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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閣老繼妹不好當(dāng)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薛嘉月這時就回頭看了看桌子上散落的碗筷,微皺了皺眉。然后她在心里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將碗筷收拾好拿到廚房準(zhǔn)備洗。

    原身畢竟才八歲,個子比這灶臺也高不了多少,讓她洗碗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夠嗆。不過這不是難題。

    薛嘉月先將桌上放著的油燈移到灶臺上面,又去堂屋里面搬了一張小竹椅過來。然后她站在小竹椅上面,就著微弱的油燈光亮開始洗碗。

    洗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薛元敬手上拿了一只木盆走進(jìn)廚房里來??吹窖卧略谙赐?,他怔了一下,然后站在廚房門口沒有動。

    第9章 稱呼問題

    薛嘉月知道薛元敬是個愛干凈的人,就算多累,他晚上也是要洗漱干凈才睡的。他這會兒拿著盆過來想必是要打水回去洗漱。

    不過靠墻的那口大鍋里面才有熱水,而她現(xiàn)在就踩在小竹椅上站在外面,倒是正好擋住了薛元敬的去路。

    薛嘉月看了薛元敬一眼,然后沒有說話,只徑直的從小竹椅上下來,走到一邊去。

    反正她說什么話薛元敬都是不會接的,一直熱臉貼冷屁股她也覺得挺尷尬的,倒不如沒必要大家就都別說話。

    薛元敬也沒有想到薛嘉月會讓他,看了她一眼。然而也只看了一眼,然后他就不發(fā)一語的走到灶臺里面去,揭開鍋蓋,拿了瓢開始舀水到木盆里面。

    薛嘉月目光看著他。

    雖然是一身粗衣短褐,但他神情看上去從容高雅,好似天邊白云漫卷,月下空谷幽蘭,高不可攀。看著倒是公子如玉了。

    薛嘉月正被驚艷,忽然又察覺到薛元敬在抬頭看她,一雙眼眸在油燈光下看著黑沉沉,涼冰冰的,浸在冰水中的墨玉一般。她便忙裝了不在意的樣子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別處。

    薛元敬也沒有說什么,收回目光,冷淡著一張臉端著半盆水走出了廚房。

    經(jīng)過堂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住過十幾年的那半間屋子。

    屋門大敞著。里面雖然沒有點(diǎn)燈,但今夜有月光。如水的月色從那扇簡陋的窗子斜了進(jìn)去,可以看到屋里面收拾的很干凈,靠床的那張破舊小桌子上面還放了一只灰白色的小陶瓶,里面插了一束花。

    是田間地頭最常見的一些野花。有淺藍(lán)色的,淡黃色的,淺粉色的,簇簇?fù)頁淼囊恍“?,夾著綠色的葉子,看上去讓人感覺活潑的很。

    薛元敬心中還是覺得很驚訝的。

    他記得以前的薛嘉月是個邋遢的人,這半間屋子臟亂的比豬圈也好不了多少,怎么現(xiàn)在倒收拾的這樣的干凈整齊?而且她還會在屋子里面放一瓶花

    薛元敬就想著,她最近的變化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大。

    不過他也并沒有往深了去想。他現(xiàn)在對薛嘉月并沒有什么好感,所以她的事,他并不想去多加關(guān)注在意。不過看了一眼,他就雙手端著木盆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次日他果然沒有去學(xué)堂,而是早起的時候就拿了鐮刀和薛永福一起去麥地里收麥子,薛嘉月則是跟隨孫杏花去打谷場上打油菜籽。

    早先幾日就割下來的油菜桿在稻谷場上暴曬了好幾天,菜籽殼都已經(jīng)變黃變脆了。這會兒在打谷場上鋪開,用一種竹子做的名叫連枷的工具不停的旋轉(zhuǎn)拍打著,菜籽粒就會從菜籽殼里面脫落出來。

    不過用這個工具是很需要力氣的,薛嘉月還小,力氣不大,所以只能在旁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看快要到中午,孫杏花就叫薛嘉月:“回去做飯。做好了先給我送過來,再給你爹送過去?!?/br>
    然后就拿了鑰匙給薛嘉月,吩咐她中午做什么飯什么菜。

