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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閣老繼妹不好當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薛永福當時打的力道到底是有多大?竟然能將兩只門栓都打斷了?

    不過孫杏花是不在乎薛元敬死活的。被薛永福打死了最好。所以她就沒有再問這件事,只問薛嘉月:“你爹去哪了?”

    薛嘉月就回道:“去前面打牌去了?!?/br>
    孫杏花就皺起了眉:“那些人打牌都很精的,他這會兒喝了酒還要去跟他們打?不是等著輸錢?”

    她原本是想吩咐薛嘉月去叫薛永福回來吃飯,但她也深知薛永福的德行,要是正賭在勁頭上,薛嘉月還能將他叫回來?而且她自己也想現(xiàn)在就知道薛永福到底是贏錢了還是輸錢了,于是她急忙轉(zhuǎn)過身,風風火火的就往外走,要自己去叫薛永福回來吃飯。

    結(jié)果這一叫,就叫到了戊正時分。

    等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薛元敬和薛嘉月都已經(jīng)吃過飯,各自回屋躺在床上了。剩下的飯菜都還放在鍋里。

    而且想必他們兩個人今兒贏了錢,因為薛嘉月躺在床上的時候,能聽到孫杏花的笑聲。而且很難得的沒有叫她起來熱飯菜,而是孫杏花自己生火熱了飯菜他們兩個人吃了。

    茅草屋的墻壁不是很隔音,他們兩個人點起燈在堂屋里面吃飯的時候,薛嘉月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就得知薛永福今兒贏了七八百文錢,將前些日子輸?shù)腻X都贏回來了不算,另外還多了幾十文錢出來呢。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高興。薛嘉月又聽到孫杏花在說她大哥大嫂同意給十兩銀子,年后就讓薛嘉月過去孫家給她那個瘸腿的大侄子做童養(yǎng)媳。還說定了等薛嘉月和她大侄子正式圓房的時候,她大哥大嫂還要請她去喝喜酒,另外還要再給她兩匹好布料。

    說著,想必是拿了銀子出來給薛永福看,薛嘉月就聽到孫杏花笑著在說:“喏,你看,這是五兩銀子的定金。等年后他們來領二丫過去的時候會給余下的五兩銀子?!?/br>
    薛嘉月的一顆心直直的墜了下去。這時就聽到薛永福嘿嘿的笑了兩聲,想必是看到這五兩銀子高興的。然后又聽到他在問:“你有沒有和他們寫什么文書?”

    “什么文書?”孫杏花的聲音在問道。

    “年后將二丫給他們家瘸腿的小子做童養(yǎng)媳,你現(xiàn)在收了五兩銀子的定金,他們就沒讓你簽什么文書?”

    就聽到孫杏花在回答:“我總歸也是我娘的女兒,他們的妹子,這有什么信不過的,他們還要我簽文書?而且我大哥大嫂也跟我一個樣,大字都不識一個?!?/br>
    然后又聽到薛永福不懷好意的笑聲:“你娘和你大哥大嫂也一直瞧不上我們,我心里也不想要這樣的一門親戚,斷了拉倒。今兒既然你們沒有簽文書,那這樣,我們過幾天索性將二丫帶到城鎮(zhèn)里去賣了。這樣我們既得了你大哥大嫂的這五兩銀子,又能得了賣她的一筆錢。就是以后你大哥大嫂過來鬧起來,我們只推說沒有答應將二丫賣給他們家做童養(yǎng)媳,也壓根就沒有收過他們家五兩銀子的定金。他們就算是鬧到縣衙去,只要咱們一口咬死,他們也沒有法子。”

    今兒薛永福對薛嘉月做了那樣的事出來,又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打昏了過去,隨后雖然他毒打了薛元敬一頓,威脅他不能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他心里到底還是有點害怕薛元敬會將這事抖摟出來,到時他在這村子里總是要被人指點的。既如此,索性就將薛嘉月給賣的遠遠的,一了百了。

    都說錢能動人心,更何況這會兒孫杏花兩只黑眼珠看著桌上白花花的銀子,眼里心里都只剩了錢,她還有什么不答應的?

