身穿蟒袍,貴氣逼人,眾人紛紛下跪。 范全道:“宜興郡主就是甘棠樓主,李凝仙根本不是她的弟子,卻一直冒充她的弟子招搖撞騙。如今被揭穿了,就想弄假成真。她打著宜興郡主的名號得了不少利益,被發(fā)現(xiàn)本該收手,卻不知悔改還煽動了你們來鬧?!?/br> “這樣的人,滿口謊言,你們當(dāng)心被人當(dāng)了槍使?!?/br> 眾人大吃一驚:“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dāng)然?!狈度溃骸澳銈兝锩嬉灿胁簧偈枪倩伦拥?,只要打聽打聽就知道了。除了我們家世子殿下,還有翰林畫院的幾位小姐也在場,說不定就有你們的姊妹,你們回去一問便知。” “千萬別等到圣上回京,追究欺君之罪被責(zé)罰了,還背蒙在鼓里不知何故呢?!?/br> 這下子,大家看李凝仙的眼神全都變了,從欽慕敬佩變成了鄙視。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他們追逐李凝仙還不是因為她有第一才女的名聲,如今這才女變騙子,他們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就惱羞成怒了。 “竟然是這樣!” 眾人不想招惹欺君之罪的官司,恨不能立刻撇清:“我等都被她欺騙了。今天的事,是我們魯莽了,唐突了郡主。我等這就回去閉門思過。” 原本門口圍了好些人,眨眼間走的七七八八,李凝仙跟李大人還在門口跪著呢,好不可憐。 “爹。”李凝仙臉色慘白,覺得自己快暈了:“你說咋辦?” 沒有人回答她,李凝仙扭頭一看,她爹已經(jīng)暈了。 趙見深看著他們覺得可笑,悄悄弄了一顆石子踢了過去,李大人哎呦一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灰溜溜地走了。 李凝仙看了趙見深一眼,終于落下兩行清淚,燕王世子,凝仙看錯你了。 李老爺子得知了兒子孫女的所作所為,氣得七竅生煙,李大人沒轍了,跪在床前請老爺子想辦法。 “還能有什么辦法?!崩罾蠣斪雍掼F不成鋼道:“只能等圣駕回程,親自去請罪了。這段時間,凝仙就在家廟反省吧。還有你,立刻辭官,你再當(dāng)下去,我們家只會大難臨頭。” 至此,李凝仙淪為笑柄,除了李凝仙這個第一才女之外,之前評的第二、第三才女,也紛紛偃旗息鼓,低調(diào)做人了。 很快大家又討論起另外一件大事,皇長孫提前回京了,而且是被押送回來的。大家不知何故,紛紛猜測,東宮的屬官、投靠東宮的那些官員,人人自危。 一直重病臥床的太子給趙見深下了帖子,請他過去說話。 “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面容蒼白,喘著氣道:“阿深,你叫我二叔就是?!?/br> “是。”趙見深從善如流:“不知太子二叔叫侄兒來有什么事?” “好侄兒,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浩堂兄必然是被人陷害的?!碧勇曇籼撊?,帶了幾分乞求:“皇孫面前,屬你最受帝寵。等你皇祖父回京,你可否替你浩堂兄美言幾句?” 趙見深微微一笑:“既然二叔這么吩咐了,阿深一定照辦。” 太子動了動唇,眉宇間都是憂愁之色:“從前的事,你別放心上。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再讓阿浩跟你道歉?!?/br> “從前的事情我都忘了,太子二叔也該放寬心懷好好養(yǎng)病才是?!?/br> 太子見他神色和緩,稍稍放心。要不是半點消息都打探不到,他也不至于求到趙見深面前。說是乞求,其實也是試探。燕王與東宮一直分庭抗禮,要不是趙見深沒去南巡,他幾乎都要懷疑這是趙見深干的了。 出了東宮,趙見深眼中閃過一抹陰郁,從前的事情怎么能忘了?皇長孫做的那些事,太子都是支持并首肯的。要不是他遇到師父,他早就被毒死了。 幼時,他跟趙見浩起口角,太子仗著長輩與儲君的身份,明里暗里給他吃的那些虧,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現(xiàn)在遇到事情了,來求他,讓他別放在心上?跟他裝和藹的長輩?真是可笑,他們可是身在帝王家,哪有什么親情可言。 半個月后,皇帝回京,趙見深接到圣駕,見皇帝比半年前又蒼老了許多,心頭一頓。 皇帝嘆息:“是不是皇爺爺又老了,嚇著你了?” “沒有,皇爺爺萬歲萬歲萬萬歲,您寶刀未老,精神矍鑠,怎么會老?”趙見深道:“孫兒還等著您給孫兒賜婚、給孫兒的兒子、孫子賜婚呢?!?/br> 皇帝哈哈一笑:“那朕就給你賜婚,給朕的曾孫、玄孫賜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