    薛嘉月簡潔的應(yīng)了一聲,過來接過鑰匙,轉(zhuǎn)過身往回走。

    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怕出錯就不怎么敢說話,任由薛永福和孫杏花以為她病了一場變啞了,等過后她慢慢熟悉了這里的環(huán)境才開始說話。不過說的話也都很簡潔,且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說,就是怕被人抓住錯。

    一路到了家,拿鑰匙開了院門屋門,又進(jìn)了孫杏花的屋,拿做中飯要用到的米面之物。

    一鍋大米綠豆水飯,幾張烙的餅,再有一碗拌黃瓜,一碗豆角干,等做好了,薛嘉月就將這些都放到了柳條籃子里面,外面用粗白布搭起來,以防有灰塵進(jìn)去。

    然后她就提著籃子去打谷場給孫杏花送飯。

    孫杏花掀開粗白布看了看籃子里面,然后問薛嘉月:“你午飯統(tǒng)共就做了這么多,沒有偷吃偷拿?”

    薛嘉月還沒有回答,倒是旁邊也坐著在吃中飯的一個農(nóng)婦笑著說道:“永福家的,二丫不是你親生的?我怎么聽著你防她倒像是在防賊?”

    薛嘉月覺得這個人說出了自己心里面的話,所以就沒有作聲,只看著孫杏花的反應(yīng)。

    孫杏花心中自然是生氣的。不過她也就是個窩里橫的主,沒啥大出息。在家的時候潑辣,出來的時候則是軟如鼻涕蟲。所以就算她心里再生氣,面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什么來,只說道:“趙嫂子,你不知道,我家這二丫慣會偷嘴。也懶,所以我這也是在教導(dǎo)她?!?/br>
    言下之意一就是,我教導(dǎo)自己的女兒你一個外人就別插嘴了。

    “這是你這樣想?!壁w嫂子又笑著說道,“我就覺得二丫最近很好。勤快,和氣,渾身上下拾掇的也干凈?!?/br>
    又指給周邊歇息的農(nóng)婦看:“你們看二丫這眉眼,生的齊整著呢。等她往后大了,怕不是求親的就要踏破門檻?永福家的,你好福氣啊?!?/br>
    有人夸自己的女兒長的好,孫杏花心中總是高興的。不過她面上的笑容才剛掛上,就聽到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說道:“姑娘家生的再齊整又有什么用?自古養(yǎng)兒人家熱騰騰,養(yǎng)女人家冷清清,閨女說到底不還是別人家的人?依著我說,生的再齊整的閨女,那也不如生一個帶把兒的。這樣在家里說話也要硬實(shí)些?!?/br>
    薛嘉月知道這個婦人嫁到夫家五年就生了三個兒子,平常跟人說話的時候但凡逮著機(jī)會她就要炫耀一兩句的。

    不提防這里坐了十幾位農(nóng)婦,總有那么一兩家暫且只生了閨女的。這人一桿子撂倒了一船人,總會有人心里不舒服。當(dāng)下那些人也都開始陰陽怪氣的懟起那個婦人來。

    趁著這空隙,孫杏花給自己逼了一碗干硬的稠水飯出來,又拿了兩張餅,撥了一些拌黃瓜和豆角干出來,然后指著籃子吩咐薛嘉月:“將這些都送去給你爹吃?!?/br>
    又叫她:“給你爹的水飯要稠稠的,給你那個短命鬼大哥的水飯要稀稀的。餅也最多只給他一張?!?/br>
    薛嘉月口中答應(yīng)著,提了籃子轉(zhuǎn)身就走。

    走出了一段路,回過頭一看,就見有一位農(nóng)婦正站起來,激動和先前譏諷生閨女無用的那位農(nóng)婦在吵架,險些都要沖上去打架了,被旁邊的農(nóng)婦拉開。

    薛嘉月不由的搖了搖頭。

    鄉(xiāng)下這樣的事總是特別多。婆婆不喜歡自己的孫女,只喜歡孫子。做母親的也不喜歡自己的閨女,只喜歡兒子,認(rèn)為女兒只是個賠錢貨,打罵是很經(jīng)常的事。但她們自己何嘗不是女人?女人自己都看不起女人,這該叫人怎么說呢?多悲哀。