    于是她一面將銀子揣到懷里,一面就說道:“你說的這法子好,年前我們就帶她到城鎮(zhèn)上去。她相貌生的好,可不能賤、賣了?!?/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想到那是她親生的女兒,反倒只想著薛嘉月相貌有幾分想她的前婆婆。等過幾天將她賣了,往后就再不用看到她那張臉了,心里反倒覺得高興起來。

    于是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飯,碗筷自然是不會洗的,只堆在桌上,等著薛嘉月明早起來洗。

    聽到他們兩個人進屋關上屋門的聲音,黑暗中薛嘉月輕嘆了一口氣。

    今兒她抱著薛元敬失聲痛哭的時候,薛元敬緊緊的抱著她,溫聲卻堅定的告訴她:“這些事都交給我來解決。你放心,等明年開春的時候,我會帶著你堂堂正正的離開這里。”

    她也很想相信薛元敬說的這話。但是想一想他現(xiàn)在畢竟才十四歲,說起來還只是個少年,如何能對抗得了薛永福和孫杏花?可是若不相信他,她還能怎么樣呢?

    薛嘉月就又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側(cè)過身,面朝著墻壁,睜著雙眼想事情。

    而屋外的廊檐下,薛元敬這時扶著墻壁慢慢的站了起來。

    剛剛自薛永福和孫杏花進屋關上大門之后他就悄悄的走到屋外來聽里面的動靜,于是就將剛剛他們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抬頭沉默著看了一眼空中的明月之后,他又回過頭看了一眼薛嘉月住的屋子。

    窗子上糊的窗紙越發(fā)的破舊了,可以看到她這會兒正背對著窗子。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有沒有睡著。不過剛剛的話他聽到了,薛嘉月肯定也聽到了,這會兒她又怎么能睡得著呢?

    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屋子之后,薛元敬緩緩的握緊了手。

    月上中天的時候,薛元敬就手中拿著用來挖藥草的小鋤頭和一只帶蓋的竹簍子出了門。

    彼時村子里的村民都正在熟睡的時候,四下里寂靜一片。偶有幾聲狗叫聲響起,也只顯得村子里越發(fā)的寂靜。

    薛元敬拿著小鋤頭和竹簍子一徑進了山,至天將明的時候他方才拖著疲憊的雙腿悄悄的回來。而此后連著兩夜,他都半夜出去,黎明之前才回來。不說薛勇否和孫杏花沒有察覺到,就是薛嘉月也不知道。

    而這日,已經(jīng)是近大雪的節(jié)氣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天就陰沉著。至半下午的時候竟然開始下起雪來。

    那雪先時還是如柳絮一般,到近傍晚的時候卻下的如鵝毛一樣的大。地上,屋頂上很快的就積了一層潔白的雪。

    自從那日贏了七八百個錢之后,薛永福和孫杏花好像手氣忽然就好了起來,這幾日一直都在贏錢,所以夫妻兩個每日吃完早飯就會出去打牌,至晚間才會回來。

    這會兒薛嘉月正在燒晚飯。照例是大米水飯,不過薛永福和孫杏花這幾日又是得了孫家給的五兩銀子,又前前后后贏了近二兩銀子,今兒竟然大方起來,特地的去村里養(yǎng)魚的人家買了一條大鯽魚回來,又買了一塊豆腐,交給薛嘉月做鯽魚豆腐湯。

    薛嘉月這會兒就正在燒魚,薛元敬坐在灶下幫她塞木柴。

    等到薛嘉月將魚用油煎過,又放了醬油,將豆腐放下去之后,她就蓋上鍋蓋。不過這時她就聽到薛元敬在叫她:“木柴燒完了,你去外面抱些木柴來?!?/br>
    薛嘉月聽了,心中有些驚訝。

    以前但凡木柴燒完了,都是薛元敬自己去外面抱的,從來沒有叫她去抱過,但今兒他怎么忽然一反常態(tài)?

    但薛嘉月也沒有多想,答應了一聲之后就往廚房外面走,到薛元敬住的屋子里面去抱木柴。

    等到了他住的屋子,薛嘉月拎了扎成一捆的木柴往回走的時候,眼角余光看到薛元敬床下面靠最里側(cè)墻壁的地方放了一只有蓋的竹簍子。且竹簍子外面還用草繩牢牢的連蓋子一起扎了好幾道。

    這里面是什么?薛嘉月心中有些狐疑,哥哥這是怕里面的東西跑出來,所以才用草繩在外面連蓋子扎了好幾道?那這竹簍子里面裝的會是什么?

