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她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所謂“老宅后山”，就是與原先那座宅子相鄰的一片山林，秦相公曾經(jīng)用那個地方嚇唬過葛馨寧的。

    多年前，汾陽王府家眷奴仆上千人在后山之中遭難之后，那個地方便再也沒有人敢去，后來便成了狼蟲虎豹的天下。

    任你有通天的本事，進了那種地方，也只有被分而食之的份。

    一個死人被丟到那種地方去，結(jié)局會是怎樣的呢？

    看著小遠他們把尸體運走，韓五的面上波瀾不驚，仿佛毯子里卷著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截本來便沒有生命的木頭一樣。

    太后把玩著手里的絹子，露出了雍容的微笑。

    “這個結(jié)果，滿意么？”韓五湊近她的耳邊，低聲笑問。

    太后瞇起眼睛，冷笑道：“礙眼的東西還有很多，現(xiàn)在說‘滿意’，似乎太早了些?！?/br>
    韓五慵懶地笑著，沒有再追問下去。

    太后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了，便扶著小太監(jiān)的手，緩步走了出去。

    韓五一路跟著，最后卻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是跟著太后一起回宮，可是大門口的門檻太高，他努力了很久都沒能邁過去。

    太后站在馬車旁，回過頭來笑問：“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韓五挑挑眉梢，向她身旁那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反問道：“今晚，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去么？我倒是愿意回去，只怕你嫌我礙事?！?/br>
    那個小太監(jiān)在馬車旁跪了下來，太后便踩著他的背上了馬車，探出頭來向韓五笑道：“這兩年，你倒是越來越乖了?！?/br>
    “都是太后調(diào)教得好。”韓五謙遜地答道。

    太后見狀便不再多問，微微一笑，放下了車簾。

    等馬車走遠，韓五看看四下無人，才敢扶著門框，緩緩蹲下了身子。

    胸口的銳痛一陣緊似一陣，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利刃在那里刺穿過無數(shù)次一樣。

    原來，被抽干了力氣是這樣的滋味。

    韓五的眼前閃過了無數(shù)個畫面，一個女子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

    從初見到訣別，不過短短兩年時光而已。

    初見時的她，是一個頗有靈氣的小姑娘，雖然處境艱難，卻總是堅強地笑著。

    有了孩子之后，她的笑容便漸漸地少了。成親之后，他常常看到她的臉上帶著茫然無措的神色，憔悴得像一縷游魂。

    接連生了幾場大病，又勉強生下了孩子，她的身子便徹底垮了。此后她的笑容反而多了起來，可那算是什么笑容?。?/br>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正是最美好的年紀，可她……

    最后的畫面，定格在昨日的訣別。

    即使到了那個時候，她依然在強顏歡笑，依然在倔強地假裝不在乎。

    那樣的笑容，騙得了誰呢？

    韓五一直知道她是在強忍著的，可是只有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這種揪心揪肺的痛，他才知道她忍得有多難。

    他以為她還會像從前一樣忍下去的。

    他需要一點點時間，或許兩三個月，或許就在這幾天……

    熬過這一陣子，一切都會好的。他總是這樣想。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決絕，說不等便真的不等了。

    她走了，他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還有堅持下去的必要嗎？

    短暫的迷茫過后，韓五不禁苦笑起來。

    沒有必要又怎樣？就算他此時放棄，那個女人也不會回來了。

    上蒼并沒有給他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韓五咬著牙，緩緩站起身來。

    胸口的疼痛并沒有減輕，可他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

    他并沒有很多的時間用來自怨自艾。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每一件都關(guān)系著他的性命，更關(guān)系著他這五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會不會功虧一簣。

    老宅，后山。

    想到那個地方，韓五便覺恨死了自己。

    那種地方，陰森而可怖，隨處都有吃人的猛獸，那個女人一定會害怕的吧？

    他害死了她，卻連一具全尸都不能給她留下。

    怪誰呢？

    夫妻一場，她含冤而死，作為丈夫的他，有責任替她討還這一世的悲苦。

    所以，等到心愿完成的那一日，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吧。

    韓五這樣想著，心里漸漸平靜下來。

    晚間，小遠回來報說，已經(jīng)將夫人送到老宅后山去了。

    韓五什么都沒有多說，什么都沒有追問。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曾經(jīng)屬于葛馨寧的臥房里，看著搖曳的燭光發(fā)愣。

    這屋子里的一切、包括這園子里的許多景致，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可他最終也沒有來得及陪她賞玩一次。

    甚至，他最終還是在這間屋子里，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這座院子、這間屋子里發(fā)生過多少骯臟事，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本以為重新修繕過之后就可以改頭換面，卻不知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住的。

    他苦心瞞她的那些事，她終是知道了。

    即使她不死，他又如何有臉面再見她?。?/br>
    憐兒低著頭走了過來，說是元哥兒哭得昏了過去，問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韓五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卻在憐兒打算退下的時候，急急地叫住了她。

    “爺有什么吩咐？”憐兒一向是從容鎮(zhèn)定的。

    韓五遲疑了很久，終于還是硬著頭皮問道：“夫人她……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憐兒垂首道：“沒有。夫人是一早走的，很安靜。”

    “真的什么都沒有說嗎……”韓五怔怔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憐兒避開他的目光，淡淡地道：“爺別太傷心了。夫人病成那樣，剩下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早些走了，也免得受那些零碎苦楚……”

    韓五的心臟劇烈地緊縮了一下，痛得他幾乎又要蹲下身去。

    憐兒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卻沒有上前來攙扶。

    片刻之后，韓五的臉色恢復如常，語氣也十分輕松，玩笑似的調(diào)侃道：“那女人，臨死倒是終于干脆利落了一次……”

    憐兒垂著頭，靜靜地聽著，未置一詞。

    這天夜里，韓五孤身從后門出府，去了京城里最大的花樓。

    但，并不是為了尋歡。

    夢中說夢 說：

    抱歉，又卡文了，這一章是湊字數(shù)的。

    明天白天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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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俺沒用，給點靈感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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