    村里的打谷場在南邊,地則在西邊,中間很有些路的。薛嘉月這會兒就右胳膊挽著柳條籃往村西邊走。

    因?yàn)檎寝r(nóng)忙的時候,村民都在田里地里做活,村子里基本家家鎖門,安靜的很。不過自然也有人例外。就譬如說薛老三。

    薛老三是村子里的一個閑漢。早年他家里也有幾畝地,雖然他好吃懶做,但有父母耕種田地,他家的日子也還勉強(qiáng)過的下去。但后來他父母相繼死了,這薛老三懶的都快生蟲了,如何會自己去耕地?索性就將那幾畝地賣了供自己揮霍。甚至后來家里但凡值錢些的東西他都拿到鎮(zhèn)上去當(dāng)了換rou心包子吃。結(jié)果現(xiàn)在好了,真的是家徒四壁了。

    現(xiàn)在薛老三就坐在門檻上靠著門曬太陽。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不說,看著還油浸浸的,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了。

    看到薛嘉月走過來,他一雙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露出一口黃牙笑道:“這不是二丫?幾天不見,你就出落的這樣的水靈了?”

    又問她:“你提著籃子要到哪里去?你三哥家里剛做了又白又軟的rou心包子,正要出籠呢。你進(jìn)來,我給你兩個吃。”

    說著,他就起身站了起來,竟然是想要過來拉薛嘉月進(jìn)屋的意思。

    薛嘉月知道這個薛老三在村子里面的風(fēng)評不好。而且他都窮的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還能在家做rou包子?可見就是在扯謊。誰知道哄騙了她進(jìn)屋會做什么勾當(dāng)?

    于是當(dāng)下一見薛老三過來,薛嘉月也不說話,連忙撒腿就往前跑。跑出好長一段路之后她回過頭一看,就見薛老三還在對她揮手:“二丫妹子,你跑什么啊?快到三哥家里來吃rou心包子啊?!?/br>
    對于鄉(xiāng)下的孩子而言,一年不說rou了,白麥面也見不了幾次,rou心包子就極具誘、惑力。這若是以前的二丫,聽到薛老三說這樣的話,指不定的就真的會進(jìn)他家

    薛嘉月不說話,急速往前面跑。直等跑到他們家的麥地那里,她才停下來。

    緩一緩氣之后,她就將胳膊上提著的柳條籃子放到地頭,叫薛永福和薛元敬過來吃中飯。

    叫薛永福一聲爹她還能勉強(qiáng)的叫出口,但叫薛元敬為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叫不出口。通常和他說話的時候她也只是哎一聲就算了事。

    第10章 變化無常

    聽到薛嘉月的叫喊聲,薛永福就手中拿了鐮刀往地頭這里走。經(jīng)過旁邊一塊菜地的時候他還順便用鐮刀割了兩只菜瓜拿過來。

    薛嘉月已經(jīng)在給他盛綠豆大米水飯了。

    不過她可沒有聽孫杏花的話給薛永福盛一碗稠稠的。綠豆大米都給薛永福吃了,那待會兒真讓薛元敬喝水啊?

    她就盛了一碗不稠不干的水飯遞給薛永福,又遞了雙筷子過去。

    薛永福接過碗和筷子,然后低頭開始吃飯。又拿了一張烙餅卷著黃瓜和豆角干吃。

    薛元敬這時候才拿著鐮刀走到地頭上來。不過他并沒有立時就過來吃飯,而是走到旁邊的一方小池塘旁邊去洗了手洗了臉才過來。也沒有如同薛永福那樣直接在地頭上隨便哪個地方就大刺刺的坐了,而是找了一處還算干凈的草地才坐下來。

    薛永福見狀就說他:“我就不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一個大男人,那么愛干凈做什么?吃個飯也要先洗手?沒的娘里娘氣的,旁人看到了都要笑話你?!?/br>
    說完他咬了一大口烙餅,口中又含含糊糊的說道:“總是你娘太愛干凈,教的你跟她也一個樣。往后別再這樣了?!?/br>
    薛元敬不說話,只伸手接過薛嘉月遞過來的粗瓷碗。