    但她還是很信任薛元敬的,而且她也從來不亂動薛元敬屋子里的任何東西,所以看了一眼這只竹簍子,雖然覺得心中狐疑,但她還是沒有走過去看,只拎著手里的木柴往外面走。

    而廚房里面,等薛嘉月剛一出廚房,薛元敬就起身從竹椅上站起來,走到灶臺后面,伸手揭開了鍋蓋。

    然后他從懷中取了一個折疊的好好的紙包。等打開了,就見里面是一小包切成片的,仿似是樹根一樣,烏褐色的東西。

    薛元敬面無表情的垂眼看著手里的這包東西,緊接著他就手一翻,將這包樹根樣的東西全都倒入了已經(jīng)滾沸起來的鯽魚豆腐湯里面。

    然后他蓋上鍋蓋,重又坐回灶下的竹椅里面,伸手將手里的紙扔到了灶膛里面。

    火舌很快的就將這張薄薄的紙給吞沒了,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薛元敬望著那些灰燼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極度冰冷的,就算灶膛里暖橙色的火光悉數(shù)的映在他臉上,也不能將那些冷意給融化掉一絲一毫。

    第48章 終止一切

    薛嘉月拎著一捆木柴到廚房門口的時候, 就見薛元敬正坐在灶下的小竹椅上, 目光望著灶膛。他側(cè)臉看起來很平靜,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叫了一聲哥哥,薛元敬聽到, 轉(zhuǎn)過頭看到她, 忙起身過來接她手里拎著的木柴放到一旁。然后又抽了兩根塞到灶膛里面去,原本有些暗淡下去的火勢立刻又旺了起來。

    因為天色已經(jīng)漸漸的暗了,薛嘉月?lián)难τ栏:蛯O杏花馬上就會回來吃完飯, 所以她就忙著洗其他要做的菜。等洗完菜,揭開鍋蓋看鍋里的鯽魚豆腐湯都已經(jīng)熬成了奶白色, 估摸著也好了。于是撒了一把蔥花下去之后她就趕忙的將鯽魚豆腐湯盛起來放到灶臺上,放了其他的菜到鍋里面去炒。

    薛元敬這時就目光看了那碗鯽魚豆腐湯一眼, 然后又淡漠的移開目光, 拿了兩根木柴塞到了灶膛里面去。

    等到薛嘉月將最后一個菜做好出鍋的時候,薛永福和孫杏花就像是掐著這個點一樣的回來了。

    外面的雪下的已經(jīng)很大了,兩個人進屋的時候就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孫杏花還在抱怨的說著:“今年的這場雪下的可真早??磥斫衲甓炜隙〞芾洹!?/br>
    又聽到薛永福在笑著說道:“再冷又怎么樣?這幾天我們手氣都這樣的好,贏了很多錢。趕明兒我就去鎮(zhèn)上給你買塊好布料, 再買點絲綿回來, 給你做一身好棉襖。”

    兩個人一邊說著, 一邊在桌旁坐下,然后就叫薛嘉月捧飯菜過來給他們吃。

    薛嘉月就將燒好的飯菜都捧到了桌上去,還在兩人面前放好了筷子。

    薛永福大刺刺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絲毫沒有前幾天對她作過那件事的羞恥和悔恨, 反倒還覺得很可惜。若不是薛元敬當時回來從中作梗,他就嘗到這塊鮮rou的滋味了。

    薛嘉月則是全程不看他和孫杏花,只低垂著眉眼,等捧完飯菜她就回廚房了。

    一來她確實不想再面對薛永福和孫杏花,二來現(xiàn)在天冷,她沒有棉襖,身上的衣服依然單薄,而廚房比其他的屋子都要暖和點,所以她最近都在廚房里面吃飯。

    薛元敬也在廚房里面陪她吃飯。與外面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不同,薛嘉月和薛元敬吃飯的時候半句話都沒有說,只安安靜靜的吃飯。等吃完了,就將碗筷放到灶臺上,彼此坐著,聽著外面堂屋的動靜。

    等到薛永福和孫杏花吃完飯,薛嘉月就出去收了碗筷進來洗。

    一大碗鯽魚豆腐湯都被他們兩個吃的干干凈凈的,連點湯水都沒有剩。

    不過她正擼袖子拿了一只碗準備洗的時候,就聽到孫杏花在吩咐她打一盆水出去給他們泡腳。薛嘉月沒有法子,只得放下手里的碗,打了一盆水出去。

    一邊在廚房里洗碗,薛嘉月一邊還聽到薛永福和孫杏花在堂屋里算他們現(xiàn)在手頭上有多少銀子的事。

    這幾天贏了二兩多,孫家前兩天給了五兩,再加上他們以前攢的雜七雜八的那些錢,一總算起來也有近十兩銀子了。

    兩個人這樣算著,就高興起來,都說今年要過個好年。等過幾天雪化了,就去鎮(zhèn)上買年貨。

    薛嘉月知道,只怕到時他們也會帶上她......

    她心中發(fā)沉,就抬頭看了眼一直正坐在灶下小竹椅里的薛元敬。

    就見薛元敬眉目平靜的很,好像在聚精會神的聽外面他們兩個人說話。

    而薛永福和孫杏花這時也泡好了腳,洗腳水放在原地等著薛嘉月來倒,兩個人一面說話,一面回屋關上屋門睡覺。

    聽到關門的聲音,薛元敬才回過神來一般,抬頭看薛嘉月,問她:“你洗好碗了?”

    薛嘉月解下腰上圍著的圍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道:“洗好了。”

    薛元敬聽了,就起身站起來:“你前些時候不是說想跟我學寫字?你現(xiàn)在到我屋里來?!?/br>
    薛嘉月微怔。

    這還是上次他們同韓奶奶從鎮(zhèn)上回來的時候她隨后對他說起的。但是后來看他總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她還只以為他忘了??蓻]想到他還一直記得。

    薛嘉月就嗯了一聲,跟在薛元敬的身后往門外走。出去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堂屋的兩扇大門。

    外面的風雪已經(jīng)很大了,鋪天蓋地的飄著,就連遠處的綿綿群山看著都全白了一般。

    不過積雪也有好處。雪光幽微,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屋子里的一切的。

    薛嘉月就見薛元敬用盆裝了半盆雪回來,又折了一根樹枝遞給她:“將樹枝當成筆,雪當成紙,現(xiàn)在我來教你寫字?!?/br>
    薛元敬雖然有一支快禿了的毛筆,但他沒有紙,也沒有墨,平常就是想要教薛嘉月寫字都是不能的。但是今兒下雪,倒是正好可以用雪代替紙來教她寫字。

    薛嘉月以前雖然沒有練過毛筆字,但好歹也是看人寫過的,大約知道毛筆應當怎么拿。但是薛元敬還是嫌她握筆的姿勢不準:“擫、押、鉤、格、抵。拇指擫,食指押,中指鉤,無名指格,尾指抵。再有,手指要實,手心要虛,手掌要豎,手腕要平,筆管要直。重來一次。”

    薛嘉月:......

    她現(xiàn)在心里有兩種感覺。第一就是,果然都是看著別人做容易,自己做起來難。以前她看別人寫毛筆字的時候可沒有覺得里面還有這么多的門道啊。第二就是,薛元敬若是做夫子,絕對會是一個很嚴厲的夫子。

    于是在薛夫子嚴厲的要求下,薛嘉月一遍又一遍的重來,但依然不能讓薛元敬滿意。最后他只好親自上陣,握了薛嘉月的手,手把手的給她示范到底該怎么正確握筆的事。

    天冷,兩個人的衣服都很單薄,所以兩個人的手都是冰冷的,握在一起,倒像兩塊冰一樣。

    薛嘉月忍不住的就笑了起來,傳過頭去看薛元敬:“哥哥,你的手可真冷?!?/br>
    一眼就對上他黑黢黢的眼眸。薛嘉月不由的就感嘆,薛元敬的眉眼生的可真是好看啊。僅僅只是這樣看著,就會忍不住的讓人會沉淪一樣。

    但沒想到薛元敬卻是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語氣嚴厲:“不要分心,好好練?!?/br>
    薛嘉月:......

    瞬間就有一種勞資想跟你聊風花雪月你卻跟我聊柴米油鹽的無力和挫敗感。

    不過好在繼續(xù)教了她一會兒之后,薛元敬走去倒了一碗水過來給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