    碗一拿到手他就楞了一下,因?yàn)橥肜锏乃埡艹怼?/br>
    這里的鄉(xiāng)村流行吃水飯。因?yàn)橐粊硭麄冇X得吃水飯養(yǎng)出來的人很水靈,二來,水飯總比干飯要節(jié)省糧食。而自從孫杏花嫁給薛永福之后,薛元敬每次吃水飯的時候碗里面基本就只有水,沒有米粒的,但是這次

    薛元敬抬頭看著薛嘉月,卻見薛嘉月正忙著給自己盛飯。而且她碗里的水飯看起來比他碗里的要稀薄很多

    片刻之后薛元敬才從籃子里拿了筷子,低下頭慢慢的開始吃飯。

    吃了兩口,眼前又出現(xiàn)一張烙餅。他抬起頭,就見是薛嘉月遞了一張烙餅給他。

    他下意識的就低頭看向她的手。

    他記得以前二丫的手是很臟的,指甲縫里面都是沒有洗干凈的污泥。但是現(xiàn)在,她的手看起來白白凈凈的,而且指甲也修剪的圓潤光滑。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以前那個二丫的手。

    心中天人交戰(zhàn)了好一會,最后薛元敬還是伸手接過了薛嘉月遞過來的烙餅。

    薛嘉月見狀,只激動的恨不能站起來繞著這地頭來回的跑兩圈。

    薛元敬竟然接她遞過去的烙餅了?。∫酪婚_始她將這張烙餅遞過去的時候她心中可是以為他不會接的,但是現(xiàn)在

    心中一高興,薛嘉月就笑了起來。

    雖然她現(xiàn)在很瘦,所以看起來膚色不好,但她雙眼靈動,五官秀麗。一笑起來更是眉眼彎彎的,說不盡的生動俏皮。

    薛元敬忽然就想起前幾日村子里的幾個小少年同他打趣,說他有一個相貌生的很齊整的繼妹,這不就是你的童養(yǎng)媳?等往后大了是要給你做媳婦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氣之類的話來。

    他心中瞬間就覺得有幾分別扭起來,拿在手里的烙餅也瞬間覺得guntang起來。最后他還是將這張烙餅重又放回了籃子里面,不發(fā)一語的低頭吃飯。

    于是薛嘉月臉上的笑容還沒維持一會兒就又消散了。

    嘿,只能說男主心,海底針。一會兒接又一會兒放的,誰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索性不去想,干干脆脆的低頭吃自己的飯比較好。

    籃子里面一共有四張烙餅,薛永福已經(jīng)吃了兩張了,這會兒看到剩下的兩張沒有人動,他就問薛元敬和薛嘉月:“你們兩個不吃餅?”

    薛元敬看了薛嘉月一眼。

    他記得她以前不但懶還饞,但凡有什么吃的就跑的比誰都快。但現(xiàn)在她怎么一反常態(tài)不吃這烙餅了?這要在以前,只怕她早就餓虎撲食一樣過來搶了。而且剛剛她還主動的遞了一張烙餅給他

    薛元敬一雙形狀好看的唇就微微的抿了起來。

    就聽到薛嘉月在說道:“爹,我不吃。你和,和哥哥割了一上午的麥子肯定很累,也很餓,中飯就該多吃點(diǎn)。剩下的這兩張烙餅就都給哥哥吃吧?!?/br>
    這些時候她一直都沒有開口叫過薛元敬哥哥,但是這會兒猛然的叫出來,卻覺得也不是什么難事。

    而且凡事都是這樣,但凡叫了這第一聲出來之后,往后肯定會越來越容易。

    薛元敬聽到薛嘉月叫自己哥哥的時候心中很不自在。以前她可是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的。一開始是跟著孫杏花叫他短命鬼,后來這段時間是直接叫哎,但現(xiàn)在

    薛元敬的一雙唇抿的就越發(fā)的緊了,心里也覺得越發(fā)的別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